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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米哈伊爾·肖洛霍夫所著小說
- 1959年上映的俄羅斯戰爭電影
- 2001年肖洛霍夫編著圖書
- 陳應松中篇小說《一個人的遭遇》
一個人的遭遇
陳應松中篇小說《一個人的遭遇》
《一個人的遭遇》是2011年出版的圖書,作者是陳應松。本書主要講述了一個典型的上訪者,敢於直面生活現實,剖析生存真相的故事。
《北京文學》2011年第3期刊載
《中篇小說選刊》2011年第3期
《小說月報》2011年第5期轉載
陳應松
當代作家,武漢大學中文系畢業。出版有長篇小說《獵人峰》、《到天邊收割》、《魂不守舍》、《失語的村莊》、《別讓我感動》,小說集《魯迅文學獎獲獎作家叢書——陳應松小說》、《陳應松作品精選》、《巨獸》、《獃頭獃腦的春天》、《暗殺者的後代》、《太平狗》、《松鴉為什麼鳴叫》、《狂犬事件》、《馬嘶嶺血案》、《豹子最後的舞蹈》、《大街上的水手》《星空下的火車》、隨筆集《世紀末偷想》、《在拇指上耕田》、《小鎮逝水錄》、詩集《夢遊的歌手》等30多部,《陳應松文集》6卷。
他憑藉對文學理解的定力,藉助生活所賜予的情感財富,做出的令人信服的回答。這回答直指當下文學界的孱弱、蒼白、自戀和封閉,也直指我們的浮躁、惶恐,直指我們遠離生活,蹉跎歲月,使文學人生“安樂死”的嚴峻。他的實踐和思考,不僅足以使我們感到震撼,而且足以使更多的同行深思。
下崗職工刁有福的酒廠被淹,又被參股人暴打,壞掉了一顆腎,他開始了漫長而艱難的上訪之路。沒有想到的是,一個簡單的事情越來越複雜,令人瞠目結舌……
直面生活現實,剖析生存真相——評陳應松中篇小說《一個人的遭遇》
文/陳勁松
1956年的最後一天和1957年的第一天,前蘇聯黨報《真理報》連載了一篇題為《一個人的遭遇》的小說,作者是寫過《靜靜的頓河》的肖洛霍夫。55年後,一個名叫陳應松的中國作家,發表了一篇同題小說《一個人的遭遇》(《北京文學》2011年第3期刊載,《中篇小說選刊》2011年第3期、《小說月報》2011年第5期轉載)。作者陳應松是否讀過肖洛霍夫的《一個人的遭遇》並因此受到啟發,我無從得知。但兩者卻給我帶來了同樣的閱讀思考,那就是,在劇變的時代面前,處境卑微的個人能否主宰自己的命運?歷史的洪流是否將一切不幸與苦難都衝到了弱小者的身邊?從這個意義上說,兩者有著極其相似的寫作指向:以寫實的手法,描述普通人充滿艱辛、不幸和眼淚的真實生活。
英國作家狄更斯曾在其小說《雙城記》開篇寫道:“這是一個最好的時代,這是一個最壞的時代。”今天的中國,一定程度上也正處於狄更斯所說的那樣一個時代。欣欣向榮的背後,光明與黑暗同在,繁華和墮落共生,真實同虛偽並存。面對這樣一個時代,文學何為?作家何為?陳應松認為,“生在這個時代,作為作家,他必須將自己交給與現實有關的一切。……作家在無可奈何的仇恨和慾望中,在身不由己的職業活動中,與現實擁抱在一起。”[1]這無疑告訴我們,優秀作家的代表作,與時代、人心和現實存在,不應抱有故意或無意的疏遠與隔離,而要直面和深入。誠如批評家謝有順所說:“一個作家,如果他的寫作沒有對現實境遇的捲入和挺進,就意味著他未曾完成對存在的領會。”[2]《一個人的遭遇》讓我看到了作家陳應松的確“與現實擁抱在一起”,他的文學姿態也的確是“對現實境遇的捲入和挺進”。
一直以來,從《松鴉為什麼鳴叫》到《馬嘶嶺血案》再到《一個人的遭遇》,陳應松的寫作始終保持著思想與精神的可貴品質,分享著底層人民和弱勢群體內心承受的深重苦難。他不啻做這個時代真的猛士,搖旗吶喊,奮勇前行,猶如魯迅所說,還“敢於正視淋漓的鮮血,敢於直面慘淡的人生。”他的文字,充滿正義,富有鐵骨;蘊含力量,貫注思考。殘酷里包裹柔軟,深刻中透出悲憫。真實而又豐沉,複雜而又豐厚。在豐富的內容表達中,塑造出豐滿的人物形象。中篇小說《一個人的遭遇》以無比真實的表現手法,刻畫了一個來自底層的上訪人物刁有福。刁有福名不副實,名為有福實則無福。小說開頭就將他置於命運的多舛之中:從國有酒廠下崗后的刁有福,自己開了個小酒坊。然而一場大水,把什麼都淹沒了。兩個參股人以為他耍賴,將他狠狠地揍了一頓。這兩個人,一個是他舅舅,一個是他母親。他的不幸遭遇,由此開始。隨後,厄運接二連三地到來。去醫院診治時壞掉了一顆腎,輸血卻染上了乙肝,遭母親與舅舅毒打反被他們登報說“養兒不孝,母遭子打”。於是,他開始了漫長而艱難的上訪之路。想不到的是,一件看似簡單的事情越來越複雜。信訪局建議他通過法律途徑解決,卻因法院的袒護和草率輸掉了官司。自己的事情還沒有眉目,他又陰差陽錯地被選為上訪代表,為以前廠里的下崗工人替天行道。在刁有福看來,當地政府部門的不作為讓他“必須上訪,必須還咱們下崗職工一個公道,解決生存問題。上訪就是把咱們的實情遞上去,讓上面知道,上訪就是陳情,把問題搞清楚。上訪就是給大夥一條活路。”就這樣,他只好一路去省里、進京城上訪。然而,等待他的,不是公道,不是活路,而是屢上訪屢被遣返,落個妻離子散、家破人亡的下場。更可氣的是,遍體鱗傷的他最後還以妨礙公務罪被判入獄兩年半。出獄后,他仍然想去上訪。可是,刁有福去工人家裡,也沒有什麼人響應。“大家看著他拄拐棍,風都吹得倒的樣子,口裡說你為大夥吃了苦,都有點避他。”連自己的妹妹也不留他吃飯,因為他有肝病,讓他治好了再來。那一刻,刁有福面對茫茫大湖只想哭。倔強的他,決心要為自己討個公道。一番折騰后,當地信訪局迫於上面的壓力,部分地答應了他的要求。
小說的震撼力無疑是強大的。原生態的小說語言和敘述方式,讓我感到壓抑。從來都在寫底層的陳應松,在《一個人的遭遇》中寫出了殘酷的生活現實,揭示了當代中國人的生存處境和生存真相。刁有福的不幸遭遇,豈止是他一個人的遭遇?放眼當下,還有多少刁有福們,曾經遭受過、正在經受著、將要經歷著同樣的不幸?小說中的刁有福,自己下崗了,想憑藉一點技能再混點生活,卻處處碰壁。平時的刁有福,不說話,懶得說,因為“跟這個世界也沒什麼好說的。”他就當自己是只螞蟻,因為“他們那麼龐大,我這麼弱小。”“苦難”一直是陳應松文學寫作的關鍵詞。在這部小說中,他以無比真實的向下姿態,敘寫出底層人的生存狀態。刁有福的遭遇固然只是個人遭遇,但舉一反三,由點及面,誰能說這背後牽扯到的,不是一個具有普遍意義的社會問題?刁有福的那些下崗工友們,現在都沒有單位,日子過得苦巴巴的,“有的擺地攤,有的賣菜,有的撿破爛,還有的像他這樣,回到過去的老家鄉下,沒田沒地,比農民還不如,農民還有幾畝地可耕。”有些人病死了,有些人自殺了,家庭的幸福遠去了。這就是活生生的現實!與此相反的是,“法官太輕率……隨意性太大,又袒護報紙。”而派出所警察先生們包括各主管部門推脫責任的最拿手一句話就是:建議你通過法律途徑解決。不干他的事了。難怪刁有福百般無奈之下想走極端。小說中,他和信訪局官員的一段對話發人深思:“當你說我是刁民的時候,你中午有人請,有酒喝,坐上席。晚上有人請你洗腳按摩,唱歌打牌。回到家清清爽爽,說不定用去了兩三個避孕套。可我中餐還沒著落,頂多找個路邊攤吃碗面。還沒有家可回,兒子不知在哪裡。你兒子已經找好了單位,穿得周周正正上班談女朋友,幾十萬的結婚錢已給兒子媳婦留好了。我身無分文。你說這刁民誰願意做?……”一個真正的作家,須臾不要忘記,文學除了敘寫個人的悲歡,還應關注“他人的痛苦”;除了表達一己之私的生活經驗,更應關注廣大世界的生存境遇。說到底,“寫小說不是為了講述生活,而是為了改造生活,給生活補充一些東西。”[3]以此觀照《一個人的遭遇》,其悲憫情懷是顯而易見的。
小說結局耐人尋味:信訪局這次不僅讓刁有福過足住院的癮,還答應了他不少條件,譬如解決他的生活問題,幫他兒子安排工作,貸款五萬元給他恢復生產。於是,刁有福拿貸款的五萬元回到村裡,想繼續養豬搞酒坊。兒子、妹妹、斷了六根肋骨的前妻、前妻的弟弟重新回到他身邊。“生活似乎又開始了。”讀到這裡,我那顆沉重已久的心稍微舒緩,眼前彷彿出現了童話故事裡常見的一幕:從此,刁有福和他的家人(就像王子和灰姑娘)過上了幸福快樂的生活。我不知道,這是我的過於天真,還是作家出於某種眾所周知的原因,對小說刻意加上了一條光明的尾巴。或許,寫慣了死亡的陳應松,此時面對刁有福也心有戚戚,充滿矛盾。遭遇了那麼多苦難的刁有福,無疑代表了千千萬萬掙扎於底層的普羅大眾,若他面臨的唯有死亡,那餘下的普羅大眾將情何以堪?苦心孤詣的陳應松,面對底層的殘忍和疼痛,雖有悲憫之心卻無改變之力。事實上,他和廣大讀者一樣,並不能為刁有福他們找到一條更好的生存出路,但他在思考著,探索著,嘗試著。刁有福在絕望之後放棄了上訪,他的生活逐漸步入正軌,歸於平靜。在這場“個人”與“體制”的較量中,刁有福獲得了最後的“勝利”。然而,這顯然不過是表面現象。兩者和諧的背後,以刁有福的沉痛遭遇為代價。小說中,信訪局的人曾對刁有福說:“政府和百姓都要互相體諒。你們不能提到當官的就都姓貪,官員們不能提到老百姓就都姓刁。現在官民之間的誤會太深了,一定要化解。”只是,這種誤會的根源又在哪裡呢?我以為,不找到誤會的根源,誤會的化解不過是官員們或者老百姓的一廂情願。
在作家陳應松看來,“小說應該用充滿寓言意味的語言來表現具有強烈現場感的、真實的生活,要使小說充滿著力量。小說一定要強烈,對現代麻痹的讀者要造成強烈的刺激。一定要複雜,不能單薄,要豐厚、豐富、豐滿、豐沉,所謂‘四豐’。要真實,令人感動,還要讓人疼痛!”[4]《一個人的遭遇》既是他上述小說觀的寫作實踐,也是其具體表現。無論從哪個角度,都可讀出強烈的生活真實感、現場感,充滿力量,蘊含複雜,讓人疼痛。他還認為,“文學創造的激情來自於憤怒、警醒和不滿。”正是這種憤怒、警醒和不滿,讓他一直試圖貼近底層,關懷人性,表達悲憫,也讓我在他的小說中,充分領會到文學的神聖和藝術的尊嚴,充分感知到文學的骨氣與小說的精神。批評家謝有順曾說:“這些年來,尖刻的、黑暗的、心狠手辣的寫作很多,但我們卻很難看到一種寬大、溫暖並帶著希望的寫作……很多的小說,都成了無關痛癢的竊竊私語,或者成了一種供人娛樂的膚淺讀物,它不僅不探究存在的可能性,甚至拒絕說出任何一種有痛感的經驗。”[5]一個文學寫作者,倘若沒有開闊的胸襟,沒有悲憫的情懷,沒有高遠的文學抱負,沒有堅定的文學信念,是決然寫不出觸動靈魂、讓人有痛感的作品來的。當我理解了陳應松的小說觀,看到了他為此所作的努力,並讀到了他的《一個人的遭遇》時,我堅信,無論時代的風貌如何變遷,也不管文學的氣息怎樣流轉,必定還會有一些作家,以直面現實、正視苦難、深入真相的勇氣和自覺,義無反顧地擔當起引領時代精神走向的開掘者,且用他們的良知和道義,喚醒我們的悲憫之心,拯救我們的迷途之魂。
[1]陳應松。與文學有關的幾個詞[J].長江文藝,2008(6).
[2]謝有順.此時的事物[M].南京:江蘇教育出版社,2005:60.
[3][秘魯]巴爾加斯·略薩.謊言中的真實[M].昆明:雲南人民出版社,1997:72.
[4]周新民,陳應松。尋找精神存在的方式[J].文學界·專輯版,2011(2).
[5]謝有順.文學的常道[M].北京:作家出版社,2009:248-249.
(來源:新華副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