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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裳
當代作家、記者、藏書家
黃裳(1919—2012),原名容鼎昌,當代散文家、高級記者,祖籍山東益都(今青州)人,滿族人,曾用筆名黃裳、勉仲、趙會儀,他的代表作包括《過去的足跡》等。
黃裳
原名容鼎昌,祖籍山東益都,為青州駐防旗人後裔。生於河北井陘。
滿洲鑲紅旗;筆名黃裳、勉仲、趙會儀,當代散文家、高級記者。
中國作家協會會員,中國作家協會理事,上海文聯委員。
黃裳是一位學識淵博又很富有情趣的人,在戲劇、新聞、出版領域均有建樹,與梅蘭芳、蓋叫天、巴金、吳晗等文化名人相交甚篤。
曾在南開中學和交通大學就讀。
1939年,發表處女作散文《北風》。
1940年,考入上海交通大學電機系。
1942年,轉至重慶交通大學。
1943年-1946年,被徵調往成都、重慶、昆明、桂林、貴陽、印度等地擔任美軍譯員。
抗戰勝利后,任《文匯報》駐渝和駐南京特派員,后調回上海編輯部,發表戲劇雜論,結集為《舊戲新談》。
1946年,出版第一本散文集《錦帆集》。
1949年任復刊后《文匯報》主筆。
1950年調北京,擔任軍委總政越劇團編劇。
1951年調中央電影局上海劇本創作所任編劇。
1956年重回《文匯報》任編委。
《錦帆集》、《錦帆集外》、《關於美國兵》、《舊戲新談》、《妝台雜記》、《過去的足跡》、《珠還記幸》、《金陵五記》、《一腳踏進朝鮮的泥淖里》、《銀魚集》、《翠墨集》、《榆下說書》、《黃裳論劇雜文》、《黃裳書話》、《來燕榭讀書記》、《來燕榭書跋》、《西廂記與白蛇傳》、《玉簪記》、《榆下雜說》、《筆禍史談叢》、《彩色的花雨》、《清代版刻一隅》、《一市秋茶》、《書之歸去來》、《秦淮拾夢記》、《掌上的煙雲》、《小樓春雨》、《來燕榭書札》、《河裡子集》、《珠還集》、《新北京》、《驚弦集》、《負暄錄》、《花步集》、《白門秋柳》、《夢雨齋讀書記》、《海上亂彈》、《前塵夢影新錄》、《音塵集》、《金陵五記》、《小樓春雨》、《南京情調》、《黃裳·南京》和《劫餘古艷》等。近年新書《來燕榭少作五種》、《來燕榭文存》、《插圖的故事》、《驚鴻集》、《嗲餘集》、《清刻本(插圖珍藏本)/中國版本文化叢書》、《黃裳自選集》、《書之歸去來》、《黃裳自述——大象人物自述文叢》、《皓首學術隨筆:黃裳卷》、《來燕榭書札——大象人物書簡文叢》,另有上海書店版《黃裳文集》(全六卷)。
《過去的足跡》曾獲1989年中國作協散文雜文評獎。
黃裳學識淵博、文筆絕佳,文化底蘊深厚,被譽為“當代散文大家”,晚年更以藏書、評書、品書著稱於文壇。他著有《錦帆集》《黃裳書話》《來燕榭讀書記》等書。
上海著名文學期刊《收穫》雜誌稱,黃裳亦是文壇常青樹,年過九旬筆力仍健。2011年黃裳以92歲高齡在《收穫》雜誌開闢《來燕榭書跋》專欄,堪稱“壯舉”,但也成為這位散文大家“最後的亮相”。
昨日18時51分,。華東師範大學中國現代文學資料與研究中心主任、中文系研究員、博士生導師陳子善(微博)發微博稱:“我極其沉痛地向微博的朋友們報告,著名散文家、藏書家黃裳先生剛剛離開我們,享年93歲。”記者隨即致電陳子善,確認了黃裳老先生於昨日傍晚過世。
陳子善告訴記者,黃裳老先生前段時間就因身體不適而住院治療,后出院回家休養。“前兩天又覺得不舒服,住院了。昨天情況突然不好,我今天早上還和他女兒通過電話,讓她們有什麼情況就告訴我,沒想到傍晚就走了。”
提起老先生,陳子善顯得很激動:“他是我的前輩,按歲數可以做我父親了。他和巴金、汪曾祺是一輩的人,經常一起玩的,現在只剩他了,也走了。”
陳子善說,黃老先生是位非常愛書的人,他對書的熱愛,凡是跟他接觸過、聊過天的人都知道。“老先生比較特別:他跟陌生人聊天時,一般不會主動講話。很多第一次上門拜訪他的人,比如說他的讀者,或是記者,會發現聊了兩三句之後,黃先生就不怎麼說話了,沒什麼話可說,可能就會覺得黃先生沉默寡言。其實跟他熟了之後,就會發現他不是這樣的。”
“我每次上門拜訪,他都會問我:‘你最近有什麼好消息可以告訴我啊?’”在陳子善看來,黃裳老先生不僅不是沉默寡言,還很健談。“他會讓我給他介紹最近有什麼好書,讓我給他講講外面的事情。如果有哪些事情是他感興趣的,他就會發表一些很精彩的看法,非常有趣。”
黃裳先生晚年和外界的接觸基本上是通過書。“他有很多讀者、崇拜者,按照現在的話來講,就是粉絲,他們收藏黃先生的書。所以經常有人給黃先生寄書,請他簽名。黃先生每次都會很認真地題字。”
黃裳
年輕時候的陳子善,經常登門向黃裳老先生求教。“我跟他認識了三十年,以前經常向他請教書,我做周氏兄弟研究,他對此也多有關注。我年輕的時候,每個星期天去舊書攤買舊書,他就經常問我買了什麼書。其實我買的書都太普通了,入不了他的法眼的。”由於經常拜訪,陳子善對黃裳的書房印象頗深:“我還記得他沒搬家之前,那個房子比較小,他的飯廳、客廳里全部是書,都堆到了天花板,所以不論哪裡都是他的書房。但是他把書整理得很好,都拿牛皮紙包著保護著,是非常愛書的人。”
黃裳老先生藏書無數,而他最為得意的一本藏書,是他自己寫的《錦帆集外》。“這本書是巴金文化生活出版社給他出版的,後來他自己印了一部線裝本,他非常得意啊,那是唯一的一部,孤本啊,全世界就這麼一本。他自己寫的,自己印的,自己藏著,真是玩書玩到家了。”陳子善說。
黃裳老先生的散文集很多,陳子善認為,黃裳的散文開創了一種文體。“我覺得他可以說是文體家了。我個人非常欣賞他的散文。無論是遊記、讀書筆記、寫人、寫題跋等等,他在散文的領域耕耘了那麼多年,是個大家。今年上半年黃先生還有文章在報紙上發表,筆耕不輟,一直做到了最後。一代散文大家去世,太可惜了!”
早在少年時,對古籍閱讀和收藏就產生了興趣,抗戰勝利后,返回上海,結識了史學家吳晗,對明清文學情有獨鍾,並在與吳晗的交往中,開始收藏歷史文獻。他以收藏以明清易代之際的野史、筆記為專,其中不乏稀世的孤本。如祁汝森藏《祁宗規奏疏》、祁承火業《兩浙古今著述考》稿本、《澹生堂文集》、《澹生堂別集》崇幀刻本,祁承火業 家書32通,祁承火業 手抄、祁駿佳題名《老子全抄》、《易測》,祁彪佳《守城全書》、《曲品》稿本、《置頭役田書冊》、《按吳政略》刻本,祁理孫、祁班孫手批《水月齋指月錄》、《五朝注略》、祁駿佳《禪悅內外合集》稿本,以及寓山園藏書《吳越詩選》、《國史紀聞》、《禮記集說》和祁承火業、祁彪佳鄉試原卷等,計數十種百餘冊。其庋藏之富,堪與阿英、鄭振鐸等當代藏書大家比肩。為了收藏一本崇禎刻本《吳騷合編》,不惜用幾三輪車的明清刻本換得。曾以一元一冊購進明末“澹生堂”祁氏稿本數冊,其中手札4通,均為反清禁品。平生訪書甚勤,又精於鑒別。他寫有《清刻之美》一文,記經目之清代書籍之佳,談版刻、談字體、談紙張墨彩以至行距排版等,評價極為中肯。其收藏多明清刻本、善本。“文革”中被查抄的藏書裝滿幾輛卡車,其中一些珍品被康生所竊奪。其藏書處為“來燕榭”,藏古今中外各類圖書4萬餘冊。他的書話作品對中國藏書文化貢獻頗大。書話的主要作品有《錢牧齋》、《姑蘇訪書記》、《蘇州的書市》、《常熟聽書記》、《訪書》、《訪書瑣憶》、《故人書簡——葉聖陶書二通》等,都是他歷年來訪書和購書的經歷和感想。其中以《榆下說書》博得讀書界一致的承認,“不脛走萬本”。他的書話札記,筆涉書人書事,凡讀書、買書、訪書、求書、遇書、淘書、藏書,以及版本、刻工、裝幀、題跋、紙張、墨色等有關書的論及,都有娓娓道來、意趣盎然,追根溯源之功力。
其藏書處所為“來燕榭”,藏書印有:“黃棠藏本”白文方印、“黃裳壬辰以後所得”朱文長方印、“木雁齋”朱文方印、“草草亭藏”朱文長方印、“來燕榭”朱文長方印、“黃裳青囊文苑”朱文長方印;“黃裳”,朱文,五枚;一朱一白,一枚;連珠,朱白各一;“容”,朱文,一枚;“容大”,白文,一枚;“裳”,朱文,一枚;“小雁”,朱文,一枚;“裳讀”,朱文,一枚;“黃裳藏本”,朱文,一枚;“黃裳藏書”,朱文,一枚;“黃裳鑒藏”,朱文,一枚;“黃裳百嘉”,朱文,一枚;“黃裳私印”,白文,一枚;“黃裳小雁”,朱文,一枚;“容家書庫”,白文,一枚;“黃裳珍藏善本”,朱文,一枚;“黃裳瀏覽所及”,朱文,一枚;“草草亭藏書記”,朱文,一枚;“黃裳容氏珍藏圖籍”,白文,一枚;“來燕榭珍藏圖籍”,朱文,一枚;“來燕榭珍藏書籍印記”,朱文,一枚;“來燕榭珍藏記”,朱文,一枚;“來燕榭藏舊本詩餘戲曲”,朱文,一枚;“黃裳珍藏圖書印記”,朱文,一枚,黃裳手書鐫刻。另外,遺珠想必亦有。且可惜既未能見原印及邊款,故未能一一辨別每印之作者。然細審印風,以陳巨來所刻最多,如“黃裳藏本”、“黃裳百嘉”、“黃裳小雁”、“來燕榭”、“黃裳青囊文苑”、“黃裳容氏珍藏圖籍”、“來燕榭珍藏圖籍”、“來燕榭珍藏記”,皆似之。然唯一可以證之的是“黃裳百嘉”,有原印稿見於《陳巨來印稿》(頁20,上海書畫出版社,2009年5月)。另“來燕榭珍藏書籍印記” 、“黃裳私印”,則似海上糞翁所刻。
看那風流 款款而行
——黃裳其人其文
■ 李輝
一
黃裳頗不善言談,與之面對,常常是你談他聽,不然,就是久久沉默,真正可稱為“枯坐”。電話更是簡潔得要命,一問一答,你問幾句,他答幾個字,絕無多的發揮。我甚至一度懷疑,他這樣的性格當年做記者時又該如何進行採訪?
然而,這只是一種外表或說假相。一個在大學學電機專業的人,卻改行走進了文化圈,且以藏書家、散文家、劇評家等多種身份獨領風騷,這自有他註定要成為文人的必然。讀他的自述,讀他的文采飛揚的遊記,讀他的書信,便不難發現,實際上,以藏書家而著稱的黃裳,有著濃厚的生活樂趣。他不是那種只知道枯坐故紙堆的書獃子,相反,其性情則頗像一個浪漫才子,精神里充溢著人們在唐詩宋詞元曲明清小說中可以領略到的那一種文人風流。他愛故紙堆飄出的特殊氣味,愛文物字畫營造的意境,愛遊山玩水,愛美麗女性,愛名優們的優美吟唱和婀娜多姿,愛在印有漂亮圖案的紙箋上給友人寫漂亮的信,愛聽那些好玩的人講好玩的故事,愛在美麗的風景里和友人比賽吟誦偏愛的詩句,愛開懷暢飲……
寡言成就了他的文字。
二
這些信以四十年代的最為珍貴,它們是目前所見黃裳最早的書信。
1943年黃裳旅居成都,2月15日這一天他寫了這樣一首詩:“無端姿媚泥人生,琥珀調羹手自擎。知是殷勤知是惜,此情如水不分明。”詩后的跋這樣寫道:“時借寓春熙路上,天井中有芭蕉甚大。夜半聞游女歌聲,不能成寐。”活脫一個可愛的青年,竟為院外女子的歌聲而失眠,並將這一體驗變成了詩。
還是這一年,黃裳寫過另外一首寄寓思念和戀情的詩:“歷劫江南尚有春,拂衣猶染上京塵。夢回紫闥憑鸞鏡,舞罷蘭閨籍錦茵。常向畫眉尋密意,每從笑靨覺情親。琴台此日應無路,鳳紙他年寄性真。”
不僅詩如此,他在日記中記錄的生活片段,也表現出此時黃裳對異性美的關注與愛慕。
三
6月4日的日記:“呀,看那邊!”小黃喊。遠處的山腳下,一方石井欄上,有一個洗衣服的女人。我們突然為她的明倩所驚了。遠遠望去,她那梳得黑黑亮亮的髻,她那素白而單純的衣服,她的素樸的眉眼,她的勤快的洗衣的手法。她穿著的一件花布馬甲,當胸圍著的一塊長長的白紗,一直垂到腳腕,她赤著的雙足,就踏在那青石板上。
我們就向她站立著的地方走去。
寫給黃宗江的信,無疑最能表現出青年黃裳的才氣與多情,也頗有助於解讀他的心理與性格。且轉引1944年的一封信如下:
宗江:
得內江來信,如讀了一篇憂鬱的散文。“水國春空,山城歲晚,無語相看一笑”,如此境界,何以堪此。剪得一張Ingrid的相片和Charles Boyel的,電影未看,看此畫面即有“遲暮”之感。戀愛豈真需要找一個小姑娘,Fresh,青春的跳躍……
對於你的“喜歡”我無所言說。實在在這方面我沒有資格講話。
本來又要上前線,但是沒有去,面對溪山,生活安靜,工作清閑,只是心情粗了,毫無執筆的興趣,奈何!
今天和一個Full Colonel 駕車進城,此人白髮蒼顏,但是頗有興緻,在半路上遇見兩個Prostitute,就招呼她們上車。“有女同車”,一路上都側目而視,真有些浪漫軍人的風度了。這兩個粉頭有一個頗漂亮,高高的,豐腴,水注似的眼睛,兩條粉紅色的大腿……
我過去沒有遇到過淑女,遇見小妹,又為她當時那種風頭所掩蓋,無勇氣上,豈真要由“神女”來啟蒙不成?(那兩個在城裡分手了,並無下文。)
……
寫得多漂亮。性情風流,文字風流。在世事紛繁人聲喧囂的鬧市裡,在一己選擇的書香閣樓里,在漫溢著傳統文人雋永韻味的小巷裡,我分明看到了一位名士在款款而行。(據《深圳晚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