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林宴

戲劇劇目

三俠五義戲,《瓊林宴》(此劇又名《打棍出箱》),出自古典名著《三俠五義》第二十三回至二十七回。包括“問樵”、“鬧府”、“出箱”。譚鑫培、余叔岩代表作。

滇劇、漢劇、湘劇、秦腔、徽劇、桂劇都有此劇目。

作品內容


北宋仁宗年間,書生范仲禹帶著妻子入京赴試。歸途中,兒子被虎銜去,妻被告老太師葛登雲搶去。范得樵夫指引,直去葛家尋找其妻。葛假意款待,將其灌醉。並誣范行兇,亂棍打死。時范得中狀元,兩個報錄人找不到新科狀元的下落,卻在途經葛太師門前時,見抬出一隻箱子,很重。二人錯認為箱中是財寶,尾隨至荒郊上前攔劫。抬箱人扔下箱子逃去。箱中正是被葛登雲打死的范仲禹。箱開后,范復活,但因遭此打擊,精神失常。后經過包公審理此案,鍘了葛登雲,得以伸冤,經公孫策治療范仲禹病情好轉,重登金鑾殿御賜瓊林宴。
瓊林宴
瓊林宴

作品鑒賞


原著選段

三俠五義--第二十三回 洪義贈金夫妻遭變 白雄打虎甥舅相逢
且說恩科文書行至湖廣,便驚動了一個飽學之人。你道此人姓甚名誰?他乃湖廣武昌府江夏縣南安善村居住,姓范名仲禹,妻子白氏玉蓮,孩兒金哥年方七歲,一家三口度日。他雖是飽學名士,卻是一個寒儒,家道艱難,止於糊口。一日,會文回來,長吁短嘆,悶悶不樂。白氏一見,不知丈夫為著何事,或者與人合了氣了,便向前問道:“相公今日會文回來,為何不悅呢?”范生道:“娘子有所不知,今日與同窗會文,卻未作課,見他們一個個裝束行李,張羅起身。我便問他:‘如此的忙迫,要往哪裡去?’同窗朋友道:‘怎麼?范兄你還不知道么?如今聖上額外的曠典,加了恩科,文書早已行到本省。我們尚要前去赴考,何況范兄呢!范兄若到京時,必是鰲頭獨佔了。’是我聽了此言,不覺掃興而歸。娘子,你看家中一貧如洗,我學生焉能到得京中赴考呢?”說罷,不覺長嘆了一聲。白氏道:“相公,原來如此。據妾心想來,此事也是徒愁無益。妾身也久有此意。我自別了母親,今已數年之久,原打算相公進京赴考時,妾身意欲同相公一同起身,一來相公赴考,二來妾身也可順便探望母親。無奈事不遂心,家道艱難,也只好置之度外了。”白氏又勸慰了丈夫許多言語。范生一想,原是徒愁無益之事,也就只好丟開。
至次日清晨,正在梳洗,忽聽有人叩門。范生連忙出去,開門一看,卻是個知己的老朋友劉洪義,不勝歡喜。二人攜手,進了茅屋,因劉洪義是個年老之人,而且為人忠梗,素來白氏娘子俱是不迴避的,便上前與伯伯見禮。金哥也來拜揖。劉老者好生歡喜。遜坐烹茶。劉老者道:“我今來特為一事,與賢弟商議。當今額外曠典,加了恩科,賢弟可知道么?”范生道:“昨日會文去方知。”劉老者道:“賢弟既已知道,可有什麼打算呢?”范生嘆道:“別人可瞞,似老兄跟前,小弟焉敢撒謊,兄看室如懸磬,叫小弟如之奈何?”說罷,不覺凄然。劉老一見,便道:“賢弟不要如此。但不知赴京費用可得多少呢?”范生道:“此事說來,尤其叫人為難。”便將昨日白氏欲要順便探母的話,說了一遍。劉老者聞聽,連連點頭:“人生莫大於孝,這也是該當的。如此算來,約用幾何呢?”范生答道:“昨日小弟細細盤算,若三口人一同赴京,一切用度至少也得需七八十兩。一時如何措辦得來呢?也只好丟開罷了。”劉老者聞聽,沉吟了半晌,道:“既如此,待我與你籌劃籌劃去。倘得事成,豈不是件好事呢?”范生連連稱謝。劉老者立起身來要走。范生斷不肯放,是必留下吃飯。劉老者道:“吃飯是小事,惟恐耽誤了正事,容我早早回去,張羅張羅事情要緊。”范生便不肯緊留,送出柴門。分別時,劉老者道:“就是明日罷,賢弟務必在家中聽我的信息。”說罷,告別而去。
范生送了劉老者回來,心中又是歡喜,又是感嘆:歡喜的是,事有湊巧;感嘆的是,自己艱難卻又贅累朋友。又與白氏娘子望空撲影地盤算了一回。到了次日,范生如坐針氈一般,坐立不安,時刻盼望。好容易天將交午,只聽有人叩門,范生忙將門開了,只見劉老者拉進一頭黑驢,滿面是汗,喘吁吁地進來,說道:“好黑驢!許久不騎他,他就鬧起手來了。一路上累的老漢通身是汗。”說著話,一同來到屋內坐下,說道:“幸喜事已成就,竟是賢弟的機遇。”一壁說著,將驢上的錢袋兒從外面拿下來,放在屋內桌上;掏出兩封銀子,又放在床上,說道:“這是一百兩銀子。賢弟與弟婦帶領侄兒可以進京了。”范生此時真是喜出望外,便道:“如何用的了這許多呢?再者不知老兄如何惜來,望乞明白指示。”劉老者笑道:“賢弟不必多慮。此銀也是我相好借來的,並無利息;縱有利息,有我一面承管。再者銀子雖多,賢弟只管拿去。俗語說的好:‘窮家富路。’我又說句不吉祥的話兒,倘若賢弟落了孫山,就在京中居住,不必往返跋涉。到了明年就是正科,豈不省事?總是寬餘些好。”范生聽了此言有理,知道劉老為人豪爽,也不致謝,惟有銘感而已。劉老又道:“賢弟起身應用何物,也當辦理。”范生道:“如今有了銀子,便好辦了。”劉老者道:“既如此,賢弟便計慮明白。我今日也不回去了,同你上街辦理行裝。明日極好的黃道日期,就要起身才好。”范生便同劉老者牽了黑驢,出柴門,竟奔街市制辦行裝。白氏在家中,也收拾起身之物。到了晚間,劉老與范生同來,一同收拾行李,直鬧到三鼓方歇。所有粗使的傢伙以及房屋,俱托劉老者照管。劉老者上了年紀之人,如何睡的著;范生又惦念著明日行路,也是不能安睡。二人閑談,劉老者便囑咐了多少言語,范生一一謹記。
剛到黎明,車子便來,急將行李裝好。白氏拜別了劉伯伯,不覺淚下。母子二人上車。劉老者便道:“賢弟,我有一言奉告。”指著黑驢道:“此驢乃我蓄養多年,我今將此驢奉送,賢弟騎上京去便了。”范生道:“既蒙兄賜,不敢推辭。”范生拉了黑驢出柴門。二人把握,難割難捨,不忍分離。范生哭的連話也說不出來。還是劉老者硬著心腸,說:“賢弟請乘騎,恕我不遠送了。”說罷,竟自進了柴門。范生只得含悲去了。這裡劉老者封鎖門戶,照看房屋,這且不表。
單言范生一路赴京,無非是曉行夜宿,飢餐渴飲,卻是平平安安地到了京都,找了住所,安頓家小。范生就要到萬全山尋找岳母去,倒是白氏攔住,道:“相公不必太忙。原為的是科場而來,莫若場后諸事已畢,再去不遲。一來別了數年,到了那裡,未免有許多應酬,又要分心。目下且養心神,候場務完了,我母子與你同去。二來相別許久,何爭此一時呢?”范生聽白氏說的有理,只得且料理科考,投文投卷。
到場期已近,卻是奉旨欽派包公首相的主考,真是至正無私,利弊全消。范生三場完竣,甚是得意,因想:“妻子同來,原為探望岳母,場前賢妻體諒於我,恐我分心勞神。遲到如今,我若不體諒賢妻,她母女分別數載之久,今離咫尺,不能使她母女相逢,豈不顯得我過於情薄么?”於是備上黑驢,覓了車輛,言明送至萬全山即回。夫妻父子三人,鎖了寓所的門,一直竟奔萬全山而來。
到了萬全山,將車輛打發回去,便同妻子入山尋找白氏娘家,以為來到便可以找著,誰知問了多少行人,俱各不知。范生不由的煩躁起來,後悔不該將車打發回去。原打算既到了萬全山,總然再有幾里路程,叫妻子乘驢抱了孩兒,自己也可以步行,他卻如何料得到竟會找不著呢。因此便叫妻子帶同孩兒在一塊青石上歇息,將黑驢放青齦草,自己便放開腳步,一直出了東山口,逢人便問,並無有一個知道白家的。心中好生氣悶,又記念著妻子,更搭著兩腿酸疼,只得慢慢踱將回來。及至來到青石之處,白氏娘子與金哥俱各不見了。這一驚非同小可,只急得眼似金鈴,四下瞭望,哪裡有個人影兒呢。到了此時,不覺高聲呼喚,聲音響處,山鳴谷應,卻有誰來答應?喚夠多時,聲啞口乾,也就沒有勁了,他就坐在石上,放聲大哭。
正在悲恐之際,只見那邊來個年老的樵人,連忙上前問道:“老丈,你可曾見有一婦人帶領個孩兒么?”樵人道:“見可見個婦人,井沒有小孩子。”范生即問道:“這婦人在哪裡?”樵人搖首,道:“說起來凶得很呢。足下,你不曉得離此山五里遠,有一村名喚獨虎庄,庄中有個威烈侯名叫葛登雲。此人兇悍非常,搶掠民間婦女。方才見他射獵回來,馬上馱一個啼哭的婦人,竟奔他庄內去了。”范生聞聽,忙忙問道:“此庄在山下何方?”樵人道:“就在東南方。你看那邊遠遠一叢樹林,那裡就是。”范生聽了一看,也不作別,竟飛跑下山,投庄中去了。
你道金哥為何不見?只因葛登雲帶了一群豪奴,進山搜尋野獸,不想從深草叢中趕起一隻猛虎。虎見人多,各執兵刃,不敢揚威,它便跑下山來。恰恰從青石經過,它就一張口把金哥叼去,就將白氏嚇的昏暈過去。正遇葛登雲趕下虎來,一見這白氏,他便令人馱在馬上,回庄去了。那虎往西去了,連越兩小峰。不防那邊樹上有一樵夫正在伐柯,忽見猛虎銜一小孩,也是急中生智,將手中板斧照定虎頭拋擊下去,正打在虎背之上,那虎猛然被斧擊中,將腰一塌,口一張,將小兒便落在塵埃。樵夫見虎受傷,便跳下樹來,手疾眼快,拉起扁擔照著虎的后胯就是一下,力量不小。只聽吼的一聲,那虎躥過嶺去。
樵夫忙將小兒扶起,抱在懷中,見他還有氣息,看了看雖有傷痕,卻不甚重;呼喚多時,漸漸的蘇醒過來,不由得滿心歡喜。又恐再遇野獸,不是當耍的,急急摟定小兒,先尋著板斧,掖在腰間;然後提了扁擔步下山來,一直竟奔西南,進了八寶村。走不多會,到了自己門首,便呼道:“母親開門,孩兒回來了。”只見裡面走出一個半白頭髮的婆婆來,將門開放,不覺失聲道:“噯喲!你從何處抱了個小兒回來?”樵夫道:“母親,且到裡面再為細述。”婆婆接過扁擔,關了門戶,樵夫進屋,將小兒輕輕放在床上,自己拔去板斧,向婆婆道:“母親,可有熱水取些來?”婆婆連忙拿過一盞。樵夫將小兒扶起,叫他喝了點熱水,方才轉過氣來,噯喲一聲,道:“嚇死我了!”
此時那婆婆也來看視,見他雖有塵垢,卻是眉清目秀,心中疼愛的不知要怎麼樣才好。那樵夫便將從虎口救出之話,說了一回。那婆婆聽了,又不勝驚駭,便撫摸著小兒,道:“你是虎口餘生,將來造化不小,富貴綿長。休要害怕,慢慢的將家鄉住處告訴於我。”小兒道:“我姓范名叫金哥,年方七歲。”婆婆見他說話明白,又問他:“可有父母沒有?”金哥道:“父母俱在。父名仲禹,母親白氏。”婆婆聽了,不覺詫異,道:“你家住哪裡?”金哥道:“我不是京都人,乃是湖廣武昌府江夏縣安善村居住。”婆婆聽了,連忙問道:“你母親莫非乳名叫玉蓮么?”金哥道:“正是。”婆婆聞聽,將金哥一摟,道:“哎喲!我的乖乖呀!你可疼煞我也!”說罷,就哭起來。金哥怔了,不知為何。旁邊樵夫道:“我告訴你,你不必發怔。我叫白雄。方才提的玉蓮,乃是我的同胞姐姐。這婆婆便是我的母親。”金哥道:“如此說來,他是我的母舅,你便是我的外祖母了。”說罷,將小手兒把婆婆一摟,也就痛哭起來。
要知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三俠五義--第二十四回 受亂棍范狀元瘋癲 貪多杯屈鬍子喪命
且說金哥認了母舅,與外祖母摟著痛哭。白雄含淚勸慰多時,方才住聲。白老安人道:“既是你父母來京,為何不到我這裡來?”金哥道;“皆因為尋找外祖母,我才被虎叼去。”便將父母來京赴考,母親順便探母的事,說了一遍。“是我父母商議定於場后尋找外祖母,故此今日來至萬全山下。誰知問人俱各不知,因此我與母親在青石之上等候,爹爹出東山口找尋去了。就在此時,猛然出來一隻老虎就把我叼著走了,我也不知道了,不想被母舅救到此間。只是我父母不知此時哭到什麼地步,豈不傷感壞了呢!”說罷,又哭起來了。白雄道:“此處離萬全山有數里之遙,地名八寶村。你等在東山口找尋,如何有人知道呢?外甥不必啼哭。今日天氣已晚,待我明日前往東山口找尋你父母便了。”說罷,忙收拾飯食。又拿出刀傷葯來。白老安人與他撣塵梳洗,將葯敷了傷痕。又怕他小孩子家想念父母,百般地哄他。
到了次日黎明,白雄掖了板爺,提著扁擔,竟奔萬全山而來。到了青石之旁,左右顧盼,那裡有個人影兒。正在瞭望,忽見那邊來了一人,頭髮蓬鬆,血漬滿面,左手提著衣襟,右手執定一隻朱履,慌慌張張,竟奔前來。白雄一見,才待開言,只見那人舉起鞋來,照著白雄就打,說道:“好狗頭呀!你打得老爺好!你殺得老爺好!”白雄急急閃過,仔細一看,卻像姐夫范仲禹模樣。及至問時,卻是瘋癲的,言語並不明白。白雄忽然想起:“我何不回家背了外甥來叫他認認呢?”因說道:“那瘋漢,你在此略等一等,我去去便來。”他就直奔八寶村去了。
你道那瘋漢是誰?原來就是范仲禹。只因聽了老樵人之言,急急趕到獨虎庄,硬向威烈侯門前要他的妻子。可恨葛賊暗用穩軍計留下范生,到了夜間,說他無故將他家人殺害,一聲喝令,一頓亂棍將范生打得氣絕而亡。他卻叫人弄個箱子,把范生裝在裡面,於五鼓時抬至荒郊拋棄。不想路上遇見一群報錄的人,將此箱劫去。這些報錄的,原是報范生點了頭名狀元的,因見下處無人,封鎖著門,問人時,說范生合傢具探親往萬全山去了,因此他等連夜趕來。偶見二人抬定。一隻箱子,以為必是夤夜竊來的,又在曠野之間,倚仗人多,便將箱子劫下。抬箱子人跑了。眾人算髮了一注外財,抽出繩杠,連忙開看。不料范生死而復甦,一挺身跳出箱來,拿定朱履就是一頓亂打。眾人見他披髮帶血,情景可怕,也就一鬨而散。他便踉踉蹌蹌,信步來至萬全山,恰與白雄相遇。再說白雄回到家中,對母親說知,背了金哥,急往萬全山而來。及至來到,瘋漢早已不知往哪裡去了。白雄無可如何,只得背了金哥迴轉家中。他卻不辭辛苦,問明了金哥在城內何方居住。從八寶山村要到城中,也有四十多里,他哪管遠近,一直竟奔城中而來。到了范生下處一看,卻是仍然封鎖,真是“乘興而來,敗興而返”。忽聽街市之上,人人傳說新科狀元范仲禹不知去向。他一聽見滿心歡喜,暗道:“他既已中了狀元,自然有在官人役訪查找尋,必是要有下落的了。且自回家,報了喜信,我再細細盤問外甥一番便了。”白雄自城內回家,見了母親,備述一切。金哥聞聽父母不知去向,便痛哭起來。白老安人勸慰多時,方才住聲。白雄便細細盤問外甥。金哥便將母子如何坐車,父親騎驢到了山下,如何把驢放青齦草,母子如何在青石之上等候,父親如何出東山口打聽,此時就被虎叼了去的話,說了一遍。白雄都一一記在心間,等次日再去尋找便了。
你說白雄這一天辛苦,來回跑了足有一百四五十里,也真難為他。只顧說他這一邊的辛苦,就落了那一邊的正文。野史有雲“一張口難說兩家話”,真是果然。就是他辛苦這一天,便有許多事故在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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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俠五義--第二十六回 聆音察理賢愚立判 鑒貌辨色男女不分
且說四爺趙虎出了廟門,便將老道交與伴當,自己接過驢來。忽聽後面婦人說道:“那南上坡站立那人,彷佛是害我之人。”緊行數步,口中說道:“何嘗不是他。”一直跑到南上坡,在井邊揪住那人,嚷道:“好李保呀!你將樂子勒死,你把我的四百兩銀子藏在那裡?你趁早兒還我就完了。”只聽那人說道:“你這婦人好生無理!我與你素不相識,誰又拿了你的銀子咧?”婦人更發急道:“你這個忘八日的!圖財害命,你還合樂子鬧這個腔兒呢!”趙爺聽了不容分說,便叫從人將拴老道的絲絛那一頭兒,也把李保拴上,帶著就走,竟奔開封府而來。
此時祥符縣因有狀元范仲禹,他不敢質訊,親將此案的人證解到開封府,略將大概情形回復了包公。包公立刻升堂,先叫將范仲禹帶上堂來,差役左右護持。只見范生到了公堂,嚷道:“好狗頭們呀!你們打得老爺好!你們殺得老爺好!”說罷,拿著鞋就要打人。卻是作公人手快,冷不防將他的朱履奪了過來。范仲禹便胡言亂語說將起來。公孫主簿在旁,看出他是氣迷瘋痰之症,便回了包公,必須用藥調理於他。包公點頭應允,叫差役押送至公孫先生那裡去了。
包公又叫帶上白雄來。白雄朝上跪倒。包公問道:“你是甚麼人?作何生理?”白雄稟道:“小人白雄,在萬全山西南八寶村居住,打獵為生。那日從虎口內救下小兒,細問姓名家鄉住處,才知是自己的外甥。因此細細盤問,說我姐夫乘驢而來;故此尋至東山口外,見小榆樹上拴著一花驢,小人以為是我姐夫騎來的。不料路上遇見這個山西人,說此驢是他的,還合小人要他哥哥並銀子;因此我二人去找地方。卻見眾人圍著一人,這山西人一見說是他哥哥,向前相認。誰知他哥哥卻是婦人的聲音,不認他為兄弟,反將小人說是他的兄弟。求老爺與小人作主。”包公問道:“你姐夫叫甚麼名字?”白雄道:“小人姐夫范仲禹,乃湖廣武昌府江夏縣人氏。”包公聽了,正與新科狀元籍貫相同,點了點頭,叫他且自下去。
帶屈良上來。屈良跪下,稟道:“小人叫作屈良,哥哥叫屈申,在鼓樓大街開一座興隆木廠。只因我哥哥帶了四百兩銀子上萬全山南批木料,去了一夜沒有回來。是小人不放心,等城門開了,趕到東山口外,只見有個人拉著我哥哥的花驢。小人問他要驢,他不但不給驢,還合小人要他的甚麼姐夫;因此我二人去找地方,卻見我哥哥坐在地下。不知他怎的改了形象,不認小人是他兄弟,反叫姓白的為兄弟。求老爺與我們明斷明斷。”包公問道:“你認明花驢是你的么?”屈良道:“怎的不認得呢。這個驢子有毛病兒,他見驢就追。”包公叫他也暫且下去,叫把屈申帶上來。左右便道:“帶屈申,帶屈申。”只見屈鬍子他卻不動。差役只得近前說道:“大人叫你上堂呢。”只見他羞羞慚慚,扭扭捏捏,走上堂來,臨跪時先用手扶地,彷佛婀娜的了不得。兩邊衙役看此光景,由不得要笑,——又不敢笑。
只聽包公問道:“你被何人謀害?訴上來。”只見屈申稟道:“小婦人白玉蓮。丈夫范仲禹,上京科考。小婦人同定丈夫來京,順便探親。就於場后帶領孩兒金哥,前往萬全山,尋問我母親住處。我丈夫便進山訪問去了,我母子在青石之上等候,忽然來了一隻猛虎,將孩兒刁去。小婦人正在昏迷之際,只見一群人內有一官長,連忙說“搶”,便將小婦人拉拽上馬。到他家內,閉於樓中。是小婦人投繯自盡。恍惚之間,覺得涼風透體。睜眼看時,見圍繞多人,小婦人改變了這般模樣。”
包公看他形景,聽他言語,心中納悶。便將屈良叫上堂來,問道:“你可認得他么?”屈良道:“是小人的哥哥。”又問屈申道:“你可認得他么?”屈申道:“小婦人並不認得他是甚麼人。”包公叫屈良下去,又將白雄叫上堂來,問道:“你可認得此人么?”白雄回道:“小人並不認得。”忽聽屈申道:“我是你嫡親姐姐,你如何不認得?豈有此理!”白雄惟有發怔而已。包公便知是魂錯附了體了。只是如何辦理呢?只得將他們俱各帶下去。只見楞爺趙虎上堂,便將跟了黑驢查看情形,述說了一遍;所有一干人犯俱各帶到。
包公便叫將道士帶上來。道士上堂跪下,稟道:“小道乃是給威烈侯看家廟的,姓葉名苦修。只因昨日侯爺府中抬了口薄皮棺材來,說是主管葛壽的母親病故,叫小道即刻埋葬。小道因目下禁土,故叫他們將此棺放在後院里。……”包公聽了,道:“你這狗頭滿口胡說!此時是甚麼節氣,竟敢妄言禁土!左右,掌嘴!”那道士忙了,道:“老爺不必動怒。小道實說,實說。因聽見是主管的母親,料他棺內必有首飾衣服。小道一時貪財心勝,故謊言禁土,以便撬開棺蓋,得些東西。不料剛將棺蓋開起,那婦人他就活了,把小道按住一頓好打。他卻是一口的山西話,並且力量很大。小道又是怕又是急,無奈喊“救人”。便見有人從牆外跳進來,就把小道拴了來了。”包公便叫他畫了招,立刻出簽,拿葛壽到案,道士帶下去。叫:“帶婦人。”左右一疊連聲道:“帶婦人,帶婦人。”那婦人卻動也不動。還是差役上前說道:“那婦人,老爺叫你上堂呢。”只聽婦人道:“樂子是好朋友,誰是婦人?你不要頑笑呀。”差役道:“你如今是個婦人,誰和你頑笑呢。你且上堂說去。”婦人聽了,便大叉步兒走上堂來,咕咚一聲跪倒。包公道:“那婦人你有何冤枉?訴上來。”那婦人道:“我不是婦人,我名叫屈申。只因帶著四百兩銀子到萬全山批木頭去,不想買賣不成。因回來晚咧,在道兒上見個沒主兒的黑驢,又是四個牙兒;因此我就把我的花驢拴在小榆樹兒上,我就騎了黑驢,以為是個便宜。誰知颳起大風來了,天又晚了,就在南坡上一個人家尋休兒。這個人名叫李保兒。他將我灌醉了,就把我勒死了。正在緩不過氣兒來之時,忽見天光一亮,卻是一個道士撬開棺蓋。我也不知怎麼跑到棺材裡面去了。我又不見了四百兩銀子。因此我才把老道打了。不想剛出廟門,卻見南坡上有個汲水的,就是害我的李保兒。我便將他揪住,一同拴了來了。我們山西人千鄉百里,也非容易。樂子是要定了四百兩銀子咧。弄得我這個樣兒,這是怎麼說呢?”包公聽了,叫把白雄帶上來,道:“你可認的這個婦人么?”白雄一見,不覺失聲道:“你不是我姐姐玉蓮么?”剛要向前廝認,只聽婦人道:“誰是你姐姐,樂子是好朋友哇!”白雄聽了,反倒嚇了一跳。包公叫他下去。把屈良叫上來,問婦人道:“你可認得他么?”此話尚未說完,只聽婦人說道:“噯喲!我的兄弟呀!你哥哥給人害了。千萬想著咱們的銀子要緊。”屈良道:“這是怎的了?我多久有這樣的哥哥呢?”包公吩咐,一齊帶下去。心中早已明白是男女二魂錯附了體了。
又叫帶李保上堂來。包公一見正是逃走的惡奴。已往不究,單問他為何圖財害命。李保到了此時,看見相爺的威嚴,又見身後包興李才俱是七品郎官的服色,自己悔恨無地,惟求速死;也不推辭,他便從實招認。包公叫他畫了招,即差人去起贓,並帶李氏前來。剛然去后,差人稟道:“葛壽拿到。”包公立刻吩咐帶上堂來,問道:“昨日抬到你家主的家廟內那一口棺材,死的是什麼人?”葛壽一聞此言,登時驚慌失色,道:“是小人的母親。”包公道:“你在侯爺府中當主管,自然是多年可靠之人。既是你母親,為何用薄皮材盛殮?你即或不能,也當求求家主賞賜,竟是忍心,如此潦草完事。你也太不孝了!來!”“有。”“拉下去,先打四十大板。”兩旁一聲答應,將葛壽重責四十,打得滿地亂滾。包公又問道:“你今年多大歲數了?”葛壽道:“今年三十六歲。”包公又問道:“你母親多大年紀了?”一句話,問得他張口結舌,半天,說道:“小人不……不記得了。”包公怒道:“滿口胡說!天下那有人子不記得母親歲數的道理。可見你心中無母,是個忤逆之子。來!”“有。”“拉下去,再打四十大板。”葛壽聽了,忙道:“相爺不必動怒。小人實說,實說。”包公道:“講!”左右公人催促:“快講,快講!”
惡奴到了此時,無可如何,只得說道:“回老爺。棺材里那個死人,小人卻不認得。只因前日我們侯爺打圍回來,在萬全山看見一個婦人在那裡啼哭,頗有姿色。旁邊有個親信之人,他叫刁三,就在侯爺面前獻勤,說了幾句言語,便將那婦人搶到家中,閉於樓上,派了兩僕婦勸慰於他。不想後來有個姓范的找他的妻子。也是刁三與侯爺定計,將姓范的請到書房好好看待,又應許給他尋妻子。……”
包公便問道:“這刁三現在何處?”葛壽道:“就是那天夜裡死的。”包公道:“想是你與他有仇,將他謀害了。來!”“有。”“拉下去,打。”葛壽著忙道:“小人不曾害他,是他自己死的。”包公道:“他如何自己死的呢!”葛壽道:“小人索性說了罷。因刁三與我們侯爺定計,將姓范的留在書房。到三更時分,刁三手持利刃,前往書房,殺姓范的去。等到五更未回。我們侯爺又派人去查看,不料刁三自不小心,被門檻子絆了一跤,手中刀正在咽喉穿透而死。我們侯爺便另差家丁一同來到書房,說姓范的無故謀殺家人,一頓亂棍就把他打死了。又用一個舊箱子將屍首裝好,趁著天未亮,就抬出去拋于山中了。”包公道:“這婦人如何又死了呢?”葛壽道:“這婦人被僕婦丫鬟勸慰的,卻應了。誰知他是假的,眼瞅不見,他就上了吊咧。我們侯爺一想,未能如意,枉自害了三條性命;因用棺木盛好女屍,假說是小人之母,抬往家廟埋葬。這是已往從前之事,小人不敢撒謊。”包公便叫他畫了招,所有人犯俱各寄監。惟白氏女身男魂,屈申男身女魂,只得在女牢分監,不準褻瀆相戲。又派王朝馬漢前去,帶領差役捉拿葛登雲,務於明日當堂聽審。分派已畢,退了堂,大家也就陸續散去。此時惟有地方苦頭兒最苦。自天亮時整整鬧了一天,不但挨餓,他又看著兩頭驢,誰也不理他。此時有人來,便搭訕著給人道辛苦,問:“相爺退了堂沒有?”那人應道:“退了堂了。”他剛要提那驢子,那人便走了。一連問了多少人,誰也不理他。只急得抓耳搔腮,嗐聲嘆氣。好容易等著跟四爺的人出來,他便上前央求。跟四爺的人見他可憐,才叫他拉了驢到馬號里去。偏偏的花驢又有毛病兒不走,還是跟四爺的人幫著他,拉到號中,見了管號的交代明白,就在號里餵養。方叫地方回去,叫他明兒早早來聽著。地方千恩萬謝而去。
且說包公退堂用了飯,便在書房思索此事。明知是陰錯陽差,卻想不出如何辦理的法子來。包興見相爺雙眉緊蹙,二目頻翻,竟自出神,口中嘟噥嘟噥,說道:“陰錯陽差,陰錯陽差,這怎麼辦呢?”包興不由得跪下,道:“此事據小人想來,非到陰陽寶殿查去不可。”包公問道:“這陰陽寶殿在於何處?”包興道:“在陰司地府。”包公聞聽,不由得大怒,斷喝一聲:“唗!好狗才!為何滿口胡說?”
未知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三俠五義--第二十七回 仙枕示夢古鏡還魂 仲禹掄元熊飛祭祖
且說包公聽見包興說在陰司地府,便厲聲道:“你這狗才,竟敢胡說!”包興道:“小人如何敢胡說。只因小人去過,才知道的。”包公問道:“你幾時去過?”包興便將白家堡為遊仙枕害了他表弟李克明,後來將此枕當堂呈繳;因相爺在三星鎮歇馬,小人就偷試此枕,到了陰陽寶殿,說小人冒充星主之名,被神趕了回來的話,說了一遍。包公聽了星主二字,便想起:“當初審烏盆,後來又在玉宸宮審鬼冤魂,皆稱我為星主;如此看來,竟有些意思。”便問:“此枕現在何處?”包興道:“小人收藏。”連忙退出。不多時,將此枕捧來。包公見封固甚嚴,便叫:“打開我看。”包興打開,雙手捧至面前。包公細看了一回。彷佛一塊朽木,上面有蝌蚪文字,卻也不甚分明。包公看了也不說用,也不說不用,只是點了點頭。包興早已心領神會,捧了仙枕,來到裡面屋內,將帳鉤掛起,把仙枕安放周正。回身出來,又遞了一杯茶。包公坐了多時,便立起身來。包興連忙執燈,引至屋內。包公見帳鉤掛起,遊仙枕已安放周正,暗暗合了心意,便上床和衣而卧。包興放下帳子,將燈移出,寂寂無聲,在外伺候。
包公雖然安歇,無奈心中有事,再也睡不著。不由翻身向里。頭剛著枕,只覺自己在丹墀之上,見下面有二青衣牽著一匹黑馬,鞍轡俱是黑的。忽聽青衣說道:“請星主上馬。”包公便上了馬,一抖絲韁。誰知此馬迅速如飛,耳內只聽風響。又見所過之地,俱是昏昏慘慘,雖然黑暗,瞧的卻又真切。只見前面有座城池,雙門緊閉。那馬竟奔城門而來。包公心內著急,說是不好,必要碰上。一轉瞬間,城門已過,進了個極大的衙門。到了丹墀,見大堂之上,有匾大書“陰陽寶殿”四字,又見公位桌椅等項俱是黑的,包公不暇細看,便入公座。只聽紅判道:“星主必是為陰錯陽差之事而來。”便遞過一本冊子。包公打開看時,上面卻無一字。才待要問,只見黑判官將冊子拿起,翻上數篇,便放在公案之上,包公仔細看時,只見上面寫著恭恭正正八句粗話,起首云:“原是丑與寅,用了卯與辰。上司多誤事,因此錯還魂。若要明此事,井中古鏡存,臨時滴血照,磕破中指痕。”當下包公看了,並無別的字跡。剛然要問,兩判拿了冊子而去。那黑馬也沒有了。
包公一急,忽然驚醒,叫人。包興連忙移燈近前。包公問道:“甚麼時候了?”包興回道:“方交三鼓。”包公道:“取杯茶來。”忽見李才進來,稟道:“公孫主簿求見。”包公便下了床,包興打簾,來至外面。只見公孫策參見,道:“范生之病,晚生已將他醫好。”包公聽了大悅,道:“先生用何方醫治好的?”公孫回道:“用五木湯。”包公道:“何謂五木湯?”公孫道:“用桑榆桃槐柳五木熬湯,放在浴盆之內,將他搭在盆上趁熱燙洗,然後用被蓋覆,上露著面目,通身見汗為度。他的積痰瘀血化開,心內便覺明白,現在惟有軟弱而已。”包公聽了,贊道:“先生真妙手奇方也!即煩先生,好好將他調理便了。”公孫領命,退出。
包興遞上茶來。包公便叫他進內取那面古鏡,又叫李才傳外班在二堂伺候。包興將鏡取來。包公升了二堂,立刻將屈申並白氏帶至二堂。此時包興已將照膽鏡懸掛起來,包公叫他二人分男左女右,將中指磕破,把血滴在鏡上,叫他們自己來照。屈申聽了咬破中指,以為不是自己指頭,也不心疼,將血滴在鏡上。白氏到了此時,也無可如何,只得將左手中指咬破些,須把血也滴在鏡上。只見血到鏡面,滴溜溜亂轉,將雲翳俱各趕開,霎時光芒四射,照得二堂之上,人人二目難睜,各各心膽俱冷。包公吩咐男女二人,對鏡細看。二人及至看時,一個是上吊,一個是被勒,正是那氣堵咽喉萬箭攢心之時,那一番的難受,不覺氣悶神昏,登時一齊跌倒。但見寶鏡光芒漸收。眾人打了個冷戰。卻仍是古鏡一面。包公吩咐將古鏡遊仙枕並古今盆,俱各交包興好好收藏。再看他二人時,屈申動手動腳,猛然把眼一睜,說道:“好李保呀!你偷我四百兩銀子。我合你要定咧。”說著話,他便自己上下瞧了瞧。想了多時,忽把自己下巴一摸,歡喜道:“唔!是咧!是咧!這可是我咧。”便向上叩頭。“求大人與我判判。銀子是四百兩呢,不是頑的咧。”此時白氏已然蘇醒過來,便覺羞容凄慘。包公吩咐將屈申交與外班房,將白氏交內茶房婆子好生看待。包公退堂,歇息。至次日清晨起來,先叫包興:“問問公孫先生,范生可以行動么?”去不多時,公孫便帶領范生慢慢而來。到了書房,向前參見,叩謝大人再造之恩。包公連忙攔阻,道:“不可,不可。”看他形容雖然憔悴,卻不是先前瘋癲之狀。包公大喜,吩咐看座。公孫策與范生俱告了坐,略述梗概。又告訴他妻子無恙,只管放心調養,叫他:“無事時將場內文字抄錄出來,待本閣具本題奏,保你不失狀元就是了。”范生聽了更加歡喜,深深的謝了。包公又囑咐公孫,好好將他調理。二人辭了包公,出外面去了。只見王朝馬漢進來稟道:“葛登雲今已拿到。”包公立刻升堂,訊問。葛登雲仗著勢力人情,自己又是侯爺,就是滿招了,諒包公也無可如何。便氣昂昂的一一招認,毫無推辭。包公叫他畫了招。相爺登時把黑臉沈下來,好不怕人,說一聲:“請御刑。”王馬張趙早已請示明白了,請到御刑,抖去龍袱,卻是虎頭鍘。此鍘乃初次用,想不到拿葛登雲開了張了。此時葛賊已經面如土色,後悔不來,竟死於鍘下。又換狗頭鍘,將李保鍘了。葛壽定了斬監候。李保之妻李氏定了絞監候。葉道士盜屍,發往陝西延安府充軍。屈申屈良當堂將銀領去。因屈申貪便宜換驢,即將他的花驢入官。黑驢伸冤有功,奉官餵養。范生同定白氏玉蓮當堂叩謝了包公,同白雄一齊到八寶村居住,養息身體,再行聽旨。至於范生與兒子相會,白氏與母親見面,自有一番悲痛歡喜,不必細表。
且說包公完結此案,次日即具摺奏明:威烈侯葛登雲作惡多端,已請御刑處死;並聲明新科狀元范仲禹因場后探親,遭此冤枉,現今病未痊癒,懇因展限十日,著一體金殿傳臚,恩賜瓊林筵宴。仁宗天子看了摺子,甚是歡喜,深嘉包公秉正除奸,俱各批了依議。又有個夾片,乃是御前四品帶刀護衛展昭因回籍祭祖,告假兩個月,聖上也准了他的假。凡是包公所奏的,聖上無有不依從,真是君正臣良,太平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