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松軒
黃松軒
黃松軒(1888一1938)中國象棋手。名永高,又名永謙,以字行。廣東南海人。滿族。先走善用中炮盤頭馬布局,攻殺兇悍。1923年擊敗香港棋王郭乃明。1931年在廣東全省象棋大比賽中以最高積分獲冠軍。與盧輝、馮敬如、李慶全合稱“廣東四大天王”。曾與周德裕對弈二十局,功力悉敵。1935年獲華南、華東、華中棋賽冠軍。抗日戰爭初期遷居澳門。病故於澳門,終年五十餘歲。
黃松軒
民國前期稱雄於華南棋壇的名棋手黃松軒,早期為“粵東三鳳”之一,三十年代初廣東省象棋比賽后,又列“四大天王”之首。當黃松軒和華東第一高手周德裕大戰20局,結果多勝一局后,又被稱為“九省棋王”。為此,可以這樣說,黃松軒在南方棋壇上棋名高,“頭銜”多,是三十年代南方棋壇的第一號人物。
黃松軒,原名永高、永謙,滿族鑲黃旗人。在家族中排行第七,為此小名阿七,因系旗人,或稱“旗下七”,棋藝初成后,又呼“棋王七”。黃的祖輩雖為關外人,但遷居廣東南海 已久,為此,應稱為廣東南海人。黃松軒為人爽朗明快,身材高大偉岸,常戴一副深度近視 眼鏡,為此可以猜度:他少年時讀過許多書,乃至可能讀過《橘中秘》《梅花譜》之類的棋書。根據《海幢寺怪客談棋》載,1898年時,黃為10歲左右的童子,又據《象棋報》撰文 所述(1938年黃去世時約50歲)推斷,黃約出生於清光緒十四年(1888年)左右。由於黃松軒是旗人,為此關於他的身世,不能不用清朝在全國各地建立旗下營來考察。據《八旗通志》載,滿清立國之初,為了鎮壓漢人抗清復明的各種鬥爭,在全國各地建立了一 批旗營,如杭州、福州、德州、乍浦、四川等地的旗營,廣州城內雖沒有建旗營,但也圈了一條旗人聚族而居的“旗人街”。又由於滿清為加強統治,不許旗內人員經商、務工或種田,凡成年男子,要麼從軍當兵吃皇糧,要麼成為文職官吏得俸祿,當然大多數旗丁都從軍吃糧。但由於不處在征戰的年代,大多數旗丁無所事事,在養鳥、斗蟲、弈棋、搞書畫中消磨時日。黃松軒的棋藝,就是在這樣背景下,由少年、青年而漸至成熟的。另據《海幢寺怪客談棋》載,黃童年時愛好象棋,曾在寺里聽半百老人系統地講述過《橘中秘》,先後曆數月,印象至深。又據《黃松軒事迹拾遺》載,黃的棋藝很自王和貴的傳授,后又投“地攤王”廣州老名手鬍鬚林為師。更因他的鑽研 精神特別深,“黃常殫精竭慮,心不旁騖。一次,倚忱苦思入神,煙灰燃著枕頭仍未發覺……”為此他的當頭炮布局堂堂正正,功力深厚,屏風馬亦極具反彈力,受到許多棋手的稱讚。
為什麼民國初年時,已經復甦的廣州棋壇上見不到黃松軒呢?這仍和黃是旗人有關。因為辛亥革命的主要對象是滿清皇朝,孫中山先生號召推翻滿清的宣言中就有“……驅除韃虜,恢復中華……”等語,拱衛滿清皇朝的可靠軍事力量——旗人自然地成了打擊對象,為此,在革命剛成功的幾年,旗人是不大敢公開身份的,就像解放初的地主分子。黃松軒為什麼又在 1919年稍後,才出現於光孝寺棋壇呢?這還是和他的旗人身份有關。隨著時間的推進,民族隔閡逐漸消談,旗人的自卑心理一點點減弱。到了1919年的“五·四”運動之後,人們的政治注意力已不再是滿清是朝而是新文化運動了,於是,黃松軒 就悠悠然地闖入了光孝寺棋壇,開始了弈棋征戰。這就是廣州棋壇以前不知道黃松軒的道理。
黃投入廣州棋壇的第一戰役是橫掃光孝寺棋壇,其時,黃約32歲。一天,黃信步來到光孝寺的棋圈,觀察廣州棋界水平,伺機下場博弈。後來黃下場試藝,一經對局,擊敗了棋攤上的眾多好手。他執先手慣用夾馬炮進攻,這是一種出自《橘中秘》的開局法,輔以橫直車,威力強大。如執後手,大都用屏風馬抵擋當頭炮,且有很強的反彈力,這又是《梅花譜》中的精粹。他在光孝寺殺敗眾多棋手后,名棋手“嶺表棋王”李貴也被擊落馬下。進一步就向“棋王澤”馮敬如挑戰,但馮為窮困折磨,只求弈棋糊口,對於棋國爭雄則放在次位,為此,不願接受黃的挑戰。
黃的第二戰役是擊敗高州老棋王許容齋。說來這也是兩雄相爭。黃的名聲從光孝寺傳向整個廣州市后,也傳到棋手薈萃的高州。其時,高州有個老棋王許容齋,稱雄當地已七十年之 久,很少敵手。聽說廣州的黃永謙棋藝雄健,在廣州無人能敵,他很不服氣,總想一試其藝,將黃擊敗。他的想法得到高州同鄉士紳的支持,在親友的陪同下,許於1921年底來到廣州,住進會館,伺機向黃挑戰。於是請高州會館的同鄉向黃下戰書,約黃在高州會館弈賽。第一天黃許的兩局決戰,黃是在極有耐心的情況下進行的,一來對手是高州棋王,二來彩金數也不小,每局10元,這在白米每擔三元多的背景下,贏一場棋就得一個月的生活開支。一句話,輸贏關係到生活和名聲,萬萬輸不得!比賽結果,黃以雄健的棋度,二勝許容齋,使自己的名聲更加傳播。當然,許的棋藝也高,第二天也弈了一盤和棋,且被周德裕評為名局。
黃的第三大戰役是向“香港棋王”挑戰並獲勝。黃在廣州勝了本地新、老名手之後,又勝了外地來穗的名手,棋友們認為黃可以遠征香港,向香港棋王郭乃明挑戰。香港是鄰近廣州 的大城市,經濟發達,在棋友馬海洲的安排下,黃松軒於1923年來到香港,下榻於泰來客棧。然後通過棋友的介紹,認識了郭乃明,還見到了曾展鴻,並約定在泰來客棧舉行棋賽。
郭乃明棋藝精湛,在香港 稱雄已久,對於新進的黃松軒,並未認為是勁敵。第一局郭先行,起當頭炮進攻,開賽不久,鬥爭形勢已臻激烈。郭自恃輩分高,棋藝精,已呈勝勢,有輕慢黃的語言,而黃對郭的倨傲之言及對棋勢的判斷不滿,於是,也針鋒相對地回敬了幾句。至圖26形勢。郭面有喜色,半真半假地說:你還欠老到,這局輸定了。這時,黃正在卷生切煙,對局勢的分析和郭正好相反,黃想好應著后,隨手在茶几上取過報紙,蓋在棋盤上,對郭說:這盤棋你要不要加彩?郭乃明本是宣洩一下情緒,現黃竟動起真格,但他不相信自己的判斷有 誤,雙方同意加彩后,揭開報紙續弈。這時,黃炮8平5去馬,郭帥五平六,黃士5進4解殺,郭炮七進六,黃炮5退2,郭車七退三,黃炮5平3去炮,郭車七進七去炮。黃炮5退4,郭車七退七,結果黃解除了危機,挾多吃一馬之利,勝了第一局。第二局輪到黃先行,以雄健的當頭炮攻郭的屏風馬,以47著又勝一局。黃連勝二局,聲名更威,已成了南方棋壇無可動搖的盟主。
從1929年2月2日謝俠遜作“棋壇總司令部”成立一周年紀念文章,並刊於上海《時事新報》后,因其中有“三鳳粵東”的提法,於是“粵東三鳳”成了較普遍的一種稱謂。對於列入“三鳳”的黃松軒、曾展鴻和鍾珍,頗有心理安慰,因為這個稱譽,通過新聞單位向全國傳誦,具有較大的影響。然而另有幾位沒有稱譽且棋藝水平十分接近的,如馮敬如、李慶全兩位,和黃松軒在“翩翩”茶樓同有“三寶佛”之譽,但他們在全國無稱號,不免有“遺憾”之感。尤其是盧輝,雖為新進,但棋藝上升得快,在“翩翩”連“三寶佛”都還來不及挨上。然而,他們也都知道,因為廣州離上海這個“司令部”太遠,需有等待時機。
到了1931年,這樣的時機終於來了。1931年底,廣東省教育廳決定舉辦全省象棋比賽,名為廣東,但參賽省不限地區,只要在廣東報名,來廣州比賽就可。消息傳出,翩翩茶室等棋人活動處所,迅速沸騰起來,其狀況較華東隊南下前還要熱烈。沸騰的議論點之一是:誰參加,誰不參加比賽?
由於這次比賽為籌款辦學的性質,優勝者除能得到各機關捐贈的獎品——銀盾、銀杯外,最高的獎勵是名聲,這對於眾多的棋手來說,也十分重要。為此,極大多數棋手,都表示踴 躍參賽,有的還寫信通知外地的棋友來穗,並給他們先報上名呢!然而,竟也有不想參賽的,就包括廣州棋壇的第一號人物黃永高和“三鳳”之一曾展鴻!黃做事歷來爽快而得體,這次 省賽不擬參加,既非彩少,也非怕丟了名聲,而是覺得自己不參加可名聲依舊在,還可讓另外棋友多上個名次。黃的這種氣度自然讓馮敬如、李慶全、盧輝等棋友興奮和稱許,也正因為 這種氣度,他才是廣州棋壇較得人心的一個。然而,另有一些棋友如曾展鴻等力主黃參加,因為黃不參加,這次比賽就會遜色,更會讓人猜想黃是否怕輸。還有一點是,東南大戰後,華 東和華南平分秋色,但華東的第一號人物周德裕遲早會再來廣州挑戰,到那時黃以何種身份登場迎戰?如果以廣東省賽冠軍 迎戰“七省棋王”周德裕,就比較好,反之,沒有一個“身份”就不大叫得響。對於怕輸不怕輸問題,黃一直不抱成見,但因今後迎戰周德裕的身份及這次省賽的“價值”這兩點,使黃永高終於被說服而參賽。黃決定參賽后,棋友還為他起了黃松軒這個好名字,作為這次參賽的標誌。
在歷時一個月、經歷三個階段的廣東省象棋比賽中,黃松軒確不愧廣州第一號棋手的稱譽。第一階段——初賽,他曾碰上新進盧輝,首局雖然死裡逃生,但是後面二局接連獲勝。第 二階段——複賽時,尚餘23人,他也以17勝5和與盧輝的19勝1和2負同得19分,並列第一。到了第三階段—一決賽時,尚余黃、盧、馮三人,他以1勝1和擊敗馮后,在對盧先失一局的情況下,后一局他背水一戰,以凌厲的攻勢扳回一局,和盧輝戰平而奪得冠軍。這種在關鍵性的決勝局中,毫無顧慮的雄邁風格,不僅顯示他的實力,而且展現了他的氣度。這次省賽的冠、亞、季、殿軍為黃、盧、馮及李慶全,由於比 分十分接近,棋藝大體相當,為此稱前四名為“四大天王”。
三十年代中期,黃松軒以“四大天王”之首的冠名,迎戰過來訪的華東名棋手竇國柱、羅天楊、謝俠遜等,都獲得勝績,被謝俠遜譽為第一當頭炮手。后在迎戰“七省棋王”周德裕時,共弈20局,黃多勝一局,而被廣東棋界譽為“九省棋王”。黃松軒無愧於“四大天王”之首的冠號。
到了1938年,因廣州陷入日寇之手,黃避難於澳門,不幸染上痢疾,因缺少醫療,於10月7日逝世,死時僅50多歲,這是華南棋壇的損失。抗日戰爭勝利后,謝俠遜才獲此信息,作一“七律”以吊:
追憶九省供王黃松軒避難
舊雨凄涼獨愴然,無雙江夏忽歸天。
能知順逆兼人智,不附奸偽亦地仙。
九省英名驚宇內,數盤妙局耀生前。
五羊盛事渾如昨,士馬盟心淚似泉。
(摘自:《象棋近代國手名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