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辛稼軒神道

過辛稼軒神道

《過辛稼軒神道》是明代詩人張以寧所作的一首七言律詩。這首詩首聯寫憑弔時的蕭瑟情狀;頷聯和頸聯回憶辛棄疾的北伐大計和皇帝的昏庸;尾聯描寫墓道旁的環境,英雄既逝,江水東流,杜鵑暮啼,表現了對民族英雄辛棄疾的景仰和對南宋小朝廷昏君佞臣的譴責。全詩沉鬱蒼涼,揮灑自如,筆致清雄。

作品原文


過辛稼軒神道
長嘯秋雲白石陰,太行天黨氣蕭森。
英雄已盡中原淚,臣主元無北伐心。
歲晚陰符仙蠹化,夜寒雄劍老龍吟。
青山萬折東流去,春暮鵑啼宰樹林。

註釋譯文


註釋

1.辛稼軒神道:辛棄疾葬於江西上饒,其墓側驛路旁有“稼軒先生神道金字碑”。
2.太行天黨:指辛棄疾當年在北方帶兵聚義、共謀恢復中原的上黨地區。
3.英雄:指辛棄疾。
4.伐:一作“渡”。
5.陰符:兵書。
6.雄劍:龍泉劍,寶劍名。出自梁簡文帝《七勵》:“拭龍泉之雄劍,瑩魏國之寶刀。”
7.宰:墳墓。

譯文

秋雲遮暗白石,一片陰森,我不禁在英雄墓前長嘯,高入雲天的太行上空也暗淡蕭瑟。
棄疾當年年復一年眼淚已經流盡,而皇帝卻根本就沒有北伐的雄心。
到了垂暮之年,兵書也蛀爛風化了,寒夜彈劍傳出陣陣龍吟。
千回萬轉的青山,擋不住東流之水,晚春杜鵑的哀鳴悲啼,響徹墓道旁的樹林。

創作背景


南宋愛國詞人辛棄疾,在宋寧宗開禧三年(1207年)死於鉛山。《鉛山縣誌·塋墓》:“辛忠敏棄疾墓,在七都虎頭門。宋紹定間贈光祿大夫,敕葬於此。猶有金字碑立驛路旁,曰稼軒先生神道。”這首詩就是作者張以寧在一個秋天訪古攬勝,憑弔英雄塋墓時所作。

作品鑒賞


賞析

英雄人物的墓園總會引起憑弔者肅然起敬的情懷,和對死者生前事迹的追憶。詩人在稼軒神道旁,心情便很不寧靜,忍不住長嘯抒發豪情。“長嘯秋雲白石陰”寫的就是這種情態。詩人首先想到的是辛棄疾青年時代投筆從戎,在北方鳩眾抗金的事迹。宋高宗紹興三十年(1160年),辛棄疾二十一歲,就在太行山一帶聚義兵兩千,后屬耿京,作掌書記,共謀恢復。辛詞“季子正年少,匹馬黑貂裘”(《水調歌頭·舟次揚州和人韻》)、“想當年,金戈鐵馬,氣吞萬里如虎”(《永遇樂·京口北固亭懷古》)都有對那段生活的追憶。辛棄疾當年活動的太行上黨一帶地勢居高臨下,蘇軾形容其地是:“太行西來萬馬屯,勢與岱嶽爭雄尊;飛狐上黨天下脊,半掩落日先黃昏。”(《雪浪石》)而張以寧此詩次句“太行天黨氣蕭森”,不但形容其地形勝,氣勢深遠,而且包含著對辛棄疾早年活動的緬懷。其人其地,皆可敬仰。
辛棄疾南歸后,一直積極倡言北伐,從事抗金準備工作。然而屢遭當權者嫉恨打擊,終其一生,其恢復中原的宏願,未能實現。《水龍吟·登建康賞心亭》寫道:“倩何人喚取,紅巾翠袖,盤英雄淚。”《崇禎歷城縣誌·鄉賢》載:“辛棄疾臨卒,以手比指,大呼殺賊數聲而止。”真可謂死而後已。這是“英雄已盡中原淚”的確切含義。而“臣主元無北伐心”,則主要指南渡君臣即高宗等代表的主和勢力,他們沒有北伐誠意,致使偏安成為定局。不言“君臣”而言“臣主”,是因為按律第二字當仄。不過“臣主”這說法還可以理解為偏正結構,便有“屈服於金源的皇帝”那種貶義。事實上,宋金紹興和議(1141年)后便改“兄弟”關係為臣君關係。宋主真是名副其實的“臣主”。隆興和議后雖改為侄叔關係,依然屈辱。這樣委曲求全的朝廷,根本沒有勇氣北伐。
緊接著,詩人隱括辛詞“卻將萬字平戎策,換為東家種樹書”(《鷓鴣天·有客慨然談功名因追念少年時事戲作》)、“舉頭西北浮雲,倚天萬里須長劍。人言此地,夜深長見,鬥牛光焰。”(《水龍吟·過南劍雙溪樓》)等感慨不平和抒發壯懷之名句,鑄為聯語:“歲晚陰符仙蠹化,夜寒雄劍老龍吟”,概括辛棄疾南渡后的兩種心情。
結尾,詩人又化用辛詞《菩薩蠻·書江西造口壁》:“青山遮不住,畢竟東流去。江晚正愁余,山深聞鷓鴣。”詞本意言恢復之障礙重重,君子當自強不息,如河漢朝宗於海,然時局終未可樂觀,故有殷憂。這裡的化用卻是指英雄既逝,江水仍繞山而東注,林表子規悲鳴,如有隱痛然。
全詩多處運用辛棄疾詞句為英雄寫心,又高度概括了其生平大節,對南渡君臣則有所寄諷,是一首能代表後人對這位偉大愛國詞人的追懷惋惜的佳作。

評價

人民文學出版社古典部編審宋紅《中國古代詩歌精華 下》:寫英雄困頓之哀,筆致清雄。辛棄疾之行藏襟抱盡於此中見出。“臣主原無北伐心”一句,是辛棄疾悲劇一生之癥結所在,最為深刻。

作者簡介


張以寧(1301—1370),字志道,古田人。生於元大德五年,卒於明洪武三年,享年七十。有俊才,博學強記,擅名於世。人呼“小張學士”。泰定中,以春秋舉進士。官至翰林侍讀學士。明滅元后,復授其侍講學士,奉使安南(今越南),還,卒於道。家於古田翠屏山下,學者稱翠屏先生。以寧工詩,高雅俊逸,超絕畦畛。著有《翠屏集》《春王正月考》(均《四庫總目》),並傳於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