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蘋如(1918年—1940年),祖籍浙江蘭溪,1918年出生於日本名古屋。民國時期上海名媛,早年就讀上海法政學院,日語流利,家庭殷實,在1937年登上當時上海最具影響力的《良友畫報》封面。
1937年鄭蘋如在中統駐滬專員嵇希宗介紹下,加入中統,正式從事情報工作,利用美色與交際,周旋於日偽高官之間,刺取情報。鄭蘋如曾計劃綁架日本首相近衛文麿之子近衛文隆,后中統考慮行動效果而作罷。1939年以丁默邨、李士群為首的漢奸在上海極斯菲爾路成立76號特務組織,血腥鎮壓抗日救亡活動。中統上海區區長陳寶驊決定利用丁默邨好色的弱點,派鄭蘋如色誘丁默邨,施展美人計鋤奸。1939月12月21日,鄭蘋如與陳彬、溫啟民、嵇希宗、王應錚等組成鋤奸行動小組,由陳彬直接指揮行動,鄭蘋如以購買皮大衣為由,將丁默邨誘至上海西伯利亞皮草店,中統特工事先埋伏在此,丁默邨進入皮草店后發覺情況有異,即奔車而逃,暗殺行動失敗,鄭蘋如隨即被捕。1940年2月,鄭蘋如被76號特務秘密處決,年僅22歲。
台灣軍情局內部出版的《情報典範人物》一書中收錄的女特工僅鄭蘋如一人,可見軍情局對其評價之高。台灣軍情局在《情報典範人物》一書中高度評價鄭蘋如:“為順利執行情搜任務,鎮日周旋於日寇高官之間,委身寇讎,曲意求歡,犧牲個人美色換取國家情資,不僅毫無名利,也因與日寇漢奸往來,致家庭遭鄉里唾棄輕視,家族蒙羞,門楣無光,惟鄭蘋如無所悔恨,漠視蜚短流長,此等情操,絕非世俗人所能做到。”
大事件
鄭蘋如舊照片
鄭蘋如,1918年出生於日本名古屋。
1931年3月12日的《國畫時報》,刊登了一幅鄭蘋如演出時的劇照。由此,鄭蘋如被老師和同學稱為“校園明星”。
鄭蘋如海報
1932年一二八事變爆發,日本侵略者進攻上海,上海民眾與十九路軍同仇敵愾,奮力抗擊日本侵略者,在這場上海保衛戰中,鄭蘋如買了慰問品跟著慰問隊上前線慰問抗日將士,為負傷的將士們洗衣、倒水、擦臉。鄭蘋如還自己花錢印了許多宣傳抗日的傳單,與同學們一同到浦東張貼和散發。在學校組織的抗日愛國文藝演出中,鄭蘋如自編自演的話劇《抗日女生上前線》博得了師生們的一致好評。
鄭蘋如畫像
1937年春天,鄭蘋如在上海法政學院畢業。二十三歲的她正墜落在甜蜜的愛河之中,打算秋天與時任上海航空作戰大隊隊長的未婚夫
王漢勛到香港結婚。天有不測風雲。1937年7月7日日本帝國主義發動
盧溝橋事變。同年8月13日,日本侵略者再度侵略上海,淞滬會戰爆發。鄭蘋如積極支持抗戰,除了捐錢捐物,還幫助未婚夫王漢勛的戰友家屬做事:一些航空戰士在與敵機作戰中犧牲,家屬需要幫助與慰問,鄭蘋如就帶上禮品一戶一戶登門探望與慰問。
1937年11月11日,晚6時左右,正在伏案撰寫抗日話劇劇本的鄭蘋如忽然聽到窗外有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叫著她的名字,鄭蘋如打開門,來人是她的未婚夫王漢勛,他是來向鄭蘋如告別的。航空作戰大隊接到命令將於午夜西撤,王漢勛深知,這一別也許將永遠天各一方,為了再見鄭蘋如一面特地趕來。王漢勛從衣袋裡摸出了一張他新近拍的全身照,照片的背面寫著:“親愛的蘋如,留念!永遠愛你的漢勛。”王漢勛緊緊擁抱鄭蘋如,說:“等打完了日本鬼子我們再結婚”!隨即駕著
吉普車消失在夜幕中。
1937年11月12日深夜,駐守上海的最後一支中國軍隊西撤,上海淪陷,租界則成了“孤島”。自淞滬會戰爆發,上海社會各界開始組建抗日地下機構,鄭鉞被任命為最高法院上海特區法庭最高檢察官轉入地下參與抗日工作,並掌握著一台與重慶保持秘密聯絡的電台,對外則稱辭職在家養病。與此同時,鄭鉞的老朋友、時任中國國民黨中央組織部長、掌握中統實權的
陳果夫找過鄭鉞,與其商量鄭蘋如加入中統地下抗日組織之事並獲同意。
陳果夫特邀鄭蘋如參加地下抗日組織,是因為鄭蘋如有日本血統,從小生長在日本,會講一口流利的日語,家屬中與日本高層人物有來往,了解日本人的各種習慣,加之她年輕、漂亮、有文化,是打入敵人心臟的最佳人選。
1938年1月,陳果夫通過特別的途徑把鄭蘋如介紹給本家親屬、時任中國國民黨上海市黨部常務委員、調查統計室負責人陳寶驊,讓其把鄭蘋如發展到抗日團體中來。一天下午,陳寶驊把鄭蘋如約到上海法租界霞飛路一幢法式洋房內,這是中統抗日組織的秘密聯絡站,正式吸收鄭蘋如加入中統情報機關。
鄭蘋如照片
1937年11月上海淪陷后,日本侵略者一邊大肆捕殺抗日誌士,一邊四處搜羅漢奸爪牙。
從1938年1月開始,日本侵略者在上海開始了一場大規模的血腥誘降。在日本侵略者的誘降名單中,就有鄭蘋如的父親鄭鉞。3月的一天下午,日本使館書記官清水董三持貴重禮品“拜訪”鄭鉞,邀請鄭鉞擔任正在籌建的偽司法部部長,被鄭鉞以患病為由拒絕。已加入抗日組織的鄭蘋如正尋機打入日偽內部,故自告奮勇地表明願替父親為他們“工作”。憑藉從小生長在日本,加上一口流利的日語,使日本人對鄭蘋如有一種親切感,凡與鄭蘋如打過交道的日本人都對她留下了很好的印象。鄭蘋如在日本人社交圈裡如魚得水,有了獲取情報來源的途徑與渠道。
鄭蘋如先後結交了百名日本“朋友”,其中不少是日本軍官、文職官員及高層人物。為了博得“日本朋友”的信任和好感,鄭蘋如時常主動尋找他們“聊天”,約他們在日本俱樂部喝咖啡、喝
清酒,還常常邀請他們到家做客,聽日本唱片,吃日本料理。鄭蘋如很快可以自由進出日本駐滬軍事部門等機構。掌管日本海軍情報的負責人小野寺信見鄭蘋如漂亮、聰明,邀請鄭蘋如做他的翻譯,甚至把一些絕密資料交給她去翻譯。日本軍事報道部新聞檢閱室還特聘鄭蘋如為日軍新聞電台的播音員。駐滬日軍特務機關長片山大佐對鄭蘋如更是關愛有加,時常在重要會議或場合中將鄭蘋如帶進帶出,許多日偽高層人物視鄭蘋如為片山大佐的私人秘書。
鄭蘋如圖片
1938年12月初,鄭蘋如得到一份總部的密電:要她利用自己與日本方面的特殊關係,綁架日本首相近衛文麿在上海東亞同文書院學習的兒子近衛文隆,想以此通過外交談判逼日本退兵。近衛文隆是日本首相近衛文麿的長子。近衛文麿曾送他到美國留學,但近衛文隆在美國沉迷於吃喝玩樂,不思進取。無奈之下,近衛文麿只好又把他送到由日本人1900年開辦的上海東亞同文書院。還專派了一個在該院畢業的日本人中山優照顧他的生活起居。但近衛文隆來到中國后依舊是我行我素,賭博、嫖妓、看賽馬,為所欲為。對日本駐滬的頭目們來說,近衛文隆想不想讀書並不重要,怕的是他的亂來和惹事會影響他的自身安全。尤其是近衛文麿的談判代表早水親重深感責任重大,因為近衛文麿曾特別叮囑他看管好近衛文隆。百般焦慮,早水親重想到了鄭蘋如,想讓鄭蘋如去“照顧”近衛文隆。
1938年秋末的一天,日本駐滬領事館舉行日中和平聯誼會,鄭蘋如作為嘉賓和翻譯出席。早水把鄭蘋如介紹給近衛文隆,讓他倆交朋友。鄭蘋如的美麗和高雅讓近衛文隆傾慕不已,經常打電話約會鄭蘋如。一來二去,近衛文隆視鄭蘋如為“未婚妻”,對她口無遮攔,時常無意間說出自己聽到或得到的重要消息。“講者無意,聽者有心”,近衛文隆成了鄭蘋如重要情報的來源之一。
一個周末的下午,鄭蘋如把近衛文隆約到巴拿馬夜總會“談情說愛”,藉機把他灌醉后,帶到一家酒店客房軟禁。再由地下組織派人,通過水路把近衛文隆帶出上海。沒想到,總部收到鄭蘋如的“得手”電報后,卻複電馬上“放人”。原因是綁架其子未必能達到逼日本退兵的目的,反而會引起日軍在上海進行大搜捕和大屠殺,會導致更多潛伏人員的處境危急。那天,日本方面得知近衛文隆“失蹤”后,滬西日本憲兵隊緊急出動,封鎖所有交通要道,特務機構也派出人員在租界內亂竄,四處打探。直到鄭蘋如與近衛文隆手挽著手回家,並得知他倆在客房過夜,日特頭目們才放下心來,認為是虛驚一場。
1939年8月底,一個星期六晚上,日本駐滬總領事在領事館的草坪上舉辦納涼舞會,這是一個小範圍、高規格的舞會,參加舞會的都是日本在滬的政界和軍界要人。鄭蘋如應早水親重之邀赴會。在舞會上,鄭蘋如成了日本大人物眼中的艷麗“櫻花”,一個個搶著要與她共舞,鄭蘋如則有請必跳。在這次舞會上,早水親重不無得意地向鄭蘋如吐露了一件機密:日本方面秘密派去重慶的人已經同中國國民黨的“二號”接觸了,“二號”表示願意同日本人合作。翌日上午,鄭蘋如將二號人物汪精衛即將叛變的情報迅即密報重慶。然而,這一重要情報並沒有引起上峰的注意。
1938年12月初,鄭蘋如再次從日本駐滬高層人物處得到可靠情報:汪精衛已同日本人談妥事宜,準備離開重慶變節投敵。鄭蘋如再次發出絕密加急電報:“獲悉大二號已與日本方面勾搭,近日將有異動,務必採取行動加以阻止。”但是,這份絕密急電,依然沒有引起重慶方面注意。但就在鄭蘋如的這份密電發出后的第三天,汪精衛突然失蹤,去向不明。1938年12月29日汪精衛在越南河內公開發表投降日本的“艷電”,淪為漢奸。
汪精衛公開叛國投敵,遭到全國軍民的一致聲討和譴責。原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第三處處長的丁默邨和原中統特務李士群在日本使館書記官清水董三的引領下,拜見了日本特務頭子
土肥原賢二,呈上了他們組織偽特務機構的《上海特工計劃》。該計劃很快獲得日本方面的全力支持,並成立了特務工作機構,地址在
極司菲爾路76號,丁默邨和李士群把一批地痞流氓、烏合之眾網羅到一起,組成了一支漢奸隊伍。
鄭蘋如藝術照
1939年5月汪精衛來到上海,和土肥原賢二、丁默邨進行了秘密會談:承認丁默邨、李士群的特務組織為汪偽政府的
秘密警察,同意成立特務工作總司令部;汪精衛任命丁默邨和李士群為即將成立的偽政府內政部長、江蘇省主席。從此,丁默邨、李士群特務組織成了日本侵略者與汪偽政權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開始暗殺抗日誌士和殘害抗日群眾。剷除丁逆默邨成了當務之急。鄭蘋如接到中統命令,要她想盡一切辦法除掉丁默邨,以打擊日偽的囂張氣焰。鄭蘋如深感責任重大,她明白,想除掉丁默邨必須了解他的行蹤、生活規律與愛好,要掌握這一切就必須接近他。好在鄭蘋如時常出入各種重要社交場合,早已引起了好色的丁默邨的注意。
5月末的一天下午,日本駐滬總領事館舉辦了一次高級別的“中日親善,東亞共榮”聯歡會。聯歡會結束后舉行了晚宴,鄭蘋如被安排在貴賓席包房,與丁默邨等日偽特務頭子觥籌交錯一番之後,丁默邨對鄭蘋如立時有了“好感”。臨別,丁默邨主動提出送鄭蘋如回家。丁默邨沒有直接把鄭蘋如送回家,而是帶她到了霞飛路上的一家咖啡館。交談中,鄭蘋如得知丁默邨曾是她在民光中學上學時的校長,而當丁默邨得知鄭蘋如曾是民光中學學生時,就對鄭蘋如特別“親切”,由此開始了交往。丁默邨隔三差五約鄭蘋如跳舞,喝咖啡,吃西餐。然而,丁默邨每次帶鄭蘋如去的地方都是一些保安十分嚴密的場所,一般人根本無法進入,要行刺他非常困難。有時說好去巴拿馬舞廳跳舞,最後去的卻是大華舞廳。有一次,鄭蘋如約丁默邨到一家他喜歡的咖啡館喝咖啡。可車剛到咖啡館門口,丁默邨馬上讓司機駕車離去,鄭蘋如問他為什麼,丁默邨說,他發現咖啡店附近有三個神情不定的人站著,按他的職業習慣,有一種不祥的感覺。要想在公共場所行刺丁默邨顯非易事,想來想去,鄭蘋如等人決定,在鄭蘋如家門口行刺丁默邨。
8月14日丁默邨約會鄭蘋如,鄭蘋如隨即安排人員潛伏在鄭家附近。晚上10時左右,天空突然雷聲隆隆,狂風四起,緊接著大雨傾盆而下。風雨中,一輛黑色雪鐵龍轎車停在了萬宜坊弄口,這是丁默邨送鄭蘋如回家的轎車。鄭蘋如下車后對丁默邨說家裡沒人,希望丁默邨送她到家裡,丁默邨一聽,深感這是一個“良機”。但正當丁默邨打算下車時,忽然透過車窗看到有幾個黑影向汽車走來,狡猾的丁默邨馬上命令司機開車。轎車在風雨中迅速啟動,快速離去。埋伏在附近的除奸人員,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丁默邨的汽車消失在風雨交加的夜幕中。
1939年12月21日,丁默邨約鄭蘋如去虹口一個朋友家聚餐,鄭蘋如馬上把消息告訴上峰,上峰決定讓鄭蘋如以要丁默邨送聖誕禮物為由,騙丁默邨到
靜安寺的西伯利亞皮貨行買皮大衣,從而尋找機會暗殺丁默邨。那天吃完午餐,丁默邨陪著鄭蘋如來到西伯利亞皮貨行。然而丁默邨進入商店不久,突然對鄭蘋如說道:“你自己挑選吧!”丁默邨將一疊錢朝鄭蘋如手裡一塞,慌忙跑出商店奔上轎車。緊接著,埋伏在店外的中統上海區區長陳彬等人拔出槍來,一陣槍響,子彈打在丁默邨乘坐的防彈車窗上,丁默邨再次逃過一劫。這次暗殺行動的失敗,引起了丁默邨對鄭蘋如的懷疑。
1939年12月25日是聖誕節,英法租界到處洋溢著節日的氣氛。鄭蘋如家裡卻是冷冷清清,一夜沒有睡好的鄭蘋如在房內精心打扮著自己,因為晚上要赴丁默邨的“約會”,她要單槍匹馬去執行刺殺丁默邨的任務。下午5點鐘,鄭蘋如身穿一套深藍色的套裝,腳蹬一雙黑色靴子,外披一件紅色長大衣,腰夾一隻白色小皮包,梳一個長波浪髮型,臉上施著胭脂口紅,一副大家閨秀的模樣走出家門。出門時,鄭蘋如留戀的看了看自家的這幢房子,表情中流露出一種依依不捨的神態,隨後朝弄口走去。鄭蘋如走到弄口,丁默邨的黑色轎車已經停在了弄口側面馬路旁,一見鄭蘋如,丁默邨馬上露出一副殷勤的諛態,鄭蘋如剛跨上車,發現後座上已坐著兩個打扮時髦而妖艷的女郎,鄭蘋如驚訝了一下,很快明白過來,她知道,自己被綁架了。轎車剛停在滬西舞廳大門前,二十幾個特務急忙圍住車,丁默邨下車就挽著鄭蘋如朝舞廳走,這幫人簇擁著他倆走進舞廳。在丁默邨預訂的席位上,已有一位時髦女郎坐在那裡。鄭蘋如注意到,舞廳內走來走去的各類人員中,有不少人都用眼角注視著她,每條走道、每扇門旁都站著一些行蹤怪異、神態高度緊張的陌生人,更讓鄭蘋如感到驚訝而異常的是:她是滬西舞廳的常客,而今天舞廳內的男女服務員好像特別多,其中不少都是生面孔,他們只是在舞廳內走動,根本不為客人端茶倒水,這一奇異的場景,更讓鄭蘋如感到了丁默邨是早有布置。在這種嚴密的監控下,鄭蘋如深感很難下手,任何一個小小的舉動都會露出破綻。鄭蘋如心裡有些著急與不安,手槍放在小白包里,一動包就會引來身旁那些女郎們的警覺。鄭蘋如靈機一動,提著小白包朝洗手間走去,兩個時髦女郎忙親熱地跟著鄭蘋如一同進入洗手間,鄭蘋如關上洗手間的門,迅速從包中取出手槍藏入靴子邊沿內,隨後若無其事地回到座位上。
舞會開始了,優美的樂曲聲中,丁默邨邀請鄭蘋如跳舞,故意把鄭蘋如帶到離座位較遠的舞廳大柱邊,使鄭蘋如看不到自己座位上放著的包,跳舞過程中,兩個女郎緊緊圍繞在丁默邨與鄭蘋如的身旁。一曲舞畢,鄭蘋如回到座位,假裝要補妝,打開包發現自己包內隔層的拉鏈被動過,知道已被坐在身邊的女郎檢查過。為了使丁默邨放鬆警惕,鄭蘋如利用跳舞間隙頻頻向他敬酒,想乘他放鬆警惕的一剎那幹掉他。但老謀深算的丁默邨每次都是禮節性地略微抿一口。一招不行,鄭蘋如又生一計。當丁默邨抱著鄭蘋如跳到舞廳一處大柱后時,鄭蘋如乘丁默邨向前邁步時故意腳步往後慢移,丁默邨的腳正好踩在了鄭蘋如的右腳背上,鄭蘋如馬上“哎呦”一聲,隨即蹲下揉腳,想趁機從靴子內取槍。然而丁默邨馬上緊緊握住了鄭蘋如的雙手。就在這時,圍著丁默邨跳舞的兩個女郎迅即快步過來,把彎腰的鄭蘋如抱住,在鄭蘋如的腰間摸索,尋找證據。鄭蘋如回到座位,依舊同丁默邨說笑,一副若無其事、輕鬆而又矜持的樣子,但內心卻非常的不安,深知在今天這種場合除掉丁默邨幾乎沒有可能。為了不留下物證,鄭蘋如又以去洗手間為掩護,迅速從衣袋裡拿出一塊大手絹,將手槍包在裡面,特意在地上弄髒后從洗手間的窗口扔到外面。鄭蘋如回到座位片刻,偽76號特工總部第三行動大隊隊長林之江匆匆走進舞廳,把丁默邨叫到舞廳大門口耳語了一番。隨後,丁默邨又微笑著走到鄭蘋如身旁坐下,並與鄭蘋如乾杯。舞會結束,鄭蘋如上了丁默邨的車,後座上,仍舊是兩個時髦女郎把鄭蘋如夾在中間。車在夜幕中快速賓士,路上冷冷清清,不見行人,丁默邨的車后緊跟著兩輛吉普車。當汽車開進憶定盤路37號“和平軍第四路軍司令部”停下時,鄭蘋如一切都明白了。十天後,鄭蘋如又被押入76號特務機關,這是上海人都知道的殺人魔窟,等待著鄭蘋如的是滅絕人性的刑訊逼供與摧殘。起初被關入76號特務機關時,鄭蘋如的待遇尚好,還允許給家人打電話報平安。但一天,
周佛海的老婆
楊淑慧邀請汪偽漢奸的太太們在家吃午飯。期間,聊天的話題自然就提到了被關押在76號的鄭蘋如。這些太太們都出於好奇,去監獄里觀摩過這個施展美人計的女特工,驚艷之餘,不免產生嫉恨之情,蔑稱鄭蘋如氣質妖艷,一致認為該打。其中丁默邨的老婆趙慧敏和吳四寶的老婆
佘愛珍等人對鄭蘋如尤為恨之入骨,下令將鄭蘋如按在刑凳上趴好,用繩子將鄭蘋如的手腳捆綁在刑凳上,隨即用三層牛皮厚的皮帶對準鄭蘋如的臀部和大腿等不致命的部位狠命抽打,直打到皮開肉綻,鮮血淋漓,方才罷手。周佛海得知此事後,下令今後暫停刑訊鄭蘋如。
1940年2月,一天午夜時分,上海西南郊外一條通往荒涼刑場的泥路上,突然駛來了一輛囚車。囚車在刑場的一座小土坡前停下,十幾個身穿黑色棉大衣的便衣特務匆匆打開車門跳下車,如臨大敵般端起槍站在後車門的兩旁。兩個便衣特務把一個披著長發、兩手被銬的女子押下了車,她就是鄭蘋如。鄭蘋如被兩個特務押到了土坡前,鄭蘋如身著金紅色的羊毛內衣,外披紅色的皮大衣,掛一根雞心嵌有照片的黃金項鏈,手戴一枚鑽石戒,天生麗質和漂亮的穿著,使她此刻站在黑夜的車燈前,如神話中的紅衣天使,美麗動人。鄭蘋如非常平靜地站著,面部上仰,雙眼定定地看著天空,眼角處滾出了幾顆淚花,內心思緒萬千;她捨不得離開自己年邁的父母、弟妹、戀人和朋友;她渴望甜蜜的愛情和幸福的生活;她盼望著抗日的早日勝利,能和心上人進入婚禮殿堂。然而,這一切的一切將要永遠、永遠地離她而去。臨刑前最後一分鐘,鄭蘋如用手揉了揉吹散在臉上的頭髮,隨後整了整衣服,又再次仰望天空。槍聲劃破了寂靜的夜空,震蕩蒼穹,鄭蘋如身中三槍,凄艷的倒在了血泊中,一個美麗的身軀在這恐怖、寒冷之夜香消玉殞,她永遠地走了。
1939年12月,“日汪密約”即將簽訂,為嚇阻汪精衛集團的漢奸活動,重慶中統總部給剛接任上海站工作的陳彬下達了制裁丁默村的命令,意在殺一儆百。鄭蘋如與陳彬、溫啟民、嵇希宗、王應錚等隨即組成了鋤奸行動小組,由陳彬直接指揮。早在陳彬來滬之前,鄭蘋如已奉命打入76號特工總部,成為丁默邨的秘書,密切掌握著丁默邨的行蹤。根據丁逆的活動規律,和已打入76號為秘書的鄭蘋如的暗號,1939年12月10日與21日,連續兩次採取鋤奸行動,均因丁逆對特工手段的熟悉與警覺以失敗告終。
以下敘述出自中統局的檔案資料,資料記載:丁默村和鄭蘋如進入“西比利亞”后,丁以其職業警覺發現情況有異,取出百元鈔票,交給櫃檯。告訴店員,大衣做好后即送潘三省宅,交代完畢,丁隨即匆匆竄入停於門前之保險汽車。中統預先埋伏在附近的指揮者陳彬,發覺丁迅速從皮草店走出,馬上領導行動同志連發數槍,均擊中車廂玻璃,未能將丁逆狙殺,是誠可惜。”
案發後,陳彬、嵇希宗曾多次與鄭蘋如商議善後對策。鄭蘋如在可供選擇的多種方案中,最後為完成制裁令的任務,而選擇了冒死再找丁默邨的方案,不幸落入日偽圈套,獻出了自己寶貴的生命。儘管刺殺丁默邨未遂,但也已經引起日偽極度恐慌,為防止重慶再次出手,日偽特務進行瘋狂反撲。僅刺丁案發後,短短二三天內,中統又有80多人被捕。而鋤奸組的指揮者陳彬更是日偽重點搜捕的對象。正是由於鄭蘋如烈士在獄中嚴守組織秘密,才保護了陳彬及行動組同志的安全。
據不完全統計,從1937年底到1941年底的4年時間裡,國民政府的特工組織在上海的暗殺行動就有150餘次,出了不少可歌可泣的事迹,以今天的標準來看,鄭蘋如是個不折不扣的白富美,當然她還有一個秘密身份,“中統”情報人員,不過當年鄭蘋如被捕后,一口咬定是“情殺”,直到被處決,她也沒有承認自己是“重慶方面的人”,因此儘管當年的“刺丁案”轟動滬上,在坊間看來那也不過是一場風花雪月的事,直到《色戒》上映后,鄭蘋如才重新回到人們的視野中,人們發現在台灣的忠烈祠中,供奉著鄭蘋如的牌位,她當年的果敢卓絕用四個字來形容,那就是可歌可泣。(鳳凰網評)
身材適中,面型豐滿,穿著華貴而不刺眼,一眼看去,就知道是一個有教養的純情女孩,難得的中華女兒。(作家
鄭振鐸評)
在上海灘時尚界眼中,鄭蘋如是一顆“明日之星”,直到好幾年以後,我們才知道她是一個轟轟烈烈、獻身抗日的愛國烈士。她的全名是鄭蘋如。(《良友畫報》編輯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