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邦沐
中國男演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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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邦沐成名很早,1960年他14歲的時候拍了電影《刺梁驥》,那是一出醜工戲,他飾萬家春。這齣戲,一般人是輕易不敢碰的,李有存跟蕭南英上京演過此戲,再往前數便是徐坤全,徐李都是名丑。拍這齣電影的時候,邦沐是入戲校不過一年的學生,除了拍電影,他還有很多演出機會——據說當時汕頭的戲院若有演出空檔,往往就是戲校去填補。通常做兩晚的戲,第一晚,邦沐演《搜宮》里的太監,還有一個《刺梁驥》的主角,第二個晚上他做完《井邊會》的官差九成,就趕緊換裝,接著演《鬧釵》,他是主角胡璉。
現在想象不出,這樣年稚的演員做如此考驗功底的戲,並且同時又有名家在做,相比之下會是一種怎樣的感覺。
邦沐的授業老師是徐坤全和謝大目。這就難怪了。徐坤老師教授邦沐《刺梁驥》時70多歲了,老人家讓邦沐做一個亮相的造型,單腿獨立,一手擎牌,一手舉扇過頭頂。好,站穩了,不著急,邦沐知道這一會得好幾分鐘,老師要捻煙絲,慢慢揉,慢慢卷,悠閑地抽完一根煙,然後才叫換個新花樣。現在邦沐也60多了,這個造型他還能做1分鐘以上,而且一舉手一投足,走不了樣。
第二年,邦沐學《鬧釵》,學大目老師的扇功。那時戲校一共140多名學生,卻有70餘名教職員工,一個老師帶不了幾個學生,邦沐學制6年,學了老師不少東西。
晚上,邦沐常在大目老師那裡,聽老師談藝術拉家常。老師說,學工課不難,學做工才難;曉做人就有工課,唔曉做人就無工課。坤全老師也教邦沐:“有存在比(動作),你可有看?扇子在耳邊轉是表示在聽,在眼邊就是在看。差之毫厘,失之千里。”邦沐還記得陳炳光主任對他說過,想做一個“額頭”(即是大師父)就得什麼行當都懂。老師們的話邦沐記住了,《刺梁驥》、《鬧釵》等戲,他都是整出整出吃下去。
邦沐畢業時是1965年,當時以他們這個班為班底,成立了廣東潮劇院青年實驗潮劇團。關鍵的是,接下來就是文革了。傳統的東西被否定,一個再出色的戲曲演員又有何用!那10年,老師苦心傳授的東西派不上用場,邦沐就做過幾個不相干的現代戲。
1976年,歸隊,邦沐回到汕頭專區青年實驗潮劇團。邦沐的戲不多,他主要是擔任劇務和舞台監督。我們現在能從一些錄像資料中看到他的表演,如《換偶記》中的縣令,《古琴案》中的范仁,《陳太爺選婿》中的白師爺等。
說起《換偶記》出演縣令,是陰差陽錯的事。這個戲邦沐原來沒戲份的,他負責劇務。那天在揭陽白塔,是《換偶記》的首次演出,洪妙師父主演《換偶記》的海報已張貼出去,不想演馬大成的演員家中有急事,必須回家,一時半會回不來。得知這個消息洪妙師父就不安心了。邦沐安慰老人家,儘管吃飯,飯後儘管去歇歇,歇好了跟他對一下戲。結果演出那晚,沒捅簍子。邦沐是頂戲救場的專業戶。1978年,劇團在揭陽曲溪演出《江姐》,眾人都在化妝了,可演徐鵬飛的方展榮不在現場,當時邦沐是演徐鵬飛的一個爪牙,可想而知,還是邦沐頂上了。當時青年劇團的《江姐》、《小刀會》都極轟動,演砸了可是交待不過去的。2400多人的劇場,6夜連演場場爆滿。當晚徐鵬飛的曲文,邦沐就說錯一個字。
這樣的事情在邦沐身上不少見。為什麼他可以?邦沐是搞劇務的,這些戲他都全程跟進,他是個用心的人,儘管沒有他的戲,但演員的戲他都記得。另外,則是在戲校打的基礎紮實,他基本學遍醜行,之外他還兼顧其他行當。所以,1978年,他能恢復《刺梁驥》、《鬧釵》等整個戲,後來又恢復《周不錯》和《雙青盲》。
潮劇傳承靠的是藝人,藝術都在演員身上,藝隨人傳。最近潮劇院搞了10個摺子戲的傳承,陳邦沐傳授《周不錯》,他說,在排演的過程中,總止不住會想起以往的師長,想起他們說過的話,他們的音容,歷歷在目。邦沐也這樣教他的學生:“什麼是丑,不是去棚前逗人發笑就是丑,要乾淨幽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