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之家
歐內斯特·海明威所著的短篇小說
《士兵之家》是美國作家歐內斯特·海明威創作的短篇小說,收錄於小說集《在我們的時代里》,首次出版於1925年。
該小說講述美國青年克萊波斯從歐洲戰場凱旋歸來。按說他應該興高采烈,躊躇滿志才是,不料竟變得心灰意懶,鬱鬱寡歡。他不談戰爭,不找女友,不想工作,甚至聲稱他不是上帝王國里人,他什麼人也不愛。該小說展示了人與神、人與人之間關係的異化。
1917年,克萊波斯入伍參加了海軍陸戰隊,直到1919年夏天他才回到美國。他回來太晚了,家鄉對於有關戰爭暴行的故事聽得太多,已經厭煩了,那種向凱旋英雄致敬的熱潮已經過時。為了引起人們的興趣,他總是用謊話把戰爭中發生過的事情歸到自己身上,或把一些無稽之談說成是事實。但是假話和謊話的誇張所引起的感受,使他覺得噁心。他已經失去了士兵時代的坦率,處於病態的恐懼之中,他喪失了一切。為了消磨時間,他每天看書、散步、打彈子,家裡人都順著他。參軍以前,家裡的汽車從來不許他駕駛。回家后,一天早晨,媽媽竟來告訴他,可以把汽車開出去,並且希望他能帶個姑娘出去玩。對於女朋友他模模糊糊地覺得需要找,但又不想為了交朋友多費精神,他只希望與世無爭地生活著。
美國在1919年戰後的十年間進入了一個前所未有的繁榮時代,這個時代就是20世紀經濟大蕭條前,美國社會所享受的黃金十年。但是對於戰後回國的老兵來說,戰爭期間的社會變化和戰後經濟快速但不平衡的發展使得很多人非但沒有享受到社會福利,反而陷入了更加不利的境地。急速發展的社會也使很多戰爭后回鄉的年輕士兵頭暈目眩。世界和戰爭中經歷的殘酷使得很多人迷茫失落,造就了所謂“迷惘的一代”、這些人對生活失去了信念,而這種信念的喪失使得他們與傳統社會格格不入。在小說中,克萊波斯和父母家庭的矛盾正是這種觀念衝突的寫照。
克萊波斯
克萊波斯參加了一戰中幾乎所有著名的戰役,但是由於返鄉太晚,己經沒有人願意聽他精彩的經歷了。對於戰爭,克萊波斯從記憶猶新到事過境遷,這一經歷也如培根肥油凝固一樣自然。克萊波斯是尼克的形象延續,他也是一個優秀的戰士,但戰場變成了人生,他卻變成了一個看客;文中最後,“不過他還要到學校的操場去,去看看海倫玩室內皇球賽”。
主人公克萊波斯回到俄克拉何馬家鄉小鎮的時候,向凱旋英雄致敬的熱潮已經過去了。他發現人們對戰爭的暴行已經聽說得太多了,真實的情況反而引不起人們的興趣。為了讓人們聽他說話他不得不撒謊。結果謊言使他自己對戰爭也產生了反感,不願意再去談它了。因為撒了謊,戰爭中他親身經歷過的每一件事,現在都使他感到厭煩。他發現自己已經不能融入小鎮的生活了,他開始對一切都變得冷漠,把自己和社會隔離起來。直到故事結尾當他的媽媽勸說他不要再無所事事,要他出去找份工作時,他發現自己已失去了愛的能力,甚至包括愛自己的母親。這個剛剛從戰爭中歸來的老兵,明白自己又不得不離開了。
首先,在小說中海明威關心人與神關係的異化。所謂人與神關係的異化指人缺乏宗教信仰。在小說中他探討人與神關係異化的原因和後果。在他看來,戰爭是人與神關係異化的重要原因。小說的開頭提到小說主人公克萊波斯在堪薩斯州一所衛理會學院讀書時上了前線。這表明戰前他是虔誠的基督教徒。然而戰後他的宗教信仰徹底動搖,
與神的關係徹底異化。在小說里,戰後克萊波斯在家與母親有一段關於工作的對話。母親勸他說,“上帝給每個人都安排了工作”,“在他的王國里不會有閑人的”。可他說,“我不在他的土國里”。在小說結尾,母親叫他一起跪在餐桌旁向上帝祈禱。他和母親一起跪下卻不祈禱。母親勸他,但他堅持不祈禱。從這些細節可知戰後克萊波斯對宗教十分反感,與神的關係徹底異化。
海明威認為人與神關係異化的後果十分嚴重。因為在西方文化里人的宗教信仰是多數人的精神支柱。人與神關係的異化意味人的精神支柱的動搖和人生的迷惘和無意義。在小說里,戰後克萊波斯的宗教信仰徹底動搖,與神的異化關係給他帶來災難性後果。他不僅對宗教持懷疑態度,而且對生活的一切持懷疑態度,對生活中的一切都麻木不仁。他對愛情和事業麻木不仁到可怕地步。他只喜歡看鎮上的漂亮姑娘,但他就是不去追求女孩。他整天無所事事,但他從不打算找工作。他對愛情和工作的冷淡讓他父母擔心。可是他對父母和家人的關心無動於衷,可見他對生活的麻木多麼可怕。
除了探討人與神關係的異化,在小說裏海明威對人與人關係的異化狀況進行了生動描述,而且對人與人關係異化的原因進行探索。克萊波斯戰後回到家鄉小鎮,居民對他的歸來冷淡,因為歡迎凱旋的戰爭英雄的高潮已過去。剛回來時,他不想向鎮上的人談自己的戰爭經歷。後來當他想向鎮上居民談自己的戰爭經歷時,可沒人願意聽他的故事。因為鄉親對有關戰爭暴行的故事聽得太多,真實情況引不起他們的興趣。為吸引人們的興趣,他不得不撒謊。他和小鎮居民的關係是扭曲的異化關係。克萊波斯和自己家人的關係更是異化。父母對他的工作和婚姻都十分關心。可由於他對一切麻木不仁,他對父母關心同樣麻木。在小說中母親告訴他晚上可把父親的車開出去。父母用意很明顯,同意他晚上用車就是為方便他談戀愛,可他對父母良苦用心表現冷淡。此外,在小說中母親和他有一段令人痛心的對話,母親說:“是的。你難道不愛你媽媽嗎,親愛的孩子了“不!”他說。母親開始哭起來。“我什麼人都不愛,”他說。從這些細節不難看出他和家人關係的異化程度。
在小說里,海明威認為缺乏理解是導致人與人關係異化的重要原因。克萊波斯給鎮上居民講自己的戰爭經歷,希望得到理解。可他們只抱著獵奇的態度來聽故事。所以他只好撒謊,否則他們就不會聽他的故事。他竟然撒謊說在阿爾貢森林裡發現有德國女人被鎖在機關槍上。正是由於居民對他的不理解,他十分苦惱,不想和居民們交往,和他們保持一種異化關係。他父母同樣對他缺乏理解,這是父母和他關係異化的重要原因。小說里有一個細節可以有力支持這一點。有時媽媽會把早飯端到床上給他吃,他在床上時媽媽常到他房裡來,要他把戰爭的情況講給她聽。然而她注意力總不集中,他的父親則什麼意見都不表示。從這些細節可以得出推論:他的父母對他的戰爭經歷感興趣,他們對他不能真正理解。同樣他對父母的關心也缺乏理解。正是由於缺乏相互理解,他和父母不能有效溝通,他和父母關係異化。
小說中涉及到克萊波斯回家鄉后發現周圍的變化時,海明威只是以點概面,平實地描述了鎮上姑娘們的髮型、穿著、走路樣子的變化。克萊波斯很喜歡姑娘們的變化,並且渴望交個女朋友。但是他又不願意多費精神,因為他缺乏精力和勇氣闖進她們的天地里去。
小說中間寫到家鄉的變化時,筆鋒一轉,形成三個段落的平行重複結構,用語簡練,結構工整。動詞短語的連續出現,如同畫家揮動手中的彩筆,或攝影師放出的鏡頭,由單個動作或畫面構成一幅幅活動的景象或情節,格外生動逼真。作者藉助主人公的視角,讓讀者體會到克萊波斯面臨變化時的不知所措與苦悶,從而有效地感染讀者。
小說結尾處,克萊波斯與母親談論他的未來,使用大段省略句和簡單的對話語體。既突出人物形象,又符合所處環境。另外,整篇文章長句、短句綜合運用,平實但又不乏生動。克萊波斯為讓母親安心,決心去堪薩斯城找份工作。海明威略去了主人公思想鬥爭的過程,也略去了他對前途的擔優。克萊波斯的命運如何,讀者己可想而知了。簡單的一個決定已賦予了深刻的內容。
華東師大外國文學副教授熊玉鵬:短篇小說《士兵之家》是海明威的傑作。它沒有花哨雕琢的語言,沒有生動巧妙的情節,也沒有冗長的說教,對話和心理描寫也是要言不繁,簡而又簡。這種自然凝鍊、引而不發的文體風格顯示了海明威特有的魅力。
中國社會科學院外文所副所長趙一凡:《士兵之家》帶有迷惘的色彩。
歐內斯特·海明威(Ernest Hemingway,1899~1961)美國小說家、諾貝爾文學獎獲得者。1899年7月21日生於芝加哥市郊橡膠園小鎮。第一次大戰爆發后,他志願赴義大利當戰地救護車司機。1918年夏在前線被炮彈炸成重傷,回國休養。後來去加拿大多倫多市星報任記者。1921年重返巴黎,結識美國女作家斯坦因、青年作家安德森和詩人龐德等。1923年發表處女作《三個短篇小說和十首詩》,隨後遊歷歐洲各國。1926年出版了長篇小說《太陽照常升起》,初獲成功,被斯坦因稱為“迷惘的一代”。1929年,反映第一次世界大戰的長篇巨著《永別了,武器》的問世給作家帶來了聲譽。30年代初,海明威到非洲旅行和狩獵。1935年寫成《非洲的青山》和一些短篇小說。1937年發表了描寫美國與古巴之間海上走私活動的小說《有錢人和沒錢人》。西班牙內戰期間,他3次以記者身份親臨前線,在炮火中寫了劇本《第五縱隊》,並創作了以美國人參加西班牙人民反法西斯戰爭為題材的長篇小說《喪鐘為誰而鳴》(1940)。他曾與許多美國知名作家和學者捐款支援西班牙人民正義鬥爭。1941年偕夫人瑪莎訪問中國,支持我國抗日戰爭。后又以戰地記者身份重赴歐洲,並多次參加戰鬥。戰後客居古巴,潛心寫作。1952年,《老人與海》問世,深受好評,翌年獲普利策獎。1954年獲諾貝爾文學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