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家衚衕
老北京的銀街
施家衚衕位於北京前門大街路西,是宣南文化中二十個“最”之一。清末民初時,它連同西河沿、錢市衚衕是北京最集中的民族金融區。施家衚衕就似一幅清末民初的風俗畫,有中國傳統的四合院,也有日、歐式的尖頂小樓。有興趣逐一院落細細觀瞧,還可隱約看出各樣舊時的店堂、門臉、門雕裝飾。
嘉靖年間刊印的《京師五壇友坊巷衚衕集》中“施家衚衕”就已出現。傳說是姓施的大商人居住於此。後來雖施家不在這裡住了,但施家衚衕之地名卻被沿用至今。
清末初,施胡河沿、錢市胡北京集融區,胡匯聚眾私銀號江浙商、、潮州等地的鉅賈,其中山西商人則獨佔鰲頭。
錢市衚衕是北京最窄的一條小衚衕,而且是個死胡同。裡面儘管有二十餘家錢莊,但是畢竟顯得局促。西河沿範圍較大,但金融機構分佈較散。
相比之下,施家衚衕可說是旗艦規模了。當時,規模較大的銀號有10號的謙生銀號;11號的裕興中銀號;12號的義生銀號;15號的福生銀號;17號啟明銀號;21號的三聚源銀號;22號的集成銀號、24號豐盛、26號余太亨、28號廣瑞等。
據說,北京“鐵飯碗”這個字眼由來已久,指的就是在京城銀行做事的人們。解放后,施家衚衕的一應私家銀號都合了營,當初的銀號都變成了人民銀行的宿舍,如今住在那裡的許多人已經是銀行系統的第五、六代傳人了。施家衚衕在北京前門大街路西,一家服裝商店旁有一條窄巷,穿巷經糧食店街還照直走就進了施家衚衕,這衚衕看上去只不過比周圍的幾條衚衕略寬而已,豈不知,倒退半個多世紀,這裡堪稱舊北京的金融街或CBD。
相傳,早年間這裡曾經文人薈萃,著名學者紀曉嵐、王漁洋、梁詩正的故居以及許多梨園巨子、商界名家的家都散布在周圍,他們來來往往,在施家衚衕留下過許多歷史的足跡。南開大學的第一任校長張伯苓回憶說,他每次到北京辦事,總是住前門外施家衚衕一個普通客店,每天房費一元。由於客店的臭蟲特多,所以他每次總要自己帶一盒臭蟲葯設防。施家衚衕只有一家旅館叫做“正陽旅館”,當初很體面的,能在那裡落腳的絕非常人。同是旅店,往南二里地的珠市口鋪陳市就有好多“雞毛店”,進門一盤大炕,上無被褥,只是一炕雞毛,數九寒天住店的人只能和衣鑽入雞毛堆,如有新人來,旅店的夥計便用一把冰涼的鐵通條往靠邊人的身上杵,那人必本能地往裡躲,於是便多出來一個人的地方。當時,敢收一元大洋宿費的旅館,起碼是“三星”以上“四星”以下了。
衚衕路北17號,人稱“社會主義大院”,進門有一空地,半個多世紀以來的各項社會主義教育運動以及居民會議、選民等活動都在那兒舉行,故得名。有一張珍藏版的老照片,是1953年2月《中華人民共和國選舉法》頒布,同年12月,施家衚衕的居民在“社會主義大院”參加中國歷史上第一次全國規模的普選。1958年,全衚衕的居民曾經在那兒吃過一段“大鍋飯”,男女老少一律排隊領食,和小夥伴們在這裡對扔棗窩頭,三年困難時期卻餓得口吐酸水的滋味終身難忘。
施家衚衕路南的22號,早先是一座西式小樓,老牌的集成銀號就在那裡。“文革”中,樓后的院子里有兩家被“紅衛兵”抄了家,還打死了人。因為樓高,它在衚衕里顯得鶴立雞群,這裡正對著天安門廣場方向,每年十一、五一天安門放焰火的時候,如有北風,衚衕上空總有一片片帶著焰火的降落傘飄然而過。屆時,樓上的人總會執長竿伺機而動,每當截獲其中的一個,樓下就會爆發出驚羨的歡呼聲。1976年地震后,為了安全削去了小樓華而不實的尖屋頂,於是失去了建築美感,加之破舊不堪,成了一隻禿尾鵪鶉。
施家衚衕的西部沒有搶眼的建築,卻不乏浪漫的回憶。三國里有傾國傾城的二喬,那裡住著施家衚衕的“二米”,那是兩個漂亮得非常打眼的女孩。“大米”天生麗質出落得畫兒一般,她家住在路南一個“穿堂門”里,進那個院,可以從施家衚衕直接走到相鄰的掌扇衚衕。許多高年級的男同學有事沒事就喜歡從那裡穿堂而過,為的是得到大米姑娘的驚鴻一瞥。男孩子扎堆兒時候見到“大米”對面走來還會借勢起鬨,在那個禁錮年代里,姑且算是一種美的禮讚吧。後來這美麗姑娘做了海政文工團的舞蹈演員,20世紀70年代初,她成為第一個走上熒屏的電視廣告模特。如今,美麗的明星迭出,但始終無出其右者。
肖復興先生的《城南銀街》中寫道:。。。真正能稱得上銀街的,只有錢市和施家兩家衚衕,非常值得珍惜的是,今天這兩條衚衕里,上百年前銀街的風貌還多少清晰地保存著,歷史的滄桑並示隨歲月的逝去一掃而盡。肖先生從小在這附近生活,小時候最愛走施家衚衕。因為附近的五條衚衕里,大柵欄人多太亂,而其餘的都沒有它寬敞,也沒有它路兩邊有好看的樓房。解放前附近從大齊家衚衕至甘井衚衕一共八條,都沒有它寬,關鍵是除它是柏油馬路,其餘都是土路,一下雨都泥濘一片。
這條在肌能夠有如此特殊的待遇,因為它在民國時期聚集著二十多家銀號和銀行,到如今有名有姓的,還能夠查得出十一家來。跟銀行蓋的樓都是非常氣派一樣,當年財大氣粗的施家衚衕,出入無白丁,往來皆白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