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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代詩人李白創作的七言古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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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上吟
唐代詩人李白創作的七言古詩
《江上吟 》是唐代詩人李白創作的一首七言古詩。此詩以江上的遨遊起興,表現了詩人對庸俗、局促的現實的蔑棄和對自由、美好的生活理想的追求。開頭四句以誇飾的、理想化的具體描寫,展示江上之游的即景畫面,有一種超世絕塵的氣氛;中間四句兩聯,兩兩對比,前聯承上,對江上泛舟行樂,加以肯定讚揚,后聯啟下,揭示出理想生活的歷史意義;結尾四句,承前發揮,回應開頭的江上泛舟,活畫出詩人藐視一切,傲岸不羈的神態,又從反面說明功名富貴不會長在,並帶著尖銳的嘲弄的意味。全詩形象鮮明,感情激揚,氣勢豪放,音調瀏亮,無論在思想上還是藝術上,都能充分顯示出李白詩歌的特色。
江上吟
木蘭之枻沙棠舟,玉簫金管坐兩頭。
美酒樽中置千斛,載妓隨波任去留。
仙人有待乘黃鶴,海客無心隨白鷗。
興酣落筆搖五嶽,詩成笑傲凌滄洲。
功名富貴若長在,漢水亦應西北流。
⑴江上吟:李白自創之歌行體。江,指漢江。此詩宋本、王本題下俱注云:一作“江上游”。
⑵木蘭:即辛夷,香木名,可造船。枻:同“楫”,舟旁划水的工具,即船槳。《九歌·湘君》:“桂棹兮蘭枻”。沙棠:木名。南朝梁任昉《述異記》:“漢成帝與趙飛燕游太液池,以沙棠木為舟。其木出昆崙山,人食其實,入水不溺。”木蘭枻、沙棠舟,形容船和槳的名貴。
⑶玉簫金管:用金玉裝飾的簫笛。此處指吹簫笛等樂器的歌妓。
⑷樽:盛酒的器具。置:盛放。千斛:形容船中置酒極多。古時十斗為一斛。
⑸妓:歌舞的女子。
⑹乘黃鶴:用黃鶴樓的神話傳說。黃鶴樓故址在今湖北省武漢市武昌西黃鶴山上,下臨江漢。舊傳仙人子安曾駕黃鶴過此,因而得名。一說是費文禕乘黃鶴登仙,曾在此休息,故名。
⑺海客:海邊的人。隨白鷗:一作“狎白鷗”。《列子·黃帝篇》:“海上之人有好漚鳥者,每旦之海上,漚鳥之至者百住而不止。其父曰:‘吾聞漚鳥皆從汝游,汝取來,吾玩之’。明日之海上,漚鳥舞而不下也”。
⑻屈平:屈原名平,戰國末期楚國大詩人,著有《離騷》《天問》等。《史記·屈原賈生列傳》評價《離騷》是:“自疏濯淖污泥之中,蟬蛻於濁穢,以浮遊塵埃之外,不獲世之滋垢,皭然泥而不滓者也。推此志也,雖與日月爭光可也”。
⑼台榭:台上建有房屋叫榭。泛指樓台亭閣。楚靈王有章華台,楚莊王有釣台,均以豪奢著名。
⑾凌:凌駕,高出。滄洲:江海。古時稱隱士居處。
⑿漢水:發源於今陝西省寧強縣,東南流經湖北襄陽,至漢口匯入長江。漢水向西北倒流,比喻不可能的事情。
在木蘭為槳沙棠為舟的船上,簫管之樂在船的兩頭吹奏著。
船中載著千斛美酒和美艷的歌妓,任憑它在江中隨波逐流。
黃鶴樓上的仙人還有待於乘黃鶴而仙去,而我這個海客卻毫無機心地與白鷗狎游。
屈原的詞賦至今仍與日月並懸,而楚王建台榭的山丘之上如今已空無一物了。
我興酣之時,落筆可搖動五嶽,詩成之後,嘯傲之聲,直凌越滄海。
功名富貴如果能夠長在,漢水恐怕就要向西北倒流了。
此詩當為李白游江夏(今湖北省武漢市武昌)時所作,有人認為作於唐玄宗開元二十二年(734年),也有人認為作於唐肅宗乾元二年(759年)。根據唐汝詢《唐詩解》卷十三“此因世途迫隘而肆志以行樂也”的說法,可知李白因有感於“世途迫隘”的現實而吟出這首詩。
這首詩在思想上和藝術上,都是很能代表李白特色的篇章之一。詩以江上的遨遊起興,表現了詩人對庸俗、局促的現實的蔑棄,和對自由、美好的生活理想的追求。
開頭四句,雖是江上之游的即景,但並非如實的記敘,而是經過誇飾的、理想化的具體描寫,展現出華麗的色彩,有一種超世絕塵的氣氛。“木蘭之枻沙棠舟”,是珍貴而神奇的木料製成的:“玉簫金管坐兩頭”,樂器的精美可以想象吹奏的不同凡響:“美酒尊中置千斛”,足見酒量之富,酒興之豪:“載妓隨波任去留”,極寫遊樂的酣暢恣適。總之,這江上之舟是足以盡詩酒之興,極聲色之娛的,是一個超越了紛濁的現實的、自由而美好的世界。
中間四句兩聯,兩兩對比。“仙人”一聯承上,對江上泛舟行樂,加以肯定讚揚:“屈平”一聯啟下,揭示出理想生活的歷史意義。“仙人有待乘黃鶴”,即使修成神仙,仍然還有所待,黃鶴不來,也上不了天;而己之泛舟江上,“海客無心隨白鷗”,乃已忘卻機巧之心,物我為一,不知何者為物,何者為我,比那眼巴巴望著黃鶴的神仙還要“神仙”。到了這種境界,人世間的功名富貴,榮辱窮通,就更不在話下了。因此,俯仰宇宙,縱觀古今,便得出了與“滔滔者天下皆是也”的庸夫俗子相反的認識:“屈平詞賦懸日月,楚王台榭空山丘!”泛舟江漢之間,想到屈原與楚王,原是很自然的,而這一聯的警辟,乃在於把屈原和楚王作為兩種人生的典型,鮮明地對立起來。屈原盡忠愛國,反被放逐,終於自沉汨羅,他的詞賦,可與日月爭光,永垂不朽;楚王荒淫無道,窮奢極欲,卒招亡國之禍,當年奴役人民建造的宮觀台榭,早已蕩然無存,只見滿目荒涼的山丘。這一聯形象地說明了,歷史上屬於進步的終歸不朽,屬於反動的必然滅亡;還有文章者不朽之大業,而勢位終不可恃的這一層意思。
結尾四句,緊接“屈平”一聯盡情發揮。“興酣”二句承屈平辭賦說,同時也回應開頭的江上泛舟,極其豪壯,活畫出詩人自己興會飈舉,搖筆賦詩時藐視一切,傲岸不羈的神態。“搖五嶽”,是筆力的雄健無敵:“凌滄洲”是胸襟的高曠不群。最末“功名富貴若長在,漢水亦應西北流”,承楚王台榭說,同時也把“笑傲”進一步具體化、形象化了。不正面說功名富貴不會長在,而是從反面說,把根本不可能的事情來一個假設,便加強了否定的力量,顯出不可抗拒的氣勢,並帶著尖銳的嘲弄的意味。這首詩的思想內容,基本上是積極的。另一方面,詩人把縱情聲色,恣意享樂,作為理想的生活方式而歌頌,則是不可取的。金管玉簫,攜酒載妓,也是功名富貴中人所迷戀的。這正是李白思想的矛盾。這個矛盾,在他的許多詩中都有明白的表現,成為很有個性特點的局限性。
全詩十二句,形象鮮明,感情激揚,氣勢豪放,音調瀏亮。讀起來只覺得它是一片神行,一氣呵成。而從全詩的結構組織來看,它綿密工巧,獨具匠心。開頭是色彩絢麗的形象描寫,把讀者立即引入一個不尋常的境界。中間兩聯,屬對精整,而詩意則正反相生,擴大了詩的容量,詩筆跌宕多姿。結尾四句,極意強調誇張,感情更加激昂,酣暢恣肆,顯出不盡的力量。這是經過細心體會後的符合創作實際的看法。
雖然在後世或許是因為什麼“載妓隨波任去留”又或者是“功名富貴若長在,漢水亦應西北流”消極觀點的原因,這首詩未被選入課本之中,名氣也不如將近酒之類的名篇,但也是李白三四十歲的大成之作,它相對中規中矩,但磅礴流暢,猶如大江之來,一氣呵成,表達了作者強烈的感情,豁達的心態,睥睨天下的磅礴氣勢,讀過此詩,讓人久久沉靜在作者營造的恢弘之境中。
《分類補註李太白詩》:蕭士贇註:此達者之詞也。漢水無西北流之理,功名富貴不能長在,亦猶是乎!
《增訂評註唐詩正聲》:郭云:氣骨如此,不是假豪舉。
《李杜詩選》:蔣仲舒云:反結。
《唐詩直解》:太白氣魄磊落,故詞調豪放。此篇尤奇拔入神。常人語,自非常人語。
《彙編唐詩十集》:唐云:太白七古,縱橫跌宕,此是其循繩墨者,謂合於鱗調則可,謂太白得意作則不可。
《唐詩選脈會通評林》:周珽曰:游心千古,以佃以漁,精華所萃,結為奇調。
《唐詩別裁》:言必無之理(“功名富貴”二句下)。
《李太白全集》:王琦註:“仙人”一聯,謂篤志求仙,未必即能沖舉,而忘機狎物,自可縱適一時。“屈平”一聯,謂留心著作,可以傳千秋不刊之文,而溺志豪華,不過取一時盤游之樂,有孰得孰失之意。然上聯實承上文泛舟行樂而言,下聯又照下文興酣落筆而言也。特以四古人事排列於中,頓覺五色迷目,令人驟然不得其解。似此章法,雖出自逸才,未必不少加慘淡經營,恐非斗酒百篇時所能構耳。
《唐宋詩醇》:發端四語,即事之辭也,以下慷當以慨,雖帶初唐風調,而氣骨迥絕矣。反筆作結,殊為遒健。
《唐宋詩舉要》:淋漓酣恣。
《李太白詩醇》:雄健飄逸,有懸崖千仞之勢(“興酣落筆”四句下)。翼云云:此篇三解,不轉韻。潘云:題曰《江上吟》,詩止首四句從江上說起,已后卻似處處可通用者。不知此亦偶然在江上而吟,非吟江上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