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陣痛

張翎創作長篇小說

《陣痛》,是電影《唐山大地震》原作小說《餘震》的作者——旅居加拿大的溫州女作家張翎的最新長篇力作。

《陣痛》描寫了從1942年到2008年,三代身份、際遇迥異的母親,經歷了同一種形如鐵律的宿命,由此折射並概括了歷史的風雲變幻,人世的風波險惡,生命的無常無奈,和足以洞穿一切苦難困窘的母性的堅忍不拔。

內容簡介


從上官吟春到孫小桃、從宋武生到杜路得,這個家族的女人,血脈里似乎都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浙南藻溪鄉的年輕女子上官吟春,被日本鬼子凌辱后懷孕,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十冬臘月,孩子臨盆,在山洞裡,上官吟春用石頭砍斷了胎兒的臍帶,生下了小桃。卻意外發現,小桃竟然是大先生的親骨肉。小桃長大成人,讀了大學。大學里,小桃愛上了越南留學生黃文燦。正值越南戰爭,黃文燦提前回國。小桃發現自己意外懷孕。時局動蕩飄搖,險象環生。小桃和母親躲避在家,腹中的胎兒卻不合時宜要來到這個世界。母親請人找來靠邊站的“右派”谷醫生,只來得及準備一盆開水、一把剪刀。死去活來的痛苦中,小桃產下私生子武生。長大后的宋武生到美國留學,為了生存,嫁給了她並不相愛的杜克。武生獨自到巴黎度假。本來不想要孩子的武生,發現意外懷孕,喚醒了她的母性。武生忽然接到杜克打來的電話,巨大怪異的噪音里,只聽到杜克斷斷續續的聲音:“我這一輩子,都愛你……只愛過你一……”晚上的電視新聞一直重複播放著:兩架飛機一頭扎進了紐約的世貿大樓,烈火和濃煙遮暗了曼哈頓的天空。武生一下子覺得天旋地轉,掙扎著叫了一輛計程車,裹著斑斑血跡的床單,痛苦中將這個沒有了父親的孩子,生在了路上,取名杜路得……
冥冥之中,彷彿有一隻無形的手,牽引著她們,不約而同走上同樣的一條路。
三代母親不同尋常的情感和孕育經歷,三次傳奇般的徘徊在生死邊緣的痛苦生產磨難,串起70年人間的悲歡離合。生育的陣痛是暫時的,而苦難的時代帶給生命的磨難,又讓人看到生命的艱辛和柔韌,讓人看到女性的隱忍以及隱忍之下的力量。“只要活著,總見得著天日。”
三代女人,三次陣痛;女人的痛,也是家國之痛。天塌地陷中,男人無處可尋,卻是柔弱的小女子,跪著躺著撐起了一天一地的支離破碎。
三代女人,生在三個亂世,又在三個亂世里生下她們的女兒。
女人的反抗只有一種姿勢,那就是隱忍。女人從昨日逃到今天,從故土逃到他鄉,可是她們卻始終無法逃脫宿命套在她們身上的鐐銬,她們註定了要世世代代在孤獨中經歷生產的陣痛。
然而,上帝是公平的,給所有歷經苦難而屹立不倒之人以生的希望,無論她經歷了怎樣的苦楚。
小說語言溫婉細膩,故事曲折動人,極富感染力。是一部不可多得的精彩之作。

作者簡介


陣痛[張翎創作長篇小說]
陣痛[張翎創作長篇小說]
張翎,浙江溫州人。1983年畢業於復旦大學外文系,后就職於煤炭部規劃設計總院任英文翻譯。1986年赴加拿大留學,分別在加拿大的卡爾加利大學及美國的辛辛那提大學獲得英國文學碩士和聽力康復學碩士學位。現定居於多倫多市,曾為註冊聽力康復師。
二十世紀九十年代中後期開始在海外寫作,代表作有《餘震》《雁過藻溪》《金山》等。小說曾多次獲得兩岸三地重大文學獎項,入選各式轉載本和年度精選本,並六次進入中國小說學會年度排行榜。其小說《生命中最黑暗的夜晚》被中國小說學會評為2011年度中篇小說排行榜首。根據其小說《餘震》改編的災難巨片《唐山大地震》(馮小剛執導),獲得了包括亞太電影節最佳影片和中國電影百花獎最佳影片在內的多個獎項。根據其小說《空巢》改編的電影《一個溫州的女人》,獲得了金雞百花電影節新片表彰獎、英國萬像國際電影節最佳中小成本影片獎等獎項。其作品被翻譯成多國文字在國際上出版發行。

故事梗概


1942年,浙南藻溪鄉。年輕女子上官吟春回娘家探親,途中意外遭到了日本軍官的凌辱。由於她長得像日本軍官的妻子,她幸運地逃過了一命,不久卻發現自己有了身孕。多年無子嗣的大先生,聞訊毫無驚喜之意,原來,醫生已經診斷他沒有生育能力。得知真相后的大先生,在國恨家仇和對妻子的眷戀之間苦苦撕扯糾結,將吟春置於暗無天日的痛苦之中。吟春多次尋死不成,臨盆之際,只得離家在山洞裡獨自生下了女兒。正當她想結束這條充滿了恥辱的小生命時,她突然發覺,這孩子竟然是大先生的親骨肉!她帶著死而復甦的狂喜趕回家,大先生卻已經在悔恨和焦急中離開了人世。沉浸在無限哀傷中的她,給襁褓里的孩子取了個名字叫小逃——孩子逃過了生死的劫難。
幾年以後,為了逃避土改,吟春改名勤奮嫂,帶著更名為小桃的女兒來到溫州,在謝池巷口開了一爿開水灶維生。日子雖然艱辛,以藝術天分考上了大學的小桃,卻給了母親極大的慰藉。小桃的青春開放在“文革”的澎湃風雲中,她還沒來得及品嘗世界的紛繁多彩,就已經頭重腳輕地愛上了一位越南留學生黃文燦。時局動蕩不安,黃文燦被迫中止學業返回越南。亂世的暫別竟成了永別——他們從此天各一方。小桃意外發現自己懷了身孕,只好回到母親身邊待產。武鬥的槍林彈雨之間,小桃陣痛發作,腹中的胎兒不合時宜地要來到這個世界。母親請人找來靠邊站的“右派”谷醫生,只來得及準備一盆開水、一把剪刀……死去活來的痛苦中,小桃九死一生產下了女兒武生。而這個叫武生的女孩兒,還未來到這個世界就已經欠下了一筆血債:為了找人接生,一直默默愛著勤奮嫂的供銷員仇阿寶,被流彈射死在街頭。
武生長大之後,到京城工作,身體里的基因記憶使她十分懼怕貧窮,她決定捨棄愛情和家園,遠赴美國留學。母親為她的留學之路做了許多鋪墊,抵達美國時她得到了導師布夏教授的熱情接待。當然,還要過一陣子她才會知道:這個已經被理想和愛情焚燒成灰燼的男人,原來就是她的生身父親黃文燦。武生的學業由於布夏教授突發急病而中斷,為了生存,她嫁給了一個名叫杜克的台灣男人。武生不愛杜克,但這不妨礙她把他當成堅強的倚靠。這樣的婚姻終究不能持久,為了逃離命運的追蹤,武生來到巴黎,卻意外發現自己懷了杜克的孩子,沉睡多年的母性猝然蘇醒。有一天她突然接到杜克的電話,巨大怪異的噪音里,只聽到杜克斷斷續續的聲音:“我這一輩子,都愛你……只愛過你一……”晚上,電視新聞一直重複播放著:兩架飛機一頭扎進了紐約的世貿大樓,烈火和濃煙遮暗了曼哈頓的天空。武生一下子覺得天旋地轉,裹著斑斑血跡的床單,掙扎著叫了一輛計程車,痛苦中將這個沒有了父親的孩子,生在了路上,取名杜路得……
路得出生后被送到上海外婆處撫養。七歲的路得已經懂得了許多人一輩子也許都無法領悟的道理:女人生孩子不需要男人,她們註定了要世世代代在孤獨中經歷生產的陣痛。

圖書目錄


逃產篇:上官吟春(1942—1943)
危產篇:孫小桃(1951—1967)
路產篇:宋武生(1991—2001)
論產篇:杜路得(2008)

編輯推薦


三代女人驚世傳奇的生命孕育
七十年間天塌地陷的風雨滄桑
三代女人,生在三個亂世,又在三個亂世里生下她們的女兒。
女人艱難地存活下來,帶著身體里與生俱來的母性溫存。只要活著,總會見著天日!
天生具有好的語感,可張翎還嫌不夠,還要語不驚人死不休地錘鍊她的小說語言。小說《陣痛》就是以她錘鍊成金的語言,講述了三代女人從中國到海外的世紀故事。張翎使我們越過文學熊市看到文學的希望。
——嚴歌苓
女人,尤其是母親,不管經歷著怎樣的一種世道,都會以她的堅強和隱忍,以她的蒲葦一般的柔韌和堅韌,支撐起一片可以躲避風雨的天地。
——徐帆

創作手記


隱忍和匍匐的力量——《陣痛》創作手記
我外婆一生有過十一次孕育經歷,最後存活的子女有十人——這在那個兒童存活率極低的年代里幾乎可以視為奇迹。作為老大的母親和作為老幺的小姨之間年齡相差將近二十歲。也就是說,在外婆作為女人的整個生育期里,她的子宮和乳房幾乎沒有過閑置的時候。外婆的身體在過度的使用中迅速折舊,從我記事起,她就已經是一個常年卧床極少出門的病人了,儘管那時她才五十齣頭。易於消化的米糊,從不離身的胃托(一種抵抗胃下垂的布帶式裝置)和劣質香煙(通常是小姨一支兩支的從街頭小店買的),成為了外婆在我童年記憶中留下的最深刻烙印。
外婆生養兒女的過程里,經歷了許多戰亂災荒,還有與此相伴而來的多次舉家搬遷。外公常年在外,即使在家,也大多專註於自己的工作,家事幾乎全然落在了外婆和一位長住家中的表姑婆身上。
也許這幾年甚為時髦的基因記憶一說的確有一些依據,我外婆的六個女兒似乎多多少少秉承了她們母親身上的堅忍。她們生於亂世,也長於亂世——當然,她們出生和成長的亂世是不同的亂世。她們被命運之手霸道地從故土推搡到他鄉,在難以想像的困境里孕育她們的兒女。其中最驚險的一個生育故事,發生在1967年的夏天。那一年北方的政治風雲已經遍及了全國的每一個角落,連向來對風勢缺乏敏銳嗅覺的溫州小城,也捲入了一場史無前例的瘋狂。兩派群眾組織之間的武鬥,幾乎持續了一整個夏天,小城每天都瀰漫在戰火的硝煙之中。就在這樣的一個夏季,我的一位姨媽大腹便便地從外地來到了娘家待產。她的陣痛發作在一個槍戰格外激烈的日子裡,醫院關門,也沒有助產士肯冒著這樣的槍林彈雨上門接生。於是,這位在當時已算是高齡的產婦,只好把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的性命,交給了母親,小妹,以及一位因逃難暫避在家中的親戚。她肚腹里的那個孩子,彷彿知道了自己的性命牽於一線之間,竟然很是乖巧毫無反抗地配合了大人的一舉一動,有驚無險地爬到了這個滿目瘡痍的世界里。
母親家族的那些堅忍而勇敢的女性們,充盈著我一生寫作靈感的源流。在我那些江南題材的小說里,她們如一顆顆生命力無比旺盛的種子,在一些土壤不那麼厚實的地方,不可抑制地冒出星星點點的芽葉。她們無所不在,然而她們卻從未在我的小說里佔據過一整個人物。我把她們的精神氣血,東一鱗西一爪地捏合在我的虛構人物里。《陣痛》里當然也有她們的影子,然而那些發生在女主人公身上的故事,大多並未真正發生在她們身上。她們是催促我出發的最初感動,然而我一旦上了路,腳就自行選擇了適宜自己的節奏和方向。走到目的地回首一望,我才知道我已經走了一條並不是她們送我時走的路,因為我的視野在沿途已經承受了許多別的女人的引領。上官吟春,孫小桃,月桂嬸,趙夢痕,她們是我認識的和見聞過的女人們的綜合體,她們都是真實的,而她們也都是虛構的。這些女人生活在各樣的亂世里,亂世的天很矮,把她們的生存空間壓得很低很窄,她們只能用一種姿勢來維持她們賴以存活的呼吸,那就是匍匐,而她們唯一熟稔的一種反抗形式是隱忍。在亂世中死了很容易,活著卻很艱難。亂世里的男人是鐵,女人卻是水。男人繞不過亂世的溝溝坎坎,女人卻能把身子擠成一絲細流,穿過最狹窄的縫隙。所以男人都死了,活下來的是女人。
在《陣痛》里,前兩代的女人身上有一個驚人的相似之處——她們生來就是母親。她們只會用一種方式來表達她們對男人的愛,那就是哺乳。上官吟春只懂得用裸露的胸脯撫慰被愛和恨撕扯成碎片的大先生,孫小桃只知道用牙縫裡省下的錢來餵養被理想燒成了灰燼的黃文燦。然而故事延續到第三代的時候,卻突然出現了一些意外的轉折。在我的最初構思里,宋武生應該是與外婆母親同類的女人,她依舊會沿襲基因記憶,掏空自己的青春熱情來供養她的藝術家男友。可是筆寫到了這一程,卻死活不肯聽從我的指點,它自行其是地將武生引領到了一個全然不同的方向。武生摒棄了那條已經被她的外婆和母親踩得熟實的路,拒絕成為任何人的母親–那個任何人里也包括她自己的孩子。這個顛覆多少有點私心的嫌疑,因為我已經被上官吟春和孫小桃的沉重命運鉗製得幾近窒息,而宋武生終於在壓得低低的天空上劃開了一條縫,於是才有了一絲風。當然,宋武生沒能走得很遠,最終把她拉扯回我的敘事框架的,依舊還是母性–只是她和我都沒有意識到它的存在而已。
動筆寫《陣痛》的時候,我當然最先想到的是女人。但我不僅僅只想到了女人。女人的痛不見得是世道的痛,而世道的痛卻一定是女人的痛。世道是手,女人是手裡的線。女人掌控不了世道,而世道卻掌控得了女人。我無法僅僅去描述線的走向而不涉及那隻捏著線的手,於是就有了那些天塌地陷的事件。女人在災難的廢墟上,從昨日走到今日,從故土走到他鄉,卻始終沒能走出世道這隻手的掌控。
書寫《陣痛》時最大的難題是男人——這是一個讓我忐忑不安缺乏自信的領域。他們給我的最初靈感是模糊而缺乏形狀的,我想把他們寫成一團團顏色不清邊緣模糊的浮雲,環繞著女人的身體穿行,卻極少能穿入女人的靈魂。從動筆到完工他們始終保持著這個狀態,而我的女主人公在從孕育到誕生的過程中,形象和姿勢已經有過了多次反覆。在《陣痛》里,幾乎所有的男人都心懷著不同程度的社會正義感,期待著介入世界並影響世界,有的是用他們的社會理想,比如大先生宋志成和黃文燦;有的是用他的專業知識,比如杜克。他們看女人的同時也在看著世界,結果他們看哪樣都心不在焉。女人在危急之中伸手去抓男人,卻發覺男人只有一隻手——男人的另外一隻手正陷在世界的泥淖中。一隻手的力量遠遠不夠,女人在一次又一次的重複經驗中體會到了她們靠不上男人,她們只能依靠自己,於是男人的缺席就成了危難時刻的常態。唯一的例外是那個沒讀過多少書的供銷員仇阿寶。這個離我的認知經驗很遙遠的男人,不知為何卻離我的靈感很近,我一伸手就抓住了,形象清晰至鬍鬚和毛孔的細節。他也介入世界,可是他介入世界的動機是渺小的,搬不上檯面的——他僅僅只是為了泄私憤。他本該是個無知自私猥瑣的市井之輩,可是他的真實卻成就了他的救贖。這樣一個渾身都是毛病的男人卻在女人伸出手來的那一刻,毫不猶豫地搭上了自己的性命。與他相比,那些飽讀詩書的男人們突然顯得如此蒼白無力。在《陣痛》里出現過的所有男人中,仇阿寶是唯一一個讓我產生痛快淋漓感覺的人。對於不太擅長描述男性的我來說,這種感覺從前不太多,將來也不一定還會重複。
《陣痛》里的三代女人,生在三個亂世,又在三個亂世里生下她們的女兒。男人是她們的痛,世道也是她們的痛,可是她們一生所有的疼痛疊加起來,也抵不過在天塌地陷的災禍中孤獨臨產的疼痛。男人想管,卻管不了;世道想管,也管不了。不是男人和世道無情,只是他們都有各自的痛。女人不僅獨自孕育孩子,女人也獨自孕育著希望,她們總是希冀她們的孩子會生活在太平盛世,又在太平盛世里生下她們自己的孩子。可是女人的希望一次又一次地落了空,因為每一個時代都有自己的亂世,每一個亂世里總有不顧一切要出生的孩子,正應了英國十八世紀著名的英雄體詩人亞歷山大·蒲柏(AlexanderPope)的名言:“希望在心頭永恆悸動:人類從來不曾,卻始終希冀蒙福。*”(“Hopespringseternalinthehumanbreast:Manneveris,butalwaystobeblessed.”(*中文翻譯為作者本人所為)。
《陣痛》是一本寫得很艱難的書,不是因為靈感,而是因為時間和地點上的散碎。這是一本在三大洲的四個城市裡零零碎碎地完成的書稿,如今回想起來,我覺得這個輾轉的寫作過程興許是上帝賜予我的一段特殊生命歷程,讓我有機會結識了一些平素也許視而不見的朋友。他們憑著單純的對文學的尊重和熱愛,在安排住宿和考察地點以及許多生活瑣碎上給予了我具體而溫馨的關照。在此感謝我的朋友季衛娟,你的友情使我堅信陽光的真正顏色,即使在陰雨連綿的日子裡。感謝溫州的白衣天使全小珍女士,由於你,我才得以有機會觀察嬰孩誕生的複雜而奇妙的過程,你豐富的接生經驗使我的敘述有了筋骨。感謝居住在多倫多的藝術家趙大鵩先生,你對六十年代藝術院校生活的詳細描述,極大地充實了我認知經驗里的空白區。感謝我的表妹洪愷,這些年裡無論是在陰霾還是陽光燦爛的日子裡,你一直用那兩隻片刻不停地操勞的手和那雙帶著永恆的月牙狀微笑的眼睛,照拂著我的身體和心靈的種種需要,在遙遠的地方為我點亮一盞親情的燈。尤其感謝我的家人——你永不疲倦地做著我的肩膀我的手帕,儘管我可以給你的總是那樣的少。你從未在我的書里出現過,可是每個字里卻似乎都留有你的指紋。
謹將此書獻給我的母親,我母親的故鄉蒼南藻溪,還有我的故鄉溫州——我指的是在高速公路和摩天大樓尚未蓋過青石板路面時的那個溫州,你們是我靈感的源頭和驛站。
張翎2014.2.8.
於多倫多的冰雪嚴寒之中
首發
2014年3月4日,她的新長篇小說《陣痛》在京舉辦首發式。

評價


對女性堅強生命形態的書寫與歌頌。
如果說張翎的《餘震》是寫心痛,那麼這次的“回家之作”《陣痛》則是通過女人生育之痛來映射家國之痛。小說時間跨度從1942年到2008年,以三代母親不同尋常的情感和孕育經歷為線索,七十年的悲歡離合在三代女人三次傳奇般的生死經歷所產生的磨難中一一展現。
讀完小說,給人最大的震撼是女性在面對歷史的風雲變幻、人世的風波險惡、生命的無常無奈時,那種洞穿一切苦難困窘的堅忍不拔的精神,以及艱辛背後難以想象的隱忍與隱忍之下的強大力量。生育的陣痛是短暫的,而時代帶給生命的磨難卻是長久的。女人在面對磨難“忍辱”求生的過程中彰顯出的生機勃勃的生命意識,她們的生命形態顯示出的對他人的包容和對生命的信心,無疑是小說中人性追尋的最大亮點。
上官吟春、孫小桃、月桂嬸、趙夢痕、宋武生……這些女性或因戰爭、動亂而顛沛流離,或經受巨大的心靈考驗與折磨……她們無法逃脫宿命套在身上的鐐銬,面對苦難,她們用匍匐的姿勢維持她們的呼吸,而唯一的反抗形式是隱忍。她們身上的隱忍並不意味著低頭屈服,而是一種含蓄而內斂的處世與做人方式。這種“力量”,不僅需要內心沉澱,更需時間歷練。隱忍、弱勢、寂然的表面積蓄的是一種感天動地的力量———來自於她們內心的堅強與堅持、無私和承擔。她們歷盡生活艱辛后,都能勇敢地擔當起自己命運,對生活充滿希望。誠如張翎自己所言:“這部小說與其說是關於經歷的,不如說是關於希望的。在亂世里,最後能夠活下來的總是女性,因為女人會為愛卑賤地活著,‘希望’ 永遠在心頭悸動。”
促使張翎對這種隱忍力量的書寫,多半是緣於家庭的一些經歷:“作為她的外孫女和一名小說家,我隔著幾十年的時空距離回望外婆的一生,我隱隱看見一個柔弱的婦人,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地用匍匐爬行的姿勢,在天塌地陷的亂世里默默爬出一條路。”張翎母系家族那些堅忍而勇敢的女性們,充盈著她一生寫作靈感的源流。她把她們的精神氣血,東鱗西爪地捏合在虛構的人物里。
因此在創作過程中,張翎既是觀察者,又是親歷者,這使得她講述故事的技巧、行文中時空交錯的結構方式、具象化的意識流表述、溫婉細膩的語言,都獨特新穎,極富感染力。更為可喜的是,多重身份的組合使得這部小說不僅超越了簡單的歷史敘事,也寫出了女性視角的波瀾壯闊,更把整個國家史、民族史與個人生命體驗恰到好處地糅合。
為了體現三代女性命運共性中的差異性,張翎在上官吟春、孫小桃身上刻意突出她們對男人愛的表達方式的單一:上官吟春用裸露的胸脯撫慰被愛和恨撕扯成碎片的大先生,孫小桃用牙縫裡省下的錢餵養被理想燒成灰燼的黃文燦。故事延續到第三代宋武生身上,她雖有一定的自我意識的覺醒,但擅寫女性的張翎,最終還是把她拉回母性的敘事框架。這樣的“妥協”最終表明,女性在殘酷的歷史和社會環境中煥發出生存與愛的強大意志,光彩足以超越那些平庸懦弱的男性。這正與張翎的創作意圖不謀而合:“這部長篇小說試圖表現在男人缺席的世界里,女人頑強的生命力,和遭遇千萬種厄運,依舊對生活對生命的延續充滿了希望的本性。在《陣痛》里,幾乎所有的男人都心懷不同程度的社會正義感,期待融入並影響改變世界,但結局常是捉襟見肘。女人在危難中尋求男人的依靠,結果是希望落空———男人正陷在世界泥淖中。男人繞不過亂世的坎坷,女人卻能把身子擠成一絲細流,穿過最狹窄的縫隙。這進一步表明,對女性堅強生命形態的書寫與歌頌,正蘊含了張翎強烈的此在關懷,呈現出她對世道人心的一貫呵護,對生命堅持的一份敬重與關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