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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

宗白華著現代詩歌

《我們》是現代詩人宗白華創作的一首新詩,是一首相當別緻的情詩。詩歌描繪了男女主人公於七夕夜半幽會在“天河下”,人間萬籟俱寂,天上的雙星正在“鵲橋相會”;這又引發了主人公的思考,本來甜蜜幸福的心理轉變成了苦澀和擔憂;結尾兩句意味深長,主人公從自然景象中妙悟到了人生命運,對情感進行了哲理上的升華。在詩里,客觀景物已經成為詩人主觀情思的象徵。這“情思”的產生雖為“雙星”所觸發,但卻融入了詩人悲劇性的愛情體驗。全詩語言精鍊含蓄,精美典雅,抒情恬淡自然,耐人尋味。

作品原文


我們
我們並立天河下。
人間已落沉睡里。
天上的雙星
映在我們的兩心裡。
我們握著手,看著天,不語。
一個神秘的微顫
經過我們兩心深處。

創作背景


“五四”新文化運動中,新詩以自由詩為主體。當時,為了反對舊文學中的舊詩詞,便唾棄舊詩詞的格律。因而,初期白話詩是很少格律詩的。但在語言的錘鍊上,卻還或多或少殘餘著舊體詩詞的影響,初期的白話詩人都是力爭擺脫這種影響的。宗白華就是其中的一人。
宗白華擅長寫抒情小詩,是繼冰心之後小詩創作的一個重鎮。在由周作人鄭振鐸等人發起的上世紀20年代初期的小詩運動中,他是成績最好、影響最大的詩人之一。小詩運動也是在其詩集《流雲》出版以後漸告終結。宗白華的小詩沒有冰心的那種教訓人的語氣和格言警句,卻比其有更多的哲理蘊含,泛神論思想比較明顯。常常通過對自然的吟詠和描寫來抒發和寄託自己的思想感情,從而使詩歌有著一種詩中有畫,畫中有詩的意境。《我們》就是這樣的一首詩。

作品鑒賞


賞析

詩的頭兩行,突出“我們”,點明題目。“我們”本是“人間”的組成部分,但詩人卻把“我們”從“人間”分離開來,說“人間已落沉睡里”,“我們並立天河下。”眾人皆睡,“我們”獨醒,而且“並立”在“天河下”。這一幽靜的意境,可以聯想到兩句唐詩:“七月七日長生殿,夜半無人私語時。”(白居易《長恨歌》)唐明皇楊貴妃當時還竊竊私語,“我們”則只是“並立”,一言不發,真是“此時無聲勝有聲”,呈現一個夜深人靜無人知曉的境界。這是詩人對傳統詩詞的繼承、發展,並有所創新的。更可貴的是,三四兩句接踵而來。本是“我們”兩人仰望天河的牛郎和織女。但是詩人不這麼說,而是說:“天上的雙星/映在我們的兩心裡。”似乎“天上的雙星”下落,掉在“我們的兩心裡”,融為一體。本來“我們”是主體,“雙星”是客體。假如只是說:“我們”仰望“雙星”,“雙星”仍是被動的“客體”,人人都會說。不足為奇。詩人不這麼說,卻反客為主,使“客體”——“雙星”由被動變主動,不說我們望見牛郎織女,而說牛郎織女“映在我們的兩心裡”。“雙星”與“兩心”合而為一,融為一體。詩人的驚人的想象,完成了借景抒情,情景交融的任務。詩人是美學家,通過形象的創造,給人以“美”的享受。當此之時,“我們握著手,看著天,不語。”正所謂盡在不言中,“我們”是幸福的、快樂的。
但是,眾所周知,牛郎與織女的聚會,只能一年一度。儘管“人間”的文人說什麼“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但畢竟還是會少離多,儘管說什麼“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秦觀《鵲橋仙·纖雲弄巧》)畢竟是遺憾的。詩人雖發揮了浪漫主義想象,“雙星”映人“兩心”,還是要使“我們”在幸福的幽會中面向現實:“一個神秘的微顫/經過我們兩心深處。”神秘的微顫,經過我們兩心深處,表明“我們”雖處於幸福之中,仍有不幸的陰影籠罩著心頭。因為,在當時,封建意識還相當嚴重,男女青年的自由戀愛仍有許多人為的障礙。
詩寫得十分精鍊、含蓄,而且形象生動,耐人尋味。

評價

南陽理工學院副教授徐雲浩:此詩用精美典雅的語言,創造出一種恬淡自然的抒情境界。詩人僅用寥寥幾筆便勾勒了一個無聲卻傳情的優美畫面。詩中“雙星”和“兩心”產生心靈共振,細膩而含蓄地表達了一對戀人,在一霎那間由甜蜜突然進入擔憂的複雜情感。當然,除了直接顯現於表層的男歡女愛之情,詩人還有著更深的人生感受要在詩中表達,在物我融為一體的意境中,對情感進行哲理上的升華。人生短暫,醉心的幸福和歡樂也許轉瞬即逝,而真愛永恆。(《世間最美的詩文:中外經典抒情詩文誦讀》)
安徽大學教授方銘:這首詩具有很強的現代意識,他雖寫的是剎那的情景,卻蘊含有永恆的意味。詩的結尾說“神秘的微顫”,也許是指宇宙的偉大,星星的繁多。相比人的渺小與孤獨,而發生驚栗之情;也許人“佔有了生命”,在壯闊的生命的體驗中,又覺得連宇宙都範圍和限定不住自己,如黎巴嫩作家紀伯倫說的:“只有世界在你的眼睛里變得渺小時,你才會大喜或大悲”;也許這種情緒就是神秘而難以具體指陳,在莊嚴肅穆的宇宙面前,一切只可意會而不能言傳。(《中國現代文學經典評析:現代詩歌》)
南開大學文學院教授羅振亞:該詩通篇沒有象徵、變形、通感等現代藝術手段,完全敘述方式的語調也清淺平白;但天人合一、物我無間的自然與心靈契合,卻促成詩的風韻迭出,深得古詩“羚羊掛角,無跡可求”的境界之妙。天、人、心的交叉推進,原本是一段亮麗而不輕鬆的心理流程。(《中國現代名家分類詩歌·情愛卷:燃燒的聖火》)
作者自述
黃昏的微步,星夜的默坐,大庭廣眾中的孤寂,時常彷彿聽見耳邊有一些無名的音調,把捉不住而呼之欲出。往往是夜裡躺在床上,熄了燈,大都會在千萬人聲歸於休息的時候,一顆戰慄不寐的心興奮著。靜寂中感覺到窗外橫躺著的大城在喘息,在一種均勻節奏中喘息,彷彿一座平波微動的大海,一輪冷月俯照著動極而靜的世界,不禁有許多遙遠的思想來襲我的心,似惆悵,又似喜悅;似覺悟,又似恍惚。無限幽涼之感里夾著無限熱愛之感。似乎這微渺的心和那遙遠的自然同那茫茫的廣大的人類,打通了一道地下的深沉的神秘的暗道,在絕對的靜寂里獲得自然人生最親密的接觸。我的《流雲》小詩多半是在這樣的心情中寫出的。往往在半夜的黑暗裡爬起來,扶著床欄尋找火柴,在燭光搖晃中記下那些別人不甚重視而我私自卻很寶愛的小詩。
(出自宗白華《我和詩》,《文學》,1937年1月1日第8卷第1號)

作者簡介


宗白華(1897--1986),原名宗之櫆,江蘇常熟人。“五四”期間參加少年中國學會,任《少年中國》月刊編輯,主編上海
宗白華
宗白華
時事新報》副刊《學燈》。1920年赴德國留學,1925年回國,先後於東南大學、北京大學任教。出版詩集《流雲》,詩歌代表作有《問祖國》《晨興》《信仰》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