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立新

軍事博物館美術創作室主任

孫立新徠,1955年生,遼寧丹東人。1989年畢業於解放軍藝術學院。2004年畢業於中央美術學院博士生課程班。現任軍事博物館美術創作室主任,國家一級美術師。中國美術家協會油畫藝術委員會委員,中國油畫學會理事。

藝術簡介


孫立新主要油畫作品入選第七、八、九、十、十一屆全國美展。攜手新世紀——第三屆中國油畫精品展、國家重大歷史題材美術創作工程作品展,油畫藝術與當代社會作品展。曾獲第九屆全國美展銅獎,全軍抗洪美展一等獎,北京市紀念新中國成立60周年優秀文藝作品獎,全軍抗震題材優秀文藝作品獎。其作品被中國美術館中央美術學院美術館、中國人民革命軍事博物館等收藏。1997年中央美術學院邀請主辦“孫立新油畫寫生展”。1999年在中國美術館舉辦“孫立新油畫展”。出版有《孫立新油畫集》(北京美術攝影出版社),《當代藝術家精品·孫立新卷》(國家線裝書局)。

作品展示


風景創作

風景創作
風景創作

主題創作

主題創作
主題創作

名家評論


自信,源於更高的目標在前方

許向群
在當今軍旅油畫家群體中,孫立新是以全面、穩健而為人稱道的一位。他的畫筆或在沉厚的歷史中徘徊迴響,或在當下生活和軍營中遊走激蕩,或在自然的懷抱里暢懷吟詠……體現出非同尋常的綜合能力和良好的專業素養。在八一電影製片廠當過十年美工師的孫立新,至今還記得這樣一句話:“看不到導演痕迹的導演才是好導演。”“不刻意”可能是他做人的準則,也可能是他藝術的追求。但是樸素、真誠地去畫畫,卻是他一生不變的理想。凡熟識孫立新的朋友,都不難感覺到他沉靜、儒雅背後的自信與堅持。在我的印象里,他是不善言說的,或許他的話都精彩地留在了他的一幅幅作品里。
軍事歷史畫創作的情結與自覺
軍事歷史畫創作可以說在新中國革命歷史題材創作領域佔據了重要的比重和地位,中國人民革命軍事博物館不僅收藏了大量的革命軍事歷史美術精品,如《南昌起義》(莫朴)、《紅軍不怕難》(董希文)等,而且匯聚了一批在軍事歷史畫創作方面具有開創意義和特殊貢獻的傑出畫家,如高虹、何孔德、鄭洪流、彭彬等。作為現任軍博美術創作室主任的孫立新,顯然感受到這種歷史所賦予的榮耀和壓力。
首先,作為一名軍齡近40年的軍人,孫立新所受的教育以及他的成長履歷,已經和這支人民軍隊建立了密不可分的依賴關係和情感寄託。革命軍事歷史在他的腦海里,既是驚天動地的傳奇,更是指引方向的燈塔。因此,對於軍事歷史畫的創作,他既有深受感染與觸動的便利條件和環境,更有情感上的認同和思想上的共鳴。其次,孫立新輩畫家的藝術經歷,是伴隨著新中國建立和倡導的新型美術形態而成長的一代,“紅色經典”的青春記憶,現實主義的指導思想和造型理念,在他們的審美取向和藝術追求方面奠定了基礎。所以說,傳承革命歷史題材美術創作的優秀傳統,並使它們在當下的藝術格局中佔有相應的位置和發展的空間,成為這一代軍旅畫家的目標甚或自覺。
1987年,正是西方各種美術思潮在中國輪番上演的喧囂時期。而孫立新完成軍藝學習的畢業創作,卻是一幅嚴謹寫實的戰爭題材歷史畫《1938年魯南郭里集慘案》。這幅飽含悲劇色彩的歷史畫,可以看出他在藝術道路上的抉擇,也能感受到他內心深處與新中國革命歷史題材美術創作傳統同質而天然的承繼關係。1999年,孫立新調入軍博的首張軍事歷史創作是反映中國人民志願軍在朝鮮前線的一場著名戰鬥——《激戰松骨峰》。有著親歷朝鮮戰場經歷的何孔德與鄭洪流,不僅在畫面的立意構思上給他精心的指導,同時在歷史畫的整體性掌控及畫面大關係的先行設計等技術層面給予他有益的幫助,使孫立新在軍事歷史畫創作領域建立了信心,找准了途徑。
《走過岷山》是孫立新軍事歷史畫創作的重要篇章。在這幅大型的革命歷史題材創作中,他“用真誠的心去感悟沉甸甸的歷史,用樸實的畫去讚美不朽的魂。”(孫立新語)為此他用兩個月的時間,經四川、過甘肅、進青海,重走了紅軍當年的路程,畫了大量的寫生,積累了豐富的素材。他將自己對軍事歷史畫的理解和體悟,傾注在《走過岷山》的畫里畫外。畫面以全景式的開闊構圖,表現了中國工農紅軍翻越岷山北上抗日的英雄壯舉。這幅作品與以往傳統的歷史畫有所不同,首先,它將革命領袖與戰士放在同等的位置上來處理,他們既沒有非同一般的動態,也不處在畫面視點的中心,而是與相互攙扶、艱難前行的戰士們融在一起;其次,它沒有選擇翻越雪山這個既具有動感又能體現主題的場景來描繪,而是截取紅軍征服艱險之後踏上坦途的瞬間來構建畫面,著眼點獨特而有寓意;第三,在人物形象的刻畫上追求凝重與真實,人物的表情不是外化的符號般的昂揚,而是內斂的個性化的堅忍。人們嚴峻而疲憊的神情,沉重而堅定的步伐,使畫面增添了一層內在的精神厚度。第四,油畫技法的處理上,堅持了傳統寫實畫法的精髓,造型更加深入細膩,色彩更加單純簡明,駕馭大場面、塑造多人物的能力給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最後值得一提的是,由於泥濘的山路,背景的雪山均有寫生為依據,使得通常大型創作中“用力過猛”的現象得到遏制,環境的處理生動自如,在營造畫面意境上發揮了不可忽視的作用。
工作和事業的高度統一,可能也是孫立新在軍事歷史油畫創作領域多產的一個重要原因。自他在軍博創作室從事專業創作以來,軍事歷史畫一直是他研究、創作的主攻方向,不論是館里的任務或外單位的約件,還是自主選擇的題材,他都把它們當作一次嚴肅的創作工程來對待。近年來,他完成了《楊靖宇將軍》(2005年)、《我們一定會回來》(2006年)、《高原頌》(2007年)、《情系西柏坡》(2011年),與白展望等同道合作了《百團大戰》(2002年)、《華南烽火》(2005年)、《會師金湯橋》(2009年)等大型軍事歷史畫創作。其中《會師金湯橋》是入選國家重大歷史題材美術創作工程的作品,歷時三年才最終完成。在合作的過程中,幾位藝術家通過不斷碰撞、協調、統一、提升,最終在畫面的時代感、表現力,造型語言方面有了令人欣喜的突破。作品的整體氣勢和氛圍具有濃郁的英雄主義情懷,視覺上有一種撞擊人心的崇高感。正如孫力新在後來的創作日記里所記敘的那樣,他們“是傾注了全部心血的全身心追求,說‘嘔心瀝血’亦不為過。”
現實軍旅題材的創作及擴展
作為一名軍旅美術家,關注軍營生活,塑造軍人形象,是與自身的成長緊密相關的。像大多數軍旅畫家一樣,孫立新也經歷了先業餘后專業,先自學后深造的成長曆程。如果說有所不同的話,那就是他“業餘”的狀態起點比較高。入伍即是軍樂團的學員,系統的音樂理論學習與演奏訓練,對他的藝術品位和感覺的養成產生了深刻的影響。在知名軍旅畫家高泉老師畫室學習的機遇,使他在專業上比苦苦摸索自學的畫者少走了許多彎路。軍藝的學習,尤其是後來中央美院油畫博士生課程班的學習,使他對繪畫的認識和理解上升到一個超越自我的高度。簡述孫立新的藝術簡歷是想說明:他們這批以描繪軍營生活起家,伴隨著改革開放成長的部隊畫家,面對著新潮美術的衝擊和影響以及中國主流美術出現的變化和調整,軍旅畫家也有多樣的選擇和機遇,但他們大部分依然選擇了現實主義的創作道路,運用寫實的造型語言來關照現實,並努力從傳統的寫實樣式中拓展出新的寫實手法,從而體現出現實主義的時代性和生命力。這其中,孫立新顯然是一位充滿自信、信念堅定的實踐者。
《綠色年華》是我第一次對孫立新的油畫留下了較深的印象。結實的造型、飽滿的色彩,強烈的光影,概括鬆動的用筆,構成了一曲抒情爛漫的青春歌謠。反映女性通信兵的作品不在少數,但這幅畫的不同之處在於,作者以“綠”色為意象,樸素的女兵形象,統一的迷彩服裝,綠色的植物背景,組成了“綠”的光影交響。它的節奏是明快的,質地是鏗鏘的,畫面散發著一種軍營特有的酣暢、清新和柔曼。不停留在一個場景的表面,不依賴具體的情節說明,注重畫面的色彩“表情”和畫面所傳達的意境,是我喜愛孫立新油畫的重要原因。
而隨著後來的交往和熟悉,看他的作品也越來越多,孫立新的勤奮和專註令我印象深刻。他涉足的題材十分寬泛,在現實軍旅題材中也不局限於某個兵種或某類特定題材。在我的印象里,題材對於他好像從來就不是問題,他更在意地是如何去表達。孫立新非常注重油畫本質的東西,強調對繪畫性的精研與享受,不太喜歡一些繪畫以外的輔助手段,如在他的畫上很少看到做肌理或運用一些特殊材料來增強視覺效果的現象。他非常在意畫面大的間架關係和空間處理,注重整體感和書寫性,不論是畫面主調的把握,還是形象的具體塑造,不刻意,少雕琢。他曾向我談起央美博士生課程班學習的感受:剛入學時,同學們一看導師是靳尚誼、詹建俊、朱乃正、鍾涵、袁運生這樣德高望重的大家都非常興奮,以為可以學到一些“獨門絕活”。結果先生們講得還是一些基礎,有時候就是幾塊顏色怎樣擺。經過一段時間的調整和體悟后,孫立新從他們的言傳身教中明白了一個道理:基礎有多“強”,路就能走多遠。畢業創作《金甲風塵》彙集了他的學習成果和體會,在這幅反映當代裝甲兵精神風采的作品中,人物的組合穿插,色彩關係、虛實關係、空間關係的展開和呼應,均處理的十分精心而自然,傳達出一種單純、樸素而又高貴的氣息。
2008年的汶川地震震驚中外,部隊美術家迅疾在第一時間趕赴災區,深入一線搶險救災,為創作搜集素材。孫立新是在災區的帳篷里接到“心繫汶川——全國美術特展”的徵稿通知的,因為有災區的體驗,他的油畫《脊樑》完成得非常順暢。雖然是“急救章”,但絲毫不影響作品的藝術水準,反而使畫作陡添了一種生命的衝動和激越。畫面以十分直接的視角聚焦了一個搶救傷員的動感場面,人物造型堅實有力,由士兵背影組成的剛性構架直抵畫心,使雕塑般的群像有了動勢和方向。低沉的烏雲和飛濺的雨絲,將畫面籠罩在一個昏暗、陰霾的冷灰色調中,女軍醫高擎輸液瓶的形象成為畫面最顯著的亮色。泥濘的廢墟有著寫生般的概略和直率,軍人雨衣的亮光和雨水的溜痕,處理得既筆力沉雄又揮灑自然,鋼盔上濺蹦的雨珠,給人鏗鏘聲在耳的緊張感。這幅作品深刻地表現了人在災難面前的抗爭意志和勇敢精神,畫面所具有的強悍衝擊力和真實的現場感,都給人留下難忘的印象。意猶未盡的孫立新,後來又創作了該畫的姊妹篇《親人》,併入選第十一屆全國美展。作品用形象生動地說明了受災群眾與子弟兵的關係。畫面前景是安詳的老大爺和安然入睡的孩童,背景是仍在廢墟中搶險的士兵。這個孫立新在災區親眼所見的一個場景,被他通過藝術的提煉凝固在畫布上,前景的安寧與背景的繁忙形成視覺上強烈的對比,主題人物的深度刻畫與整體氛圍的精心營造,充分闡釋了主題的深意。
在鍾情於當代軍事題材的同時,孫立新的畫筆也涉足了當代現實生活。可能與他擅長歷史畫創作的原因有關,有關主題性的大型場景繪畫,往往成為他選擇和喜愛的題材。如《地鐵建設者》和《生命讚歌》等作品,均是場面宏大、人物眾多、結構複雜的大型油畫,它們在風格上,可以看成是孫立新軍事歷史畫在現代題材中擴展和延續。
從未間斷的寫生行旅
寫生貫穿著孫立新的整個繪畫人生。可以說,寫生對他油畫面貌的形成具有舉足輕重的意義,“只有沐浴在自然的光輝里,我的繪畫才能充滿生機”(孫立新語)寫生給了他視覺的智慧,寫生使他面對畫布時,充滿自信,底氣十足。詹建俊先生在《現實主義精神仍值得深入研究》的訪談中指出:“當下現實主義創作存在一個問題,就是照片式的描摹場景。”這種現象的產生,除了缺乏對生活的體驗和藝術語言的錘鍊外,用鏡頭代替眼睛是導致這種弊端的根本原因。而孫立新是從不依賴照片的,在他的眼裡,平面的、沒有空間感的照片是索然無味、了無畫意的,面對自然的那種鮮活的感受、發現的喜悅、乃至蠢蠢欲動的慾望,在畫室里是永遠感知不到,也相象不出來的。寫生對造型能力和造型意趣的錘鍊,對色彩的感知力與敏銳度的提高,有著不可替代的作用。誠如畫家自己所言:寫生可以“從大自然中獲取靈感與對事物的敏銳,寫生是我生活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1997年孫立新應邀在中央美術學院舉辦了《孫立新油畫寫生展》,這對於非央美畢業的畫家來說,能在這個國內頂尖的美術學院面對專業而挑剔的觀眾,是件即令人忐忑又值得榮耀的事。美術理論家范迪安在展覽前言里對他的作品給予充分肯定,他稱孫立新“鍾愛寫生幾乎到了以寫生為業的地步,並且愈發畫得從容自信。”1999年,畫家在中國美術館舉辦了《孫立新油畫展》,其中展出的大部分作品仍然以寫生為主。從某個角度來說,專業繪畫領域對孫立新學術上的認可和欣賞,應該是從他的寫生開始的。
“徠凡是能從大自然中汲取不竭真美養料的人,其精神境界必然開豁或得到升華。我想,這就是寫生的奧諦和價值所在”。導師朱乃正的一席話道出了寫生對於一個畫家的藝術生命成長發展過程來說,是一種最質樸的存在需要。寫生是在與自然的對話中融入了畫者的發現和情感,“在畫布上留下的即時感覺也多是神來之筆。”(范迪安語)因此,孫立新熱愛寫生,重視寫生。每年創作任務再忙,他都要抽出專門的時間外出寫生。近千幅的寫生作品,不僅見證了他三十多年的堅持和實踐,同時也收穫了自己“用心從大自然中挖掘的寶藏。”(孫立新語)如他2002年高原寫生的感受:《正午的陽光》是他被藍天白雲下幾塊單純而強烈的顏色所吸引,兩小時的一氣呵成中,畫面氣韻的流暢是他十分在意的畫“眼”。《雨後的尕海》關注的是濾掉多餘顏色的雨後景物,他不厭其煩在草垛、土牆、房子、泥與水中找尋它們之間的內在聯繫,探索著自然內在的“秩序”。《土房子》中高低錯落、自然天成的舊址,在冷暖不同、大小不一的灰色塊中,組成值得細細品味的微妙色彩交響。通過這些具體作品的分析,我們可以看出孫立新在寫生中所處的狀態和藝術上的追求。長時間的寫生和觀察,使他養成了“看”對象的生動性,以及“悟”的提煉、概括能力。在他的寫生作品里,我們可以讀出“故事”,看到“境界”。
從孫立新《黃河從我家門前流過》這幅融入了更多想象與創造的寫生作品中,我們能夠感受到原始質樸的美,能夠意識到民族淵源的根。那蒼茫的塬、混沌的水、生生不息的黃土坡,像是一曲高亢而悲愴的信天游,將生命的堅忍和力量彰顯得粗獷、倔強、昂揚。2004年的山西臨縣八堡村的寫生,是為博士課程班畢業創作做準備的一次寫生活動,孫立新與同學一起,在這個黃河邊的小村裡住窯洞,吃農家飯,和鄉親們嘮家常,生活寫生了一個來月。他的畢業創作,就是《黃河情——八堡村生活組畫》。在這批人物與風景油畫中,孫立新有意將自己的寫生感受與在美院學習的體會融合在一起,使寫生與創作的界限變得越來越模糊,將學院的理性和精緻擴展到寫生里,而將寫生的親歷感和生動性保留在畫面中。孫立新在總結這批作品的體會時說:“認識的不斷提高,得益於實踐的不斷積累。畫本身的東西更重要。”
“開拓通達中國獨自的油畫之路”(朱乃正語),是幾代中國從事油畫創作的藝術家的長期實踐和畢生追求。孫立新階段性、常態化的寫生行旅,使他在風景畫創作領域具有豐富的實踐經驗和人文積累,《朦朧故鄉雪》系列的誕生,可以看成是他“井噴”式的一種釋放。這些由形制相同的正方形畫面組成的風景畫,以故鄉為主題,以雪景為基調,寫實與寫意相互融合,有一種夢幻悠長的情調和深邃柔漫的詩意。組畫籠罩在“朦朧”的意象之下,《曉色》、《飛雪》、《早春》……是對北國故鄉的懷想和迷戀,《綿長》、《輕紗》、《月色》……是對白山黑水亦真亦幻的描繪和傾訴,這種由“景象”抵達“心境”的藝術表達方式,在創作過程中進入了悟與化的境地。如《輕揚》,以層次豐富的灰白色為主調,展現了風的魅力,它輕撫前景中枯黃的野草,在雪原上鋪陳出靈動的線條,遠景的樹向著統一的方向傾斜,與靜謐的村莊、逶迤的山巒構成純凈的“世外桃源”,人們能夠感受到雪粒在風中瀰漫落下的質感和聲響,現實中“犀利的北風”幻化成“天籟般的聖境”。在這幅非寫實的風景作品中,畫家葆有了寫生的生動和敏感,但更精心於對景物的重組與構建,突出了意境的營造和渲染。難能可貴的是這種營造和渲染毫無雕琢和刻意的痕迹,是一種修養的自然流露和情緒的水到渠成。如果說化物成像,得意忘像,悟象化境,是形成悟境油畫的主要因素,那麼,作為《悟象化境》專題展的被邀藝術家之一,孫立新的《朦朧故鄉雪》系列作品十分準確地輝映了展覽的主題。他的這些作品完成了由實景而“心景”的質變提升,注入了更濃郁的感情因素和人文情懷,具有中國文化獨特的意境和韻致。它們從悟象化境的涵義去延伸展開,已然敏銳地觸及了中國和西方、傳統與當代之間難分難辨的實質問題,在探索“中國獨自的油畫”路徑上走出了具有個人面貌的堅實步伐。
作為當代軍旅畫壇的中堅力量,孫立新有著淡定而自信的心態。他是一個有規劃、有目標的人,經過多年的創作和積累,他對自己和未來均看的非常清晰,他信奉:“創作是一首生活的歌,必須用心去吟唱,用情去體悟。”在藝術理念上,他踐行著在樸實與自然的表達中體現令人震撼的革命理想、民族品質和高尚情懷的創作路徑。孫立新說他會一步一個腳印地往前走,因為他“始終覺得前面有一個燈塔在引領著,催人去奮進和攀登”。

寫生贊

朱乃正
“寫生”,如今已不太時行,尤其對那些眼睛只盯著西方時尚和流行藝術的人來說,早就鄙棄之而不屑一顧。儘管如此,在我們生長的這塊遼闊本土,仍還有眾多執著堅持寫生的痴迷者,有老有少,樂此不疲,自適自得。立新君便是其中一員。近期,他把奮積多年的勞作示我於付梓之前。翻閱再三,這些前前後後的大量作品,都印記著他的生活歷程,藝術理念和事藝的足跡。我以其心誠、勤勉、守業所動,有感欲言。
寫生,對於一個畫家的藝術生命成長發展過程來說,是一種最質樸的存在需要。猶如人每日必須的空氣、水份、食糧,而不是豪筵席上的奇珍異饈:也正如取暖禦寒藉以蔽體布帛衣衫,而非登台表演的模特時裝。可以說,這無疑是一種本能所致。而自然造化中的萬千物象,在真誠的藝術家裡,無不充滿魅力,心神永遠為之傾倒而震動,遂能不余遺力去捕捉再現,進而必欲潛心研究。研究之首要者,當是自然造化的內外規律,於此研究的反覆程序中,實際上也將自己的心志徐徐融入,並在與自然對話中陶冶磨練自己。與此同時,對造型藝術的規律和要素亦逐步隨之而深入探求。由是,畫者之內心亦動亦靜,真情得以激發而使心、眼、手高度統一相諧,達到物我相契兩忘,最後方得集中流露於筆端。此可謂藝術視覺之智慧也。綜觀中外古今佳作,莫不閃爍這一智慧的光華而魅力四射。我們從立新君的諸多作品中,同樣能透視出這種智慧之光。
作為一個軍人,立新君長期受到軍旅生涯的歷練,養成了堅忍不拔的精神,不辭勞苦、不計寒暑,行萬里路,踏遍大江南北。所以,無論天穹變幻無窮的雲霞,一池清徹倒影,伸展多姿的樹枝,遠坡上連接天際的樹叢,閃亮潔白的樺樹榦,村舍坎坷不平的小路,勁挺的秋草,覆蓋著白雪的原野……,雖似平凡,但在他眼裡都未曾忽略而輕易放過,因為這裡有自然造化之內美,一旦被有心人去開挖出來,即變成美的語言。凡是能從大自然中汲取不竭真美養料的人,其精神境界必然開豁或得到升華。我想,這就是寫生之奧諦與價值所在。
立新君的寫生作品,初看似缺亮麗色彩,細看來卻能夠從中咀嚼出單純之美。試以音樂相譬喻,他顯然不是將各類樂器組成宏大的交響樂章,而是單種樂器奏出的如詩般的妙曲。我想,他應充分認識這一特質,不必枉顧左右而更加精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