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枝蔚
孫枝蔚
孫枝蔚(1620年一1687年),清初著名詩人,字豹人,號溉堂,陝西三原人。因其家鄉關中有焦獲澤,時人因以焦獲稱之。生於明光宗泰昌元年,卒於清聖祖康熙二十六年,年六十八歲。
孫家世代為大商人。李自成入關,孫家即散家財組織團勇抵抗李自成,卻為之所敗。隻身走江都,折節讀書,肆力於詩古文。僦居董相祠,高不見之節。王士禎官揚州,先贈以詩,稱為奇人;又特訪之,與訂莫逆交。康熙十八年,(公元一六七九年)舉“博學鴻儒”科,因年老不能應試,特旨偕邱鍾仁等七人授內閣中書。但不忘故鄉,因顏所居曰溉堂,以寓西歸之思。枝蔚工詩詞,多激壯之音。
著有《溉堂前集》九卷,《溉堂續集》六卷,《溉堂後集》六卷,及詩餘二卷,(均清史列傳)并行於世。
孫枝蔚
孫枝蔚和焦獲寓樓
清康熙八年(1669年,康熙年間第一個己酉年)夏五月,潛江縣城衙門前正街,建起了一座西向的新樓。
這是知縣王又旦為迎接故友、清初著名詩人孫枝蔚蓋的住所。孫枝蔚客游四方,他受王又旦之邀,來潛江採風問俗。這次是從豐城出發,在漢口逗留數日後,“便往潛江”的。王又旦工詩善書,嗜友若渴,為孫枝蔚的寓所親筆題寫了“焦獲寓樓”的匾額,安排好他的食宿。孫枝蔚旅途不乏艱險之事,但是在這個多雨的汛期,踏上當年地勢低洼潮濕的潛江,他感受到的卻是水患的無情。綿延的大雨使江河泛濫,沖潰了堤防。他目睹漲水的漢江和大水淹沒的村居,寫下了充滿憂慮和同情的詩歌:“我行歷四方,對此但哽咽。”他同時也牽掛著在堤上奔走救災的知縣王又旦,看到友人“行堤視水,歸來益瘦甚”,多次寫詩寬慰,並讚譽其為“賢令”。孫枝蔚此行,還帶來了布衣詩人吳嘉紀(字賓賢,號野人)的新詩稿,他評點后,又因為“美玉難攻,雖欲效他山之石不可得也”,想想“知味賞音”的不會只是王又旦一人,便“攜向潛江”。誠如孫枝蔚所料,雨水並不能阻止慕名來訪者的腳步。孫枝蔚下榻的焦獲寓樓,常常響起潛江“佳士”的敲門聲。他們談論起學問來,十分投機,不分早晚昏晨。頻頻和孫枝蔚唱和詩歌的潛江人,有志稱“經學家”的貢士朱士尊(字偉臣,一字石戶)、進士莫與先(字大岸),還有劉聲玉等。“異縣往來誰最密,朱家出去到劉家”。在朱士尊的編柳草堂,他們一起飲酒談詩。朱士尊的兒子朱含暉(朱載震之弟,莫大岸之婿)和劉聲玉的兒子也來做陪。在城南明末崇禎貢生郭鋏的謾園,潛江的文朋詩友們,也為孫枝蔚舉行過一次宴集。孫枝蔚和朱士尊、莫大岸等人都留下了《謾園宴集》的同題詩歌。謾園主人郭鋏,則對如上三人的詩分別作了《次韻奉和》的贈答詩。可見當時十分融洽而熱烈的氣氛。在謾園梅花亭,雖非梅花開放的季節,孫枝蔚卻熱情洋溢地留下了二十一聯的長詩《梅花亭子歌》。雖然“今年五月客潛江,繞郭洪濤礙杖屨”,但水退之後,郭鋏“三日兩日勤相邀”,得以歡聚。孫枝蔚以詩寄情,表達了在潛江的另一番感受:“潛江之行頗不惡,潛江高士復可慕。”潛江段天門(本名陡雲,字郇五),以布衣吟詩,默默無聞,孫枝蔚讀其詩后,大為推崇,人始知其工詩。孫枝蔚旅居潛江三月之久,創作了不少堪稱詩史之作的詩歌。《潛江明清詩選》收錄其旅潛詩作21首,居該書外地作者選詩篇數之首。在其著作《溉堂集》中,還有另外二十餘首相關旅潛詩作。他的《焦獲寓樓雜詩》(八首),因寫的情真意切,古樸淡雅,深受當時一些著名詩人極力推崇。詩中可見孫枝蔚當年在寓所的活動和情懷:“仙人愛樓居,而況老腐儒,樓居有何好,可以讀我書。”他曾經希望“不買千間廈,亦建三層樓”,目的是“廈以庇寒士,樓以望神州”。公則胸懷天下寒士,私則滿足觀光雅興。但“此志今已矣,三嘆不能休。”詩人“做客厭朝眠”,起得很早,卻故意說“樓高天易曙”。有一次“怪風勢拔屋,梁塵墜滿案”,他擔心酷愛的書籍被吹亂了,“呼童急收書,已愁緗帙亂”。但詩人更關心江湖中的危舟:“此時江湖裡,危舟誰相看”。體現出詩人對人民安危的深切關懷。 “寓樓非真宅,不久須遠別”。三個月後,孫枝蔚離開了潛江。在給王又旦的多封書信中,他表達了對潛江友人的思念之情:“甚思再游潛江久矣,潛江可不再至而知交在焉,如莫(大岸)如朱(士尊)如劉(聲玉)如郭(鋏),烏得不思?”。
孫枝蔚是不是明代遺民
溉堂因被迫參加了康熙十八年清廷舉行的博學鴻詞考試,因此,後世多將其排除於遺民行列。卓爾堪《明遺民詩》不錄溉堂一詩,絕非漏收;現存各種《明遺民錄》中,都沒有溉堂的名字;錢仲聯先生主編之《清詩紀事》,在《明遺民卷》中亦不見溉堂之名。其實,這是一種誤解,很有必要為溉堂一辯。
康熙十七年詔開的博學鴻詞科,一直到第二年3月1日才開科考試。一時間,四方碩儒名士雲集京城,其中有屢辭不獲准而勉強應徵的,也有自願應考者。孫枝蔚顯系前者。當時,陝西舉薦者凡9人,李順託辭有病、以死相抗,未至京城;王弘撰雖至京,但亦託病拒上考場;其餘7人,孫枝蔚、李因篤、李念慈、李大椿、王孫蔚、程必升、趙廷用均上了考場,但結果除李因篤一人中式、孫枝蔚賜銜外,其餘5人均告落第。李因篤似乎很不幸,他名聲太大,薦舉者多,當局必欲致之”母親也“勸之行”,推辭不過,“涕泣就道”。結果金榜有名,卻不願出仕,不得不以一份情詞懇惻的《告終養疏》來請求放歸,很像是下了水又趕忙往岸上爬。然而,遺民的資格就這樣丟了,並且還遭到友人的譴責(亭林於《答李子德》中不僅說:“願老弟自今以往,不復掛朽人於筆舌之間,則所以全之者大矣”;而且道:“竊謂足下身攝青雲,當為保全故交之計,而必援之使同乎已,非敗其晚節,則必夭其天矣。”)甚至連沈德潛也說:“聖主之仁,人子之孝,字同共稱”,顯然微含諷意。當然,讀《受祺堂詩文集》,我們又的確感受到李因篤的內心時常處在一種矛盾的痛隱之中。
孫枝蔚的情況更特殊。被薦應博學鴻詞試時,他在揚州(豹人老友杜濬聞說豹人被薦,曾有《與孫豹人書》勸其。勿作兩截人,,見《變雅堂文集》卷四),並且已59歲了。屢辭不允,勉強進京,不得已進了考場,但又“不終幅而出”,也就是說試卷未答完即出了考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