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城之戰

遂城之戰

遂城之戰是指宋朝和遼朝發生在1001年(咸平四年)十月十六日至十月二十八日的一系列戰鬥,其中又以十月十六日雙方騎兵大會戰為主要戰事。

最終宋軍以伏擊戰擊敗遼軍,遼軍精銳鐵林軍幾乎全軍覆沒。

背景


端拱二年徐河之戰後,宋遼雙方在河北戰場均保持比較克制的態度,因此在太宗淳化、至道直到真宗咸平元年這八、九年的時間裡,除了有一次遼軍騷擾雄州的記錄外,整個河北前線的態勢是平穩的,沒有大的衝突記載。但正是在這八、九年的時間裡,隨著李繼隆調往西北前線,郭守文、劉廷翰、崔翰、田重進相繼去世,宋軍在河北前線署的高級指揮官的人選上出現了巨大缺口。這批富有經驗和能力的高級指揮官的相繼離去,對於宋軍在戰役指揮能力上的打擊是可怕的。隨著咸平四年最後一個有經驗和能力的老將范廷召去世,宋在河北前線面臨高級將領無人可用的窘境。太宗、真宗大量起用藩邸親信出身的將領如傅潛、王顯、王超、王繼忠等擔任河北前線的高級指揮官,而這批藩邸親信既沒有豐富的戰場經驗,又沒有過硬的軍事才能,僅憑其出身便爬上前線高級指揮官的地位,直接導致宋軍前線指揮的劣勢愈加惡化。咸平二年到咸平六年,宋遼間三次重大戰事中,宋軍的戰役指揮不復太平興國時期和端拱時期的靈活和清晰,顯得呆板和幼稚。若非遼方在統和十六年和十七年接連損失了耶律休哥和耶律斜軫兩位名將,加上宋軍中級指揮官如李繼宣、荊嗣、魏能、楊嗣、楊延昭、田敏、張凝、秦翰等人的日益成熟,則河北戰事會變成怎樣的災難將讓人無法想象。
隨著咸平二年遼軍的大舉南侵和真宗的北幸大名,七年內遼軍四次大舉進犯,河北戰線在八、九年的和平之後又一次陷入了雙方激烈的交戰。而宋軍高級指揮官能力和膽識的嚴重缺乏也一再導致宋軍險入被動。咸平二年至三年的戰事中,身為河北前線最高統帥的鎮、定、高陽關三路都部署的傅潛的表現就如小丑一般,先是坐擁重兵不敢也不知如何出戰,以至於被老將范廷昭等當面痛罵為女人,接著,挾私報復,令范廷昭只帶一萬步騎去挑戰十餘萬眾的遼軍,自己答應後援卻龜縮不出,最終導致高陽關都部署康保裔的部隊在救援范廷昭部的過程中為遼軍主力捕捉到,被遼軍優勢兵力包圍殲滅。而傅潛自己也因這斑斑劣跡和導致的嚴重後果觸怒了真宗,被革職流放。而直到這時,都看不出宋軍有任何系統的戰役指揮,宋軍各部的行動只能用亂七八糟,不知所云來形容。直到真宗以宿將高瓊接替傅潛的位置,又命范廷昭為高陽關、貝、冀路都部署之後,戰況才有所改觀,范廷昭在張凝、秦翰等的配合下捕捉到遼軍一部,用夾擊的戰術以一部先斷其歸路,然後縱兵進擊,頗有斬獲,算是挽回面子。
此戰之後,隨著范廷昭病逝、高瓊代還,河北前線的高級指揮系統又需重組。而面臨著遼軍再次南侵的宋真宗依舊起用毫無經驗的藩邸親信。不同的是,這次開始,鑒於高級指揮官能力和經驗的缺失,加上遼軍南侵線路的可預知性,宋方開始預先制定作戰計劃,這一變化可以算是一個積極的舉措。不過從遂城羊山之戰的戰前計劃來看,只能用幼稚和平庸來形容。宋軍高層的作戰計劃是,在得到遼軍南下的情報后,以鎮州、定州、高陽關三個都部署的兵力推進至邊境的威虜軍,擺開大陣,以北平寨守軍進至大陣西側,防守大陣與西山間的地域,掩護大陣左翼,由莫州都部署的部隊駐屯大陣東側,掩護大陣右翼,然後在邊境與遼軍決戰。這個計劃的關鍵就是王顯所說的“近邊布陣”。這個計劃太過於理想化,而且很明顯,其制訂者並不熟悉遼軍,也沒有和遼軍作戰的經驗。首先,這個計劃對於情報的依賴太重,宋軍的機動能力遠遜於遼軍,而以宋軍的後勤補給能力要在威虜軍長時間維持一隻超過十萬人的部隊,也是不可能的。因此除非有非常準確的情報支持,使宋軍能恰好在遼軍已經出發但還沒到達邊界前趕到威虜軍,擺開大陣,這個計劃才與成功的希望,否則任何情報的不及時或者不真實都會使這個計劃流產。實戰中正是因為情報的錯誤,導致宋軍主力提早出動,在威虜軍等了半天,遼軍一直沒動。而當宋軍後勤開始吃緊,不得不將主力調回的時候,遼軍適時出動南侵,導致宋軍的計劃完全破產。其次,這個計劃不顧宋遼兩軍的特點,一味追求不切實際的前沿防禦計劃,妄圖“拒敵於國門之外”,想在邊境與遼軍打單純的正面決戰。誠然,威虜軍一帶確實是遼軍歷次南侵的主要突破口,但宋軍的機動能力不足以保證宋軍能及時封閉它。太平興國四年的滿城之戰中,宋軍及時趕到了威虜軍南的徐河立陣,恐怕這已經是宋軍在情報正確的前提下機動力發揮的極限了。而遼軍的選擇卻遠不止威虜軍的這一點。如雄州一帶也可以作為突破口,雖然那裡的地形對於騎兵有些阻礙,但歷史上遼軍並非沒有從這裡突破的記錄,如太平興國五年的瓦橋關之戰,遼軍主力正是從這裡南下的。正因為對方突破點多,而己方的機動力又不如對手,所以宋軍在河北一直以來很少採用前沿防禦,而是主要採用彈性防禦,放遼軍突破邊境,然後在遼軍行進路線明朗化后在遼軍前進方向的縱深集結重兵,背水或背城立大陣,阻擊遼軍,同時友臨部隊包抄遼軍側后,力圖前後夾擊,形成會戰,將遼軍的戰略機動能力壓縮到最低,彌補自己機動能力的不足。依靠這一戰術,宋軍取得了不錯的戰果,如滿城之戰、唐河之戰、徐河之戰、河東的雁門之戰等,都是這一戰術的範例,就是上一年中范廷昭反擊獲勝所使用的,依舊是這一戰術。而在這個作戰計劃中,制訂者卻放棄了這個一直以來行之有效的戰術,試圖使用前沿防禦,只能說幸好這個計劃流產,否則後果不堪設想。咸平四年七月十日,在宋軍的邊將偵察得到遼軍圖謀南下入寇的情報后,真宗馬上按照制定的預案任命了王顯等戰區高級指揮官,鎮、定的宋軍主力開始向邊界的威虜軍調動,等候遼軍的到來。
可是,正如我們所知,這次宋軍的情報並不準確,數萬宋軍在威虜軍整整等了一個半月,連遼軍的影子都沒看見。而這時,宋方的間諜發回第二份情報,遼軍主力尚在炭山——炭山是遼朝傳統的夏捺缽,此時遼帝在炭山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因此遼軍一時不會南下。到了九月一日,在定、鎮主力白等了一個半月後,真宗終於下令,定、鎮主力撤回,以節省糧草——不得不承認自己被遼人擺了一道。
因為情報的失誤,宋軍主力退回定、鎮,但前軍的騎兵部隊並沒有退回,依舊駐紮在威虜軍附近。
十月初八日,陝西戰場傳來了不好的消息,罪將潘璘、楊瓊的位置急需填補,於是宋方將仍在威虜軍附近的五個前鋒鈐轄之一的張凝調往西線擔任邠、寧、環、慶諸州副都部署,他留下的前鋒鈐轄職位由馬步軍都軍頭、領涿州刺史田敏接任。而正在這時,十月九日丁未,遼軍的南侵開始了,遼先鋒軍在梁國王隆慶的率領下經過涿州,直撲威虜軍。與此同時宋軍前軍開始收縮兵力,各部指揮官帶領所部,齊集威虜軍,一時間,宋軍最好的幾個騎兵指揮官李繼宣、魏能、楊嗣、楊延昭、田敏、秦翰齊集威虜軍。從現有的文獻中,我們已經無法知道作戰計劃誰提出來的了,只知道這幾位官職平齊,同為前陣或前鋒鈐轄的騎兵指揮官很快就拿出了作戰計劃——主力大約30000人由魏能、田敏、秦翰、李繼宣帶領依靠威虜軍城背城立陣,準備與遼軍正面交戰,同時楊嗣、楊延昭所部6000騎兵先進駐威虜軍西北的羊山,準備包抄遼軍後路。張斌所部騎兵在羊山邊的長城口先伏擊遼軍,在給遼軍當頭一棒的同時吸引遼軍注意力,以掩護二楊所部的埋伏,然後見好就收,退回威虜軍,將遼軍吸引到威虜軍的戰場上來,為二楊計劃中的包抄鋪平道路。作為久經戰陣,經驗豐富的中級指揮官,他們對於這一對付遼軍最有效的戰術無不瞭然於心。

交戰經過


大宋真宗咸平四年十月十六日,隨著南侵的遼先鋒軍踏上宋威虜軍的土地,戰幕緩緩拉開了。漫天的細雨、泥濘的道路讓指揮這支部隊的大遼皇弟、梁國王耶律隆慶緊鎖了眉頭——遼軍所使用的弓弦是皮質的,被雨水浸泡后便濕緩不堪用了,而無法使用弓箭的遼軍騎兵就如被拔掉牙齒的老虎,雖然還有爪子,但畢竟被大大削弱了。這個時候,他一定想起了十幾年前的那個冬天,當那突如其來的冷空氣拔掉了君子館平原上宋軍的牙齒和爪子——他們的弓弩都無法使用了——的時候,他們的指揮官也一定是緊鎖著眉頭吧!幸好,他還有爪子,那些扈從在身邊的鐵甲重騎——鐵林軍和他們的指揮官,那個被叫做鐵林相公的沙場老將。鐵林相公究竟叫什麼名字我們已經無法知道,也不需要知道了,因為我們知道,這是他人生的最後一天,當這天過去后,他的腦袋便永遠留在了大宋的土地上。上午,當遼軍推進到長城口的時候,預先埋伏好的張斌部向猝不及防的遼軍行軍大隊發起攻擊,毫無防備的遼軍又無法使用弓箭,於是被宋軍順利突破。張斌一擊得手,順勢繼續突進,矛頭直指遼軍中軍的統帥梁國王耶律隆慶,而遼軍在從暫時的慌亂中回過神來后,發現對手兵力並不強,於是開始組織起強有力的反擊。張斌部兵力不足,一往無前的突擊勢頭很快就被遏制住。張斌見己部大有斬獲,再戰下去只可能陷入劣勢,於是見好就收,主動退出戰場,回到威虜軍。當天宋遼兩方的第一次交鋒告一段落。
遼軍整頓隊伍后尾隨張斌部向威虜軍前進,接近十六里半的行程很快就結束了,估計接近中午時分,威虜軍城便已經在望,偵騎來報,宋軍主力在城西列陣,以當由西北方攻來的遼軍的兵鋒。於是遼先鋒軍直撲城西。當時威虜軍城下,宋軍主力包括除二楊所之外前陣和前鋒的所有主力,加上威虜軍守軍,總數當在三萬左右,其中主要部隊都是騎兵。以魏能所部前陣騎兵為主,於城西列成大陣,秦翰和田敏所部分為左右兩翼掩護魏能側面。另以戰鬥力強悍的李繼宣部為預備隊。宋遼戰史上罕見的雙方騎兵集團的大規模正面交鋒開始了。
宋軍背城立陣,側后無憂,並處於守勢,加上宋軍大陣對於正面的先天優勢,遼軍雖然有人數上的優勢,但擅長的迂迴包抄戰術無法使用,只有與宋軍做正面硬捍。在這點上從歷史戰績看,單純的正面接戰,遼軍鮮有勝績,形式對遼軍並不有利。因此,遼軍果斷做出全力一擊,將鐵林軍的重裝騎兵派上戰場,由統軍鐵林相公率領正面衝擊宋軍大陣,但事與願違。宋軍中軍主將魏能也率領精銳部隊對遼軍的攻擊箭頭展開反衝擊,在左右兩翼的配合夾擊下不但粉碎了遼軍的正面衝擊,保證了大陣正面的安全,並在反衝擊過程中一舉射殺遼統軍鐵林相公。遼軍主將被殺,全軍為之氣沮,敗像已現。最終,在威虜軍城西的主戰場上,遼軍戰敗,準備從來路逃走,於是向西北的羊山方向撤退,宋軍兩翼秦翰和田敏的6000騎兵轉入追擊,尚未出動的預備隊李繼宣部也同時移向威虜軍城西北八里的赤虜屯住,並派出聯絡官跟隨秦翰部前進,隨時準備策應追擊部隊。
宋軍先期開赴羊山包抄的二楊所部沒有能參與威虜軍城西的大戰,遼軍的行動太過迅速,一到就打,一打就敗,一敗就逃,二楊所部的包抄任務就這樣變成了迎頭攔截的截擊任務。
遼軍雖然主動撤退,但形式並不好,後有宋軍的追兵,前方還有沒有來及趕上威虜軍城西之戰的宋軍迂迴部隊二楊所部6000騎兵的正面堵截。遼軍面臨著被前後夾擊的態勢。
當遼敗軍取道羊山南麓漸次向西北撤退的時候,早就埋伏在這裡的二楊所部迎頭殺出,對遼軍展開正面攔截。後有追兵的遼軍正面再被攔住,走投無路的遼軍一下子迸發出強勁的戰鬥力,二楊雖然倚靠羊山展開阻擊,但仍被數量上佔有優勢的遼軍逐步擊退,被迫退出戰場。一部分沒有來得及後撤的宋軍死守羊山不退,最後全部陣亡。
二楊的正面阻擊雖然宣告失敗,但在使遼軍付出相當的代價同時,遲滯了遼軍的行動,為追擊部隊的趕到爭取了時間。正當遼軍最終攻下羊山上的宋軍陣地時,一路尾追遼軍的秦翰部和田敏部追上了遼軍後衛部隊。李繼宣派往秦翰部的聯絡官也及時將這一情報通報給進屯赤虜並以其為前進基地的李繼宣部。李繼宣得到情報后立即帶領自己的部下直撲羊山。在秦翰部咬住遼軍后一會兒,李繼宣部也追上了遼軍。
隨著二楊的退出、秦翰部和李繼宣部的相繼投入,形勢發生了轉變,宋軍由阻擊狀態變為追擊狀態。剛逐走二楊的遼軍轉眼就被秦翰部和李繼宣部趕上了羊山。而此時,秦翰部悄然退出了戰場。對於秦翰部來說,已經經歷了在威虜軍西與遼軍大戰,再在追擊后獨自與遼軍作戰已經使得其力不能支了,因此在友軍到達後退出戰場也屬於情理之中。連經惡戰的遼軍此時已經無心戀戰,而李繼宣部原本就是宋軍最強悍的部隊之一,這次戰役中又是作為預備隊一直沒有參戰,在一整天的養精蓄銳后正是鬥志昂揚的時候,終於找到了用武之地。之後的戰事成為李繼宣部的獨舞。他們趕著遼軍從羊山南麓轉過山脊,追殺到北麓。戰鬥中,身先士卒的李繼宣多次因為戰馬中箭而更換戰馬。最終在牟山谷,李繼宣部追上遼敗軍主力並殺入,取得了巨大的戰果后,剩餘的遼軍逃向了八裡外的遼國邊界。而在李繼宣部帶著滿身征塵和豐碩的戰果回到前進基地赤虜的時候,天,已經開始黑了。
十月十六日一天的戰鬥,宋遼雙方首戰長城口,次戰威虜軍,三戰羊山,最終以宋軍擊退遼軍、斬級二萬、陣斬遼統軍鐵林相公以下將領十五員的輝煌勝利告終,如此豐碩的戰果,在宋軍對遼長達四十年的戰爭歷史上也是少見的。此戰的勝利,要歸功於宋軍中級指揮官群體的合理決策和豐富的作戰經驗。
遼軍敗退,宋軍在打掃戰場結束后,用斬獲的遼軍官兵的首級在宋遼邊界上築京觀,以顯示武功並向遼軍示威。
十月十六日宋軍在威虜軍的勝利,扭轉了此前宋軍嚴重不利的局勢。原本遼軍晃開了宋軍的防守,選擇了在宋軍鎮、定主力退回后南侵。宋軍並沒有南撤的前軍面臨著孤軍突出的危險境地,同時鎮、定主力南撤後宋軍並沒有組織起系統的防線,如果這時候被遼軍突入,不但宋軍前軍面臨著被合圍的危險,宋方在河北的整個防線也有被擊垮的危險。而此戰的獲勝,不但直接給了遼軍當頭一棒,也為宋軍調整部署,在河北從新組織防線贏得了時間。並且,前軍在獲勝後足以得到足夠的情報(通過對於遼軍被俘人員的審訊等手段),詳細得知遼軍此次南侵的規模、兵力組成、甚至一部分戰略意圖和計劃。同時,如此的大勝對於整個河北宋軍的軍心也是一次振奮。在兩年前裴村之戰中受到打擊的士氣也會得到鼓舞。與此相反,對於遼軍,此戰的失敗使遼軍在戰役發起時的優勢被嚴重侵蝕,戰役發起的突然性蕩然無存,軍心士氣受挫,還面臨著全盤計劃泄露的危險。
戰後,雙方各自為下一步的行動開始了調兵遣將。在宋方,隨著前線的戰報(可能還有戰後獲得的情報)相繼送達,一系列兵力調動開始進行。宋軍高層在看清所面臨的形勢后,果斷放棄了不切實際的戰前計劃,一方面命令鎮、定主力不再出擊威虜軍,放棄前沿防禦計劃,轉而師法從前的習慣戰法,在縱深的唐河組織防禦,一方面令前陣騎兵後撤,在莫州都部署桑贊下屬的一萬步兵的掩護下後撤至寧邊軍,進行戰後休整。同時,由於寧邊軍位於唐河防線東側。前陣騎兵後撤至寧邊軍,在消除了被遼軍主力合圍的危險的同時起到了保護唐河防線側翼的作用。宋軍在定州方向的防禦體系在這一番調動之後重新建立起來。
為了牽制遼軍在河北防線最西段的定州方向的攻勢。宋軍高層在採納了知雄州何承矩的建議,使用圍魏救趙的戰術,在整個河北防線的最東段的乾寧軍派出部隊,搭乘水軍的淺海巡邏船(刀魚船),自界河入海,跨渤海在遼境的平州(今河北盧龍)登陸,發起進攻,以吸引遼軍主力回救。這是自雍熙北伐以來宋軍第二次動用海軍運送陸軍部隊跨海攻擊遼境。同時,在東線的淤口關、益津關,宋軍均出兵對遼境展開了牽制性進攻。
而遼方在先鋒軍戰敗后,親征的遼聖宗並不甘心此次南征就此以失敗結束,於是親自率領遼軍主力南下。鑒於先鋒軍在威虜軍戰敗,遼軍主力小心的避開了威虜軍,取道易州境內直撲威虜軍西邊的滿城,前鋒直抵滿城之南五十里的方順河,與南面沿唐河布防的宋軍遙遙相對。十月二十八日,遼聖宗的御營抵達滿城,雙方更大規模的會戰一觸即發。
就在這個時候,天氣再一次幫助了宋軍。連日的陰雨使地面泥濘不堪,嚴重影響了遼軍的機動能力,並且對於弓使用皮弦的遼軍來說,這樣的天氣實在是個噩夢,加上軍心受挫,雖然遼聖宗本人極不情願,但面對著宋軍已經成型的防線,天時、地利、人和遼軍均在下風。繼續打下去占不到便宜事小,要是再被宋軍咬上一口,就是得不償失了。於是遼聖宗不得不下令撤軍。此次遼軍南侵正式告一段落。
在正式確認遼軍完全撤離后,宋在河北前線的最高指揮官王顯向真宗正式奏捷。遂城-羊山之戰到此完全告一段落。

戰後


遂城-羊山之戰對於宋遼雙方的影響都是深遠的。對於宋軍,這是第一次事先制定預定的作戰方案,並在實戰中應用的戰例。雖然事實證明這個方案是失敗的,但宋軍高層以此為契機,通過此戰的經驗總結和一年後望都之戰的教訓,加上宋方碩果僅存的名將李繼隆在望都之戰後很可能參與了計劃的制定,終於在澶淵之戰前制訂出了嚴密合理的作戰方案,不再使用不切實際的前沿防禦,也並不是單純使用太宗時期的彈性防禦,而是構建結合了縱深防禦與彈性防禦的防禦體系。在部隊間相互聯繫配合上取得了突破性進展,並且不再完全依靠前線高級指揮官的個人才能。從而在澶淵之戰中取得了軍事上的優勢。同時,此戰中前陣騎兵力戰破敵,也給宋軍高層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從而在之後組建了前沿的獨立騎兵集團,其指揮官擁有獨立於定、鎮、高陽關三路都部署的獨立指揮權,他們擔任了在遼軍入侵時第一時間的阻滯、突襲任務,在遼軍深入后的騷擾後方任務,在遼軍於唐河防線與定、鎮主力接戰後的背後包抄合圍任務,如果遼軍繼續深入時轉而對遼國境內展開反攻抄略的任務以及在遼軍回撤時的截擊、突襲任務,並在澶淵之戰中發揮了重要的作用。但也因為此戰的勝利,使宋軍一些平庸的高級將領開始頭腦發熱,在一年後的望都之戰中輕率出擊,在四無依傍的平原地區與優勢遼軍進行野戰,最終導致望都之戰的失利和王繼忠的被俘。當然,這些具體的就不在本文所討論的範圍之內了。
從遼軍方面,這次失敗的南侵無疑是宋遼交戰以來歷次遼帝親征中最失敗的一次,前所未有的損失,卻一無所獲。遼聖宗無疑不會吞下這口惡氣。但由於宋軍情報失誤導致宋軍作戰計劃的落空,這一點並沒有被遼軍所掌握,遼方對於宋軍指揮體系的變化並未有所察覺。一年後的望都之戰,遼軍又因為宋軍前線高級指揮官的輕率行事獲得勝利,這無疑是導致澶淵之戰爆發和遼軍在澶淵之戰中陷入被動的重要原因之一。
遂城之戰,對於此後宋遼雙方的軍事走向產生了重要的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