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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肯

第二屆老舍文學獎長篇小說獎獲得者

寧肯,1959年生於北京,北京作協簽約作家,第二屆老舍文學獎長篇小說獎獲得者。中國作協第九屆全委會委員。

畢業於北京師範學院二分院,1980年開始文學創作,發表詩歌作品,1984-1986在西藏生活工作,有關西藏的系列散文使其成為“新散文”創作代表作家。代表作長篇小說《蒙面之城》2000年獲“全球中文網路最佳小說獎”,2001年獲“《當代》文學接力賽”總冠軍,2002年獲第二屆“老舍文學獎”,2018年獲第七屆魯迅文學獎。現為《十月》雜誌副主編。

個人簡介


寧肯:散文作家,旅居西藏多年,原名寧民慶,1959年生於北京,北京作協簽約作家,第二屆老舍文學獎長篇小說獎獲得者,從事過多種職業。
1980年開始寫詩,1982年在《萌芽》發表詩歌處女作《積雪之夢》。主要作品有散文《一條河的兩岸》、《藏歌》、《沉默的彼岸》、詩歌《雪頓節》、長篇小說《蒙面之城》、《沉默之門》、《環形女人》(再版時更名為《環形山》)、《天藏》。

人物經歷


寧肯[第二屆老舍文學獎長篇小說獎獲得者]
寧肯[第二屆老舍文學獎長篇小說獎獲得者]
寧肯,北京作協簽約作家,第二屆老舍文學獎長篇小說獎獲得者。畢業於北京師範學院二分院,現為《十月》雜誌副主編。
長篇小說《蒙面之城》因用獨特的視角剖析了當代人的精神追求,受到讀者和評論界的一致好評,成為暢銷小說,並獲得第二屆“老舍文學獎”。作者也被譽為當代極具探索意識的作家之一。
寧肯是個心態平和而又出手不凡的作家。當不少人為創作急功近利的時候,他卻能氣沉丹田,默默地搭建自己獨特的文字世界。這樣的作家需要自己的"制高點",寧肯的制高點就是他對人與世界的更深遠也更矛盾的思考和闡釋。當別人在文學窪地的泥濘中。
中學時期,寧肯的作文就顯得與眾不同,於是很早就確定了自己的理想。上大學后,他正式開始了寫作,並在當時名列“文學期刊四小名旦”之首的《萌芽》上發表了一些作品。1983年,寧肯被分配到中學擔任語文老師。從學校畢業又回到學校,這種“原地打轉”的生活使寧肯覺得自己缺乏經歷,然而創作作品,首先就要創造自己的生活,他渴望能走出去。
生活在哪兒呢?他站在地圖旁,最先看到的是新疆,他幾乎沒敢往西藏想,因為一部名為《農奴》的電影,留給他極為恐怖的西藏印象。
當時新疆有個學校招聘,寧肯幾乎快與校方談成了。這時來了一個消息,北京要組建援藏教師隊,到拉薩去支援中學,時間兩年。寧肯選擇了後者。去拉薩是集體組織,比只身前往新疆更踏實。
他沒想到,去西藏也不那麼容易。20世紀80年代初,中學特別需要像寧肯這樣大學畢業的老師,學校不同意寧肯去西藏。寧肯就找到教育局,自己到區里報名,總算成行。
寧肯一行28人來到西藏。“西藏和我的印象反差特別大。飛機沿著雅魯藏布江滑行了很長時間,我看到的山像環形山,特別美,有點像到月球。下了飛機,我在地上蹦了蹦,沒什麼呀?但是失重感特彆強,像太空人。再加上沿途藏民的熱情、親切,到處向我們揮手,風景那麼優美壯觀,天藍、水藍,和《農奴》的調子完全相反,心裡一下子踏實了。”事隔多年,寧肯說,很多內地城市有各自特點,但仍屬於漢文化圈。到了拉薩,完全不同。他想,這裡確實是適合搞創作的地方。
《沉默之門》
《沉默之門》
28位教師被分配到城市中學和郊區中學,大家都不願意去郊區。寧肯想,郊外更 接近西藏的本質,於是他第一個主動報名去了郊區中學。從報名援藏到去郊區中學,寧肯不自覺中成了“標兵”。他的決定非常正確。他選擇的學校所在地,地貌特別典型,有牧場、農田,有宗教氣氛。學校正在拉薩河邊上,還可以爬山,冬天的山谷里仍然是綠草豐盈。
寧肯一直用“特別棒”來形容西藏給他的感覺。大自然的壯觀震撼了他,以至於無力把握住手中的筆。他以為到了西藏能寫出重要的東西,可他發現,很多東西到了筆下卻乾癟得要命,蒼白而無力。
給安妮寶貝出的主意變成了《環形女人》
5年前,寧肯在上海參加一個頒獎會,安妮寶貝是最年輕的評委,而他則是年齡最大的獲獎者。在酒店的咖啡廳,他與安妮談到她的小說《暖暖》。寧肯說,安妮是語言和感覺的天才,但那時他認為,她的想象不夠離奇大膽,憑她對事物的尖銳感覺,完全可以想象出更為極致複雜的故事。他對安妮說:“可以想象‘暖暖’後來有了一大筆錢,在一處山莊與世隔絕,她把舊日的情人一一招來,就像科幻或陳列室那樣,把他們排列,她可以像講解員那樣。”他建議安妮能按自己的設想,寫一個驚心動魄的故事。
回京后寧肯寫了一篇短文《上海之行》談到這件事,貼到了“榕樹下”陳村主持的論壇上。沒想到招致安妮的“粉絲”指責。安妮當然也沒有按他的“指點”寫作。但是,那個想象卻成就了今天的《環形女人》。
從《蒙面之城》到《環形女人》,看得出來寧肯對於希區柯克的迷戀:《蒙面之城》講述17歲的高中學生迷戀福爾摩斯、希區柯克,用可笑的偵探眼光懷疑周圍的一切,秘密跟蹤別人,甚至懷疑身為歷史學教授的父親是否自己的生父,並開始了一系列的調查。他由此墮入了歷史和現實的迷霧,最終放棄高考,走出“蒙面之城”,開始了長達七年的“蒙面之旅”。

主要作品


《蒙面之城》 2001-04-01 / 作家出版社 / 24.0 / 平裝
《沉默之門》2004-8-1 / 北京十月文藝出版社 / 18.0 / 平裝
《環形女人》2006-4-1 / 中國青年出版社 / 23.0 / 平裝
《天藏》2009/北京十月文藝出版社/36.00/平裝
《北京:城與年》2017-07/北京十月文藝出版社

獲獎記錄


2018年8月11日,憑藉《北京:城與年》獲第七屆魯迅文學獎散文雜文獎。
2019年,寧肯作品《火車》獲收穫文學排行榜短篇小說榜第8名。
2020年1月4日,憑藉《火車》獲《揚子江文學評論》2019年度文學排行榜短篇小說第五名。
2020年12月6日,第五屆林斤瀾短篇小說獎在溫州揭曉,寧肯獲“優秀短篇小說作家獎”。
2020年12月,2020年(第五屆)收穫文學榜發布,寧肯《探照燈》位居短篇小說榜第10名。

其它


訪談《環形女人》
《環形女人》:小說以簡氏莊園為中心,講述一個複雜引人的故事,傳達出深刻可感的當代經驗。作者將卡夫卡式的荒誕拼貼到希區柯克式的懸疑之中,具有哥特文學的色彩,又承襲了蒲松齡的超現實小說傳統。小說奇崛詭異,色彩斑斕,是作者一次新的嘗試。
寧肯,生於北京,曾在西藏生活,著有《蒙面之城》、《沉默之門》等作品。長篇小說《蒙面之城》因用獨特的視角剖析了當代人的精神追求,受到讀者和評論界的廣泛好評,成為暢銷小說之一,並獲得第二屆“老舍文學獎”。作者也被譽為當代極具探索意識的作家之一。
王小王(問):《環形女人》首發在我們《作家》雜誌上,現在又出書了,有評論說這部小說可以有四種解讀方式:一個嫖客尋找純潔愛情的故事;一個絕望女人臨終設置的一個絕望遊戲的故事;一個從身體到心靈都被顛覆的故事;或許這還是一個生態和倫理的故事。你是否同意這些概括?
寧肯(答):任何概括都是對作品的遮蔽,但似乎又是沒辦法的事,就像商店任何物品都需要說明書。我希望每個閱讀者有自己的理解和概括,而不是這種印刷語言的介紹。
問:難道你不認為這部小說涉及了一個嫖客尋找愛情的故事?
答:小說敘述者是個私人偵探,同時也是個嫖客,嫖客是社會生活中一個存在,但如果有誰想在書里讀到這方面內容多半會失望。嫖客與愛情通常是對立的,但不能就此認為嫖客就不需要愛情。
問:但在你的作品中最終還是沒找到愛情。
答:是的,很遺憾。
問:小說的顛覆感是否太強了?
答:我在生活中感受到的顛覆遠遠超過了我的小說,比如我經常感覺不到腦袋存在,而一旦感覺到了反而覺得自己更加可怕。多年來,儘管迫不得已,我們習慣了用身體思考大腦,我們似乎過得不錯,但當某個時刻我們用大腦思考身體時,會突然覺得身體簡直不可救藥。我們習慣了將身體倒置,一旦站起來有思想的時候就會頭暈,這是我多年直到今天的感覺。
問:小說採取了復調的結構方式,一條線是私人偵探尋找所謂的愛情的故事,這其中包括偵探與女助手羅一荒誕的兩性關係,這部分讀起來輕鬆有趣,但給人的感覺卻十分荒涼,甚至一種徹骨的荒涼。當這種荒涼與另一條線索的荒涼——恐怖情節,交織在一起的時候,全書達到了荒涼的高潮,整個書都立體起來,你是有意為之嗎?
答:如果說是有意為之,不如說是水到渠成。小說常常像流水,開始並不知道它會流向哪兒、最終在哪兒匯合。小說是自在的,每種認真的寫作都有自身神奇的路徑與流域,它最終在哪兒入海,並不聽命於作者,而是聽命於自身。
問:最後一個問題,為什麼叫《環形女人》?這名字很怪。
答:“環形”是一個開放的詞,但又不是離心的,它既是一個空間概念,又是一個心靈概念。將一個空間概念同一個女人放在一起表達了這部小說某種意味深長的東西,但說到底它不過是一個符號而已。
《蒙面之城》訪談錄
個人作品
個人作品
網路寫手寧肯的《蒙面之城》近日已由作家出版社出版,書一到立即登上 了本地圖書排行榜。其實這部小說並非斜刺里殺出的黑馬,早在出書之前它就經歷了種種鋪墊:先是新浪網長篇連載大力推介,又有最權威的文學出版機構人民文學出版社、作家出版社都看好它的消息傳出。《當代》在刊載小說修訂稿后,又以絕對優勢擊敗了成名作家畢淑敏劉心武劉醒龍等,獲得文學拉力賽第一、二站冠軍。最終在作家版上市前,盜版書也來為市場點了一把火,隨後被查禁和收繳。本報記者在網上獨家採訪到寧肯,現將訪談錄刊發於茲。
A、對於一個堅持自然投搞的人,網路是一個廣闊自由展示才華的空間袁毅:《蒙面之城》從2000年9月13日在新浪網上連載以來,就受到網民們的喜愛,點擊率一路攀升。《當代》今年又以最快速度分兩期載完,並獲“《當代》文學拉力賽”第一、二站冠軍。你當初基於什麼考慮,把《蒙》首先放在網上而不是給傳統媒介?
寧肯:事實是,《蒙面之城》當初以自然來稿方式分章節寄過《收穫》、《花城》、《鐘山》、《大家》、《黃河》等五六家雜誌,但只有《黃河》雜誌的謝泳先生很快同我進行了聯繫,其他均無任何反應。網上連載后《收穫》做出了反應,但稿子已定在了《當代》。
我歷來喜歡自然投稿,我發表的不多的作品大體都是這樣,這樣當然很難,多種原因會使作品石沉大海,但也確
實砥礪出人的某種東西,並對於善待陌生作者的雜誌心存感激。我是在投給傳統媒體同時開始聯繫在新浪網上連載的,既然多了一種傳播媒體,我為什麼不呢?對於一個堅持自然投稿的人,網路是一個廣闊自由展示才華的空間。傳統文學媒體很多時候(除了《當代》《收穫》少數刊物有力推新人的傳統)像舊時代的莊園,固步自封,不用說默默無聞者難以進入,就是小有名氣也難,但你從網際網路進入,並帶有一大群讀者時,你就是嘉賓了。
袁毅:在《當代》署名天空所寫的編者按語中稱“《蒙面之城》不僅全面超越了以痞子蔡為龍頭的‘親密接觸’階段,就是與成熟的文學載體登載的成熟作家的成熟佳作相比,也毫不遜色。”在我的印象中,網路寫作整體水平不太高,《蒙》與蔡智恆、寧財神李尋歡邢育森、安妮寶貝、心有些亂等寫手的寫作追求有什麼不一樣?
寧肯:所謂超越了以痞子蔡為龍頭的“親密接觸”階段,在我看來,你提到的上面這些寫手甚至一上來就超越了痞子蔡。像寧財神、安妮寶貝,僅從他們個性化的語言面貌來看已非痞子蔡可比。文學首先是語言的藝術,痞子蔡的語言除了明快,可以說毫無特色,他的故事除了煽情沒提供任何尖銳或異質的東西。至於說到我與安妮寶貝或寧財神有什麼不同,我想主要是作品體現出的生活積累上不同,我比他們大,經歷得多,但這絕不是優勢。
B、如果沒有散文的底蘊,我的失敗會像許多長篇小說的失敗一樣
袁毅:許多作家在寫長篇前,寫過很多中短篇小說,這也是為寫長篇做各種藝術準備。而你好像不一樣,在寫這部長篇之前僅寫過一個不為人知的中篇。當代很多作家創作長篇小說時都是將某個中篇擴充、放大、延伸寫成,你在寫《蒙》之前寫過的這個中篇與《蒙》有淵源關係嗎?
寧肯:在《蒙》之前我曾寫過兩個兩萬字的中篇,一篇是《青銅時代》,發表於1992年的《江南》,一篇是《還陽界》,1993年完成的,也就是現在《蒙》的第二章“岩畫”,沒發表過。這兩個中篇構成《蒙》的寫作基礎,而《青銅時代》最早寫於1985年的西藏,如果從那時算起到今年的最後完成,有十五年了。
袁毅:在寫這部長篇之前,你有過很長一段時間的迷戀詩歌和“新散文”寫作過程,熱愛詩歌和寫作散文對創作長篇有哪些益處?
寧肯:像很多人一樣,我是從詩歌起步的,1982年發表了第一首詩,斷斷續續寫了有二十年,寫了不過百首,發表過得不過十首,最後兩首發表於1998年的《詩刊》,算是個句號吧。我的寫作少而亂,一陣詩,一陣散文,一陣又撞進小說,但我最終找到自己的是散文,今後仍將以散文為主,當然不是傳統意義上的散文。
我寧願稱我的散文寫作為“文本寫作”,“文本”是什麼?我理解就是散文化。散文化是整個二十世紀文學(甚至學術)的主導傾向,其原因相當複雜,但究其主要原因,我想“現代散文”既是心靈的,自由的,同時又是開放的,模糊的,無所不包的,有點像人類早期的寫作,虛虛實實,真真假假,既具體又形而上,比如《論語》你說是什麼?你可以說它是對話體小說,是哲學,當然也是散文,還有《史記》。
小說本質上是間接的、障眼的,有一套程式,比如故事、人物。就人的真實、自由、自然的靈魂而言,這套程式的確是可疑的,像戴著鐐銬跳舞,從這個意義上說小說與人的自由體性是悖離的,甚至是荒謬的。《蒙》帶有明顯的鐐銬痕迹,甚至引入了偶然因素和戲劇化的場景,所以我個人認為這部作品具有明顯的與生俱來的缺陷。如果說這部作品仍然有價值,我想恰恰是散文或詩歌挽救了我,鐐銬之下,散文或詩的品性以及全部生動的細節在大一統的構架中,無論如何還是涓涓細流地頑強地體現出來。如果沒有散文的底蘊,我的失敗會像許多長篇小說的失敗一樣,無可救藥。
個人作品
個人作品
C、網路文學與傳統文學越來越難以區分 袁毅:你對當下網路文學現狀滿意嗎?能夠與傳統文學相比肩的網路文學有沒有一個衡量尺度?是什麼標準?據我所知許多傳統作家對網路文學不屑一顧,甚至稱之為廁所文學或垃圾文學,你怎麼看?
寧肯:前不久我在接受湖南電廣傳媒《I T中國》電視採訪時談到這個問題,我不太習慣鏡頭,顯得語無倫次,但我還是表達了這樣的觀點:所謂網路文學,早期特徵比較明顯,隨著寫手成份的複雜化,比如大量的處在上升期但還沒什麼名氣的傳統作家登錄網上,網路文學與傳統文學越來越難以區分。
目前的網路文學在我看來大體分為兩類,一類是BBS上的文學,俗稱帖子,像黑板報一樣,什麼樣文字都可以往上貼,許多成名網路寫手都在此起家。當然也有不少人稱BBS上的文學為廁所文學或垃圾文學,的確有這種表徵,但這種一概而論的說法除了反應出論者的愚蠢,也表現出論者(多為傳統作家)的恐懼——BBS是未來文學無比廣闊的溫床,是一種無所不包的亞文學,沒有這樣大量的亞文學(民間)的存在,文學只能是少數人的專利,勢必造成文學的萎縮。
另一類是一些大型文學網站或網路雜誌,比如榕樹下、橄欖樹、新浪、網易上的原創文學專區,這些地方的文學作品由於有一定的篩選工作,很多作品是嚴肅而優秀的創作。特別是橄欖樹,橄欖樹作為網路文學中一塊純文學的園地,其文學創作水準不用說堪與傳統文學雜誌上的文學比肩,甚至超過了後者,國內任何一個大型權威的文學雜誌都無法與橄欖樹所具有的自由與探索精神相比。但橄欖樹的訪問量像傳統純文學雜誌的閱讀量一樣,數量有限,大體在一個穩定的範圍內,但它的存在卻是至關重要的。
袁毅:《蒙》的語言冷峻譏誚、乾淨利落、簡捷而有張力,給人以原始的震撼和陌生感,網上有人說你的語言有錢鍾書的幽默,甚至於超過王朔,你自己怎麼看?
寧肯:老實說我基本沒讀過錢鍾書的書,看過《圍城》的開頭,沒讀進去,不喜歡他那種熟透了的文人味。我不知道錢鍾書是怎麼幽默的。王朔的東西只讀過《動物兇猛》,感覺語言很到位,沒一點後來口水文章的痞子味。《動物兇猛》相當不錯,我曾在網上談到過王朔,我說道:我們很多優秀的具有開創意義的小說還都很遺憾地停留在初級產品上,甚至停留在原材料上,典型的例子是王朔的《動物兇猛》。
《動物兇猛》無疑是王朔最優秀的小說,同時也是一部提供了優秀原材料的小說。那裡面有非常好的人物原形、背景、細節、氣氛、情緒和原始形象,是一部偉大的長篇小說的芻型,但王只把它寫成了一部中篇。王自己說本來是要寫長篇的,結果自己急著賣了,以致他的《看上去很美》之後的長篇有點難以為繼。這種現象不獨存在於王,事實上是普遍的。王曾痛陳,多數成名作家在中短篇時期已耗盡了自己(急於成名,短線獲利了結),到寫長篇了已是強弩之末。因此王現在的姿態似乎不可避免。就其目前“無知”與“蒙汗”而言,一個曾經的“文化英雄”淪落於市井,讓人扼腕。
我不認為語言上超過或沒超過王。錢鍾書也許是偉大作家,王朔自虐與時尚化之前質地也不錯,同他們的顯赫名聲比我想是高抬我了。
袁毅:自由精神是中國文學中極為罕見的氣質。有評論家認為籠罩《蒙》的是一種自由精神,而且《蒙》沒有把自由精神變成一種偏狹的具有侵犯性的情緒,因而很有人文含量。你是否有意識在這方面有所探索?
寧肯:自由是毫無疑問的。同時自由也是有邊界的。邊界不在於權力,而在於他人,他人即邊界——我是這樣理解薩特“他人即地獄”的,法國人喜歡誇張一點,這造成了許多人對這一命題理解得有偏差,以為即是地獄就應該衝決,或乾脆虛無與絕望,陷入沒有底線的極端的個人主義,事實上這恰好是權力或君王的特徵。自由是一種絕對精神,是人存在的本質屬性,同樣“他人”也是。你有自由的權利,他人同樣也有,你的自由一旦越界侵犯了他人,也就意味著他人獲得侵犯你的自由的權利,那樣自由還成為可能嗎?我希望在馬格身上體現出自由、自然、自重、自信的精神。
D、網路文學概念必將消失
袁毅:聽你說在寫《蒙》時充分利用了網路資源,省卻了不少收集素材的時間,這跟傳統寫作很不一樣,能否具體說明一下?
寧肯:《蒙》涉及了很多領域,有些是我熟悉的,有些是太熟悉的,有些完全陌生,比如有關“行為藝術”我完全不了解,但作品必須涉及,到圖書館查,作筆記就太費勁了,現在我在網上一搜索這四個字,有關這方面的情況應有盡有。
還有搖滾、朋克,我泡過北京一些酒吧,看過一些演出,有一些直感,但很不專業,一些基本術語都不掌握,同樣一搜索,下載了盡20萬字的資料。搖滾樂是《蒙》的重頭內容之一,光憑下載資料不行,還得泡在網上,我在一些搖滾論壇或站點跟蹤泡了好幾個月,網上有演出消息還去看演出,去過多次北京著名的“忙蜂酒吧”,完了上網聽網友們評論。網上網下盡半年的互動,使我獲得了豐富的感性與理性的知識,這同時也是對馬格後來作為一個另類歌手的構思過程。網際網路上的資源可以說取之不盡,用之不完,對於一個有創造性想象力的寫作者來,無疑是不可或缺的。
袁毅:公共空間——網際網路正在改變著我們這個世界。《蒙》在新浪網上連載時,許多網友熱情的關注、平等的參與、批評的真知灼見使你體會到一種徹底的平等、自由與互動的現代人際關係。它甚至使你重寫了原來的結尾。網路不僅使人看到創作結果,而且還看到創作過程,甚至於參與創作。除了上網查資料外,網路寫作與傳統寫作還有哪些不同?
寧肯:首先,正如你說的,讀者不但看到創作結果,還看到了創作過程,甚至於參與到創作中來,我認為這可能是網路寫作與傳統寫作最大的不同。其次,網路寫作心態比傳統寫作心態要好得多,自由得多,你腦子裡除了讀者再沒有任何人,沒有了編輯,沒有審稿,沒有了哪家雜誌或哪個出版社的口味,沒有了任何關口,除了挑戰讀者與藝術高峰,你如入無人之境,再不用擔心懷才不遇。
你有多大才能,你是塊什麼料,你就是充分展示吧,你再沒有所怨。我們追求了多少年的創作自由,好吧,現在給你了,你還有什麼理由和說詞寫不出好作品?有了網際網路,中國再出不了偉大作家,我覺得就說不過去了,恐怕就真得反思我們這個民族是否真的老了。第三,公共空間——網際網路實現了網下目前我們還不能達到的平等、自由與互動的現代人際關係,網路正在深刻地改變著我們現實社會中的國民性。就拿文人來說吧,傳統寂寞文人在寂寞的時候滿腹壓抑幽怨,一旦出位,就擺架子,要求仰視,得到補償,這是必然的心理,甚至是官場的心理。事實上專制意識存在於我們每個被現實壓抑的人身上。
網上衝浪,機會均等,無怨無艾,得失平常,視野變得空前的廣闊,中國從沒像今天這樣依託網路與世界共同存在於一個地球平台上,我們的參照不再僅是中國的歷史和現實,而是整個世界。理性、智慧或價值觀,不僅來自知識、學養、書本,也來自習慣與日常。這種日常性改變的深刻含義,我認為不僅一點也不亞於啟蒙的八十年代,而且從深度與廣度上雙向超過了後者。
我不能設想,這種深厚的背景怎麼可能不會反應到文學創作中來,從這個意義上說,我認為網路寫作是完全可以涵蓋傳統寫作的。事實上人們現在就已提出疑問:真的存在所謂網路文學嗎?現在存在著所謂的傳統寫手,網路寫作還是新鮮事,隨著越來越多年輕人的寫作始於網路,互動於紙質與網質媒體,網路文學概念必將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