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石齋畫報
中國最早的旬刊畫報
《點石齋畫報》為中國最早的旬刊畫報,由上海《申報》附送,每期畫頁八幅。光緒十年(公元1884年)創刊,光緒二十四年(公元1898年)停刊,共發表了四千餘幅作品,反映了19世紀末帝國主義列強的侵略行徑和中國人民抵抗外侮的英勇鬥爭,揭露了清廷的腐敗醜惡現象,也有大量時事和社會新聞內容。當時參與創作的畫家除吳友如和王釗外,還有金蟾香、張志瀛、周慕橋等17人。這些畫家多參用西方透視畫法,構圖嚴謹,線條流暢簡潔優美。
鴉片戰爭以後,西方的文明與科學技術湧進中國的沿海城市。1876年,上海徐家匯天主堂附設土山灣印書館開設了當時中國規模最大的平板石印機構,用照相版技術翻印中國古籍。西洋繪畫技法也使慣用毛筆、宣紙的國畫家產生了濃厚興趣,他們把西洋畫法中的透視、解剖、注重形象寫實等西畫技法吸收融合到自己的繪畫中去,形成了別開生面的“海派”人物畫風。
先進的石印 技術和準確刻畫形象的繪畫技巧是出版畫報的基礎。1884年5月8日,以《點石齋畫報》命名的時事畫報在上海誕生了。
光緒期間的《申報》由洋人掌管,吳友如不樂受制於洋人,最終離開《點石齋畫報》。光緒十六年1896年9月,由吳友如主持的《飛影閣畫報》面世了,亦為旬刊,也用連史紙石印,其內容與《點石齋畫報》相異處是前者看重時事記載,《飛影閣畫報》則注意刻畫仕女人物而已。
《點石齋畫報》刊行數年後即停刊。至光緒末年,曾由《申報》館出過合集,售價昂貴,每部二十大洋,現成稀世珍本,在民間很難覓它蹤影。
參與《點石齋畫報》繪畫者有吳友如、張志瀛、周權香、顧月洲、周慕喬、田子琳、金桂生、馬子明等20餘人,大多是蘇州年畫的畫師。
作為晚清西學東漸大潮中的標誌性事件,《點石齋畫報》的創辦,涉及諸多至關重要的領域。
首先,它開啟了圖文並茂因而可能雅俗共賞的“畫報”體式,這既是傳播新知的大好途徑,又是體現平民趣味的絕妙場所,日後大有發展餘地。
其次,“畫報”之兼及“新聞”與“美術”,既追求逼真,也包含美感,前者為我們保留了晚清社會的諸面相,後者則體會到中國美術的擅變。
再次,“畫報”之兼及圖文,二者之間,既可能若合符節,也可能存在不小的縫隙,而正是這些縫隙,對晚清的社會風尚、文化思潮以及審美趣味的複雜性,有了更加深刻的了解。
最後,那些並非無關緊要的圖中之文,對於理解晚清報刊文體的變化,同樣也不無意義。
至於百年來諸多文人學者對此“遺跡”之追摹、懷念與憑弔,則從另外一個側面,理解這一晚清獨特的文化景觀。
《點石齋畫報》是近代中國最早、影響最大的一份新聞畫報,共出44部528冊。內容“選擇新聞中可嘉可驚之事,繪製成圖,並附事略”,貼近生活,及時報道社會熱點,朝廷腐敗,列強侵略,民俗奇聞等。生動地展現了晚清各階層人群的思想涌動和社會變化,對藝術及服裝也有一定的研究和參考價值。
點石齋畫報
點石齋畫報
氣球升空
這是一則關於熱氣球研製及其在戰爭中作用的設想。由於《字林西報》上繪有熱氣球的形狀,所以畫師朱儒賢描繪的熱氣球與真實的十分接近,而利用熱氣球作為攻擊性武器只是一種想象,所以畫師繪畫的熱氣球下懸的“籃子”也純是憑空想象。
在《點石齋畫報》報道“氣球破敵”后僅幾年,上海的僑民也在上海跑馬場試驗氣球升空,不久又借楊樹浦的“大花園”(舊址於今騰越路195號一帶)進行熱氣球升空表演,一位美國女運動員還從升空的熱氣球上跳了下來,這也是中國出現的第一次跳傘表演。
船飛上天
人類幻想飛上天空,研究、製造飛行器經過了一個漫長的過程。1911年,法國飛行家環龍(Rene Vallon)應邀來上海做商業性飛行表演,他攜帶“山麻式”(Somer)單翼和雙翼飛機各一架,搭乘郵輪來到上海,飛機先被運到江灣跑馬廳,組裝后經過幾次試飛,然後飛抵市中心的跑馬場,按計劃於5月6日作正式飛行表演。
這一天,上海人空巷而出,上海周邊城市的人們也爭相進入上海,希望一睹會飛的“船”。環龍駕駛的雙翼飛機騰空而起,在空中作各種飛行動作,引起底下的人們無數的尖叫聲、驚嘆聲、歡呼聲。但是,飛機在空中盤旋時發生故障,按常規環龍可棄機自救,但是他看到地下方圓一公里的地方全是仰首觀望的人群,於是他放棄了棄機的念頭,努力爭取將飛機迫降到跑馬場的中央,結果是——人亡機毀。不過,這一天確實是在中國進行的第一次飛行表演,也是上海人第一次看到“會飛的船”。
摩天大樓
19世紀後期是美國城市發展的規模化時期,城市人口的迅速增長使城市的地價急劇上漲,於是又刺激了美國Skyscraper building的規模化興建。《點石齋畫報·第一高樓》中講:
美國撥分屯營造司近因市中地價日益昂貴,乃創建二十八層樓。高三百五十尺,周廣八十丈,柱以鋼為之;其下一層全無障隔,設梯二道,並置起落機器十二架,編定逐層號樓,欲由某層達某層,則按號坐於其上,自由轆轤遞送,瞬息即到,無須用力;其餘二十七層皆隔為二十八間,除每層佔去機房一間,合計共得七百二十八間。絕頂登臨,憑欄俯瞰,真有咳唾落九天,隨風生珠玉之慨。
這段文字顯然譯自西方消息報道,描述得很正確和清楚,文章記述了該大樓的層數、總高、佔地面積,總計有多少房間,其中“最下一層全無障隔,設梯二道”應該即今日上海商場常見的“自動扶梯”,“並置起落機器十二架”則是總共設有12架電梯。但是畫師張志瀛無法理解能載人隨意上下的“起落機器”(電梯)是怎麼一會事,於是浮想聯翩,把“起落機器”畫在建築的外牆上,真的很像中國人打井水用的“轆轤”。看到這幅中國畫師畫的“摩天大樓”,你一定會啞然失笑。
法國巴里(黎)一千九百年開設萬國大博覽會時,法國人阿魯莽過思創一奇器,以眩各國來觀者之耳目,於是獨出心裁創造游觀台,長四吉米二百米突,距地高十五米突,安設於會場之首。游觀者緣梯登台,台上可載五萬一千七百三十二人。台自行走一點鐘可行中國十七八里,循游會場縱覽一周,可代足力。每行一周,計收台價每客五十參雲。按:此說見之西字報,大抵仿火車之制而改其式為樓台。
畫師朱儒賢也沒看見過這個龐大的“游觀台”,依然概據西文報紙中描述的樣子,加上自己豐富的想象力,畫出了巴黎世界博覽會中使用的“旅遊觀光車”的畫,今人看來,依然有趣,還能增加一點思路。而巴黎是用一種雙層車作為市區觀光遊覽車的,也許,其之歷史真的可以追溯到1900年世界博覽會的“游觀台”。
買野人頭
上海的福州路俗稱“四馬路”,以位於“大馬路”(南京路)以南的第四條馬路而得名,舊時屬“英租界”。在19世紀80年代,有一幫美國人租賃四馬路“第一樓茶室”的對面門面開了一“遊樂場”,在門口扯起寫有“新到美國野人,有頭無身,供人觀覽”的幌子,客人只要付幾個銅錢就可以入內觀瞻“野人頭”。畫師田子琳既出自好奇,也是職業的敏感,也到那裡去看“野人頭”,後來他發現,這個被懸掛在牆上幕布里的“野人頭”倒是像外國人的人頭,但他發出來的聲音則是“其音似上海左近口氣”,於是揭露這美國人賣的野人頭是一場商業騙,“其為賺錢之戲,無甚奧妙,不足推敲”,但是作為社會新聞,確實是一有價值的新聞。
美國人“賣野人頭”是一場商業騙局被揭露后,美國人立即逃之夭夭,而上海則多了一俗語——“賣野人頭”,它有二層含義:其一,商業上的以次充好,民國胡祖德《滬諺外編·新詞典》:“賣野人頭:以惡劣之物品,向人求善價也。”其二,虛張聲勢的方式嚇唬或矇騙他人,如上海人講的:“儂用勿著五勁吼六勁,啥人勿曉得儂來勒‘賣野人頭’。”
點石齋畫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