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鹿九回頭

“上海之根”的 松江，也有個數百年未解的“鹿回頭”的話題。

“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樓台煙雨中”。松江鎮上始建於晉代的佛教 大明寺是南朝四百八十寺之一，該處原是著名文學家、松江人 陸機的別宅。宋大中祥符三年（1010），皇上降旨將此改為 普照寺，寺前石橋的欄坊上築有一塊一米見方的石刻浮雕“十鹿九回頭”：畫面為十隻生動逼真的 梅花鹿奔走於林中。《松江府志》中描述浮雕“陽紋隆起，頭角崢嶸，其一順向，余皆反顧……”而實則畫面上是七頭鹿回頭反顧。

“十鹿九回頭”是反映松江歷史傳說的一塊石雕，這塊石刻浮雕，略呈方形，邊長一米，畫面上是十隻雄健的梅花鹿在奔走，形象逼真，栩栩如生。松江原為魚米之鄉，外出當官的人，十有九人都是思念家鄉，返回家鄉的。因鹿與祿諧音，意思說靠俸祿吃飯的人十有八九要回到富庶的家鄉來。所以“十鹿九回頭”就成了留戀故土的代名詞。

松江古稱雲間（華亭）縣，天上有十頭仙鹿下凡留戀松江景色，結果9頭不肯返還天上，民間曰十鹿九回頭，只有一頭回到天上，跟隨於 福` 祿` 壽`三仙之壽仙佬。由於鹿最有特色的為鹿角也稱 鹿茸，所以松江又稱茸城。出《松江府志》。

普照寺寺址在今松江鎮中山中路，古寺在明清之後日漸衰敗毀盡，寺橋湮沒之後，“十鹿九回頭”石刻浮雕又被移至“雲間第一樓”中保存。“雲間第一樓”始建於宋代，樓址在今松江二中大門口，1951年“雲間第一樓”毀於颱風，石雕又被遷至醉白池，最後被松江博物館收存。

關於“鹿回頭”內涵的爭議，至今不休.

1“此為何物？乃醉白池內一塊石碑，石碑雕刻著十頭動態各異的梅花鹿，栩栩如生，呼之欲出，其中九隻鹿都是回頭鹿，僅一隻鹿的頭勉強地朝外伸。“十鹿九回頭”的傳說，這一帶的百姓都知道，這石雕上的鹿就是人的化身，古時松江是江南富饒的魚米之鄉，外出做官或行商的松江人，往往因痴痴地留戀家鄉，十人中有九人都會回返故鄉。所謂“蒓鱸之思”這個精典故事就是出自松江。由此，當不少祖籍松江的海外僑胞和客居他鄉的官商學者來醉白池看到這“十鹿九回頭”的石碑時，臉上總會露出會意的笑容。此碑最初置於宋代松江普照寺前的石橋上，橋毀后，移至“雲間第一樓”上，1949年以後才送至醉白池。雖然在“文革”中該石碑遭破壞而圖像已顯不完整，有幾處還修補過。但在松江人的心目中，“十鹿九回頭”仍是引以為豪的完美形象。已故國畫大師程十發多次以此為題材作畫，當今活躍的松江畫家唐西林也對“十鹿九回頭”愛不釋手”。

3、《松江府志》中描述浮雕“陽紋隆起，頭角崢嶸，其一順向，余皆反顧……”

這些資料表明，十鹿九回頭這塊浮雕有這樣幾層寓意：

（1）讚美松江人傑地靈本地人不忍離開；

（2）與佛教經文相關；

（3）聖賢的象徵；

（4）民間習語，對做事不全者的諷刺。

面對這麼多的寓意和比附，“十鹿九回頭”碑的真相到底是什麼？

真相就是，十鹿九回頭這塊舉世矚目的，代表松江的明代碑上其實只有七隻回頭的鹿。

但即時只有七隻回頭的鹿，它仍然被人們稱作“十鹿九回頭”。這到底是為什麼？

網上的資料和當地的說明牌上提供的資料都表明，明確說是十鹿九回頭的，有兩個來源，第一是松江土語，這裡的十鹿九回頭是貶義。第二個來源則是《松江府志》，在這裡，寫志的人數錯了鹿，“其一順向，余則返顧”，然後又用十鹿九回頭這個順口溜和天上神鹿的神話粘連在一起，藉此說明這塊十鹿九回頭的碑正是松江是“茸城”得名的見證物。（其實松江的得名是因為這裡是春秋時吳王的獵場。又稱五茸城，在今上海市松江縣西）。這些修府志的宣傳工作者隨後又製造大量的輿論，使當地人相信這塊碑的來源和意義，再向外宣傳，於是，十鹿七回頭的碑就徹徹底底變成了九回頭，無數人經過，讚賞，懷古，還操著十鹿九回頭的土語，卻對七頭回頭的鹿習以為常，無數人把謊言當作真相，向外傳頌著松江的人傑地靈，那秋風起則思鱸魚蒓菜羹的故事，那天上下了十頭鹿的故事，那經商者懷戀家鄉的故事，還有和九頭鹿相關的“茸城”得名的故事……。

現代的中國還在重複這樣的故事創造。那些地方志辦公室里編造的故事，正在地方電視台不斷地播放，在旅遊景點不斷地宣傳，在民俗廟會和學生的課堂里不斷的出現，於是，本地人也接受了它並用它向外地人自豪地介紹家鄉。於是，也許是一個文人奉命或自娛自樂的文學活動變成了大眾傳說。

現代中國創造的大眾傳說當然不限於文化層面。歷史有時候也不過是高端辦公室里人們的文學活動而已。當歷史成為文學活動的時候，十鹿九回頭就永遠是偉大正確光榮的。

沒有像國王的新衣裡面那個小孩一樣指出皇帝沒穿衣服的所有大人，對於這些大眾神話的流傳是負有責任的。即使保持沉默，即使在自己博客里說說十鹿九回頭的謊話，我們對真相的缺失和謊言的盛行都是負有責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