召南·草蟲
詩經中的一首詩
《召南·草蟲》是中國古代第一部詩歌總集《詩經》中的一首詩。這是寫妻子思念丈夫的詩。全詩三章,每章七句。第一章敘寫秋天時節獨守空房的妻子思念行役在外的夫君,只好去夢裡與丈夫相見、相會,聊以自慰;第二章敘寫來年春天懷人的情景,去田野採摘蕨菜,痴痴地懸望而望不見心上人,只能夢裡相見相會,兩情相悅;第三章敘寫夏天懷人的情景,說去採薇菜,又是空等一回,心中禁不住無限傷悲,又只有在甜蜜的夢鄉里,才能平復那無盡的相思之苦。此詩言簡意賅,紙短情長,構思巧妙,重章疊句,音韻和諧。
國風·召南·草蟲
喓喓草蟲,趯趯阜螽;未見君子,憂心忡忡。亦既見止,亦既覯止,我心則降。
陟彼南山,言采其蕨;未見君子,憂心惙惙。亦既見止,亦既覯止,我心則說。
陟彼南山,言采其薇;未見君子,我心傷悲。亦既見止,亦既覯止,我心則夷。
⑴草蟲:一種能叫的蝗蟲,蟈蟈兒。
⑵喓(yāo)喓:蟲鳴聲。
⑶趯(tì)趯:昆蟲跳躍之狀。阜(fù)螽(zhōng):即蚱蜢,一種蝗蟲。
⑷忡(chōng)忡:猶沖沖,形容心緒不安。
⑸亦:如,若。既:已經。止:之、他,一說語助詞。
⑹覯(gòu):遇見。
⑺降(xiáng):悅服,平靜。
⑻陟(zhì):升;登。登山蓋托以望君子。
⑼蕨:野菜名,初生無葉時可食。
⑽惙(chuò)惙:憂,愁苦的樣子。
⑾說(yuè):通“悅”,高興。
⒀夷:平,此指心情平靜。
聽那蟈蟈蠷蠷叫,看那蚱蜢蹦蹦跳。沒有見到那君子,我心憂愁又焦躁。如果我已見著他,如果我已偎著他,我的心中愁全消。
登上高高南山頭,採摘鮮嫩蕨菜葉。沒有見到那君子,我心憂思真凄切。如果我已見著他,如果我已偎著他,我的心中多喜悅。
登上高高南山頂,採摘鮮嫩薇菜苗。沒有見到那君子,我很悲傷真煩惱。如果我已見著他,如果我已偎著他,我的心中塊壘消。
這首詩抒寫一位婦女在丈夫遠出在外時的憂念及丈夫歸來時的喜悅。《毛詩序》謂“大夫妻能以禮自防也”,朱熹《詩集傳》則謂“南國被文王之化,諸侯大夫行役在外,其妻獨居,感時物之變,而思其君子如此”。舊說另有“大夫歸心召公說”、“室家思念南仲說”、“托男女情以寫君臣念說”等等。此詩應是寫思婦情懷之作,所思是她鍾愛的人,至於是丈夫還是情人,可不必深究,因為這無礙對詩意的理解、詩情的玩味。
這是一首妻子思念丈夫的詩歌,和《周南·卷耳》一樣,也有想象的意境。全詩三章,每章七句。第一章寫思婦秋天懷人的情景,第二、三章分別敘寫來年春天、夏天懷人的情景。全詩表現了跨度很長的相思苦。
首章將思婦置於秋天的背景下,頭兩句以草蟲鳴叫、阜螽相隨蹦跳起興,這是她耳聞目睹的,說是賦亦無不可。畫面之內如此,畫面之外可以猜想,她此時也許還感受到秋風的涼意,見到衰敗的秋草,枯黃的樹葉,大自然所呈露的無不是秋天的氛圍。“悲哉秋之為氣也”,秋景最易勾起離情別緒,怎奈得還有那秋蟲和鳴相隨的撩撥,詩人埋在心底的相思之情一下子被觸動了,激起了心中無限的愁思:“未見君子,憂心忡忡。”此詩構思的巧妙,就在於以下並沒有循著“憂心忡忡”寫去,而是打破了常規,完全撇開離情別緒,諸如自己孤處的凄涼、強烈的思念,竟不著一字,而卻改用擬想,假設所思者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將會是如何的情景。詩云,“亦既見之,亦既覯之,我心則降。”見,說的是會面;覯,《易》曰:“男女覯精,萬物化生。”故鄭箋謂“既覯”是已婚的意思,可見“覯”當指男女情事而言。降,下的意思,指精神得到安慰,一切愁苦不安皆已消失。古人質直,即使是女詩人也不作掩飾。這裡以“既見”、“既覯”與“未見”相對照,情感變化鮮明,歡愉之情可掬。運用以虛襯實,較之直說如何如何痛苦,既新穎、具體,又情味更濃。方玉潤說:“本說‘未見’,卻想及既見情景,此透過一層法。”(《詩經原始》)所謂“透過一層法”,指的就是虛實相襯法。
第二、三章雖是重疊,與第一章相比,不僅轉換了時空,拓寬了內容,情感也有發展。登高才能望遠,詩人“陟彼南山”,為的是贍望“君子”。然而從山顛望去,所見最顯眼的就是蕨和薇的嫩苗,詩人無聊之極,隨手無心采著。采蕨、採薇暗示經秋冬而今已是來年的春夏之交,換句話說,詩人“未見君子”不覺又多了一年,其相思之情自然也是與時俱增,“惙惙”表明心情凝重,幾至氣促;“傷悲”更是悲痛無語,無以復加。與此相應的,則是與君子“見”、“覯”的渴求也更為迫切,她的整個精神依託、全部生活慾望、唯一歡樂所在,幾乎全繫於此:“我心則說(悅)”、“我心則夷”,多麼大膽而率真的感情,感人至深。
此詩雖是重章結構,押韻卻有變化,首章一、二、四、七句用韻;而二、三章則是二、四、七用韻。另外王力《詩經韻讀》認為各章第三句“子”與第五、六句“止”亦是韻腳。
宋代朱熹《詩集傳》:“南國被文王之化,諸侯大夫行役在外,其妻獨居,感時物之變而思其君子如此。亦若周南之卷耳也。”
清代姚際恆《詩經通論》:“《小雅·出車》篇有此‘喓喓草蟲’六句,為室家念南仲行役意,亦合。三百篇中多有重辭,未知孰先孰后,不必執泥以求也。”
清代方玉潤《詩經原始》:“始因秋蟲以寄託,繼歷春景而憂思。既未能見,則更設為既見情形,以自慰其幽思無已之心。此善言情作也。然皆虛想,非真實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