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實居
清代隱逸派山水詩人
張實居,字賓公,別號蕭亭。為王士禎的內兄,清代隱逸派山水詩人之一。漢族,鄒平人。據鄒平縣文化館王紅先生考證張實居約生於崇禎七年(1634),約卒於康熙五十二年(1713),大約活了八十多歲。
張實居出身於一個官宦世家,其祖父張延登,明萬曆進士,官至工部尚書、左右都御史等職。父張萬鍾曾任浙江府推官。父張延登、父親張萬鍾都曾在明朝做過大官。然而張實居既不可能逆時而動反清復明,又不願再混跡於宦海之中迎合世俗,只能走上封建文人必然之路,逃離塵世,以山水風光寄寓情感。自號“蕭亭先生”張實居生於長白山下鄒平城中,順治中,卜居於大谷,彈琴詠歌以自娛。實居工詩,所作古今詩盈千首,王士禎擇其最者三百餘篇,結集為《蕭亭詩選》六卷,郎廷懷、劉大勤將他的《答詩問》與王士禎、張篤慶的詩合編為《詩友傳詩錄》、《續錄》二書,收入《四庫全書》傳於世。
張實居到了年富力強的時候,家裡碰上了一件大事,的《家譜》當中說,張實居“中年造時不遇,家以中落”。他應該出來做官,是家道中落了。為什麼中落的?就是因為家裡遇上了一件事。當時主持家政的是張實居的叔叔,也就是張萬斛,他的字叫幼量。他說幼量被冤枉,觸犯了法律了。當時的二伯父,張實居的二伯父張萬選破產營救,後來張萬選積勞成疾,死去了。他這個“以枉罹法”是怎麼回事呢?當時,據張家的族譜說,這個張幼量,他性情非常淡薄,胸襟也非常灑落,書法也很好。他在美井庄還有一所別墅。他自己還有個號,叫葯圃,自稱自己是“桃花源里人家”。這個人是與世無爭的。當時張家雖然沒有大官了,但是有個大架子還在那兒撐著。但是有一次禍從天降。曾經在張家做僕人的一個人,叫做徐承龍的。徐承龍來到山東巡撫裡面做了一個官,叫中書吏,相當於現在的秘書。後來他來鄒平辦公務,懷裡揣著公家的文書。他到了這個張家“四世褒封”牌坊這個地方,他沒下馬,就騎著馬進去了。張家的那些僕人看見了,不順眼了。因為徐承龍曾經是張家的奴僕,現在怎麼能騎著馬就進來呢?所以就把徐承龍毒打一頓,結果把徐承龍給揍死了。這件事就牽連了當時主持家政的張萬斛。所以有司就給他搞了好多罪名,把他關起來了。在監獄里關了十幾年。張家的族人有的就逃跑了,跑到了很遠處去。有的就隱居起來了。張家也從此敗落了。過去他們有大官,積累的財富也可以養活一大家子。自從這一次,張家走上了下坡路。張實居這個家族的敗落,有一首詩可以表現出來。這首詩是他寫給他兒子的,其中有兩句這樣的詩,寫得很傷感:“舊日琴書歸市肆,先人宅第入豪家。”所以說張實居在這麼一種家境之下,就沒法選擇再去仕進了。所以在好多詩裡面表示他要與世無求,像在《園居雜詠》里寫道:“悠然意自得,於世我何求。”過一種悠然自得的日子,能夠保全性命就可以了,對於這個世界有什麼可求的呀。
張實居在這樣的家庭環境當中,他很難出來去做官。因為他的爺爺,前明的大官;他的父親,抗清英雄。所以他的選擇就是全性葆真避免災禍。他的《夏日雜詩》裡面寫道:“身當自愛如楊子,口勿談人學阮公。”身當自愛就是愛惜自己的身體,象楊子那樣。楊子是戰國時期的楊朱。莊子曾說楊朱這個人,拔一毛而利天下不為。就是說從楊朱身上拔下一個根毛來,為天下,楊朱也不幹。全性葆真,一種極為極端的個人主義。愛惜自己的身體,愛惜自己的性命,這裡說要學習楊子,身當自愛。“口勿談人學阮公”,阮公是阮籍。他是晉朝人,他為了怕嘴上給惹禍,他從來不說別人好,也不說別人壞。阮籍有這個本事,所以張實居願意追求一種自由自在的生活。
張實居經常是有些矛盾的。他有一個朋友叫馬光,後來他考中進士了。馬光,還有馬驌,也是我們鄒平很有名的兩個人物。他跟張實居都是同學。馬驌跟馬光又是叔伯兄弟,堂叔兄弟,從他爺爺那輩算起他們是第四代。他們是同榜進士。張實居就沒有去參加科舉考試,後來對於馬光作了大官,張實居也是有羨慕之情的。他寄給馬光的一首詩里就寫道:
“羨君富阡陌,大廈廣榱題。
昔為同學友,一朝隔雲泥。”
我羨慕你馬光富連阡陌。阡是東西小路,南北的叫陌。東西路南北路都是人家馬家的。“大廈廣榱題”,榱題是那種有房檐的大房子。所謂雲泥就是一個在天上,一個在地下。其實張實居對於他一些發達的同學也是非常羨慕的,但是對於自己,他又是很彷徨的。他有首詩叫《答趙山人》中有這樣的句子:“不獨旁人笑,我心實自疑。”不光你別人笑話我,我對我自己的人生處境,人生選擇,人生價值,也是深表懷疑的。
小徑穿深樹,臨崖四五家。泉聲天半落,滿澗濺桃花。
雨歇山欲暝,夕陽在鳥背。孤亭淡清秋,花木有餘態。涼風四面吹,長空蕩殘靄。更望西南風,窈窕秀如黛。山樹互幽映,流泉舂雲碓。獨坐酌芳卮,明月來相對。
桃花乍放柳初生,葉底春禽送好聲。人在四圍山翠里,斜風細雨度清明。
斗室香添小篆煙,一燈靜坐似枯禪。忽驚夜半寒侵骨,流水無聲山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