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六十一個階級兄弟
為了六十一個階級兄弟
《為了六十一個階級兄弟》是上個世紀60年代著名的通訊報道,最初發表於《中國青年報》,是王石、房樹民兩位記者合寫的。報道中的事情發生在1960年,春節剛過,山西省平陸縣有61位民工集體食物中毒,生命垂危。當地醫院在沒解救藥品的危急關頭,用電話連線全國各地醫療部門,終於找到了解藥。但當時交通不便,藥品不能及時送達。當地政府便越級報告國務院,中央領導當即下令,動用部隊運五運輸機,將藥品及時空投到事發地點,61名民工兄弟得救了。這篇通訊是新聞寫作的範文,入選了中學課本,影響了幾代人。
事隔多年,現在仍然記憶猶新。這裡面流淌著幹部、群眾之間真誠、質樸無華的深情,讓人動容。領導幹部身上體現出來的“一切為了人民”的思想和急群眾之所急,想群眾之所想,與群眾同呼吸共命運的工作作風,是那個時代共產黨員的真實寫照。雖然時代不同了,但真正美好的東西永遠不會過時,反而更加彌足珍貴。
一九六零年。某日,山西省平陸縣六十一名修路民工食物中毒。縣委郝書記一面親自領導搶救,一面派公安局燕局長去現場調查案情。因情況危急,急需大量特種藥品,縣裡和省里都無法解決。消息傳到首都北京,從衛生部、特種藥品商店,到民航局、人民空軍,都緊急動員起來,由人民空軍及時將藥品投到該縣,使階級兄弟獲救。投毒的反革命分子張德才、回申娃,被逮捕歸案。
1960年2月3日,農曆正月初七現在,整整是下午四點鐘在首都王府井大街,車水馬龍,熱鬧繁忙,商店穿戴著節日的盛裝,人們滿面春風地東來西往。就在這王府井北口八面槽的路東,有一家門市很小的國營特種藥品商店。這時候,營業員們在笑盈盈地答對顧客,辦公室里,算珠響個不停,快下班了,正忙著結賬。忽然,有人興緻勃勃地拿來一大把紅紅綠綠的票子:
“同志們,今晚政協禮堂有精采晚會,首都商業職工春節大聯歡!”
“好哇!”大夥樂得嘴都合不上了。
原來,在春節放假的日子裡,我們大家都休息,可商業職工卻還忙在櫃檯上,為了讓我們在假日里買到稱心的東西,可真是忙得腳不沾地。所以,這個有首都著名藝術家表演、內容十分精採的大聯歡,只好推到正月初七才舉行。大家分到了票子,更是歡喜地忙工作,只等下班以後,帶上全家老少,去盡興歡度六十年代的第一個春節……
陡然,辦公桌上的電話,響起了十分急促的鈴聲,戴近視眼鏡的業務員老胡,一把抓起聽筒:
“喂,哪裡?”
“長途!我是中共山西平陸縣委,我們這裡有六十一名民工發生食物中毒,急需一千支‘二巰基丙醇’,越快越好,越快越好!”聽筒里的聲音十分響亮而焦灼。
“我們立刻準備藥品!”很怕對方聽不清楚,老胡幾乎喊起來了:“我們馬上設法把葯發到太原!”
“不行!太原距平陸尚有一千餘里,而且要翻山越嶺,交通極為不便,請設法空運……空運!!”
六十一個同志的生命,危在旦夕!一千支注射劑,非得空運!……每一個字,都好似一顆釘,顆顆釘在人們的心上!就在老胡抓耳搔腮地和對方通話時,大家已經都圍上來了。商店裡好一陣緊張,人們的心裡,早已把“精采晚會”丟得無影無蹤。黨支部立即召集緊急會議研究,決定全力以赴辦好這件事。發動大家想辦法,立刻請示領導。於是,全商店的人,把心擰成一股繩,把精力全都集中在這一連串的懸念,一連串的困難上了……
在我們的社會主義大家庭里,億萬勞動人民是一個親密無間的整體。一根紅線貫穿,顆顆紅心相連,大家同呼吸,共甘苦……事情原來是這樣發生的:2月2日,在山西省平陸縣一座新落成的紅色大樓里,燈火輝煌。中共平陸縣委擴大會議,照常進行著。與會者心神振奮,討論的是1960年躍進規劃。
七點鐘時,縣人民委員會燕局長匆匆奔進會議室,找到縣人民醫院王院長說:
“一小時前,風南公路張溝段有六十一名民工,發生食物中毒,請立刻組織醫務人員搶救!……”
他們的話還沒說完,坐在主席位置上的中共平陸縣委第一書記郝世山同志,也已曉得了這緊急情況。這位五十來歲的老書記,立刻站了起來,目光炯炯地把會場掃視了一遍,然後,果決地說:
“同志們,現在要全力處理一件急事,會議暫停!”說完,郝書記一甩手,披起那件舊棉大衣,立即召集縣委常委會議研究,當機立斷,全力搶救。片刻,大卡車就載著負責同志,載著縣醫院全部最好的醫生,在茫茫的黑夜裡,翻山越嶺,向我們的六十一個階級弟兄身邊奔去!
這平陸縣與河南省的三門峽市,只隔一條黃河。縣北五十裡外張村一帶,正在修建一條從芮城風陵渡到平陸南溝的省級公路,這條公路是山西全省支援黃河三門峽偉大建設工程的交通命脈。築路民工都是人民公社社員,干起活來,真叫幹勁沖天,有個叫侯永勝的,一個人一天就挑了幾百擔土。他們展開了對手賽,改革了一系列工具,工效步步提高。甚至春節期間,自願少休息,打了個開門紅的大勝仗。誰想竟發生了這偶然的不幸!這是六十一個多麼好的建設社會主義的積極分子,他們的生命有危險,我們能不心疼嗎?
縣裡的汽車來到張溝工地以前,張村公社黨委第一書記薛忠令,親率公社醫院二十多名醫護人員,早已來到。
他們正在忙著給病人洗身、洗腳、消毒。縣裡的醫生跳下汽車,立即插手診斷,立即治療!他們使用了各種辦法:給患者喝下了綠豆甘草水解毒,無效!
給患者又注射了嗎啡,仍然無效!……無效!無效!
緊張,無比的緊張!
空氣窒人,醫生、護士揮汗如雨。縣人民醫院負責醫生解克勤等同志,經過緊張詳細的會診后,斷定:
“非用特效藥‘二巰基丙醇’不可!必須在4日黎明前給病人注射這種葯,否則無效!
趕快派人去找!”
就在同一個時間內縣委會裡,不安之夜。
我們的郝書記,不停地吸著煙,守在電話機旁,他嘴角上的皺紋,更加深陷了。參加革命二十多年來,他養成了這樣一種習慣:自個生病(他現在還患著關節炎),好像沒那麼回事,可鄉親們一有個頭痛腦熱,他就記著放不下,非想個法幫你治好心裡才舒坦。何況,現在這六十一個同志,有的是生命危險!郝書記更加坐卧不安了。……這時候,他們接到了患者急需“二巰基丙醇”的電話,馬上就派人去找。縣人民醫院的司藥王文明和張寅虎,這兩個小夥子連厚衣服也沒顧得穿,兩步並做一步走,跳過一道道深溝險壑,到三門峽市去找葯。你看,這才叫真正的“司葯員”,藥房裡沒有的,他願意經歷千辛萬苦,跑遍天涯海角,也要給你找到!他們來到了黃河茅津渡口,在微微的星光底下,只見那黃河翻滾著巨浪,只聽那河水拍打岸頭,聲聲震人心碎。這兩個小青年,明明知道夜渡黃河容易翻船落水,極其危險,但是,為了挽救六十一位同志的生命,在這重要的時刻,就是天大的險,他們也心甘情願去冒!
他們毫不猶豫的去敲船工的門。船工從鼾睡中醒來:
“敲門幹什麼?”
“請擺我們渡河!”“黃河渡口,自古以來,夜不行船,等天亮吧!”“不能等!為了救人今夜非過河不可!”
當船工們聽說是為了挽救六十一個祖國建設者,老艄公王希堅,不顧今晚正發喘,猛然從熱乎乎的被窩裡跳了起來,繫上搭巾,吆喝一聲:“夥計們,走!”後面王雲堂等幾個人緊緊跟上。來到岸邊,二話不說,駕起船,直奔河心。憑著與黃河巨浪搏鬥了幾十年的經驗,憑著一顆顆赤誠的心,終於打破了黃河不夜渡的老例,把取葯人安全送到了對岸。
可是,三門峽市沒有這種特效藥!
這已經是2月3日的中午了。時間啊,你停滯一會吧!你為什麼老是從人們的身邊嗖嗖地急馳而過,想挽也挽不住你……
郝書記急切而堅定地指示:“我們還是應該就地解決。向運城市去找!向臨汾市去找!向附近各地去找!”
就在這時,張村公社醫院又來了電話:“如果明晨以前拿不到‘二巰基丙醇’,十四名重患者,將會有死亡!”
找葯的電話,不斷頭的回來了:
運城市沒這種葯!
臨汾市沒這種葯!附近各地都沒這種葯!
郝書記斬釘截鐵地說:“為了六十一位同志的生命,現在我們只好麻煩中央,向首都求援。向中央衛生部掛特急電話!向特藥商店掛特急電話!”
於是,這場緊張的搶救戰,在二千裡外的首都,接續著開始了……
人心向北京,北京的心立刻和平陸的心一起跳動……
2月3日,下午四時多,在衛生部的一所四合院里,葯政管理局的許多同志,都停下了別的工作,忙辦這件刻不容緩的事。藥品器材處長江冰同志,在接到平陸縣委打來的電話后,就一面叫人通知八面槽特種藥品商店趕快準備藥品,一面跑去請示局長和正在開黨組會議的幾位部長。徐運北副部長指示:一定要把這件事負責辦好,立刻找民航局或請空軍支援送葯!
現在,處里胖胖的老吳同志,頭上汗水津津,正在緊張地向特種藥品商店催葯,共青團員冀鍾昌正在與民航局聯繫;電話里傳來的是不勻稱的呼吸。顯然對方也在焦急:
“明天早晨,才有班機去太原,那太遲了,太遲了!……對啦,請求空軍支援!”
真急人,電話一個勁佔線。當小冀接通了空軍領導機關的電話時,空軍已曉得了這件事。原來民航局先一步為此事打來了電話。這時,值班主任向小冀又進一步了解了衛生部的要求,立即跑去請示首長。首長指示:全力支援,要辦得又快又好!於是,像開始了一場戰鬥一樣,有關人員各就各位,研究航線,研究空投,向部隊發出命令……這一切都辦得十分神速,這一切都貫注著人民軍隊的光榮傳統,都貫注著對人民極其深沉的愛!
階級友愛,情深似海。在我們中間,一個人發生困難,就有上百、上千、上萬個素不相識的人,熱切地向你伸出手,不遺餘力地幫助你……
現在,已經是下午五點多了從首都廣安門外到八面槽的遙遠路途中,穿過熙熙攘攘的人群,穿過川流不息的車輛,走過大街走小巷,一位三十來歲的工人,正冒著數九天的寒風,拚命地蹬著一輛載貨自行車飛馳。“同志們,閃道,閃閃道!”
他不斷地向行人呼喊著。這車上拉的就是“二巰基丙醇”。騎車的叫王英浦,是位先進工作者。你看,他把車輪蹬得飛轉,三十華里的路程,一個小時多就趕來了。幹嘛要從三十裡外運葯來?這其中還有段小故事:
這“二巰基丙醇”,原來是由國外進口的,算是一種稀有藥品。可是去年大躍進中,我們的國營上海第一製藥廠的工人,創造性地揭開了它的秘密,現在已能大量生產供應了。它再也不是什麼稀罕玩藝,它的身價,已經從特種藥品降為普通藥品,所以特藥商店剛剛把它送到庫房去,準備發往各地普通醫藥公司經售。誰知現在又突然需要它,因此又拉了它回來。
且說王英浦這時正喘吁吁地把藥品搬進屋來,大家忽地圍住他:
“老王,你真是兩條神仙腿呀!”
就在同一個時間內,
我們的特種藥品商店裡,黨支部書記田忱和共產黨員何思魯,正拿著電筒,伏在地圖上,照啊,找啊,他們幹什麼呢?屋裡明明亮著太陽燈,往常,針掉到地上都可以找到,可是今天卻怎麼也不夠亮,噢,他們在找:平陸在哪?他們在想:到底如何運送?這些,迄今還都是懸案!
正在這急死人的節骨眼上,衛生部又來了電話:
“空軍已熱情支援,保證今夜把藥品空投到平陸縣城!請你們快把一千支藥品裝進木箱,箱外要裝上發光設備……”
有飛機啦!人們的心眼裡,真像是久旱逢甘雨,興奮得都跳起來了!但緊跟著又是一個困難:這發光設備可怎麼解決呢?
就在同一個時間內,
時間,一秒,一分,……一閃而過。現在距離4日清晨已經沒幾個小時了。
在張村公社醫院裡,空氣仍然異常緊張!張村公社的社員們,給自己的弟兄送來了大量豆腐、粉條、蔬菜、糖、細糧……這些東西堆在那裡,有誰能吃呢?我們的弟兄還在危險中!山西省人民醫院、臨汾人民醫院在聽到這項緊急消息后,也都迅速派來了醫生。現在,四十多位醫護人員,頭上冒著一串串的汗珠,他們已經二十來個小時沒闔眼,為了延續這六十一條生命,土法、洋方,各式各樣的招,都使盡了,可是病人還不見有何好轉!!
突然有人報告:“同志們,縣委來電話說,中央已決定今晚派飛機送葯來!”這是真的么?是真的!病人們那絕望的眼神,忽地亮了,人人的眼裡,都飽含著無限感激的熱淚……
現在,時間將近晚上七點,
特藥商店裡,藥品箱都快裝好了,可是發光設備卻還沒個著落。這時,一個戴眼鏡的姑娘,猛地把辮子一甩說:
“我找五洲電料行去!”這人名叫李玉橋。
她飛也似地來到了五光十色的五洲電料行。嚇,這裡真是顧客盈門,共青團員賀宜安在忙著給顧客拿這拿那。李玉橋簡短地把情況跟小賀說完,問他:
“給你三十分鐘,能不能辦好?”
“放心吧,李大姐,堅決保證!”
李玉橋幫他搞營業,小賀抬腿就去找人。半路上正好碰見了王明德,小王是北京市的先進生產者,更是一位熱心腸的小夥子。他兩急中生智,連跑帶研究,真是一個踉蹌一個智慧,他們想用四節電池焊在一起,接上燈泡,可亮半個多小時;又研究出用十六節電池、四個燈泡,把藥箱的四面都裝上燈,空投落地時,這一面的摔滅了,保險那幾面的還亮著。說著說著,他們就幹起來了。這時,正好門市部主任老楊從外面開會回來,一聽說這是急事,也幫他們忙活起來。過了一會,李玉橋又來催:
“時間緊迫,不能超過三分鐘啦!”
“我們保證兩分半鐘就弄好!”果真,李玉橋頭腳走回商店,小王就帶著焊好的發光設備,一溜風地也鑽進來,真是二分半鐘啊!
現在,是七點半鐘以後,
一輛勝利牌小轎車,從衛生部大門裡急馳出來,奔向特藥商店。
車子來了。這時候,正像老何事後所描繪的:也不知那一箱子藥品,倒底是怎麼拿出去的。只見大家一擁而上,生怕誤了一分一秒的時間,生怕有個拿不住摔到地上,許多隻手擎著這一千支“二巰基丙醇”,擠出商店的那狡小的門,輕輕地把它放在勝利牌小轎車最好的席位上!勝利牌轎車載著一千支“二巰基丙醇”,正在燈火輝煌的大街上,在靜謐的京郊林蔭大道上,響著喇叭,箭也似地向機場疾馳。
就在同一個時間內,
平陸縣郵政局的電話鈴聲一陣疾響。從下午三點開始,平陸——北京的長途電話已經成為一條極為敏捷的專線,這電話又是空軍領導機關打來的。親自守護在電話機旁的郵政局長董鴻亮同志,忙把電話接到縣委會。郝書記接過電話,只聽見:
“請趕快物色一塊平坦地帶,要離河道遠些準備四堆柴草。飛機一到,馬上點火,做為空投標誌!”
“好!立即準備!”
於是,書記、縣長親自指揮,有線廣播站里傳出來了最宏亮聲音,向縣城附近的機關、學校、人民公社,向幾千幾萬群眾,發出了縣委、縣人民委員會最緊急的號召。聲音所到之處,正在學習拼音文字的幹部們,撂下了書本跑出來,學生們從溫課的教室里湧出來,老人們拄著拐杖走出來,新婚夫婦從溫暖的新房中走出來,建設局的工人們,拖著廢木碎柴往城外空地上跑;聖人澗那面的山坡上,又有一大群紅旗公社的男女社員,抱著大捆大捆的棉柴蘆葦,向這塊平坦地勢上奔來……
眨眼間,崗尖崗尖的四大堆柴草已經準備好了!
幾千人林立在這塊名叫聖人澗的空地上。人們滿懷急不可耐的激動心情,向茫茫的夜空,向東北方向,不,向我們偉大的首都,瞭望著,瞭望著;人們的心早已經穿過了雲層!曾經在部隊上做過通訊工作的孫治勤同志,站在高高的山崗上,憑著他的經驗,憑著他一雙能聽出十里以外的耳朵,傾聽著飛機的動靜……
這是一場共產主義風格大發揚的勝利戰鬥。捨己為人、友愛互助精神萬歲!
現在,是夜裡九點零三分
北京,繁星滿天。一架軍用運輸機,滿載首都人民的深情厚誼,沖向銀光閃閃的夜空,向西南方向風馳電掣地飛去。衛生部的陳寅卿同志隨機前往。
這是一次十分困難的飛行。夜間空投,在平陸空投場沒有地面指揮和對空聯絡的情況下,加上地形複雜,山巒重重,空投的又是水劑藥品,而且要保證做到萬無一失。……部隊領導對這次空投任務極為重視,政委、大隊長、參謀長親自研究,特別選派了最有經驗的機長(蔡演威)、領航長、通訊長和機械師,並且是一架飛機,派了兩個機組同時前往。就在起飛之前,他們還選擇了最好的降落傘,把藥箱加了重,一切都籌劃得最有把握,大家滿懷著信心。
一個飛行員十分激動地請求機長:“為了使藥箱確保及時送到,我請求批准我跟著藥箱一起下去!”
機長說:“首長已經指示,人不要下去,我們要保證把藥品準確投到!”現在,我們的雄鷹正在高速航行。下面是茫茫大地,祖國到處是不夜城,繁星與萬家燈火交相輝映,這時候,有多少人,還在辛勤地為祖國勞動著!
現在,是夜裡十一點二十三分“請平陸準備!準備!飛機再有七分鐘就到你縣,馬上點火!”
董局長把這空軍領導機關的電話通知,立刻傳給守候飛機的人群,不知是誰,向每堆柴草上潑了一些煤油,火苗衝天而起,大火把天空和大地都照紅了!
這時,飛機已越過黃河,來到平陸上空。現在飛機的高度是二千七百米,為了空投的準確,必須降低,越低越准!機長周連珊壓了壓操縱桿,飛機迅速下降,二千、一千五、一千……五百米,巍峨的山影從機身旁掠過,好危險哪!這是一場勇敢加技術的搏鬥!
飛機上的全部人員,雙眼睜得彪圓,心情極不平靜!機長突然興奮地命令:
“準備空投!”
保傘員、機械師還有小陳,早就把藥箱上的電燈接亮了,只聽電鈴一響,他們嗖地一聲準確地把藥箱推出機艙,一千支“二巰基丙醇”帶著降落傘,向預定空投地點墜下去,墜下去!……由縣委打電話向北京求援,到神葯從天而降,這其中牽動了多少單位,牽動了多少人,可是這全部複雜輾轉的過程,卻只用了八個多小時,這是多麼驚人的高速度!
我們不是常說:“千里送鵝毛,禮輕人意重”么,這一箱從天而降的神葯啊,盛滿了首都無數人的最美好的感情,它比泰山還重!
就在同一個時間內,
在平陸縣城外的聖人澗,四大堆火越燒越旺。人流如春潮,數不清的手電筒光點綴著夜空,活像國慶夜首都天安門的探照燈光。郝書記、郭縣長等都親赴現場來了。
“看,天上有個亮燈下來了!”突然誰叫。
“那是降落傘,那是神葯!”
幾千雙手高高地舉起來,誰都想把這一箱葯擎住!人們向飛機、向降落傘此起彼伏的歡呼!
降落傘帶著閃閃的亮燈向下飄落!人流追蹤著降落傘飄落,跑啊!跑啊!郭逢恆縣長向降落傘跑去,劈面碰見了蒲劇演員楊果娃,這是個十六歲的女孩,唱小旦的。她的臉上還抹著紅紅的粉,戲裝也沒卸,全是舞台上那個打扮呢!
“果娃!你怎麼也跑來啦!”郭縣長問她。
“看戲的人都來啦,我怎麼不來,來接毛主席送來的神葯哇!”說著她又趕忙向降落傘跑去。
降落傘帶著藥箱安全地著陸了,安在藥箱四角的電燈閃閃地亮著,寨頭管理區的社員最先抱住了藥箱!幾千人簇擁著這一箱葯,你剛扛了兩步,他搶過去又扛在肩上……
交通局派來的一輛最好的汽車,最好的司機沈寬亮,早已等在縣委會門口。藥箱放在車上,車就大開油門,向五十裡外的張村醫院飛奔。俗話說:平陸不平溝三千,這裡的山路狹窄崎嶇,極端難行,汽車隨時都可能發生故障拋錨。沈寬亮早把汽車做了最好的檢修,可是他還在想:
“萬一出了毛病,我就扛著它送去!”
2月3日,深夜,
盼!盼!——在張村公社醫院的大門口,社員們,醫護人員們正焦急地盼望著……汽車開來了!——好!
馬上拿下藥箱,馬上注射。
注射劑十分靈效,立竿見影,病人立時止住了疼痛,恢復了神智。醫生原來規定,藥品不能遲於4日黎明找到,但這藥品卻在黎明之前就送到了。我們的六十一個階級弟兄化險為夷了。他們新的更強壯的生命,是黨給予的,是同志們用階級友愛救活的。狂喜從人們的心底里迸發出來……
不僅僅是這六十一個死而復生的人,不,我們每個人都有兩次生命。黨用它思想的陽光,幫助我們消除舊時代遺留給我們的思想毒菌,撫育我們成為全新的人。
2月5日,
紅日高照,春光燦爛。
縣委書記處書記兼縣長郭逢恆及縣裡其它幾位領導同志,代表縣委會和全縣人民,率領著縣文工團,攜帶著慰問品,來到了張村公社醫院。他們親自到床邊撫慰病人。郭縣長見病人已恢復了健康,打心眼裡高興。民工們緊緊地拉住了郭縣長的手,不知說啥是好。民工周滿祿,眼眶裡噙滿滾熱的淚,他說:
“萬惡的日本鬼子打瞎了咱一隻眼,沒人管;國民黨閻老西殺了咱多少人,苦水往肚裡咽!今天,咱這些普通民工鬧點病,中央就派飛機救咱們,黨和毛主席真是咱貼心的人啊!”
張店公社的老漢吳進喜,從八十裡外趕來看他的兒子吳廣新。這時他激動得混身抖動,拉著兒子:“小子,在咱這偏僻山溝子里,我想你是沒救啦!誰想毛主席在北京比咱老漢還關心我兒!小子,毛主席才真是你的親爹娘!”
當場,大家都再也躺不住,紛紛爬起來,向郭縣長請求:
“為了感謝黨和毛主席,感謝首都人民的支援,我們明天就上工!”
郭縣長慰撫他們說:“你們要聽黨的話,好好休息幾天!”
第一連連長怎也按不住心裡的那股衝勁,攥著兩隻粗大的拳頭,代表全連的民工向郭縣長表示:
“我們一連全體向黨和毛主席保證:鼓起最大幹勁,把第三連的工全部包下來!”
緊跟著,大家在公社醫院的里裡外外,在工地上,貼出了幾百張大字報表決心;寫給黨中央和毛主席的信,更像雪片般飛來……
民工們真是說到做到,他們一上工,就由過去每天挖十五方土,增加到挖三十方,工效提高一倍。有的人,更是一天幹了三天的活!大家決心提前三個月修好這條支援三門峽偉大建設工程的公路!無數的奇迹在創造著!……
不僅僅是我們的這些築路民工,不,十二萬平陸人,不,六億五千萬中國人,人人心裡都燃著一團烈火,這團烈火越燒越旺:對黨和毛主席的深沉熱愛,化做無窮無盡的力量,人們正在用它加速建設我們偉大的社會主義祖國!幹勁沖天地、高速度地建設她吧,這是咱們的靠山,這是咱們永遠幸福的保證!(完)
本文是一篇富有時代氣息的通訊。原載一九六零年二月二十八日《中國青年報》,是該報記者集體采寫的。后經刪節發表在《人民文學》一九六零年四月號上。在選作教材時,又作了刪改。文章記敘了一場在黨的領導下搶救六十一個階級弟兄的緊張戰鬥。故事發生在一九六零年二月,當時三門峽工程正在加速進行,而山西省承擔的從芮城風陵渡到平陸南溝的省級公路(稱“風南公路”),正是支援三門峽工程的重點公路。它對加強工程建設有重要作用。一九六零年春節剛過,平陸縣修路的廣大民工放棄假日的休息時間,在張溝公路段上投入了緊張的勞動。中毒事件就在這時發生。
第一部分(第一段):寫平陸求援。
第二部分(第二三兩段):寫平陸向首都呼救求援的前前後後。
第三部分(第四七段):寫各方面同心協力籌備送葯。
第四部分(第八十一段):寫夜間投藥的經過和搶救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