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獄

局秘密監獄、阿富汗某秘密“鹽坑”。（衛星航拍圖）

“黑獄”建歐隱藏審訊恐怖嫌疑，央局球範圍建秘密監獄網，歐洲“黑獄”嫌疑單。

媒初披露消息歐洲掀軒波。華沙到馬德里，從斯德哥爾摩到羅馬，各國紛紛站出來急於證明自己的清白。而這些國家的反對黨和媒體也抓住機會，誓要對此刨根問底。一時間，整個歐洲大陸一片人心惶惶。美國國務卿賴斯12月上旬的歐洲之行，因此成為實際上的“滅火之旅”。

“黑獄”有多黑？

美國《華盛頓郵報》2005年11月2日援引一些前任和現任中情局官員以及來自亞洲、歐洲和非洲的外交人員的話說，中情局建立的這個包括關塔那摩監獄在內的秘密監獄網在不同時期內覆蓋了8個國家，包括泰國、阿富汗和幾個東歐國家。

這個在白宮機密文件中被稱為“黑色設施”的秘密監獄網已成為美國反恐戰爭的重要組成部分。它建立在一系列國外情報部門合作的基礎上，保密工作滴水不漏，知情者屈指可數，而且人人諱莫如深。

“事實上，幾乎沒有人知道‘黑色設施’里到底關押了什麼人，使用了哪些刑訊手段，甚至不知道為什麼要關押他們以及關押多久，”《華盛頓郵報》報道指出據前任和現任中情局官員介紹，約有100多名恐怖嫌疑人被中情局運送到秘密監獄內關押。但這只是粗略估計，因為任何官員都只能掌握一部分被關押人員的情況。

關進“黑色設施”的人被分成兩個級別。大約有30名主要嫌疑人被列為第一級別，他們被關押在中情局出資建立的監獄里。這些監獄在“黑色設施”中保密級別最高，大多數在東歐國家，由中情局派專人把守。第二級別約有70多人，由那些並未直接參與恐怖襲擊和情報價值不高的嫌疑人組成。這些嫌疑人通常被送到埃及、約旦、摩洛哥和阿富汗等國的監獄，由所在國負責看守。第一級別嫌疑人通常被關在黑暗密閉的地下單人牢房內，幾乎與世隔絕。他們沒有任何人權，任何人不能探視他們或者與他們談話，甚至沒人過問他們的死活。

《華盛頓郵報》說，美國法律不允許將囚犯關押在與世隔絕的秘密監獄里，這就是為什麼中情局要將監獄設在海外的原因。

誰是涉嫌者？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美國擔心虐囚觸犯自己國家的法律，卻全然不顧其他國家的法律，又怎能不讓歐洲人感到震驚與憤怒？

“黑獄”醜聞見報后的一天內，東歐就有10國政府趕忙出面表態，聲明與此事無關。歐盟委員會也宣布展開一項非正式調查，要求歐盟全部25個成員和4個候選國接受相關詢問。

歐洲委員會人權專員阿爾瓦羅·希爾·羅夫萊斯警告說，“黑獄事件”必須得到調查，如果消息得到證實，這將構成“對人權的嚴重侵犯”。歐盟委員會負責司法的副主席佛朗哥·弗拉蒂尼更是放出話來：任何允許美國設“黑獄”的成員國將受到懲罰，其在歐盟部長理事會的投票資格將被暫停。

與此同時，一些國際人權組織也開始登場，把美國官員不願向《華盛頓郵報》透露的“黑獄”所在國名稱公之於眾，而與美國關係密切的波蘭和羅馬尼亞成為了重點懷疑對象。

儘管兩國政府矢口否認，但就連它們本國的媒體都對政府的信誓旦旦表示懷疑。波蘭《選舉日報》12月9日還援引美國人權組織分析人士馬克·加拉斯科的話說，波蘭是中情局歐洲秘密監獄網的中心，是拘押和審訊犯人的主要基地，而羅馬尼亞則更多扮演著運送囚犯的中轉站角色。

據加拉斯科透露，大約25名重要恐怖嫌疑人曾在波蘭關押並接受審訊，兩處關押地點分別位於波蘭北部一個前軍用機場附近和波蘭南部某地。“沒有波蘭當局知情，這種規模的行動不可能進行。參與此事的人員和相關航班記錄都存在，”他說。

此外，歐洲媒體和人權組織還聲稱，不僅一些東歐國家與美國串通一氣，就連荷蘭、德國等一些西歐國家也曾允許中情局利用其領空和機場秘密轉運疑犯。一時間，歐洲各國政府個個自危。

賴斯“滅火”能否大事化小？

在“黑獄”事件影響不斷擴大的時候，賴斯12月上旬的歐洲之行就成了一場名副其實的“滅火”行動。在啟程前往德國前，賴斯在華盛頓附近的安德魯斯空軍基地發表講話，首次代表美國官方對“黑獄”事件作出回應。但她並沒有回答人們最為關注的問題，即中情局是否在歐洲設有秘密監獄，以及是否把歐洲國家作為中轉站，將嫌疑人押往美國境外監獄，而只是為美國的所作所為進行辯護，開脫責任。

賴斯強調，美國情報部門從“一小撮極端危險的在押者”中獲得的情報不僅“在美國也在歐洲和其他國家”阻止了恐怖襲擊，挽救了生命。在這一點上，她著力凸顯美歐都是受益者，希望以此獲得歐洲人的認同。

“是否願意與我們合作，這完全取決於那些（歐洲國家的）政府與人民，並由他們決定有多少敏感情報可以公開。”賴斯的這句話顯然是在告訴憤憤不平的歐洲人：是你們的政府自願與美國合作，所以不要把矛頭都指向美國。

到了歐洲之後，這位黑人女國務卿的態度開始有所軟化。就曾經誤抓一名黎巴嫩裔德國人的事件，賴斯12月6日在德國承認，美國有時也會“犯錯”，算是給了新上台的德國女總理默克爾一點面子。12月7日在烏克蘭，賴斯又表示，美國要求其在世界各地的工作人員遵守國際公約，不能虐待囚犯。

賴斯的表態讓德國外長施泰因邁爾和荷蘭外交大臣博特急不可耐地對外宣稱“感到滿意”，北約秘書長夏侯雅伯也高調宣布，賴斯已經“凈化了空氣”，歐美雙方已經“消除了誤會”。

這顯然是一場美歐自導自演的“雙簧戲”。歐洲方面急於抹平此事有著其自身的考慮。從歐洲整體來說，布希連任后對歐外交政策有所調整，更多尋求與歐合作，這無疑正合歐洲政界的心意。因此，歐洲領導人不希望“黑獄”問題扼殺跨大西洋關係升溫的趨勢，影響美歐在伊朗、阿富汗等其他問題上的合作。從各國政府來說，“黑獄”正成為其國內反對黨和輿論用來對政府施壓的利器，這個問題拖延時間越長，對執政的一方就越不利。

但現在還不是大西洋兩岸能夠一展愁眉的時候。歐洲委員會已經要求成員國展開調查，最晚在2006年2月21日前上報捲入“黑獄”事件的官員名單。更何況，自伊拉克戰爭以來，接踵而至的醜聞告訴我們，只要美國不改變無視國際法的行為方式，更多的阿布格里卜監獄、關塔那摩監獄和中情局秘密監獄還將出現在人們的視線中。

《華盛頓郵報》“挖黑”

2005年11月2日，素以“挖黑幕”著稱的《華盛頓郵報》根據3個葉門籍囚犯的敘述展開了深入調查最後得出結論，這些秘密監獄是中情局情報系統的一部分，目前主要分佈在8個國家，包括泰國、阿富汗和東歐一些國家，也包括古巴的關塔那摩美軍監獄。據說，消息源包括前中情局官員，以及曾被派往歐洲、亞洲和美洲的前外交官。

“黑獄計劃”是否得到布希授權？

海外秘密監獄在白宮、中情局、司法部和國會的文件中被稱為“黑點”（blacksites），它們的地點是機密，只有美國為數很少的高官及所在國的總統和零星幾個高級情報官知曉。

《華盛頓郵報》報道說，在“9·11”事件發生后的最初一個月里，在擔心第二次恐怖襲擊的混亂和焦急之中，建立一個秘密監獄系統就被提上了議事日程。“9·11”事件發生后僅僅6天，布希總統就簽署了一份總統文件，授予中情局以很大的反恐許可權，使它可以在海外展開秘密行動，包括刺殺、抓捕和拘留。但布希是否同時簽署一份附屬文件，允許中情局在海外設立秘密監獄，目前還不得而知。《華盛頓郵報》採訪過的中情局前任和現任高官以及政府官員認為，布希可能沒有親自過問，“黑點計劃”應該是少量白宮、司法部及政府高層協商制定的。這個全球“秘密監獄系統”是中情局針對恐怖主義的非常規戰爭的核心組成部分，關於這些監禁系統的任何信息都是保密的。

在這些秘密監獄中，大部分修建和維護的資金都是來自美國國會批准的撥款，美國國會經常有人要求公開被俘虜者的關押地等詳細情況，但是白宮和中情局一直以涉及國家安全為由拒絕回答。事實上，沒有人知道，這些監獄里關押著誰，他們是否應該被關在這裡、他們是如何接受審訊的、要關多久。

“黑獄計劃”是如何出台的？

據《華盛頓郵報》掌握的消息，圍繞著秘密監獄的爭論一直沒有停息，爭論焦點包括涉及的司法和道德問題，以及在秘密地點關押恐怖分子的做法是否可行。中情局的中層和高層官員兩年前就指出，這一系統是無法長期維持的，並且使中情局偏離了間諜工作的中心任務。

許多中情局官員和政府官員透露，在美國，將囚犯關押在秘密監獄中是違法的，這就是中情局選擇將秘密監獄計劃放在國外的原因。但是一些法律專家指出，在一些設立了秘密監獄的國家，這樣做也是非法的，被關押的人有權利請律師就指控的罪行進行辯護。

然而，被捕的“恐怖”疑犯越來越多，中情局必須設法處理他們。於是，在其他國家情報機構和美國駐外官員的幫助下，中情局在“9·11”事件發生后的1個月左右，把一批“恐怖”疑犯運送到了埃及和約旦。

“黑獄”是如何審訊囚犯的？

據報道，中情局批准了一套被稱為“增強型審問技巧”的逼供手法，海外的審問員也被允許使用，其中最著名的是“水淹法”。所謂“水淹法”，也就是脫光囚犯的衣服，將其強壓水中令其瀕臨窒息。

《華盛頓郵報》根據眾多消息源提供的信息報道說，關押這些囚犯的地方完全與世隔絕，通常是在漆黑一片的地下室中。囚犯沒有任何權利，除了CIA的人外，任何人不允許和他們交談或者去檢查他們的身體狀況。一些曾在這些地方待過的囚犯獲釋后聲稱自己受到了虐待。

他們坐不住了

三個葉門籍囚犯的敘述和《華盛頓郵報》的報道一石激起千重浪。中情局沒有反駁相關報道，而是要求最高法院調查究竟是誰泄露了機密；布希政府採取“迴避戰術”，既不否認，也不肯定相關報道是否屬實；被指設有中情局秘密監獄的國家則矢口否認。

中情局要求調查誰泄密了

“黑獄”醜聞再次把中情局推到了風口浪尖。美國政府官員2005年11月8日透露，中情局已經要求美國最高法院展開調查，追查向媒體泄露“黑獄”秘密的官員是構成犯罪。美國最高法院已接受了中情局的請求。

布希政府顧左右而言他

布希政府既沒有確認也沒有否認海外秘密監獄的存在，白宮至今尚未證實這一報道。

相關國家紛紛闢謠

《華盛頓郵報》的報道雖然點“相關國家”的名，但是愛沙尼亞、立陶宛、波蘭、羅馬尼亞、匈牙利、斯洛伐克、保加利亞、捷克等國還是坐不住了，紛紛否認本國存在美國中央情報局秘密監獄的說法。

歐盟著手調查

11月3日，也就是《華盛頓郵報》的報道問世第二天，歐盟委員會一位發言人就“秘密監獄”一事發表講話說，歐盟將立即開始著手調查此事，並敦促報道中提及的東歐地區國家及早向歐盟報告真實情況。

這一消息在歐洲引起軒然大波，同時，這一傳聞也考驗著美歐跨大西洋關係。

除了歐洲輿論一時嘩然外，歐洲議會議員紛紛要求美國給個說法，要歐盟進行調查。英國自由派議員薩拉·魯德福德要求歐盟委員會必須積極著手對這一事件進行緊急調查，看看一些歐盟成員國是否真的受美國反恐戰爭的鼓惑，牽連進去了。荷蘭綠黨議員布騰威格呼籲歐盟負責外交與安全政策的高級代表索拉納要求美國政府切實做出說明和澄清。

中情局秘密監獄傳聞被披露后，一人權組織公開點名說波蘭和羅馬尼亞就是中情局設立秘密監獄的地方。對此，波蘭和羅馬尼亞兩國高層紛紛出來否認。波蘭總統發言人杜班尼瓦斯基3日說：“波蘭目前根本上就沒有所謂的恐怖分子特別監獄，將來也不會有。”羅馬尼亞總理波佩斯庫－特里恰努親自出來澄清說：“羅馬尼亞根本就不存在美國中情局基地。”

迫於媒體壓力，歐盟委員會負責司法、自由和安全事務的副主席弗拉蒂尼3日晚發表聲明說，目前歐盟委員會暫時沒有任何相關的信息，他個人無法對有關傳聞發表評論。但他鼓勵各歐盟成員國和候選國“採取必要的步驟以合適的方式處理這一事件”。

與此同時，美歐跨大西洋關係面臨考驗。布希上台後，歐洲人普遍對美國政府沒有好感。歐盟高層處理這一傳聞極為謹慎，一方面不敢激化民眾情緒，另一方面又怕引起跨大西洋關係緊張。兩天來，不管媒體如何轟炸和刨根問底，除了弗拉蒂尼出來和稀泥外，沒有任何一名高官出來說話。歐盟負責共同外交和安全政策的高級代表索拉納的女發言人克里斯蒂娜乾脆說：“這事與歐盟無關。”

歐盟委員會負責司法內政事務的發言人弗里索兩天來也避實就虛，說東歐不存在秘密監獄，要求媒體和人權機構拿出“具體的證據”證明秘密監獄的存在。當然，他也表示歐盟委員會已經要求所有歐盟25國和4個候選國回答歐盟委員會提出的相關詢問，但這僅僅是“研究”，而非“調查”。

事實上，既然是秘密監獄，外界就很難找到直接證據。看來，歐盟及一些成員國已經下定決心“死不認賬”，讓秘密監獄風波鬧騰一陣子就過去，以免美國為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