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淑儀
宋孝武帝劉駿寵妃
殷淑儀(?-462年),本姓殷或劉,宋孝武帝劉駿寵妃,殷琰家人或南郡王劉義宣之女(有爭議)。姿顏美麗,寵冠後庭。殷淑儀長子子鸞以母嬖愛冠諸子,劉駿欲改立其為太子。殷淑儀死後,劉駿精神渙散,痛不欲生,不理政事。每晚睡前,都要在她靈前倒酒對飲,之後痛哭流涕到難以自拔。劉駿又下令給殷淑儀蓋一座廟,廟成后以淑儀長子劉子鸞的封號,稱為新安寺。劉子業即位后,為報以前殷淑儀得寵試圖奪嫡之仇,將她所生子女全部殺死,毀了祭祀她的新安寺,挖了她的墳墓。
殷淑儀,《宋書》和《建康實錄》明確指她姓殷。而唐朝人李延壽的《南史》卻記載了兩個版本,一個版本是說她本姓劉,名不詳,是南郡王劉義宣之女,宋孝武帝劉駿的堂妹。起初因劉駿與劉義宣的女兒們發生男女關係,致使劉義宣一怒之下舉兵叛變。但是劉義宣旋即敗亡,劉駿便秘密將劉氏接進宮中,偽稱姓殷氏,封為淑儀。當時身邊泄密的人許多都被殺死,所以沒有人知道她的來歷。
另一個版本是《南史》在其傳記文末,又稱她原為殷琰家人,可能是殷琰家的家妓婢女之類的,后被殷琰送給“性好漁色”的劉義宣。史載劉義宣“蓄養嬪媵竟多達千人”,廣納民間有姿色的女子,甚至連尼姑也不放過。劉義宣往新亭迎奉劉駿稱帝時,她可能也跟隨前往,被劉駿看中,她可能當時就和劉義宣選的其他嬪媵家妓作為禮物轉送給了劉駿。事後,臧質等人可能是為給劉義宣在荊州起兵謀反找借口,就趁機將劉義宣當初送給孝武帝劉駿的包括殷淑儀在內的嬪媵家妓一律說成是劉義宣的女兒,並藉機製造孝武帝劉駿與劉義宣諸女亂倫的緋聞謠言,散播出去,一時天下輿論沸揚。由於劉義宣除正式冊封的正妃和側妃外,蓄養的沒名分的嬪媵多達數千,光其兒子數量,當時就爭議很大,導致其敗亡一年後,仍然還有人稱他還有部分兒子藏匿在建康、秣陵、湖熟、江寧縣界。可知,其私生子女數量相當龐大。當時又沒有DNA檢測技術,所以當時的人根本難以辨別這樁緋聞的真假,即便是讓殷琰出來作證,也難有人全信,而該緋聞後來還又被劉宋的敵國北魏和孝武帝的對手比如竟陵王劉誕利用,進一步炒作,導致以訛傳訛,越傳越模糊不清,於是莫能辨也。以致於殷淑儀的身份,到了唐代就變成了“莫知所出”了。
殷淑儀容貌美麗,笑靨妖嬈,深得劉駿的寵愛。殷淑儀寵愛冠於後宮,與劉駿之間生有兒子劉子鸞、劉子羽、劉子云、劉子文、劉子師以及第十二皇女。
大明六年(462年)四月,殷淑儀去世,劉駿悲痛萬分,追封她為貴妃,班亞皇后,謚曰宣。同年十月,將殷淑儀厚葬於龍山,儀隊相當隆重,江南葬埋之盛未之有。劉駿親自駕臨南掖門送葬,喪車經過時,劉駿十分悲痛,不能自控,身邊的人無不暗暗落淚。劉駿令群臣為殷淑儀商議謚號,以智淵不盡嘉號責之致憂死。自從殷淑儀過世后,劉駿悲痛、愛憐不止,精神恍惚,嚴重廢棄政事。每晚睡前,劉駿首先在床前斟上一杯祭奠的酒喝下,然後痛哭不能停止。大明七年,劉駿啟發有關部門上奏說:“據《春秋》記載,仲子不是魯惠公的原配正妻,尚且得以建成獨自的宮廟。現在貴妃乃是在國家官員中的高位,理應建造新廟。”於是便在京城為殷淑儀建立單獨的廟宇。廟宇建成之後,以殷淑儀之子劉子鸞的封號,稱為新安寺。
宋前廢帝劉子業繼位后,挖掘殷淑儀的墓葬,並將殷淑儀的屍體從棺材內拖出來,當場將羞辱一番。
殷淑儀死後,宋孝武帝劉駿常常思念她,便把棺材做得像抽屜一般,每當想見她的時候,便將棺材拉開一睹遺容。如此這樣過了許多日子,而殷淑儀的形態顏色並不改變。
當時有個巫師能見到鬼魂,對劉駿說可以效仿漢武帝的前例,招殷淑儀的魂與劉駿相見。劉駿非常高興,就命令巫師召殷淑儀的魂。不一會兒,果然在帷帳中見到殷淑儀形態,就如同平時活著的時候一樣。劉駿想和殷淑儀說話,她卻默然不作聲。劉駿正要拉殷淑儀的手時,鬼魂卻忽然消失,劉駿越發哽咽遺憾。謝庄寫作一篇哀悼的策文上奏,劉駿躺在床上讀著,翻身起來流著眼淚說:“不料當今會出現這樣的奇才。”京城中紛紛傳寫,紙墨由此而價格變貴。
對於一些史料指劉駿與南郡王劉義宣諸女亂倫,並冊封其中一位為殷淑儀之事,同樣遭到後世不少史家質疑。北宋史學家司馬光在其著作《資治通鑒考異》中,認為殷淑儀為劉義宣之女並無任何江左史料作旁證。同樣地,《宋書》與《建康實錄》均沒有記載殷淑儀是劉義宣之女,更沒有記錄劉駿與劉義宣諸女亂倫之事。連與劉駿有著殺父之仇,並對劉駿多有譏嘲的沈約都沒有在《宋書》記錄此事,可見此事應屬抹黑訛傳。
對其身份歸屬,有四種看法:
第一種看法,唐朝人李延壽的《南史》根據一些南北朝歷史上的社會傳聞,記載是劉義宣之女,說這也是劉義宣起兵造反反抗劉駿的原因,劉義宣敗后,改姓殷,對外宣稱出身殷琰家。
第二種看法,《宋書》、《宋略》、《建康實錄》、《太平御覽》等主流史料,認為殷淑儀就是姓殷,是殷琰的家人,和劉義宣沒有任何關係。后《南史》也將這種說法同時記錄進殷淑儀傳的文末,“或雲,貴妃是殷琰家人入義宣家,義宣敗入宮雲。”但對殷淑儀當初在殷琰家是個什麼地位,並未留下明確記載。
第三種看法,殷淑儀既非劉義宣女,也非殷琰家的女兒和親屬地位的家人,甚至剛開始可能根本也不是殷琰家的人。因為淑儀是當時後宮嬪妃等級最低的,應該是一個普通的,極度低賤的寒門出身的女子。若剛開始真是對外宣稱是出身殷琰家或者殷琰家的親屬,以陳郡殷氏在當時是排名僅次於王、謝的僑姓高門士族,根本不可能只是個淑儀的等級,高門士族嫁入皇室從來都是位居顯要等級。可能是後來,因殷淑儀的兒子想要爭太子之位,自然想找個好出身,於是攀附陳郡殷氏,而殷琰也想由此和皇室拉近關係,於是雙方一拍即合,附在殷琰家,這種基於利益的認親或者合族的現象,在當時並不少見,比如宋文帝為抬高劉宋皇族的門第,減少當時關於“劉宋皇室祖先,莫知所出”的議論,竟然和正式的彭城劉氏的主支劉延孫家族合族。
第四種看法,殷淑儀開始確實是殷琰家的人,但只是殷琰家的家妓婢女之類的下人。因《宋書》、《宋略》、《建康實錄》、《太平御覽》乃至《南史》的第二個版本的記載,僅提到殷淑儀是殷琰家人,並沒說就是殷琰的女兒或親屬,完全可以是殷琰家的家妓婢女之類的,家妓婢女屬於賤戶,能入宮成為妃子,已經是奇迹了,所以她一開始就位居後宮嬪妃等級最低的淑儀,自然也就說的過去了。而且這種看法,對於殷淑儀進入皇宮的主流記載,既先是在殷琰家,再入劉義宣家,后再入皇宮,也可以得到調和的解釋。即殷淑儀開始只是殷琰家的家妓婢女,但由於容貌美麗,而“生性好色,養妓數千”的劉義宣在一次去殷琰的府上做客,看中了這個婢女家妓,於是殷琰為了和王爺搞好關係,就把殷淑儀送給了劉義宣,可能也一度深得劉義宣的疼愛。后陪伴劉義宣前往新亭迎奉劉駿,結果又被劉駿看中,劉義宣也可能當時就把她和其他幾名自己選的家妓作為禮物轉送給了劉駿,把家妓和小妾作為禮物送給別人,在當時是很常見的。也可能是按《南史》的第二個版本的說法,劉義宣敗后,入宮為奴,結果劉駿發現,納入後宮。
四種說法,第一種說法雖然流傳廣,但應該是最不可信的,後來司馬光也直接把它捨去了。從當時的歷史形勢看,殷淑儀事件的背景是劉宋孝武帝初年劉義宣聯合臧質、魯爽、徐遺寶為爭奪帝位的造反叛亂。這次叛亂從地理上說,是上游荊州和下游揚州為了爭奪朝廷主導權的又一次開戰;從集團勢力分佈看,是原京口北府兵集團和新興的雍州兵集團的決戰,劉義宣、臧質、徐遺寶手下的將領大都來自原來的京口北府系統;而劉駿開創地則是一個以雍州幕府寒人組成的軍政班底的統治,是一個不同於劉宋前期三十年的新興統治集團,雍州兵集團亦是劉駿在元嘉中後期出鎮雍州所建;期間還摻雜這一些北來勢力如魯爽、魯秀兄弟以及蔡超、竺超民等下級軍官為了權力的投機,推波助瀾。再又,隨著文帝元嘉末年,宗室與士族的平衡被打破,宗王勢力日漸增長,孝武帝劉駿即位初年,宗室強藩遍布各地,蠢蠢欲動,孝武帝早有削藩之念。綜上各原因,發生大戰是遲早地,但誰是誰非,很難說清。但是,加上劉義宣陣營炮製和散播的劉駿霸佔堂妹的這個倫理事件后,理虧的就是劉駿了,因為劉駿喪心病狂的強佔了劉義宣的女兒,所以劉義宣才不得不起兵,由此給劉義宣找到了一個絕佳的起兵造反的借口,掩蓋了這次叛亂的真正原因,把最高權力的爭奪變成了一個桃色故事。事實上,當時劉義宣勢力強大,劉駿開始對當時勢力最強的劉義宣是按盡量拖著,安撫平穩的策略對待,當劉駿聽說劉義宣突然造反后,都做好最壞地準備讓位的打算,可見劉駿即位初年,地位非常不穩固,十分小心謹慎,在這種情況下,公然得罪劉義宣,強暴他的女兒,是很難理解的,可能性不大。因此一向喜好記載六朝的傳聞軼事的《建康實錄》,根據當時還能看到的《宋略》、《宋春秋》以及徐爰版《宋書》的記載和考證,把當時流傳甚廣的劉駿與劉義宣諸女亂倫的傳聞捨棄,不予記載。但由於男女關係的傳聞,也是最容易吸引眼球的,尤其是上升到權力高層的人物,更有可能被政敵和敵國利用,大肆炒作,使得流傳深遠。此後,該傳聞又再度被孝武帝的政敵竟陵王劉誕和北魏利用,進一步炒作,導致以訛傳訛,越傳越模糊不清,到了唐代殷淑儀就“莫知所出”了。
《宋書·列傳第十九》
初,上寵姬宣貴妃殷氏卒,使群臣議謚,智淵上議曰“懷”。上以不盡嘉號,甚銜之。後車駕幸南山,乘馬至殷氏墓,群臣皆騎從,上以馬鞭指墓石柱謂智淵曰:“此上不容有懷字!”智淵益惶懼。大明七年,以憂卒,時年四十六。
《宋書·列傳第四十》
母殷淑儀,寵傾後宮,子鸞愛冠諸子,凡為上所盼遇者,莫不入子鸞之府、國。
追進淑儀為貴妃,班亞皇后,謚曰宣。葬給轀輬車,虎賁、班劍,鑾輅九旒,黃屋左纛,前後部羽葆、鼓吹。上自臨南掖門,臨過喪車,悲不自勝,左右莫不感動。上痛愛不已,擬漢武《李夫人賦》,其詞曰:朕以亡事棄日,閱覽前王詞苑,見《李夫人賦》,凄其有懷,亦以嗟詠久之,因感而會焉。巡靈周之殘冊,略鴻漢之遺篆。吊新宮之奄映,喭璧台之蕪踐。賦流波之謠思,詔河濟以崇典。雖媛德之有載,竟滯悲其何遣。訪物運之榮落,訊雲霞之舒捲。念桂枝之秋霣,惜瑤華之春翦。桂枝折兮沿歲傾,瑤華碎兮思聯情。彤殿閉兮素塵積,翠所蕪兮紫苔生。寶羅?曷兮春幌垂,珍簟空兮夏幬扃。秋台惻兮碧煙凝,冬宮冽兮朱火清。流律有終,深心無歇。徙倚雲日,裴迴風月。思玉步於鳳墀,想金聲於鸞闕。竭方池而飛傷,損園淵而流咽。端蚤朝之晨罷,泛輦路之晚清。
轥南陸,蹕閶闔,轢北津,警承明。面縞館之酸素,造松帳之蔥青。俯眾胤而慟興,撫藐女而悲生。雖哀終其已切,將何慰於爾靈。存飛榮於景路,沒申藻於服車。垂葆旒於昭術,竦鸞劍於清都。朝有儷於徵准,禮無替於粹圖。閟瑤光之密陛,宮虛梁之餘陰。俟玉羊之晨照,正金雞之夕臨。升雲鼛以引思,鏘鴻鍾以節音。文七星於霜野,旗二耀於寒林。中雲枝之夭秀,寓坎泉之曾岑。屈封嬴之自古,申反周乎在今。遣雙靈兮達孝思,附孤魂兮展慈心。伊鞠報之必至,諒顯晦之同深。予棄西楚之齊化,略東門之遙衤金。淪漣兩拍之傷,奄抑七萃之箴。
又諷有司曰:“典禮雲,天子有后,有夫人。《檀弓》雲,舜葬蒼梧,二妃不從。《昏義》雲,后立六宮,有三夫人。然則三妃則三夫人也。后之有三妃,猶天子之有三公也。按《周禮》,三公八命,諸侯七命。三公既尊於列國諸侯,三妃亦貴於庶邦夫人。據《春秋傳》,仲子非魯惠公之元嫡,尚得考彼別宮;今貴妃蓋天秩之崇班,理應創立新廟。”尚書左丞徐爰之又議:“宣貴妃既加殊命,禮絕五宮,考之古典,顯有成據。廟堂克構,宜選將作大匠卿。”
《南史·卷一·宋本紀上 第一》
帝自以為昔在東宮,不為孝武所愛,及即位,將掘景寧陵,太史言於帝不利而止。乃縱糞於陵,肆罵孝武帝為“齇奴”,又遣發殷貴嬪墓,忿其為孝武所寵。初,貴嬪薨,武帝為造新安寺,乃遣壞之。
《南史 列傳第七》
子德願嗣。大明初,為游擊將軍,領石頭戍事。坐受賈客韓佛智貨,下獄奪爵。後為秦郡太守。德願性粗率,為孝武狎侮。上寵姬殷貴妃薨,葬畢,數與群臣至殷墓。謂德願曰:“卿哭貴妃若悲,當加厚賞。”德願應聲便號慟,撫膺擗踴,涕泗交流。上甚悅,以為豫州刺史。又令醫術人羊志哭殷氏,志亦嗚咽。他日有問志:“卿那得此副急淚?”志時新喪愛姬,答曰:“我爾日自哭亡妾耳。”志滑稽,善為諧謔,上亦愛狎之
《高僧傳 卷第十三》
釋曇宗。姓虢。秣陵人。出家止靈味寺。少而好學博通眾典。唱說之功獨步當世。辯口適時應變無盡。嘗為孝武唱導行菩薩五法禮竟。帝乃笑謂宗曰。朕有何罪而為懺悔。宗曰。昔虞舜至聖猶雲予違爾弼。湯武亦云萬姓有罪在予一人。聖王引咎。蓋以軌世。陛下德邁往代。齊聖虞殷。履道思沖。寧得獨異。帝大悅。后殷淑儀薨。三七設會悉請宗。宗始嘆世道浮偽恩愛必離。嗟殷氏淑德榮幸未暢。而滅實當年收芳今日。發言凄至。帝泫愴良久。賞異彌深。后終於所住。著京師塔寺記二卷。時靈味寺復有釋僧意者。亦善唱說。制睒經新聲。哀亮有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