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云鞋

在羌族民間文學中，口頭文學佔有很重要的部分，文學素材從側面反映著羌族的歷史文化生活，而關於“云云鞋”的神話傳說故事就有許多並廣為流傳，其中《云云鞋的來歷》就有生動的描述。相傳一個生活在湖泊中的鯉魚仙子用天上的雲朵和湖畔的杜鵑花綉出一雙漂亮的云云鞋贈予一位赤腳牧羊少年。它將“云云鞋”送給少年時也將愛情綉在了上面，他們也因之成為了一對兒幸福美滿的夫妻。到現在，羌族部分地區保留著這樣一種傳統民俗：小夥子只要同姑娘戀愛，就免不了要穿上姑娘所贈的親手挑繡的“云云鞋”作為雙方的定情信物。羌族姑娘在出嫁頭天“花夜”，要唱一連串古老的敘事歌，其中就有專門唱云云鞋的歌曲。有一首情歌這樣唱到：“聽說情哥要遠行唉，阿妹心中難捨分喲；送哥一雙云云鞋啥，騰雲駕霧快回來呀。”還有一首情歌唱到：“我送阿哥一雙云云鞋，阿哥穿上愛不愛？鞋是阿妹親手綉，搖錢樹兒換不來；我送阿哥一雙云云鞋，阿哥不用藏起來；大路小路你儘管走，只要莫把妹忘懷。”這些優美動情的民歌都說明，羌族姑娘們把自己千針萬線挑綉成的“雲雲鞋”贈送給自己的情哥，視其為一種十分珍貴的禮物，以寄託他們內心無限的深情和愛慕。

關於《羌戈大戰》

羌族民間文學是對其古代歷史的生動解說，撥開史詩中的神秘外衣，透露了羌族歷史上的一段真實經歷。在敘事長詩《羌戈大戰》中也有關於“云云鞋”的描述，羌人依託一位踏著白雲的白髮白須老人的方法用白石戰勝了戈基人，羌人為了感激老人和紀念這次戰爭的勝利，就把白石作為神的象徵供奉起來。他們還取樣於白雲的形狀，將豐富的思想和情感投注於雲紋的演繹，用來做成漂亮的“扣雲租哈”，即有雲紋圖案的“云云鞋”。還有一則說，羌族先民在歷代曾遭受到統治階級的欺壓，被攆到岷江江邊，面前無逃生之路，只有一根用竹篾扭成的溜索，很多人掉進江心，葬送了生命。於是羌族先民在苦難中幻想用繡花針在鞋幫上繡起一朵朵彩雲，象徵著腳踏祥雲，逢凶化吉，行走如飛的願望。

在“祥雲”這一稱謂中，“雲”是對自然氣象或天象的指稱，而“祥”則顯示一種主觀意願，如同祥和、祥瑞、吉祥等概念，有吉利、平和、理想、美好以至神聖之意，從字面上即可得知，所謂祥雲並非對“天上之雲”的客觀寫照，它包含著主題對自然現象的觀念認識和情感態度，是“心物合一”的產物，是心中之雲的表達。“雲”之祥，不在於雲，也不在於雲之形，而在於人們關於雲或訴諸雲的文化觀念和審美認識。就藝術形態而言，雲紋是一種極具中華文化特色和民族氣派，頗為抽象化、程式化的傳統裝飾紋樣或紋樣類型。它通常以渦形曲線為基本構成元素，按一定的結構模式和組合方式構成。

羌族地區有一中傳統風俗：寨子上的姑娘和小夥子戀愛上了，姑娘必須親手做一雙云云鞋送個小夥子，作為定情的信物。云云鞋的鞋面用五顏六色的絲線綉成，圖案又大方又漂亮。關於云云鞋的來歷，還有個美麗的傳說哩。

很久以前，在大山深處的羌寨里住著一個牧羊的少年。他的父母因為交不起青稞被寨主活活打死了。少年從小飽一頓餓一頓，衣服爛了無人補，鞋子壞了無人做，一天到晚光著腳板跟著羊群滿山亂跑，生活孤苦伶仃，無依無靠。

寨子不遠的地方有一個小海子。小海子的水面像天一樣藍茵茵的；岸上鋪滿了野花和青草；四周是一片茂密的羊角花林。景色非常優美。少年經常把羊群趕到這裡來吃草。

一天中午，少年正躺在岸邊打瞌睡。忽然，少年聽到湖面傳來一陣輕微的水波聲，抬頭一看，一條鯉魚從湖心慢慢地游到了岸邊，圓圓的紅嘴一張一合，吃著飄落在水面的羊角花瓣，少年瞪大眼睛，好奇地看著。過了一會兒，鯉魚又慢慢朝湖裡游去了。第二天，少年又趕著羊群來干海子吃草，想看個究竟，又看見了這條鯉魚游到岸邊吃羊角花瓣。少年心像：要是能把這條鯉魚釣起來，就可以美美地吃上一頓了。到了晚上，少年在寨子的老婆婆那裡要了一根縫衣針，跑回自己的破棚子，點燃松明子，在縫衣針上串了一根麻線，做好了一個魚勾。

第二天，少年拿起魚勾，趕著羊群興沖沖地跑到了湖邊。少年給魚勾墜上魚餌，剛把魚勾丟進湖面，鯉魚就上鉤了。少年趕緊把魚勾拉上岸。少年歇了一口氣，一回頭卻被嚇了一大跳：鯉魚變成了一個年輕漂亮的姑娘，彩裙拖到湖面，濕漉漉滴著水珠，紅紅的嘴唇下邊還留著絲絲傷痕。

少年又吃驚又怕，我不會害你，獃獃地站在草地上。那鯉魚姑娘就開口說話了：“阿哥，你別怕，我不會害你。我天天在水面下都看見你在岸邊放羊，衣服都破了，還光著腳板，一個人孤零零的。你的阿爸阿媽呢？”

少年還是一動不動，不敢相信眼前的事情。

鯉魚眼姑娘靠近兩步，又開口說話了：“阿哥，我是為了做一個自由自在的凡人，才離開父母和水晶宮的。我什麼事情都會做，我能夠給你做飯、洗衣、做衣衫，做鞋子。你收下我吧！”姑娘剛一說完，羊群都親熱地跳到她的身邊，“咩咩”地叫著。

少年半信半疑看著鯉魚姑娘，又低頭看了看自己那雙生滿厚繭的赤腳。鯉魚姑娘心疼地盯著少年，轉過身子，一眨眼見摘下了天空中一片雲彩。少年穿上鞋子一瞧，剛剛合適，走起路來就好像是絢麗的雲朵在草坪飄來漂去。

牧羊少年被心靈手巧，年輕漂亮的鯉魚姑娘感動了。他向鯉魚姑娘招招手，兩人手牽著手，趕著羊群回寨子去了。就這樣，牧羊少年和鯉魚姑娘結成了夫妻。他們放羊，織布，辛勤勞動，過上了幸福、美滿的生活。

牧羊少年和鯉魚姑娘的故事在村村寨寨傳開后，人們就把布鞋叫做云云鞋。各個寨子也漸漸形成了年輕人戀愛后，姑娘送云云鞋給小夥子的習俗。

從對具體現象的感性體驗到對普遍關係的理性看待、以至進一步達到更為自覺，更為單純的審美追求，作為原始藝術的發展，其過程是十分漫長的。在主體的認識能力和實踐力量還不足以使自我與自然保持均衡關係的階段上，面對大自然的強大壓力和現實的困境，原始先民出於一種無能為力感而敬畏神明之力或賦予種種現象以人格化解釋的認識狀態，使雲紋很可能一開始就凝聚著豐富的原始觀念，體現著嚴肅而神聖的多重含義。就中華文明歷史的發展邏輯而言，這些觀念內涵主要緣自原始農耕生產方式與生存要求所導致的自然崇拜，緣自人們在原始採集和耕作活動中向翻雲覆雨、興風作浪的自然神靈所表示的祈福之原。因此，雲紋的最初形成和原始功能與自然崇拜的藝術實踐或許不無關係。

羌族崇拜自然，認為萬物有靈，羌族先民把天體漂浮的白雲視為自然崇拜觀念的對象化存在並物化成“云云鞋”上的彩色雲紋圖案，這彩雲紋樣是羌族自然崇拜觀念和藝術創造才能的結合在“云云鞋”綉品上的完美體現，同時寄予了吉祥美好的寓意，表達了她們對愛情的追求，對大自然的熱愛以及對美好生活的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