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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沖

三國歷史人物

西晉人,因其在太康年間所述“條亮五事”在《三國志》中被裴松之注引而為人關注。

生平事迹、籍貫不詳。

曾語:“金城郭沖以為亮權智英略,有逾管、晏,功業未濟,論者惑焉,條亮五事隱沒不聞於世者,寶等亦不能復難。扶風王慨然善沖。”

人物關係


個人簡介


《三國志諸葛亮傳》中裴松之注引《蜀記》載郭沖五事,詳辯其非。然五事亦得此而流傳,並被後世《三國演義》引用,成為膾炙人口的諸葛亮故事。
郭沖五事,陳壽著《三國志》不採,裴松之引而辯其非,所以它的可信程度是不高的,毋庸置疑。但一般的傳說故事,雖有捕風捉影、張冠李戴、添油加醋、以訛傳訛之弊,但刨根問底,總有跡象可尋。而裴松之之辯,有的是據實事而言,有的是據情理而度,找出三處兩處漏洞,便一棍打死,不復理會。這隻足以證郭沖之言失實,而不足以言孔明五事必虛。
下面逐條摘錄郭沖五事及裴松之辯詞,再作參詳。
蜀記曰:晉初扶風王駿鎮關中,司馬高平劉寶、長史滎陽桓隰諸官屬士大夫共論諸葛亮,於時譚者多譏亮託身非所,勞困蜀民,力小謀大,不能度德量力。金城郭沖以為亮權智英略,有逾管、晏,功業未濟,論者惑焉,條亮五事隱沒不聞於世者,寶等亦不能復難。扶風王慨然善沖之言。臣松之以為亮之異美,誠所原聞,然沖之所說,實皆可疑,謹隨事難之如左。
魏晉清談之風,此時正是。好比今人之侃大山,擺龍門陣耳!扶風王座上這次清談,不是講究玄學理趣,而是計較近世的歷史。然既是清談會上的辯論賽,言辭過份虛美,也在所難免。座上諸君,都是官場文人,對近幾十年的史事,應該有相當的了解,不可能一無所知。郭沖五事,“寶等亦不能復難。”至少說明郭沖所言,大致有理;扶風王對自己司馬家的舊事,也應了解,他能“慨然善沖之言”也說明他心服口服。裴松之見了這記載,認為“事皆可疑”,是因為郭沖之言,有不少明顯的事實漏洞而已。而這些漏洞,很可能是郭沖記錯了,說錯了,豈能必無其事?
郭沖第一事,刑法問題
(其一事曰:亮刑法峻急,刻剝百姓,自君子小人咸懷怨嘆,法正諫曰:“昔高祖入關,約法三章,秦民知德,今君假借威力,跨據一州,初有其國,未垂惠撫;且客主之義,宜相降下,原緩刑弛禁,以慰其望。”亮答曰;“君知其一,未知其二。秦以無道,政苛民怨,匹夫大呼,天下土崩,高祖因之,可以弘濟。劉璋暗弱,自焉已來有累世之恩,文法羈縻,互相承奉,德政不舉,威刑不肅。蜀土人士,專權自恣,君臣之道,漸以陵替;寵之以位,位極則賤,順之以恩,恩竭則慢。所以致弊,實由於此。吾今威之以法,法行則知恩,限之以爵,爵加則知榮;榮恩並濟,上下有節。為治之要,於斯而著。”難曰:案法正在劉主前死,今稱法正諫,則劉主在也。諸葛職為股肱,事歸元首,劉主之世,亮又未領益州,慶賞刑政,不出於己。尋沖所述亮答,專自有其能,有違人臣自處之宜。以亮謙順之體,殆必不然。又雲亮刑法峻急,刻剝百姓,未聞善政以刻剝為稱。)
孔明這段話,說得實在大有道理,可稱治國明鑒。裴松之以為劉備既在,苛政的名聲不應該由孔明承擔。但劉備入蜀后,孔明署左將軍府事,後來又做丞相,劉備外出,孔明坐鎮成都,足食足兵。可見劉備除軍事以外的一切行政事務,都是由孔明帶頭打理。慶賞刑政,其名雖不出於孔明,其實皆孔明所為,當是不言而喻的事情。法正來諫孔明,正是因為事皆孔明所為,或者說都是孔明出的主意,由劉備來施行,諫孔明正諫在根子上。至於說孔明的回答,有違人臣自處之宜,這個也只是裴松之的揣度。孔明與劉備,君不疑臣,臣不疑君,正是放膽賣命之時,何來顧忌?而且這番話,也可以視為孔明替劉備說的。另外,郭沖的敘述也有不當,“刑法峻急”是的,“刻薄百姓”就用詞不當。孔明此時的情形,與子產初治鄭國大致相同,老百姓有怨言也是可能的。日子久了,怨言也就沒有了。孔明死後,老百姓還懷念不已。
所以,第一件事應該是有所根據的,只是郭沖表述失當。
郭沖第二事,剌客問題
(其二事曰:曹公遣刺客見劉備,方得交接,開論伐魏形勢,甚合備計。稍欲親近,刺者尚未得便會,既而亮入,魏客神色失措。亮因而察之,亦知非常人。須臾,客如廁,備謂亮曰;“向得奇士,足以助君補益。”亮問所在,備曰:“起者其人也。”亮徐嘆曰:“觀客色動而神懼,視低而忤數,奸形外漏,邪心內藏,必曹氏刺客也。”追之,已越牆而走。難曰:凡為刺客,皆暴虎馮河,死而無悔者也。劉主有知人之鑒,而惑於此客,則此客必一時之奇士也。又語諸葛雲“足以助君補益”,則亦諸葛之流亞也。凡如諸葛之儔,鮮有為人作刺客者矣,時主亦當惜其器用,必不投之死地也。且此人不死,要應顯達為魏,竟是誰乎?何其寂蔑而無聞!)
這件事有點玄虛,郭沖講得神乎其神,把剌客抬得太高,無非說劉備善識才,孔明會相面,剌客很機警。但裴松這的辯駁沒什麼說服力,全是一派忖度,當時情形複雜,力證其無也難。是人才就必定顯達於魏?裴松之也太天真了。而魏國剌客之事,史書中也有影子。魏國降將郭循,先想剌殺劉禪,不得手,後來刺殺了大將軍費禕。司馬昭派鄧艾鍾會攻蜀以前,也有人獻計派刺客入蜀,被諫止。
所以這件事不好確定,可能是郭沖講錯了,也可能真有其事。
郭沖三事曰:亮屯於陽平,遣魏延諸軍並兵東下,亮惟留萬人守城。晉宣帝率二十萬眾拒亮,而與延軍錯道,徑至前,當亮六十里所,偵候白宣帝說亮在城中兵少力弱。亮亦知宣帝垂至,已與相逼,欲前赴延軍,相去又遠,回跡反追,勢不相及,將士失色,莫知其計。亮意氣自若,敕軍中皆卧旗息鼓,不得妄出庵幔,又令大開四城門,埽地卻灑。宣帝常謂亮持重,而猥見勢弱,疑其有伏兵,於是引軍北趣山。明日食時,亮謂參佐拊手大笑曰:“司馬懿必謂吾怯,將有強伏,循山走矣。”候邏還白,如亮所言。宣帝後知,深以為恨。難曰:案陽平在漢中。亮初屯陽平,宣帝尚為荊州都督,鎮宛城,至曹真死後,始與亮於關中相抗禦耳。魏嘗遣宣帝自宛由西城伐蜀,值霖雨,不果。此之前後,無復有於陽平交兵事。就如沖言,宣帝既舉二十萬眾,已知亮兵少力弱,若疑其有伏兵,正可設防持重,何至便走乎?案魏延傳云:“延每隨亮出,輒欲請精兵萬人,與亮異道會於潼關,亮制而不許;延常謂亮為怯,嘆己才用之不盡也。”亮尚不以延為萬人別統,豈得如沖言,頓使將重兵在前,而以輕弱自守乎?且沖與扶風王言,顯彰宣帝之短,對子毀父,理所不容,而雲“扶風王慨然善沖之言”,故知此書舉引皆虛。
事實上,諸葛亮並沒有擺過空城計,街亭之役,魏方主帥是張郃,而非司馬懿,孔明根本無法以“空城計”嚇退遠在數千里之外的司馬懿。“(後主建興)六年春,(亮)揚聲由斜穀道取郿,使趙雲、鄧芝為疑軍,據箕谷。魏大將軍曹真舉眾拒之。亮身率諸軍攻祁山,戎陣整齊,賞罰嚴而號令明,南安、天水、安定三郡叛魏應亮,關中響震。魏明帝西鎮長安,命張郃拒亮。亮使馬謖督諸軍在前,與郃戰於街亭,謖違亮節度,舉動失宜,大為郃所破。亮拔西縣千餘家還於漢中。”從這段權威性的記載中我們可以看出:(1)街亭之戰時,蜀軍主帥是諸葛亮,魏軍主帥則是張郃。(2)諸葛亮只是“拔西縣千餘家還於漢中”,並未搞過什麼“空城計”。
魏軍主帥是張郃,那司馬懿在哪裡?《資治通鑒》卷七十一上言之甚詳:“(就在街亭之戰爆發的)太和二年春,正月,司馬懿攻新城,旬有六日,拔之,斬孟達。申儀久在魏興,擅承製刻印,多所假授,懿召而執之,歸於洛陽。”原來,當諸葛亮率眾與張郃拒戰於街亭之時,司馬懿遠在數千里以外的洛陽。所以,孔明嚇退司馬懿是“關公戰秦瓊”的喜劇.
且當時就有人質疑:司馬懿如果真得到這樣的機會,麾下十餘萬大軍,把他圍住不就完了?連現在人也明白,派幾個神射手過去射諸葛亮,或者派一個小隊過去火力偵察一下,立即就可以拆穿諸葛亮的把戲,一直老謀深算的司馬懿再怎樣也不至愚蠢膽怯到“扭頭就跑”的地步!
《世說新語》中有許多司馬昭兄弟拿父親名字和人鬥口的例子。其一:晉文帝與二陳共車,過喚鍾會同載,即駛車委去。比出,已遠。既至,因嘲之曰:“與人期行,何以遲遲?望卿遙遙不至。”會答曰:“矯然懿實,何必同群。”帝復問會:“皋繇何如人?”答曰:“上不及堯、舜,下不逮周、孔,亦一時之懿士。”其二:鍾毓為黃門郎,有機警,在景王坐燕飲。時陳群子玄伯、武周子元夏同在坐,共嘲毓。景王曰:“皋繇何如人?”對曰:“古之懿士。”顧謂玄伯、元夏曰:“君子周而不比,群而不黨。”
郭沖第四事,孔明拒賀
郭沖四事曰:亮出祁山,隴西、南安二郡應時降,圍天水,拔冀城,虜姜維,驅略士女數千人還蜀。人皆賀亮,亮顏色愀然有戚容,謝曰:“普天之下,莫非漢民,國家威力未舉,使百姓困於豺狼之吻。一夫有死,皆亮之罪,以此相賀,能不為愧。”於是蜀人咸知亮有吞魏之志,非惟拓境而已。難曰:亮有吞魏之志久矣,不始於此眾人方知也,且於時師出無成,傷缺而反者眾,三郡歸降而不能有。姜維,天水之匹夫耳,獲之則於魏何損?拔西縣千家,不補街亭所喪,以何為功,而蜀人相賀乎?
孔明雖敗,但能夠活著回來,又收了姜維這個將才,掠奪了許多廉價勞動力,也算有點成績。蜀人給自己丞相開開心解解悶,也是可能的。孔明那番話也說得極好,他此時是一出祁山敗歸,出征前雖上了個《出師表》,說明志向,但表是上給後主的,即便在朝堂宣讀,聞者也有限。此時再說一遍,讓“蜀人咸知亮有吞魏之志,非惟拓境而已。”也是可信的。
所以裴松之此辯不能說有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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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亭為敗,史無諱言。亮亦以此自貶。郭沖則曰“人皆賀亮”,奇哉!
郭沖第五事:大信
魏明帝自征蜀,幸長安,遣宣王督張郃諸軍,雍、涼勁卒三十餘萬,潛軍密進,規向劍閣。亮時在祁山,旌旗利器,守在險要,十二更下,在者八萬。時魏軍始陳,幡兵適交,參佐咸以賊眾強盛,非力不制,宜權停下兵一月,以並聲勢。亮曰:“吾統武行師,以大信為本,得原失信,古人所惜;去者束裝以待期,妻子鶴望而計日,雖臨征難,義所不廢。”皆催遣令去。於是去者感悅,原留一戰,住者憤踴,思致死命。相謂曰:“諸葛公之恩,死猶不報也。”臨戰之日,莫不拔刃爭先,以一當十,殺張郃,卻宣王,一戰大克,此信之由也。難曰:臣松之案:亮前出祁山,魏明帝身至長安耳,此年不復自來。且亮大軍在關、隴,魏人何由得越亮徑向劍閣?亮既在戰場,本無久住之規,而方休兵還蜀,皆非經通之言。孫盛、習鑿齒搜求異同,罔有所遺,而並不載沖言,知其乖剌多矣。
郭沖此事講得離譜,時間地點人物背景都沒有搞清楚,所以叫裴松之說著了。但此事重點在孔明講信用,已決定回川休養的部隊,不能因為戰事緊而讓人家再留下。這與戰國信陵君竊符救趙時的作為差不多,應該是一件光彩事,很合孔明的性格。

個人評價


1)這五件事,是郭沖講的不對,還是《蜀記》記載失誤,現在都難說了。陳壽、孫盛、習鑿齒等史家都不採用它,就是因為它們不可靠。但故事能夠流傳出來,不管有摻雜了多少水分,出現了多少訛誤,總歸是有個事實影子,才能開始流傳。而且郭沖所述孔明的言談,大都振振有詞,足供借鑒,既符合孔明的性格,也符合孔明的才智品行。
2)此人就是一個諸葛牌涼粉,條亮五事早就被裴駁過了,實不足信。“故事能夠流傳出來,不管有摻雜了多少水分,出現了多少訛誤,總歸是有個事實影子,才能開始流傳”之言,純屬謬論,瞎編誰不會呀,小羅都比他編得圓些;至於“郭沖何許人也,能替孔明編出這樣高級的話?按裴松之論事的思路,郭沖有這樣的見識,為什麼沒有顯名於晉”云云,往事暫且不論,但看今日軍事論壇上有多少人在發表高見,其中多少人被國家重用、多少人值得載入史冊,當可知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