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海地震
通海地震
徠1970年1月5日凌晨,雲南通海、峨山、建水等地,發生了死亡人數超過一萬五千人的7.8級大地震。通海大地震與唐山地震、汶川地震一起,構成了新中國三次死亡超過萬人的震殤。而在這三起天災中,通海大地震因處於文革中期,被塵封了30年,直到2000年才公之於眾,其救助也更多具備了文革時期的特色,成為了人類救災史上罕有的悲劇。
2018年8月13日1時44分,雲南玉溪市通海縣四街鎮發生5.0級地震。截至2018年8月13日3時30分,地震造成18所民房不同程度受損和倒塌,受傷5人已送醫院救治,生命體征平穩,無人員死亡。
●發震時刻
1970年1月5日凌晨1時00分34秒
●經緯度
北緯24.06度/東經102.35度
●震中位置
通海地震
●震級
里氏7.7級
●震中烈度
10度
●震源深度
約10公里
●傷亡人數
死:超過15621人,傷:超過32431人
2018年8月13日1時44分,雲南玉溪市通海縣四街鎮(北緯24.19度,東經102.71度)發生5.0級地震。截至2018年8月13日3時30分,地震造成18所民房不同程度受損和倒塌,受傷5人已送醫院救治,生命體征平穩,無人員死亡。地震震中四街鎮距離通海縣城約9公里,震區總人口約28.1萬人。
1970年1月5日,在雲南省通海、峨山間發生了7.7級的強烈地震,使通海、建水、峨山、華寧、玉溪一帶人民的生命財產遭到了嚴重損失。在通海縣高大鄉五里村。震源深度僅134米,主震后發生5級至5.9級餘震12次,引起嚴重滑坡、山崩等破壞,受災面積4500多平方公里,造成15621人死亡,338456間房屋倒塌,166338頭大牲畜死亡,生命財產損失巨大。僅通海縣造成的經濟損失,按可比價格計算就達27億元之巨額,被命名為“通海大地震”。這是20世紀中國重大自然災害之一,也是新中國成立以來死亡人數萬人以上的三次大地震之一(僅次於“唐山大地震”和“汶川大地震”)。
通海地震
除沿曲江河谷密集展布的地裂縫外,在極震區還出現多起滑坡,個別地區還有下陷或隆起。沿曲江河谷出現大小山崩數十處,使河道阻塞,道路毀壞。此外,噴水冒砂現象也比較普遍。噴水冒砂孔有單個的,也有串珠狀成群的,總體走向為北西向,與曲江斷裂的走向一致。
余家河坎村坐落在一條幹涸的河床旁邊,地震時約有26萬立方米泥土形成壩體向東南方向低洼的梯田滑移,整個壩體向東滑移129米,向南滑移約200米,壩體經過之處,地面下陷2米多,田地就像被亂刀剁過的豆腐,破碎得不像樣子。河旁村莊里16戶人家的近50間房屋,隨著地表向東南方向滑移了100至150米以後,全部倒塌。周圍全部變成深溝大槽,慘不忍睹。村中4438人,死105人,重傷71人。
大興橋外的曲江峽谷,由於地震造成山體滑坡,一座三級水輪泵站和10名管理人員,剎那間被深埋在滾滾泥沙之下。同時,下滑的泥石堵河成湖,水位上漲4米多,河水淹沒了曲江盆地的4000多畝耕地,成為雲南歷史上最大的地震水災。
與通海縣毗鄰的峨山縣城有逢5趕集的習慣。1月4日下午,從四面八方彙集來了不少準備第二天趕集的人,兩層樓的大旅社住客爆滿,還在過道上加了地鋪。地震時,樓房被夷為平地,絕大多數旅客遇難,大旅社內死了200多人!昆明工學院設在這個縣小街的“五-七幹校”內,有138名教職員工死亡。
建水縣曲溪中學,168間校舍全部震毀,只殘存一所古廟的屋架。當晚是星期六,大部分師生已回家。留校的14 7人中,有54人被倒房壓死,另外有31人重傷、58人輕傷,僅有4人安然無恙。其中,在一間女生宿舍里,有7個女學生被齊排排埋死於牆下……
本區地形、地質條件十分複雜,盆地、山區、河谷相間出現。斷裂構造縱橫交錯,其中以北西向和北東向斷裂最為發育,南北向和東西向斷裂次之。這次地震既發生在北西向的曲江斷裂上。
通海地震的烈度分佈與曲江斷裂的位置密切相關,總的趨勢是離曲江斷裂越近,烈度越高,震害越重。極震區沿曲江斷裂呈北西向狹長條帶展佈於曲江河谷,長軸長約52公里。
震區居民點多為磚柱承重的磚牆結構、土坯牆結構和木架結構的房屋。在極震區,房屋基本倒毀。
通海地震
由於當時正處於“文革”特殊時期,僅由新華社對外發了一條簡短的消息:“1970年1月5日凌晨1時,我國雲南省昆明以南地區發生了一次7級地震。受災地區人民在雲南省和當地各級革命委員會的領導下,在人民解放軍的幫助下,發揚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革命精神,正在勝利地進行抗震救災工作。”隻字不提受災情況,而且把地震震級壓低了。當地政府的宣傳口號是:“千支援,萬支援,送來毛澤東思想是最大的支援。”當時通海有16萬人,地震發生后,災區先後收到全國各地贈送的數十萬冊《毛主席語錄》、《毛澤東選集》;數十萬枚毛澤東像章;十多萬封慰問信……至於急需的救災物資和款項,則少得可憐。
部隊則派出了人數眾多的救援隊參加“通海大地震”抗災搶險工作。據史料記載,部隊共派出醫務人員3475人,其中區內衛生人員413人,來自北京、上海、湖南、四川、貴州、廣東、廣西和省內的醫務人員共3062人,共組成98個醫療隊,分佈在通海54個隊1322人,峨山19個隊860人,玉溪6個隊372人,華寧4個隊117人,江川8個隊207人,專區醫院7個隊184人,先後收治傷員6926人,巡診為群眾看病394,384人次,開展預防服藥80多萬人次,控制了災後傳染病的發生和流行。
雖然雲南通海那場大地震早在1970年1月5日就發生了,但直到事隔30年之後的2000年1月5日,雲南通海縣舉行大地震30周年祭集會時,才首次在正式場合披露這場大地震的死傷人數和財產損失情況,塵封了漫長歲月的“秘密檔案”才得以解密,重見天日。
雲南通海抗震救災指揮部製作了一枚紀念章,贈給參加抗震救災的工作人員、部隊官兵以及醫務人員。該紀念章(如圖正、背面),鋁質,直徑4厘米,正面中間鐫毛澤東浮雕像,下方繪有天安門和紅旗等圖案。背面鑄有中共中央慰問電的主題:“奮發圖強、自力更生、發展生產、重建家園”,底部刻有“雲南通海抗震救災指揮部贈”銘文和“1970.1”日期。該紀念章是一位曾經參加抗震救災的貴州籍轉業軍人贈予筆者。
雲南通海大地震的抗震救災,真正是自力更生、白手起家。紀念章背面特殊的銘文,彷彿在人們面前展現了當時軍民共同向自然災害作鬥爭的生動場面。如今,當躋身“雲南經濟十強縣”的新通海矗立在人們面前時,誰不被災區人民“人定勝天”的抗震精神所折服,誰不為雲南人民天塌地陷無所畏懼的英雄氣概所感動,誰不為他們無比的創造力和無窮的智慧而振奮!
我國地震科研始於此次地震。“對‘通海’一點不知的人,不配做地震科研工作;對‘通海’一知半解的人,沒有資格站在地震科學研究的講台上。”這是在我國地質地震科學界盛傳的說法。從地震科學的角度看,邢台地震、通海地震、唐山地震是最典型、最有科研價值的3次大地震,在我國乃至世界的災難史和地震史上,都具有重要的地位。
1970年1月17日,全國第一次地震工作會議在北京召開。我國的地震科學研究和防震減災事業正式始於通海大地震之後。
1.5萬餘人死於這次地震,損失僅次於唐山大地震
新華社發了一則不到百字的消息,地震詳情塵封了三十年
災區群眾起初還以為發生了核戰爭,收到全國各地贈送的《毛主席語錄》數十萬冊,捐款九千餘元
2000年1月上旬,名為“通海地震30年祭”的一系列活動,在雲南省通海縣境內進行。5日,通海縣委書記孔繁喜正式向各界公開了30年前那次地震的詳情,1000餘名與會者自發地向在那次地震中死去的人默哀3分鐘。
短消息遮掩了大地震
1970年1月4日深夜,正在滇西楚雄縣一個彝族村寨插隊當知青的我,被一陣強烈的晃動驚醒。我衝出房門,只見全村老少幾乎都“逃”到了野外。我們在冷風中驚悸不安地呆到天明。幾天後,“通海發生大地震,縣城都倒平啦,死了不少人”的消息不斷傳來……
1月7日,新華社播發了一條簡短消息:
1970年1月5日凌晨1時,我國雲南省昆明以南地區發生了一次7級地震。受災地區人民在雲南省和當地各級革命委員會的領導下,在人民解放軍的幫助下,發揚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革命精神,正在勝利地進行抗震救災工作。
一場本該讓世界驚駭的人類大災難,被短短几句話淹沒了。
為尋找當年地震浩劫的痕迹,記者來到這次大地震的震中---通海縣高大鄉五街村。村裡,一派喜氣洋洋的氣氛。村民吳蓮華披著婚紗,在新郎艾龍的攙扶下,正準備坐上披紅掛綠的接親轎車。然而,村民委員會主任吳雲生攔住他們,將一干人引領到鑲嵌在村民委員會樓房牆壁上的“地震歷史記載碑”前。碑上,記載著一段令村民飲淚泣血的史實:1970年1 月5日夜間1時,本地區發生大地震,山崩地裂,房屋倒平,水溝倒塌,水源斷絕,人畜傷亡。輕傷者搬開石頭、土塊救親人。因災情嚴重,本村原有人口597人,死亡者194人,佔總人口的32.5%,傷者無數;牲畜死亡2/3以上……看到這裡,接親和送親的人們都難過得低下頭。
像這樣的地震記事碑,通海縣境內共立了3塊,被波及的鄰縣也有,它們記錄著地震製造的一個個恐怖世界:
余家河坎村坐落在一條幹涸的河床旁邊,地震時約有26萬立方米泥土形成壩體向東南方向低洼的梯田滑移,整個壩體向東滑移129米,向南滑移約200米,壩體經過之處,地面下陷2米多,田地就像被亂刀剁過的豆腐,破碎得不像樣子。河旁村莊里16戶人家的近50間房屋,隨著地表向東南方向滑移了100至150米以後,全部倒塌。周圍全部變成深溝大槽,慘不忍睹。村中4438人,死105人,重傷71人。
大興橋外的曲江峽谷,由於地震造成山體滑坡,一座三級水輪泵站和10名管理人員,剎那間被深埋在滾滾泥沙之下。同時,下滑的泥石堵河成湖,水位上漲4米多,河水淹沒了曲江盆地的4000多畝耕地,成為雲南歷史上最大的地震水災。
與通海縣毗鄰的峨山縣城有逢5趕集的習慣。1月4日下午,從四面八方彙集來了不少準備第二天趕集的人,兩層樓的大旅社住客爆滿,還在過道上加了地鋪。地震時,樓房被夷為平地,絕大多數旅客遇難,大旅社內死了200多人!昆明工學院設在這個縣小街的“五-七幹校”內,有138名教職員工死亡。
建水縣曲溪中學,168間校舍全部震毀,只殘存一所古廟的屋架。當晚是星期六,大部分師生已回家。留校的14 7人中,有54人被倒房壓死,另外有31人重傷、58人輕傷,僅有4人安然無恙。其中,在一間女生宿舍里,有7個女學生被齊排排埋死於牆下……
通海大地震:文革抗震救災實錄
本刊特約撰稿/劉若南
1970年春,從朋友家借書回宿舍閱讀的劉心武,偶然間從書的夾頁處看到一封家書,他讀完后“不禁從床上驚跳下地,把信湊攏電燈正下方又讀了一遍,心裡馬上亂了”。信中寫著,雲南在1月5日深夜發生了特大地震,房屋幾乎都塌光了,壓死了很多人。
彼時只有29歲的劉心武尚非知名作家,那天晚上,他捏著一封別人的報喪信,呆立了很久,驚詫莫名。“雲南1月5日真的有那麼大的地震發生嗎?報紙上沒那麼報道過,廣播里沒那麼廣播過。”
“反對以原子彈為武器的侵略戰爭!從現在起就要有所準備”
一切都從40年前那個伸手不見五指的深夜開始。
阿正旺一天最興奮的時候在晚上,1970年1月4日20時許,他所在的通海縣高大公社大寨村召開社員鬥爭大會。他只有14歲,還在小學讀書,雖然每天讀毛主席語錄,並在自家正堂前供奉的領袖像前早請示、晚彙報,但對於全國的政治形勢仍是懵懵懂懂,他只是覺得好玩。
這一天看上去沒有什麼特別的不同,早上在學校正常上課,下午去山上燒乾草為土地積肥。阿正旺家一共四口人,如果不算1968年犧牲的烈士哥哥的話。晚上的批鬥會持續了3個小時才結束,他回到家就和媽媽在一間屋子裡睡著了,哥哥和父親則在另一個房間。
1月4日的《雲南日報》,右上角照例是一條毛澤東語錄,說得是“提高警惕,保衛祖國”。下面則多了一則毛主席最新指示,其內容包括“全世界人民團結起來,反對任何帝國主義、社會帝國主義發動的侵略戰爭,特別要反對以原子彈為武器的侵略戰爭!如果這種戰爭發生,全世界人民就應以革命戰爭消滅侵略戰爭,從現在起就要有所準備!”
當時,全國人民正綳著一根弦,防範“美帝國主義”與“蘇聯修正主義”的侵犯。在距通海縣大寨村數里遠的高大公社陶茂村,39歲的生產隊長曾傑發比阿正旺更多地感受到戰爭如泰山壓頂的緊迫感。
與促戰備同樣強調的是促生產。1月4日,曾傑髮帶領全村社員在鏟草皮開荒,他們從早上一直干到晚上7點多。晚飯後,天上紅彤彤的,是當地人所說的“魚鱗河天”,全村的社員們開年終生產結算會,一直到午夜12點才散會。
在此前後,1月5日的《雲南日報》已經付印。這一期的毛主席語錄改為“抓革命,促生產,促工作,促戰備”。下面同樣強調“堅決貫徹落實毛主席的最新指示”(反對原子彈侵略,從現在起要有所準備等)。
曾傑發一家八口人住在一個二層樓房內。他的小女兒那天剛好生病,被妻子帶到岳母家去了。他一個人住在樓上,母親和其他4個孩子住樓下。“當晚不知為什麼我有點害怕。”他說,“我把平時不關的樓門都關上了,並且用木棍頂了起來。”
“蘇修放了原子彈”
1970年1月5日凌晨1時00分34秒,曾傑發醒來的時候,他家的兩層樓房已經坍塌,一根樑柱正壓在他的腰間。他大聲喊叫,被隔壁鄰居從廢墟中救出。這時他發現,幾乎整個村子都倒掉了。
晚上沒有月亮,什麼都看不清,只聽見到處是哭聲。而曾傑發首先想到的是住在一樓的家人,但“埋得太深了,看不到,喊也不應”。他和村民並沒有意識到地震,以為是“蘇修放了原子彈”。
幾乎與此同時,阿正旺聽見父母在喊他的小名,他答應著,一家人慌亂中找到了一個梯子,從廢墟的一個出口處爬了出去。他住的那間土坯房,有小半邊牆倒塌了,但沒有壓到床。
順著梯子爬出來,然後跳下去,順路就到了房后的曬穀場。阿正旺聽見父親說:是不是美帝搞的鬼?但也有鄉親說,或許是地里的大力士搞鬼。每過幾分鐘,大地就搖晃一陣。那是餘震,阿正旺不曉得這是怎麼一回事,他心裡害怕,和十幾個鄉親們一起在曬穀場不敢動,連小便都就地解決。
阿正旺是幸運的,他一家人都活了下來。曾傑發睡在一樓的五個家屬,卻沒有再看到天明的曙光。他的妻子和小女兒,因為在岳母家僥倖生還。這一晚,曾傑發擔任生產隊長的陶茂村,有167人丟掉了性命。阿正旺所在的大寨村情況好些,死了39人。
鄰近的峨山縣小街公社,有40多名“牛鬼蛇神”因禍得福。他們從昆明工學院來到這裡的五七幹校學習,被同行的革命群眾安置在低矮的牛棚里。這一次地震,昆明工學院死了120人,幾乎都是住在條件較好房屋中的革命群眾。
當時在中科院昆明地球物理研究所工作的王鳳起和他的同事,於1月5日凌晨趕到峨山縣小街公社。“峨山旅館最慘了,樓房幾乎全部倒掉了,其中一個人躺在床上,上半身被懸在半空中,下半身則埋在廢墟中,人已經死了。”王鳳起說,當天正是趕集日,很多人住在旅館里遇難。路邊已經有了很多屍體,屍身上最多蓋張席子,其中一個母親側身抱著孩子,孩子至死仍保持偎依媽媽的姿態,母子面孔都呈紫色,一看就是悶死的。
給王鳳起印象較深的,還有位於峨山縣的某部隊營房的慘況。據了解,該營房內有1969年冬季剛剛入伍的136名女兵,地震開始時房屋並未立即倒塌,她們身著內衣快速奔出營房,但一聲哨響后,部隊首長發出“保護油庫”的動員令,準備集合的女兵開始進屋穿衣,隨即被餘震導致的垮塌掩埋。
地震波及了7個縣,其中死亡人數最多的是建水縣,官方事後公布的數字為7451人。而通海地震共造成15621人死亡,其中死絕戶數為836戶,而受傷總數是26783人。該死傷人數統計依據的是1970年4月15日各縣上報的數據。而記者查檔發現,在4月15日之後,峨山縣與建水縣均曾上報過修正的死亡人數,兩者相加較此前多了180名逝者。亦即,此次死亡總數至少應為15801人。
毛主席思想指引救災
天亮之後,在村裡的曬穀場上,阿正旺和鄉親們看到有飛機在上空巡視。有些村民誤認為是敵機前來轟炸,事實上是得知消息的政府利用飛機在空投食品。
戰爭一觸即發的宣傳早已深入人心,而防震的知識則匱乏得近於零,以至於地震發生的當晚,很多村落不敢點火照明,更多人跑到山上躲藏,失卻了救人的第一先機。村民們的互救由親屬鄰里開始,待到部隊陸續趕到,這個千瘡百孔的震區才開始穩住救災的陣腳。救人、埋屍、醫傷、發糧、建房……這中間流傳著很多感人的事迹。“我們什麼考慮都沒有,只想能多活幾天。如果沒有黨和政府的支援,我們什麼都沒有了。”曾傑發因此內心充滿感激。
在那個特殊的年代,一場從天而降的災害,有時可以消弭日常的派系之爭。中科院昆明地球物理研究所內部曾進行過激烈的武鬥,其地震台的山頭曾被武鬥者佔領,還埋了地雷。但是據當時在該所一室地震地質組工作的王鳳起回憶,得知地震的消息后,對立的兩派都集中精力奔赴災區考察。但在災區,階級鬥爭的影子仍或隱或現,通海縣的楊家榮說,他家鄰居一個老太太當晚坐在半塌的屋頂上呼救,但沒人管她,他希望自己的父親能施以援手,但父親甩了一句“她是地主婆”后就沒有任何動作,是解放軍天明后趕來才把她救下。
14歲的阿正旺也記得,政府在發衣服的時候,會給貧農兩套,而富農只有一套,蓋房時也會先照顧根正苗紅的家庭。甚至於在其他省市支援災區的紅寶書上,有些都特地註明捐給受災的貧下中農。
紅寶書和毛主席像章的發放,帶有更多的儀式性。災區幾乎拒絕了所有的物質援助,還抓緊生產備荒備戰,同時掀起一個學習毛主席思想的新高潮,除了不再跳忠字舞,災區集體性的早請示、晚彙報恢復如舊。精神援助成為各個慰問團發放的主要物品。地震發生后,災區先後收到數十萬冊《毛主席語錄》《毛澤東選集》,數十萬枚毛澤東像章,十多萬封慰問信……通海縣高大鄉政府至今還留存著十餘袋當年未曾發完的紅寶書。
1月7日的慰問電是黨中央唯一一次公開表示對災區的慰問,毛澤東、林彪並沒有公開為此講過話,但救災的基調在1月9日的《雲南日報》上已經奠定,稱“有毛主席的英明領導,我們什麼困難都不怕,有毛主席思想指引,我們一定能奪得抗災鬥爭的徹底勝利”。戰勝地震災害,也被認為是“落實毛主席‘備戰、備荒、為人民’偉大戰略方針的一件大事”。
沒有中央領導前來慰問,僅有的一份慰問電在災區廣泛宣揚,災民拿著紅寶書,一遍又一遍地高呼,“感謝毛主席和黨中央對災區人民的關懷!”“毛主席萬歲!萬萬歲!”
由於當時正處於“文革”特殊時期,除了《雲南日報》,其他省市的報道中很難看到與地震有關的只語片言。1月9日,《人民日報》發布了僅有的一篇關於雲南大地震的消息,但報道中並沒有提及震級和傷亡人數,甚至連震區也僅籠統稱為“昆明以南地區”。
事實上,中央早已接到7.8級的震級報告。中科院昆明地球物理研究所工作人員王鳳起回憶,地震之初,的確只初略估計震中在“昆明以南地區”,但當天趕到震區后,已將地震命名為“通海峨山地震”,後來更進一步知道建水縣災情更為嚴重,但考慮到“通海峨山建水地震”過於冗長,就沒再更名。而民間為了簡便,也簡稱是“通海地震”。
至於地震死亡人數的統計,雖然在1970年就已完成,但正式的對外發布則是在震后30周年紀念日,即2000年。
通海大地震后,美國等國家曾要求來震區考察。王鳳起說,美國的要求最初被回絕了,後來伊朗獲得批准,還是他與外辦人員陪同他們到指定的重建較好的地方考察,“也有很多要求,不讓帶這個,不讓帶那個。”
地震預報的新起點
通海大地震也將地震預報正式推上了前台。地震后不到兩周,1970年1月17日至2月9日,全國第一次地震工作會議在北京召開,擔任過中華人民共和國地質部部長的李四光再次表態,要“走到廣大革命人民群眾中去,認真開展工作”。
李四光在1966年邢台地震后力排眾議的“地震可以預測預報”觀念,開始成為中國地震業界的顯學,在周恩來的支持下,全國範圍內開始踐行“群測群防”;這是一個迄今仍有爭議的研究方向……
據中科院昆明地球物理研究所工作人員王鳳起介紹,“當時中國大陸只有北京、蘭州和昆明三個地球物理研究所。我們國家是在1966年邢台地震后才開始搞預報的,但云南是在1970年通海地震后才開始。”
地震后,王鳳起和同事開始去震區考察,發現震前有很多異常現象發生,只是因為“之前沒搞這個工作,所以沒人反映”。
在經過原玉溪地區革委會政工組教育革命辦公室5人調查小組的兩個多月的搜集之後,1970年4月彙編成冊的材料中,錄取了191起震前異常現象。
譬如在震前十幾天至臨震,先在極震區后在外圍地區,普遍發現狗狂吠亂叫甚至咬主人、打洞、爬梯、上房頂、不進屋的異常現象。地下水的變異情況也很突出,如峨山縣小海洽興旺村,一口從未乾過的井突然水干見底,與此井相距數十米處的一壩塘內水位卻相應升高,震后水井和壩塘內的水位都恢復原狀。
這些調查結果強化了中央關於地震有前兆的認知。專業的地震預報機構開始成立,深入民間的“群測群防”運動開始推廣。這個思路在當時也曾受到過質疑,雲南省地震局有個叫張郁弘的人,就因持反對立場而受到廣泛的批鬥。“他說群測群防的成績是零,甚至是負數,白花錢,很浪費。”王鳳起回憶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