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守道
歐陽守道
歐陽守道(1208-1272),南宋教育家。字公權,一字迂父,初名巽,晚號巽齋,學者稱巽齋先生。吉州廬陵(今江西吉安)人。少孤貧,無師,自力於學。鄉里聘為子弟師,以德行為鄉郡儒宗,人稱廬陵之醇儒。淳祐進士,授雩都主簿,調贛州司戶。受江萬里聘,曾至白鷺洲書院為諸生講說,后應湖南轉運副使吳子良聘,寶祐元年(1253)為嶽麓書院副山長,發明孟氏正人心、承三聖之說。江萬里薦其為史館檢閱,授秘書省正字。遷校書郎兼景憲府教授,著作郎兼崇政殿說書,兼權都官郎官。於學無所不講,尤注重前代治亂興廢。文天祥、鄧光薦、劉辰翁等皆出其門下。其主要著作有《易故》和《巽齋文集》。文集中的《贈了敬序》是嶽麓書院歷史上最重要的史料之一。
歐陽守道中進士后,在贛州任司戶。此時,吉州太守江萬里為了推進教化,培養廬陵才俊,創辦了白鷺洲書院。淳祐二年(1242年),江萬里聘請名儒歐陽守道回鄉,擔任第一任白鷺洲書院的山長。他學問淵博,品行正直,書院管理井然有序。尤其是他倡導民主的學風,師生可以互相探討學問,使學生思想活躍,眼界開闊。在他的領導下,書院越辦越好,不僅吉州的青年踴躍入學,鄰近州縣的學生也慕名而來。寶祐四年(1256年)文天祥考中狀元,並同時考取了40名進士,名列全國前茅,理宗皇帝特御書“白鷺洲書院”匾額以示獎勵,使書院名揚天下,稱為江西的“三大書院”之一。歐陽守道任山長達十幾年,為培養吉州人才作出了突出貢獻。1260年,歐陽守道入朝廷任職6年,後任地方官,又入朝廷任職。這位桃李滿天下的名師和在官場十多年的大臣,一生廉潔無私,清貧如洗。歐陽守道任白鷺洲書院山長時,不少達官貴人將子弟送來求學,請他關照。可他對學生不管家庭貧富,一視同仁。富紳送來的禮物,他一概回絕。任山長十幾年,仍住在破舊的住所之中。他的兄長早逝,兩個侄兒由他撫養。侄兒要成家了,可他拿不出什麼錢財資助,只好向學生文天祥求救。文天祥也無多少積蓄,只得把原先在朝廷任太子老師時,皇帝獎賞給他的一隻金碗,借給歐陽守道去當鋪典當,貸出一批銀兩,歐陽守道才給侄兒辦婚事,了卻了一樁心愿。咸淳二年(1266年),歐陽守道在朝中任秘書郎之職,因與權臣不合,被罷免官職。他離開京城回鄉,沒有任何金銀財寶,行李只有兩箱書和洗換衣服而已。他十分痛恨貪利之臣,在向朝廷提出的奏章中表示:“欲足國裕民,必令天下臣工一洗貪黷之陋。”認為必須肅清官場的腐敗,國家才能長治久安。他一生堅守清貧的操守,不圖私利,以至於他病逝時,家中無任何積存之資,還是由學生們捐資才得以殮葬。他去世后,丞相江萬里為之撰寫莫志銘,文天祥為之寫下感人肺腑的祭文,劉辰翁等當時的名流紛紛前來哀悼。他清廉的品行,成為一代代廬陵人的楷模。
《宋史·徠歐陽守道傳》
歐陽守道,字公權,一字迂父,吉州人。初名巽,自以更名應舉非是,當祭必稱巽。少孤貧,無師,自力於學。里人聘為子弟師,主人瞷其每食舍肉,密歸遺母,為設二器馳送,乃肯肉食,鄰媼兒無不嘆息感動。年未三十,翕然以德行為鄉郡儒宗。江萬里守吉州,守道適貢於鄉,萬里獨異視之。
淳祐元年舉進士,廷對,言:“國事成敗在宰相,人才消長在台諫。昔者當國惡箴規,言者疑觸迕,及其去位,共謂非才。或有迎合時宰,自效殷勤,亦有疾惡乖方,苟求玼颣,以致忠邪不辨,黜陟無章。”唱名,徐儼夫為第一,儼夫握守道起曰:“吾愧出君上矣,君文未嘗不在我上也。”授雩都主簿。
丁母憂,服除,調贛州司戶,其次在十年,后萬里作白鷺洲書院,首致守道為諸生講說。湖南轉運副使吳子良聘守道為嶽麓書院副山長。守道初升講,發明孟氏正人心、承三聖之說,學者悅服。宗人新及子必泰先寓居長沙,聞守道至,往訪之。初猶未識也,晤語相契,守道即請於子良,禮新為嶽麓書院講書。新講《禮記》“天降時雨、山川出雲”一章,守道起曰:“長沙自有仲齊,吾何為至此。”仲齊,新之字也。逾年,新卒,守道哭之慟,自銘其墓,又薦其子必泰於當道。子良代,守道復還吉州。
里有張某喪其父,小祥,而舅氏訟以事,系之獄,使不得祭,邀其售己地以葬。守道聞之,嘆曰:“吾惟痛斯子之不得一哭其父也,且其痛奈何?”明日告之邑令曰:“此非人心,濱祭而薄之,撓葬而奪之,舅如此,是自食其肉也。請任斯子出,祭而復獄。”令亟出之。其舅丑誣守道,守道亦不自辨。轉運使包恢為請祠於朝。萬里入為國子祭酒,薦為史館檢閱,召試館職,授秘書省正字。
安南國王陳日照傳位其子,求封太上國王,下省官議。守道謂:“太上者,漢高帝以尊其父,累朝未之有改,若賜詔書稱太上國王,非便。南越尉佗嘗自稱‘蠻夷大長老’,正南夷事也。《禮》,方伯自稱曰‘天子之老’,大夫致仕曰‘老’,自稱亦曰‘老’。自蠻夷言之則有尉佗之故事;自中國言之,亦方伯致仕者之常稱。漢亦有老上單於之號,易‘太’以‘老’無損。或去‘上’字存其‘太’字,太王則有古公,三太、三少,太宰、少宰,‘太’所以別於‘少’也。謂父為太,則子為少矣。太以尊言,則太后、太妃、太子、太孫;以卑言,則太史、太卜、太祝、樂太、師太,固上下所通用也。”時病足,不及與議。
遷校書郎兼景憲府教授,遷秘書郎,轉對,言:“欲家給人足,必使中外臣庶無復前日言利之風而後可。風化惟反諸身。化之以儉,而彼不為儉,吾惟有卑宮室、菲飲食;化之以廉,而彼不興廉,吾惟有不貴難得之貨、不厚無益之藏。”以言罷。守道徒步出錢塘門,唯書兩篋而已。理宗遺詔聞,守道與其徒相向哭踴,僮奴孺子各為悲哀。咸淳三年,特旨與祠。詔大臣舉賢才,少傅呂文德舉九十六人,守道預焉。添差通判建昌軍,以書謝廟堂曰:“史贊大將軍不薦士,今大將軍薦士矣,而某何以得此於大將軍哉。幸嘗蒙召,擢備數三館,異時或者謂其放廢無聊,託身諸貴人,虧傷國體,則寧得而解,願仍賦祠祿足矣。”遷著作佐郎兼崇政殿說書兼權都官郎官。經筵所進,皆切於當世務,上為動色。遷著作郎,卒,家無一錢。
守道之兄之妻蚤喪,其子演五歲余,且多病,浚生甫數月,守道三十未有室,顧無能乳哺者,日夜抱二子泣,里巷憐之。演既長,出莫知所之,守道哭而求諸野,終不能得,三年不食肉,憔悴不釋者終身。吉有賢守而大家怨之厚誣以贓者,下其事常平使者。會旱甚,禱雲騰,守道曰:“無以禱也,雲騰之神,唐郡守吳侯也。冤莫甚於前守,冤不直而吳侯於禱,侯有辭矣。匹婦藏冤,旱或三年,冤在民牧,害豈其小。”反覆千餘言,或迂笑之,守道不改,告來者不倦,守卒以得直。所著有《易故》、文集。
歐字公權,一字迂父,吉州人。起初名巽,自認為改名應科舉不對,遇到祭祀一定自稱歐陽巽。幼年就失去了父親,家境窮苦,沒有老師,自己努力地學習。鄉人聘請他給年輕子弟做老師,主人看見他每次吃飯時從不吃肉,而是暗地送回家給母親,(主人)馬上準備兩碗送到歐陽守道家去,他這才肯吃肉,鄰居的婦女和孩子沒有不嘆息感動的。年未三十,因道德品行而成為鄉州儒者的宗師。江萬里為吉州知州,歐陽守道正好被鄉里舉薦,江萬里特別看重他。淳祐元年考中進士,上殿對策,說:“國事成敗在於宰相,人才盛衰在於御史諫官。過去掌權的厭惡規諫,諫官懷疑冒犯了他,等到他離職,都說他不是相才。有的逢迎當時的宰相,效勞賣力,也有的疾惡如仇而反常,苛責缺點,以致忠邪不辨,貶升沒有章法。”公布名次時,徐儼夫是第一名,徐儼夫拉著歐陽守道說:“我慚愧居於你之上,你的文章未必不在我之上。”任雩都主簿。
遭母喪,服喪期滿,調任贛州司戶,留任十年,後來江萬里建白鷺洲書院,第一個請歐陽守道來給學生講學。湖南轉運副使吳子良聘請歐陽守道擔任嶽麓書院副山長。歐陽守道第一次講學,闡明孟子端正民心、繼承三聖的學說,求學的人高興地接受。族人歐陽新以及兒子歐陽必泰起先寄住長沙,聽說歐陽守道到,去拜訪他。開始還不認識,見面交談很契合,歐陽守道向吳子良請示,聘請歐陽新任嶽麓書院講書。歐陽新講解《禮記》“天降時雨、山川出雲”一章,歐陽守道說:“長沙自有歐陽仲齊,我為何到這兒來呢!”仲齊,是歐陽新的字。過了一年,歐陽新去世,歐陽守道為他哭得很傷心,親自給他的墓葬題銘,又向當權的人推薦他的兒子歐陽必泰。吳子良卸任,歐陽守道又回到吉州。
鄉里張某死了父親。小祥祭祀時,舅父(抓住了一件事)告他,(張某)被關進監獄,不能祭奠,舅父強求他賣地來安葬父親。歐陽守道聽說后,嘆道:“我痛心這兒子不能夠哭他的父親,對這痛怎麼辦?”第二天告訴縣令說:“這不是人心,臨祭逼迫他,阻撓安葬,像這樣的舅父,是自己吃他的肉。請放這個兒子出來,祭奠之後再入獄。”縣令馬上放了他。張某的舅父毀謗歐陽守道,歐陽守道也不解釋。轉運使包恢為他向朝廷請祠。江萬里進京任國子祭酒,推薦他為史館檢閱,徵召應試館職,授秘書省正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