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荊門送別
唐代李白所創詩詞
《渡荊門送別》是唐代偉大詩人李白青年時期在出蜀漫遊的途中寫下的一首五律。此詩由寫遠遊點題始,繼寫沿途見聞和觀感,后以思念作結。全詩意境高遠,風格雄健,形象奇偉,想象瑰麗,以其卓越的繪景取勝,景象雄渾壯闊,表現了作者少年遠遊、倜儻不群的個性及濃濃的思鄉之情。
渡荊門送別
渡遠荊門外,來從楚國游。
山隨平野盡,江入大荒流。
月下飛天鏡,雲生結海樓。
仍憐故鄉水,萬里送行舟。
⑵遠:遠自。
⑶楚國:楚地,指湖北一帶,春秋時期屬楚國。
⑷平野:平坦廣闊的原野。
⑸江:長江。大荒:廣闊無際的田野。
⑹月下飛天鏡:明月映入江水,如同飛下的天鏡。下:移下。
⑺海樓:海市蜃樓,這裡形容江上雲霞的美麗景象。
⑻仍:依然。憐:憐愛。一本作“連”。故鄉水:指從四川流來的長江水。因詩人從小生活在四川,把四川稱作故鄉。
⑼萬里:喻行程之遠。
我乘舟渡江來到遙遠的荊門外,來到戰國時期楚國的境內遊覽。
高山漸漸隱去平野慢慢舒展開,江水一片彷彿流進廣闊的莽原。
波中月影宛如天上飛來的明鏡,空中彩雲結成綺麗的海市蜃樓。
但我還是更愛戀故鄉滔滔江水,它奔流不息陪伴著我萬里行舟。
這首詩是李白青年時期出蜀至荊門時贈別家鄉而作,這在學術界沒有爭議,但具體作年有多種說法,主要有三種:一說作於開元十二年(724年),二說作於開元十三年(725年),三說作於開元十四年(726年)。根據郁賢皓的說法,李白是在開元十二年(724年)辭親遠遊。詩人從“五歲誦六甲”起,直至遠渡荊門,一向在四川生活,讀書於戴天山上,遊覽峨眉,隱居青城,對蜀中的山山水水懷有深摯的感情,這次離別家鄉,發青溪,向三峽,下渝州,渡荊門,輕舟東下,意欲“南窮蒼梧,東涉溟海”。這是詩人第一次離開故鄉開始漫遊全國,準備實現自己的理想抱負。
這首詩是李白出蜀時所作。李白這次出蜀,由水路乘船遠行,經巴渝,出三峽,直向荊門山之外駛去,目的是到湖北、湖南一帶楚國故地遊覽。“渡遠荊門外,來從楚國游”,指的就是這一壯遊。這時候的青年詩人,興緻勃勃,坐在船上沿途縱情觀賞巫山兩岸高聳雲霄的峻岭,一路看來,眼前景色逐漸變化,船過荊門一帶,已是平原曠野,視域頓然開闊,別是一番景色:
“山隨平野盡,江入大荒流。”
“山隨平野盡”,形象地描繪了船出三峽、渡過荊門山後長江兩岸的特有景色:山逐漸消失了,眼前是一望無際的低平的原野。著一“隨”字,化靜為動,將群山與平野的位置逐漸變換、推移,真切地表現出來。這句好比用電影鏡頭攝下的一組活動畫面,給人以流動感與空間感,將靜止的山嶺摹狀出活動的趨向來。
“江入大荒流”,寫出江水奔騰直瀉的氣勢,從荊門往遠處望去,彷彿流入荒漠遼遠的原野,顯得天空寥廓,境界高遠。后句著一“入”字,寫出了氣勢的博大,充分表達了詩人的萬丈豪情,充滿了喜悅和昂揚的激情,力透紙背,用語貼切。景中蘊藏著詩人喜悅開朗的心情和青春的蓬勃朝氣。
頷聯這兩句不僅由於寫進“平野”、“大荒”這些遼闊原野的意象,而氣勢開闊;而且還由於動態的描寫而十分生動。大江固然是流動的,而山脈卻本來是凝固的,“隨、盡”的動態感覺,完全是得自舟行的實際體驗。在陡峭奇險,山巒疊嶂的三峽地帶穿行多日後,突見壯闊之景,豁然開朗的心情可想而知。它用高度凝鍊的語言。極其概括地寫出了詩人整個行程的地理變化。
寫完山勢與流水,詩人又以移步換景手法,從不同角度描繪長江的近景與遠景:
“月下飛天鏡,雲生結海樓。”
長江流過荊門以下,河道迂曲,流速減緩。晚上,江面平靜時,俯視月亮在水中的倒影,好象天上飛來一面明鏡似的;日間,仰望天空,雲彩興起,變幻無窮,結成了海市蜃樓般的奇景。這正是從荊門一帶廣闊平原的高空中和平靜的江面上所觀賞到的奇妙美景。如在崇山峻岭的三峽中,自非亭午夜分,不見曦月,夏水襄陵,江面水流湍急洶湧,那就很難有機會看到“月下飛天鏡”的水中影像;在隱天蔽日的三峽空間,也無從望見“雲生結海樓”的奇景。這一聯以水中月明如圓鏡反襯江水的平靜,以天上雲彩構成海市蜃樓襯托江岸的遼闊,天空的高遠,藝術效果十分強烈。頷頸兩聯,把生活在蜀中的人,初次出峽,見到廣大平原時的新鮮感受極其真切地寫了出來。
頸聯兩句反襯江水平靜,展現江岸遼闊,天空高遠,充滿了浪漫主義色彩。
李白在欣賞荊門一帶風光的時候,面對那流經故鄉的滔滔江水,不禁起了思鄉之情:
“仍憐故鄉水,萬里送行舟。”
詩人順著長江遠渡荊門,江水流過的蜀地也就是曾經養育過他的故鄉,初次離別,他怎能不無限留戀,依依難捨呢?但詩人不說自己思念故鄉,而說故鄉之水戀戀不捨地一路送我遠行,懷著深情厚意,萬里送行舟,從對面寫來,越發顯出自己思鄉深情。詩以濃重的懷念惜別之情結尾,言有盡而情無窮。詩題中的“送別”應是告別故鄉而不是送別朋友,詩中並無送別朋友的離情別緒。清沈德潛認為“詩中無送別意,題中二字可刪”(《唐詩別裁》),這並不是沒有道理的。
這首詩首尾行結,渾然一體,意境高遠,風格雄健。“山隨平野盡,江入大荒流”,寫得逼真如畫,有如一幅長江出峽渡荊門長軸山水圖,成為膾炙人口的佳句。如果說優秀的山水畫“咫尺應須論萬里”,那麼,這首形象壯美瑰瑋的五律也可以說能以小見大,以一當十,容量豐富,包涵長江中游數萬里山勢與水流的景色,具有高度集中的藝術概括力。
《升庵詩話》:太白《渡金(荊)門》詩:“仍憐故鄉水,萬里送行舟。”……寓懷鄉之意。
《詩藪》:“山隨平野闊,江入大荒流”,太白壯語也;杜“星垂平野闊,月涌大江流”,骨力過之。
《唐詩選脈會通評林》:周敬曰:三四雄壯,好形勝。
《唐詩評選》:明麗杲如初日。結二語,得象外於圜中。“飄然思不窮”,唯此當之。泛濫鑽研者,正由思窮於本分耳。
《李太白全集》:王琦註:丁龍友曰:胡元瑞謂“山隨平野盡,江入大荒流”,此太白壯語也;子美詩“星隨平野闊,月涌大江流”二語,骨力過之。予謂李是晝景,杜是夜景;李是行舟暫視,杜是停舟細觀:未可概論。
《精選五七言律耐吟集》:包舉宇宙氣象。
《唐宋詩舉要》:語言倜儻,太白本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