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蘇州
過蘇州
《過蘇州》是北宋詩人蘇舜欽創作的一首七言律詩。這首詩中盛讚蘇州山明水秀、風物清雅的美景,又寫出詩人懷無限眷戀、不忍離開此地的心情,並於羈旅窮愁的抒發中,見其放曠閑逸、一任自然的豁達胸襟。詩寫得感情至深,別有韻致。
過蘇州
東出盤門刮眼明,蕭蕭疏雨更陰晴。
綠楊白鷺俱自得,近水遠山皆有情。
萬物盛衰天意在,一身羈苦俗人輕。
無窮好景無緣住,旅棹區區暮亦行。
⑴盤門:蘇州城西南門。初名蟠門,后因此地水陸縈迴曲折,改稱盤門。刮眼明:景物格外美好,使眼界開朗。唐韓愈《過襄城》詩:“郾城辭罷過襄城,潁水嵩山刮眼明。”
⑵更:改變。
⑶自得:自己得意舒適。
⑷盛衰:興盛與衰敗。
⑸羈(jī)苦:客居困頓。俗人輕:被世俗之人所看輕。
⑹住:留住。
⑺無窮:一作“無情”。
⑻旅棹(zhào):客船。區區:即僕僕,形容旅途勞累困頓。
東出盤門景物看得格外分明,落一陣蕭蕭細雨改換了陰晴。綠楊依依白鷺點點,全都各自怡樂歡欣,近處的水遠處的山,一處處隱含著深情。世間萬物有盛有衰,憑仗上天旨意施行,嘆息我嘗盡羈旅愁苦,卻被凡夫俗子們看輕。這無窮美景可惜無緣留住,客船黃昏時竟還匆匆遠行。
此詩作於何年難以確證,有人說系晚年復起為湖州長史時期,途經蘇州所作,似乎可通。
這首詩是詩人過蘇州時流連光景之作。作品不僅描摹了蘇州的明媚風光,也抒發了詩人達觀不羈的情懷。
首聯總寫蘇州風光之明媚爽目和“水光瀲灧晴方好,山色空濛雨亦奇”之江南景物特色:“東出盤門刮眼明,蕭蕭疏雨更陰晴”,這兩句是說:行舯東出盤門,一片清雅明媚之色,此刻,剛下過一陣細雨,天也放晴了。不說景物如何明媚,而說“刮眼明”,一個“刮”字的妙用,使人具體感受到大地如洗的新美,爽氣得沁人肺腑。
首聯是寫總體感受,頷聯承此而寫具體景物:“綠楊白鷺俱自得,近水遠山皆有情”,清風徐來,綠柳依依,宛如舞姿婆娑;春水泱泱,白鷺相隨,宛如愛侶為伴,以說它們“俱自得”。近水如鏡,既照著城頭的雉堞、紋關石,又照著綠楊、白鷺和透行舟,好象要把世上的一切美秀都收於一鏡之中;遠山蔥翠,或如玉簪亭亭,或發如鬟髻對起,似與近水媲美,所以說它們的喜愛。這一聯不僅上下句對仗,而且是句中對偶(如“綠楊”對“白鷺”、“近水”對“遠山”),這就使得韻致更諧美,畫面更生動。這一聯顯然是從李商隱《二月二日》“花須柳眼各無賴,紫蝶黃蜂俱有情”兩句化來,而一經點染,則別有韻致。這聯詩還可以說是詩中有畫,而且色彩鮮明,風光漪旎,生機盎然,韻味無窮。
處於這樣“俱自得”、“皆有情”的環境中,詩人不能不對影自憐而生感慨,於是寫出了“萬物盛衰天意在,一身羈苦俗人輕”這樣語意雙關的話。大自然誠然美好,但它既有“盛”,必有“衰”,而這種盛衰又不是主觀意志所能主宰得了的,所以說在乎“天意”。“天意在”三字,表面是對造物主而發,實則也是對人世的主宰者而言。這事物的錯綜顛倒怎能不使人產生“萬物盛衰”在“天意”之想。“一身羈苦俗人輕”是對世俗的諷刺。詩人四方漂泊,故曰“羈”;沉淪不僚,不得安閑舒適,故曰“苦”。合觀“羈苦”,它兼指羈宦羈旅之苦。世俗之眼,只認榮華富貴,不識道德學問,羈苦之身,白為俗人所輕。詩人被借故劾免之後,曾向歐陽修寫信說:“舜欽年將四十,齒搖發蒼,才為大理評事。廩祿所人,不足充衣食,性復不能與凶邪之人相就近。今脫去仕籍,非不幸也。”費袞《梁溪漫志》引,這段話可說是對“一身羈苦”的註腳,也是不畏世欲輕視的自白。
尾聯總收一筆:“無窮好景無緣住,旅棹區區暮亦行。”“無窮好景”回應上邊所寫美景;“旅棹”回應“羈苦”,表明臨去時對蘇州的眷戀之情。錢鍾書先生曾指出:宋詩“愛講道理,發議論;道理往往粗淺,議論往往陳舊,也煞費筆墨,去發揮申說。”這一缺陷也可以從這首詩中(尤其是尾聯)找到──煞費筆墨議論,而在議論中又缺少形象思維。
陳衍《宋詩精華錄》:“三、四是蘇州風景,寫得有情。”
蘇舜欽(1008—1048年),宋代詩人。字子美,祖籍梓州銅山(今四川中江),后遷開封(今屬河南)。蘇易簡之孫。仁宗景祐元年(1034年)進士。曾任大理評事,范仲淹薦為集賢校理、監進奏院。屢次上書朝廷,討論時政得失。慶曆四年(1044年),因“稍侵權貴”,為保守派忌恨,借故誣陷,被捕入獄,革職為民。退居蘇州,買水石,築滄浪亭,自號滄浪翁。後起為湖州長史,未赴任,病卒。
詩與梅堯臣齊名,世稱“蘇梅”。風格豪邁,筆力雄健。亦能詞,僅存1首。有《蘇學士文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