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破崙四世
法蘭西第二帝國拿破崙三世的獨生子
全名為拿破崙·歐仁·路易·讓·約瑟夫·波拿巴(Napoléon Eugène Louis Jean Joseph Bonaparte)(1856年3月16日—1879年6月1日),是法蘭西第二帝國拿破崙三世與其妻歐仁妮皇后的獨生子,是帝國的皇太子(Prince impérial),也被稱為“拿破崙四世”。
目錄
在普法戰爭爆發初期,歐仁陪伴他的父親到前線,在薩爾布呂肯與普軍正面交鋒。不過,隨著法軍屢見敗績,歐仁逃離法國,與母親一起到達英格蘭肯特郡的Chislehurst(今大倫敦東南部)。他父親在1873年於該地去世后,波拿巴主義者宣稱歐仁為“拿破崙四世”。在流亡英國期間,英國皇室曾考慮他與維多利亞女王的最幼女比阿特麗絲公主的婚事。
歐仁後來就任英軍的軍官,並自願到祖魯蘭出征。在偵察期間,他被祖魯人突襲並刺死。證據顯示他生前曾以左輪手槍反抗,直到彈藥耗盡。他的死訊令法國震驚,他與祖國的軍事聯繫上溝通不好,因為他是波拿巴家族恢復皇朝的最後希望。祖魯人後來宣稱如果當時他有表現出他是法國皇室,就不會殺了他。之後一度有傳言沸沸揚揚,暗指英國女王維多利亞故意安排了歐仁的這場意外,理由是與祖魯武士遭遇時,陸軍少尉凱里和他的部下距離歐仁僅有50碼遠,但卻一槍未發撤回營地。
歐仁嚴重腐爛的屍體最後被運返英國,在Chislehurst下葬。後來,屍體被轉移到其母親下令在漢普郡建造的陵墓,與父親同葬。在歐仁去世之前,歐仁指定由堂弟拿破崙·維克托·波拿巴繼任為波拿巴家族之主,卻不是維克托之父親、歐仁之叔父拿破崙·約瑟夫·夏爾·保羅·波拿巴。
生平事迹
不走運的青蔥歲月
拿破崙四世身世不凡。1856年他出生時,其父路易波拿巴已是九五之尊。又因為是獨生子,更是“天縱之將聖”,似乎註定要接班踐祚,延續波拿巴王朝的宗廟社稷了。
和歐洲王室那些病怏怏的兄弟們相比,拿破崙四世既不痴獃,也無瘋病,身體健康,意氣風發,理論上上已經是完人了,但偏偏趕上國家時運不濟盡倒霉。15歲那年法國與普魯士開打了,他老子帶著他在薩爾布呂肯和普軍正面交鋒,頗有點上陣父子兵的味道,想重現他伯祖父耶拿之役的輝煌。但是“耶拿”怎麼越打越像“滑鐵盧”了呢?法軍屢遭敗績,老子也在色當掛白旗了。眼見江山不保,巴黎人又琢磨著怎麼落井下石搶班奪權,皇后歐仁妮不得不帶著拿破崙四世跑了。作為西班牙的女兒,皇后不敢相信也不願相信法國人,因此找了一個美國牙醫埃文思幫忙。果然板蕩識忠臣,埃文思掛號費也沒收就把他們送到了英國去避風頭。在英國肯特郡,老皇帝和他們又團圓了,此後一家人平靜了一段時間。老皇帝的膀胱結石也在此時治好了,這大概是他死前唯一的欣慰。
拿破崙四世跑到伍爾維奇的皇家軍事學院——也就是現在的桑赫斯特皇家軍事學院的前身,去受訓當了一名炮兵(顯然是受了他伯祖父的感召)。出於一種對波拿巴家族的“尊敬”,他的不列顛同學把他扔進了池塘。(當然,英國佬對本國的王子也好不到哪兒去,現在的威爾士親王謝頂查理在高登斯頓學校的經歷,用他自己的話說,像是在“地獄”。)他的朋友路易考諾夠義氣,當時也一同跳了下去,就像米爾隆為拿破崙擋炮彈一樣,分擔了四世的尷尬。
但是,就像哈利波特一樣,拿破崙四世在這種境況下仍然憑藉漂亮的劍術,馬術和有趣的英式英語被他的同學所認同。他唯一的缺點大概就是“反動歷史觀”了,他對伍爾維奇的教授們對於阿金庫爾,布倫海姆或者滑鐵盧戰役的觀點非常不自在,因此歷史課堂馬上就會變成和烏古蒙差不多危險的戰場。
儘管如此,他在英國還是很受歡迎,英國王室甚至打算把小公主比阿特里絲嫁給他。不過一個英國親王或者公爵的名號似乎並不能把拿破崙四世躁動不安的靈魂從復興法蘭西帝國的夢想中拉回來。波拿巴家族的主人註定要上戰場,這似乎是一個宿命(拿破崙二世除外,雖然他也很想上)。
冒險家之夢
機會終於來了。1879年祖魯戰爭很合時宜地爆發了,拿破崙四世彷彿看到了曙光。他的不列顛同學都想去南非——和拿長矛咋呼的黑人打仗真是既划算又安全的建功立業之道啊!拿破崙四世自然也不甘人後。他纏著太后歐仁妮給英軍總司令劍橋公爵施加壓力,要上前線殺敵。太后歐仁妮又跑到維多利亞女王那裡傾訴衷腸。女王認為吉人自有天相,拿破崙皇子這樣的吉人怎麼會出意外呢?再說,在戰場上鍍鍍金還能增加以後回法國重掌大權的可能性。這麼一來,我小閨女下半輩子豈不是有靠了?聖命難違,劍橋公爵讓步了,他不得不和南非的英軍指揮官希爾姆斯福德勛爵打招呼,把拿破崙四世安插到他的部隊里。
福德勛爵正在走霉運——前不久的伊散德爾瓦納戰役,英軍在吼吼叫的黑人武裝面前損兵折將,傷亡1600多人,真是威風掃地。連帶偉大導師恩格斯也起鬨嘲笑英軍了。為了應付戰局,福德迫切需要重振部隊的士氣,而劍橋公爵又把拿破崙四世的一些性格特點告訴了福德,後者欣然接受了這個人事調動。在福德看來,一個野心勃勃,熱情過剩的波拿巴家族冒險家願意來這裡幫忙,那真是再好不過了。
法國人對他們的廢太子為英國人賣命的事情也很不高興。即使在最激進的共和派看來,拿破崙四世仍然是法國皇位繼承人,他沒有義務非得參加英軍,更不用說派到南非充軍了。想想吧,高貴的波拿巴皇子竟然要聽命於一個最卑下的不列顛軍曹的差遣。
踏上不歸之路
不過這些反對和質疑都沒能動搖拿破崙四世的決心。他可是一個要干大事業的男人。不幸的是,他從英國帶來的兩匹好馬在到達德班時已經歸天了,這可真是不祥之兆。不過拿破崙四世仍然在當地買了幾匹馬,雖然賣主警告說他的那匹新馬容易撒歡,但拿破崙四世顯然自信他的騎術比他的伯祖父要好得多。
拿破崙四世很快到福德勛爵的人事部報了道。福德沒給他安排什麼頭銜,這樣做是讓他可以盡量避免承擔危險的任務,拿破崙四世只要像一般的太子黨一樣在軍中混混日子,做做軍事觀察員就行了。然而,軍事觀察這種小事可不是姓波拿巴的人放在眼裡的。拿破崙四世似乎天生對得起自己的伯祖父,至少在出風頭方面是如此。如果拿破崙還活著,一定會用劍鞘敲打這個小侄孫的頭告訴他別把戰場當球場,但他的小侄孫不會聽的。拿破崙四世現在已經在做夢了——既然他偉大的伯祖父能夠在這個黑色大陸的北端痛打包頭巾的馬姆魯克,他為什麼不能在大陸的另一端把更好對付的赤膊祖魯人也找來練練手呢?
福德給拿破崙四世找了個安全的地方,和哈里斯上校在一起。哈里斯上校是軍需官,給部隊管管交通,做些偵查工作。哈里斯看到拿破崙四世駕臨,又不得不找了一個保姆來帶他,這個保姆就是傑里爾-布蘭頓-凱利中尉。凱利中尉是一個沒什麼抱負的小軍官,唯一的長處是會說點法語。他和輕飄飄的浪漫主義者拿破崙四世實在是致命的搭配,但當時沒有人預料到會出什麼事。
拿破崙四世的行為隨著英軍攻勢的再起而活躍起來。福德已經允許他隨著部隊在祖魯蘭執行偵察巡邏任務了。在一次行動中,拿破崙四世拍馬舞刀,沖在一行人的最前面,去追一個祖魯人潰兵,就像打獵一樣。結果雖然那個黑人逃走了,拿破崙四世卻很得意:敵人被自己攆得屁滾尿流,能不得意嗎?他高聲唱著法國軍隊歌曲,當英國人把祖魯人逃跑的那個小山頭命名為“拿破崙的小山”時,他更是欣喜若狂。不過指揮這次行動的雷德福斯-布勒卻認為這個法國人是個瘋子,雖然布勒自己也是一個大笨蛋,但對拿破崙四世的莽撞輕躁卻看得很准。在布勒的抱怨下,福德命令哈里斯上校讓皇子一直呆在帳篷里,除非有一支“強有力的護衛隊”護衛著才能出去。
拿破崙四世發現自己被管住了,只能做一些地圖繪製工作,對此就很不耐煩。他一直想興奮一下,便找了個機會向哈里斯上校建議是否能把繪製地圖的區域擴大一些。哈里斯想當然覺得在營地前方十英里內應該不會有祖魯人出沒,於是就同意了。也是天命該絕拿破崙四世於此地,這次行動只分派了七名護衛,包括凱利中尉在內,跟著皇子出發了。這也算是福德所謂“強有力的護衛”嗎?不過皇子卻很開心,帶著他的狗和跟班,沒有具體任務,沒有明確的目標,真是無拘無束,如魚得水啊。1879年6月1日,拿破崙四世騎馬跑出營地開始了他的假期,一位軍官沖他喊道:“保護好自己,別讓別人擊中你!”皇子順口答道:“噢,不會的,凱利會照顧好的,我不會有事的。”
命隕非洲
因為拿破崙四世要繪製地圖,所以大約到了中午,這個巡邏小隊全都下了馬。他們注意到前面一兩英里處有一個廢棄的祖魯小鎮,皇子想搜查一下小棚子找些燃料生火煮咖啡。凱利心神不寧起來,他認為這個小鎮有殺氣,被很高的刺果草包圍著,很可能有伏兵,但拿破崙四世認為這純屬杞人憂天。他命令士兵們騎馬向小鎮方向進發,凱利跟在後面。他們進了小鎮,皇子還說凱利的考慮多麼多麼多餘:只有幾條狗在屋子裡東張西望,這大概就是所謂“敵人”了。這些人都下馬開始煮咖啡,沒有人想到要設一個崗哨,可能是當時大家都想喝咖啡,所以就沒想到這麼無關緊要的細節。這群人就在敵人的營寨裡邊喝邊聊,不亦樂乎。凱利和拿破崙四世正在上演他們最拿手的節目:爭論拿破崙戰爭。兩三個小時過去了,他們的馬早就四散各處吃草去了。就在這時一個土著人報告說他看到了一片高地上有一個祖魯人。這下拿破崙四世著急了,四處派人把馬找回來準備騎著逃走。他們總共花了10分鐘找馬,正準備上馬逃走。突然草叢裡一陣槍響,不下40個祖魯人武士突然沖了過來,這群人登時傻了,其他人還能騎上他們的馬,但拿破崙四世在非洲挑的那匹好馬被槍聲和祖魯人鬼畫符的盾牌嚇壞了,蹦躂個不停,他怎麼都不能騎上去。突然那馬開始飛奔,皇子抓住了掛在馬鞍上的手槍皮套,他被拖出去一百多英尺,一直死死抓著那皮套,後來皮套斷了他被甩在馬蹄下,此時他那“強有力的衛隊”早就跑得沒影了。
拿破崙四世掙扎著站了起來,大概有7個祖魯人正在向他撲過來。他唯一的武器就只有一把左輪槍,但是很不幸,和革命歷史題材電影里的烈士拿著手槍當機關槍打死無數敵人不一樣,拿破崙四世的手槍只開了兩槍,而且都被祖魯人用一捆東西擋住了。一個叫蘭嘎拉巴勒勒的祖魯人用長矛刺中了皇子的大腿,四世倒下了,一個叫扎賓嘎的祖魯人又衝上去刺他的肩膀……
回過頭來再說說那群喪魂落魄的英國人。凱利和活下來的英國佬在出事後幾分鐘看到皇子的馬朝他們跑過來,但不見有人騎在上面。這證明拿破崙四世肯定沒有希望了。凱利現在變得很矛盾,是應該冒風險去把皇子的屍體拿回來,還是就這麼裝糊塗一走了之?他就這麼想啊想,不一會兒就回到了營地。比較倒霉的是,他剛回來就碰到了大笨蛋布勒,也就不得不“坦白從寬”了。布勒的反應是意料之中的:
“屍體在哪兒?”
凱利只是心不在焉地往後一指。
“你的士兵呢,先生?”
“在我後面。”
“該吃槍子兒的是你,我自己就能開槍打死你!”
很快這個令人震驚的消息在營地傳開了。福德勛爵也崩潰了,他把頭埋在了雙臂間,倒在了桌子上。
尾聲
第二天早上,英軍大舉出動搜尋拿破崙四世的遺體。具有諷刺意味的是,拿破崙四世巡邏時僅僅尾隨7人,但搜尋屍體卻出動了1000人。
屍體就在拿破崙四世倒下的地方被發現了——雖然已經被脫掉了衣服,但屍體並未被毀壞,這是祖魯人的習俗。遺體上一共17處傷口,全部在前面。找到屍體后,福德對此的第一反應是馬上舉行部隊最高級別的葬禮。一些軍官堅持要求把拿破崙四世的遺體運回英國和先帝葬在一起,但在南非這種鬼地方要保存屍體談何容易。醫生們盡了最大努力往皇子的遺體上塗抹防腐劑,然後把屍體用草和沙子裹起來放進了棺材。一個月以後屍體運返英國,開棺辨認屍體的時候,可憐拿破崙四世面部已經腐爛無法辨認。太后歐仁妮強忍悲痛與驚恐,讓那個美國牙醫埃文思接替昏倒的僕人繼續完成了驗屍工作。
然後,屍體被運上炮車帶到了太后肯特郡的住處,和拿破崙三世合葬了。據估計,大概有4萬人從倫敦趕來參加四世的葬禮。
剩下的事情就是追究責任,那個倒霉的凱利據傳可能要被提升(不知是否是存心拿他開心),然後又被以臨陣脫逃的罪名開除了軍籍。這個人在整個事件中唯一的特點就是沒大腦。當然,和受害者相比,凱利還是有那麼點小小的運氣。
1880年歐仁妮太後到祖魯蘭憑弔,專門拜訪了他兒子出事的小鎮。太后出人意料地提出一個要求:想見一見殺死他兒子的祖魯人。由於蘭嘎拉巴勒勒已經戰死,她被引薦給了扎賓嘎。扎賓嘎告訴太后:那白人戰鬥起來像頭獅子。這是一個很好的讚譽。(對扎賓嘎自己也一樣)太后聞此言,大概可以安撫一下喪夫喪子之痛了吧。
順便說一句,據說拿破崙在奧斯特利茨用的佩劍也在那次衝突中被祖魯人繳獲了,但一直沒有送還。大概祖魯人發現此劍有靈氣,拿去“刀耕火種”了吧。
結語:升天
在19世紀,新發現的小行星一般以女神的名字來命名,但此小行星45號卻以歐仁妮來命名,首開純粹以人名來命名的小行星的風氣。怎麼說歐仁妮死後也有所歸依了吧。
在1998年,天文學家利用夏威夷的CFHT望遠鏡觀察歐仁妮,發現了它的衛星,這是首次利用望遠鏡直接拍攝得到小行星衛星的影像。
這顆衛星被稱為小王子(Petit-Prince),以紀念歐仁妮王后替拿破崙三世所生的唯一兒子。其直徑約13千米,軌道半徑1184千米,以4.766天圍繞歐仁妮一周。母子在天上終於團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