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影子的女人

1911年2月26曰，霍夫曼斯塔爾在他的記事簿中已經寫下這部歌劇的構想。而他實際動手寫作劇本是在次年的秋天；隨後兩人的意見卻很難一致，最後整個歌劇的完成，是在構想6年後的1917年6月。

這個像迷宮一樣複雜的劇本，斯特勞斯是利用音樂加以說明的。順應了故事的展開，出現了許多動機(如靈界之王凱柯巴第、奶媽、老鷹的聲音、愛、石化等)。特別是《老鷹的聲音》，即使只聽一次也會終身難忘。然後又加入斯特勞斯那色彩富麗的管弦樂。由器樂奏出的間奏曲，不僅用來說明場面的轉變，更用來表現劇中人物微妙的心理變化。成為他最重要的、頗具魅力的作品。

這部歌劇的真正主題是讚美婚姻，並闡述了兒童的重要性，象徵著親子關係。在霍夫曼斯塔爾的劇本中，心理層面和象徵主義相互連結，做出雙重的展開。此外劇中人物的名字和題材，出處真是形形色色，像染布工巴拉克是阿拉伯的，凱柯巴特、未出生嬰兒和魚的組合等又是波斯的。

這出歌劇是一個象徵性的神仙故事。敘述一位神仙公主跟一位東方的皇帝結了婚，婚後的公主既不是神仙，也不是凡人。於是鬼世界來了一道命令說：倘若她不找到一個影子，她親愛的皇帝丈夫，將要變成一塊石頭。為了尋找一個影子，皇後走到巴拉克的陋居，巴拉克本想出賣自己太太的影子，換得一筆巨款，以解救一家人的窮困。但他細想之後，巴拉克明白了這種買賣的悲慘後果，便不敢造次了。在寺院里，有神秘的聲音告訴皇后說：她只要喝下附近一個溫泉的水，便可以得到巴拉克太太的影子。但是，公主卻不願意為了自己的丈夫，而帶給巴拉克以悲慘的命運。最後公主的仁慈心腸，感動了鬼世界的君王魔鬼，魔王慷慨地贈送了公主一個影子，以嘉勉她的仁心。

第一幕：67分 第二幕：66分 第三幕：64分

時間：故事時代

地點：歐利安特的杜撰國家

皇帝 男高音

皇后 大王凱柯巴特和陽間人類所生女兒 女高音

巴拉克妻子 女中音

保姆 女低音

巴拉克 染匠 男中音

巴拉克弟弟 男低音

使者 凱柯巴特的傳令者 男中音

皇宮警衛 男中音

年輕男人的幽靈 男高音

老鷹之聲 女高音

天上的聲音 女中音

單眼人、單臂人、駝背人 巴拉克兄弟 男低音、男低音、男高音

守更人的聲音 3男低音

未出生嬰孩的聲音 3女高音、3女中音

序幕：靈界大王凱柯巴特和人世間的女子生了一個女兒、把她隱藏在聳立著七個月亮的山間、在黑水環繞的島上養育長大。這個姑娘因有大王血統所以沒有影子，大王給女兒可以自由地變成動物的護身符，再給她一位靈界的女人當奶媽保護她。某曰，她和一位東方的皇帝相遇並結了婚，但為了避開人們的耳目，一直躲在某一庭院內的小屋裡。

第一幕

第一場 可以俯視皇宮庭院的陽台

開頭在低音反覆三次的奏出靈界大王凱柯巴特的動機，暗示著一次都不曾登場的大王。實際上卻控制著舞台。卻受大王的托咐而照顧他女兒的奶媽，在這黑夜裡等候著大王的使者。當月亮斜掛在天邊時，大王的使者出現了，他說：《我是第十二名使者》，並向奶媽問：“皇后(凱柯巴特的女兒)是否已經有影子? 當使者說：《如果她有了影子，我們就會發生災難》時，奶媽表示：“她像玻璃人，光芒在體內閃動，根本沒有影子。”接著使者便指責她說：“大王把女兒交託給你，你卻讓她走失了!”奶媽辯駁說：“因為她的母親是人類，所以人間對她有著無窮的魅力，何況大王又給了她變化的能力，我就更無法完全控制她了。”

接著使者就要求看一看她的容姿，奶媽拒絕他說：“她說現在正和皇帝在一起”。她又說明：“這十二個月以來，皇帝每夜都來找她，他們很恩愛”使者宣布說：“這十二個月她都屬於皇帝，但隨後的三天里如果她無法得到影子，就得回到大王那裡。”奶媽聽了很不高興地追問：“那麼皇帝會怎樣?”使者答說“他將變成石頭”后就消失了。

皇帝上場后對奶媽命令道：《繼續守護她》，他說“皇后正在睡覺，從今天起我要出外打獵需要三天的時間，要去找一隻紅色老鷹，”接著在很長的詠嘆調中，回憶起和皇后相識的經過。他說：“我涉過黑水到達月山山麓時，發現一隻白色的羚羊，它跑得像風一樣快，騎馬是不可能追上的。這時突然有一隻老鷹飛過去，把羚羊的眼睛啄傷，它倒在了地上。等我追上以後，像騎馬一樣騎在羚羊的身上，不料羚羊突然變成美若天仙的姑娘，而且令我著迷。我把她封為皇后，第一次擁抱了她，和她相愛之後，就對撞擊皇后的老鷹產生憤怒之念，我把短劍射向老鷹。老鷹受傷后逃逸，以後就再也沒有來過。”皇帝一直後悔自己對老鷹有所虧欠，因此準備出發尋找這隻老鷹。

皇帝走後，睡醒的皇后登場。她不知道丈夫為何故這麼早就外出，因此感到十分驚訝，然後她悲嘆地說：“打從第一次接受皇帝的恩愛開始，因為遺失了幻化的護身符，所以再也不能自由地化身，到處遨遊。”

這時老鷹飛過來停在樹枝上告訴她：“因皇后沒有影子，皇帝不得不變成石頭。”皇后想起護身符中寫著咒語，而且提到有關影子的事，但她全都忘了，於是問奶媽怎麼做才能獲得影子。奶媽答說：“皇帝相信你能變成跟他一樣的人類，可是如果在某一期間解開你心中的結，把孩子孕育在你的體內，那麼他就非變成石頭不可。”

皇后又逼問她：“那麼該如何使他的孩子孕育呢？奶媽被逼得沒辦法，只好教她說：“你到別人家去看看。”皇后決心前往，奶媽建議她，從屋頂上的煙鹵鑽進去。

接著是表示皇后和奶媽到地上之旅的間奏曲，這裡使用了大量的銅鑼、手響板、鞭子和木琴等打擊樂器。同時老鷹之聲還移到土巴號上，強調出不安的情緒。

第二場 染布工巴拉克家中

巴拉克家的三個兄弟(駝背、單眼、單臂)正在打架。染布工的妻子責罵他們，要他們停止吵鬧，但兄弟們恥笑她說：“你算什麼東西？你只是一個哥哥撿回來的乞丐婆罷了。”就在他們彼此頂嘴、爭吵不休時，巴拉克回來了。妻子生氣地說：“如果你不把這些兄弟逐出家門，我就離開這個家!”

巴拉克說，如果把他們趕走，他們能往哪裡去呢？然後他又要求妻子說：“你趕快替我生個孩子吧”，並伸手要愛撫她，但妻子卻把他的手推開了。他一臉不高興地問：“到底怎麼回事？我不是你的丈夫嗎?”妻子回答說：“我當然明白你是我的丈夫，也知道它的意思是什麼，可是從今天起我不想干那碼事了。從兩年前起我就是你的妻子，但你卻不曾把孩子給我，我已經看不到當母親的喜悅，因此現在輪到你了。”巴拉克反駁說：“你是很年輕，卻也潑辣，終有一天你會明白的，我會很有耐性地等著你。”說完，他就拿著成品到市場去賣。

突然空中閃出一道亮光，穿著長袍的奶媽和女僕打扮的皇后出現了。她們知道的染布工的妻子看破生孩子的事後，就選擇了這個人家。太太發覺后驚訝地問：“你們是誰?”奶媽並不直接回答她的問題，只是走到太太面前親吻她的腳問道：“你是哪一國的公主？怎麼流落到這種家庭里?”太太聽了先是發獃，隨即哭訴著說：“你們明知我是染布工的老婆，為什麼這樣取笑我?”

奶媽故意裝成驚訝的神情反問她：“你明明知道交易的秘密，為什麼假裝憤怒模樣?”太太莫名其妙地問“到底什麼事”，奶媽說：“那就是你的影子。你只要把影子賣給我們，你就可以獲得你所盼望的東西。”說完，她就從空中取下嵌滿真珠與寶石的髮飾給她，太太隨即被迷住了。接著奶媽用手遮住她的眼睛，再放開時染布工的家已經變成皇宮的大廳，女奴們跪伏在她面前。太太站到鏡子前看到自己變得非常漂亮、高貴而驚訝不已。遠方傳來男人歌聲說“我願意為鏡中的人兒獻上生命”。

當太太高興地喊著：“哦，人世的天國哦”時，皇宮又突然消失，恢復了原來的模樣。太太心急地問“影子該如何脫手”，奶媽說：“只要你打消生小孩的念頭，我們將侍奉你三天，然後當作這工作的酬勞把你的影子給我們，自此你就可以享盡榮華富貴的生活。”

這時傳來巴拉克回來的聲音。太太著急地表示，她根本沒有準備飯和床。奶媽說：“此事讓我們這兩個女僕設法即可。從明天起我們就開始工作，你只要把我們當作窮親戚家的姐妹看待就好了。晚上我們要請短時間的假，其餘的時間我們都會認真工作。那麼現在我們就盡一點本份吧!”然後口中念念有詞地喊道：“魚兒啊，進入油鍋中；柴火喲，燃燒起來；床鋪呵，快來!”說也奇怪，魚兒從空中飛來直入鍋里，爐子的火也生起來了。一張床分割成兩張床后，奶媽和皇后也失蹤了。

接著傳來鍋中魚兒唱歌的聲音，過一會兒又變成未出生嬰孩的聲音：“媽媽，媽媽，趕快讓我進入家中”。這個哀嘆的歌曲，好像是在譴責染布工的妻子。

巴拉克背著一袋子東西回來了。妻子說：“你的晚餐在桌上，你的床鋪在那邊。”說完躺在另一張床上就想獨自睡覺。巴拉克問這是怎麼回事？妻子答說明天起有兩位親戚要來，所以必須分床。巴拉克嘆息著鑽入另一張床。

遠方傳來守更人說話的聲音，他們唱著：“相擁抱的夫妻們，生命的種子因你們的愛而延續，”然後又逐漸遠去。

第二幕

第一場 染布工的家

皇后成為女僕后，在幫巴拉克包裝，然後又把他送走。妻子把頭巾拿掉后，她的頭髮上扎著掛滿真珠的緞帶。奶媽問正在照鏡子、端詳自己美麗容姿的妻子說：“我們把那個人叫來如何?”妻子說：“那種人是無法想象的。”奶媽立刻強迫她閉起雙眼，要她盡情去想象自己喜歡的、英俊的年輕人模樣。妻子終於回憶起過去走過一座橋時，忽然在籬笆邊見到的年輕人。奶媽隨即唱出咒語，讓這位年輕人出現在眼前。皇后看到妻子心動的樣子，就感嘆說：“為了獲取影子，我非得遇見這些陋事不可嗎？”

由於傳來巴拉克回來的聲音，奶媽就讓年輕人消失。巴拉克和三個兄弟扛著很大的盤子和罐子回來，身邊還帶著一群小乞丐，巴拉克要大家快樂地享受晚餐，於是吵吵鬧鬧地吃了起來，但妻子看到這情景后火冒三丈，拒絕跟他們一塊兒吃她唱著：“用痛苦填滿嘴巴，不想使它變甜蜜。”隨後的間奏曲，被老鷹尖叫聲打斷。

第二場 皇帝打獵的小屋外。

月夜在大提琴獨奏引導下皇帝出現，他從馬上跳下來后，安詳地唱出《再次遇見的老鷹啊》。出來狩獵的皇帝，從使者手中接到皇后的信，她說：“當我和奶媽想前來獵鷹小屋找你，在森林中尋找時，發現了老鷹，在它引導下我們來到這個小屋。”

就在這時候，皇帝看到奶媽和皇后飛過樹林走進小屋裡，皇帝發覺在她身上有一股人類的臭味，於是知道她們有所隱瞞，想把她殺了。但內心深愛著她的皇帝，卻不知道用什麼殺人的方法。皇帝就命令老鷹說：“請把我帶到沒有人能聽到我嘆息聲的荒涼岩洞吧!”

第三場 染布工的家

當巴拉克做工到筋疲力盡時，奶媽在他的飲料中滲入安眠藥，讓他沉睡。這時告訴太太說“你快樂的時刻來了”，把一個年輕男人叫了進來。奶媽想討好太太的心情，以便她和丈夫脫離，順利取得她的影子。年輕人說“如果離開你我將死去”，頃刻間他便昏倒在地上。即將敗在誘惑中的女人，用自己的身體壓到年輕人身上，當年輕人想擁抱她的剎那，她卻跑到丈夫那邊，把他搖醒。

一聽說家裡現在有一個陌生的男人，巴拉克醒過來了，滿頭霧水的他卻又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奶媽趕忙用斗蓬蓋住年輕人，使他消失。妻子對睡眼惺忪的丈夫不滿地說：“你從市場買來的女人，已經去別人家了。”然後跟著奶媽走了。

第四場 獵鷹小屋中皇后的寢室

皇后躺在床上，因為對巴拉克的犯罪而苦惱著。接著她在夢中看見皇帝走入岩洞奄。從岩洞口的深處傳來“接近生命水，死亡的入口吧!”的聲音，老鷹告訴她《女人因沒有影子，皇帝非變成石頭下可》。皇后在睡夢中叫道“阿，我的丈夫”，她絕望地說：“皇帝是因我的罪才去法庭的，如果我得不到影子，他就回成為石頭。那我也不該去奪取染布工妻子的影子，使她因此破滅，唉，讓我變成石頭算了!

第五場 染布工的家

巴拉克說：“現在是是白天，為什麼還這麼暗，我什麼都看不見！”兄弟們都不安地預感將有什麼事要發生了。奶媽也應和說，好像有什麼不可思議的力量在作怪。皇後來后苦惱地自言自語著說：“自己將增加他們的痛苦。”接著染布工妻子就唱出《有一個總是很坦然的人》，中途她對丈夫謊稱《當你去市場時，我把情人引到屋裡。我對生孩子已經看透，就要把自己的影子出賣。》嚇壞的巴拉克立刻命令兄弟們點亮煤油燈，果然她已經沒有影子了。

當大夥兒驚訝萬分時，奶媽對皇后低語說：“快把她的影子接過來！”不料皇后卻表示“我不喜歡那沾著血的影子”，不肯取過來。巴拉克很生氣地伸手想殺妻子時，空中突然飛過來一把劍，並飛到他的手上。當他開始揮舞利劍時，妻子又說：“其實我什麼都沒做，我只是撒了謊而已，可是因為心底里的罪孽，請你把我殺了!”這時她感覺自己的丈夫變得威武有力、魅力無窮，於是把自己的胸膛挺得高高的來到丈夫前面。兄弟們制止了巴拉克砍下來的手。就在這剎那，地面崩裂，巴拉克和妻子都掉入地底。

第三幕

第一場 地下的世界

在銅管樂器莊嚴的和弦后幕啟。在黑暗中，獨奏低音管強調出不安與惡夢，接著又傳來未出生嬰孩的聲音。在厚牆向左右分開的空間中，可以看到巴拉克和他的妻子。這時由巴拉克所唱《請信賴我》開始的二重唱，是這部歌劇中最優美的段落。接著妻子就懺悔說：《由於對你感到不滿，才想到背叛你》，而巴拉克則安慰著她，兩人又重逢了，所以不必害怕。這時天上傳來喊叫他們的聲音，兩人就走上不同的台階。

第二場 懸崖下的溪流

奶媽和皇后坐在小艇上出現，她們讓船靠在懸崖下的台階邊，便從船上下來。奶媽說最好快一點從這魔法之國逃走，但皇后說：“這是我父親凱柯巴特的法庭。父親因為我的緣故，正要判決我所愛的丈夫，所以我不能不去。”奶媽拚命想制止她，繼續勸她“只要照著我答應你的做法，你就可以得到影子，也可以得到所愛的人”，但皇后已經覺悟到死亡，走進了岩洞。

奶媽覺得皇後背叛了她，於是詛咒人類，對用手摸索著想找到對方而出現的巴拉克和他的妻子，故意教他們向不同的道路走去，於是兩人就離得更遠。奶媽向凱柯巴特乞求說《救救皇后吧》，這時使者出現，對她說“她已經不需要你的幫助了，你立即降到人世間吧”，然後讓奶媽坐上小船，把她趕走了。

第三場 寺院般的大廳

後面有用帷幔遮住的小房子。皇后控訴說：“我曾為所愛的人尋求影子，但不忍心剝奪別人的幸福去取得它。”這時湧現生命之泉，宮殿的警衛告訴她，只要喝了這水即可得到影子，皇帝也可獲自由，但皇后問他們將會怎樣？這時從外面傳來巴拉克和他的妻子的哭泣聲，皇后因同情他們而不肯喝泉水。泉水隨即消失。

接著，幃帳被拉開了，除了眼睛外全部變成石頭的皇帝坐在寶座上。皇后悲痛地叫喊說：“詛咒真的出現了，我願意和你共生死!”這時音樂突然沉默。

皇帝的身影消失后，泉水又出現，警衛又勸她飲水，皇后再高喊：“不喝!”時。在這瞬間泉水停了，因為她有堅定的決心，一切都得救了，舞台的燈光亮了起來，在皇後身體下方出現影子。此處的伴奏加入玻璃口琴，產生了特別效果。皇帝恢復了原形，從寶座走下來，把皇后緊緊抱住。遠方傳來未出生嬰孩的聲音“快把我們送到陽光普照的世界”。這時管弦樂奏出愛的主題。

接著，皇帝和皇后一起唱出優美的二重唱，四周變成美麗的風景。在瀑布的兩邊巴拉克和她的妻子在不同的角落出現，這時妻子身上又有影子了。當她的影子映入河水時，出現一道黃金之橋，兩人就在橋上重逢。皇帝和皇后、巴拉克和妻子，都幸福又熱情地擁抱在一起。因刻又傳來未出生嬰孩的歌聲《快讓我們出生吧》，幕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