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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陽父

伯陽父

徠伯陽父是西周宣王、幽王時的太史,生卒年月不詳。他身處的時代正好在宣王中興之後;西周的種種制度弊端和人性的貪婪都呈現出來,他冷眼旁觀,最後成為未卜先知的歷史洞見者。周幽王二年,發生大地震。他認為:“天地之氣,不失其序”,“陽伏而不能出,陰迫而不能烝(上升)”,於是有地震。認為天地之氣運行有一定秩序,陰陽二氣失調便產生地震。把周將亡的原因歸之於地震。他說:“夫水,土演而民用也;土無所演,民乏財用,不忘何待?”以為“水”和“土”是財用產生的根源。但又認為周亡是“天之所棄”。事見《國語·周語上》。

興衰


西周衰敗,宣王改革中興,四次征伐。三十二年伐魯取得成功,但對外卻多次失利,三十一年,討伐太原戎部落,不能勝,三十九年,攻姜戎,敗於千畝。三十九年的失敗甚至讓宣王失去了信心,他為了摸清家底,親自料民於太原。所謂料民,清查人數和車馬糧草。這種魚肉民眾的作法當然引起了大臣們的反對,但宣王一意孤行,最後“料民”搞得民心浮動,中興改革的成果就此失敗。以至於鎬京城內有一紅衣小兒教滿城的兒童唱著:“月將升,日將沒,檿弧箕箙,實亡周國。”宣王聽到這首歌后更為心驚。據說他為此召開國務會議,請大臣們來解釋。召公按字面解釋說,國家日後將有弓矢之禍。伯陽父則說,月將升,日將沒,意思是陰氣轉盛,陽氣轉衰,後世必有妖女禍亂朝廷。他對民謠如此解釋說,“凡街市無根之語,謂之謠言。上天儆戒人君,命熒惑星化為小兒,造作謠言,使群兒習之,謂之童謠。小則寓一人之吉凶,大則系國家之興敗。熒變火星,是以色紅”。面對殺機心起的宣王,伯陽父勸其勿殺無辜,他認為,王修德以攘之,自然化凶為吉。
宣王自然去修德以攘災禍。跟宣王同心同欲的人活下來了,跟他有不同意見的人或死或沉默了。西周衰敗,其根源是因為周王“去和而取同”,“去”直言進諫的正人君子,而“取”與自己苟同的媚官小人。多年以後,伯陽父在跟鄭桓公談起西周政治問題時,提出了“和實生物”的論斷。他說:“和實生物,同則不繼。”

其他事件


伯陽父第一次形象地區別了“和”與“同”的概念。“以他平他”,就是相異的事物協調並進,達到“和”的境地,則年豐物富;反之,“以同同”,相同的事物類同疊加,無差別,無競爭,其後果就是生機蕩然。伯陽父還陳述了“聲一無聽,物一無文,味一無果,物一不講”的道理,並進言鄭桓公,要從政務到事務,都應貫徹“和而不同”。
宣王死後,他的兒子幽王在能力和志向上更趨下流。幽王為人性情暴躁,待人刻薄寡恩,什麼國家大事都不管。幽王二年,西周三川皆震。伯陽父又預言:“周將亡矣!夫天地之氣,不失其序;若過其序,民亂之也。”三川 地震的消息報到朝廷,幽王不以為然地說:“山川地震是常事,何必動表告訴寡人?”伯陽父聽了后就斷言“周室天下不出十年當亡”,並在幽王暴死兩年前告老引退。

史籍記載


幽王二,西周三川皆震。伯陽父曰:“周將亡矣!夫天地之氣,不失其序,若過其序,民亂之也,陽伏而不能出,陰迫而不能,於是有地震,今三川實震,是陽失其所而鎮陰也。陽失而在陰,川源必塞,源塞,國必亡。夫水土演而民用也。水土無所演,民乏財用,不亡何待?昔伊、洛竭而夏亡,河竭而商亡。今周德若二代之季矣,其川源又塞,塞必竭。夫國必依山川,山崩川竭,亡之徵也。川竭,山必崩。若國亡不過十年,數之紀也。夫天之所棄,不過其紀。”是歲也,三川竭徠,岐山崩。十一年,幽王乃滅,周乃東遷。
桓公為司徒,甚得周眾與東土之人,問於史伯曰:“王室多故,余懼及焉,其何所可以逃死?”史伯對曰:“王室將卑,戎、狄必昌,不可逼也。當成周者,南有荊蠻、申、呂、應、鄧、陳、蔡、隨、唐;北有衛、燕、狄、鮮虞、潞、洛、泉、徐、蒲;西有虞、虢、晉、隗、霍、楊、魏、芮;東有齊、魯、曹、宋、滕、薛、鄒、莒;是非王之支子母弟甥舅也,則皆蠻、荊、戎、狄之人也。非親則頑,不可入也。其濟、洛、河、潁之間乎!是其子男之國,虢、會阝為大,虢叔恃勢,會阝仲恃險,是皆有驕侈怠慢之心,而加之以貪冒。君若以周難役之故,寄孥與賄焉,不敢不許。周亂而弊,是驕而貪,必將背君,君若以成周之眾,奉辭伐罪,無不克矣。若克二邑,烏阝、弊、補、舟、依、<黑柔>、歷、華,君之土也。若前華后河,右洛左濟,主芣、騩而食溱、洧,修典刑以守之,是可以少固。
公曰:“南方不可乎?”對曰:“夫荊子熊嚴生子四人:伯霜、仲雪、叔熊、季紃。叔熊逃難於濮而蠻,季紃是立,薳氏將起之,禍又不克。是天啟之心也。又甚聰明和協,蓋其先王。臣聞之,天之所啟,十世不替。夫其子孫必光啟土,不可逼也。且重、黎之後也,夫黎為高辛氏火正,以淳耀敦大,天明地德,光照四海,故命之曰‘祝融”,其功大矣。
“夫成天地之大功者,其子孫未嘗不章,虞、夏、商、周是也。虞幕能聽協風,以成樂物生者也。夏禹能單平水土,以品處庶類者也。商契能和合五教,以保於百姓者也。周棄能播殖百穀蔬,以衣食民人者也。其後皆為王公侯伯。祝融亦能昭顯天地之光明,以生柔嘉材者也,其後八姓於周未有侯伯。佐制物於前代者,昆吾為夏伯矣,大彭、豕韋為商伯矣。當周未有。己姓昆吾、蘇、顧、溫、董,董姓鬷夷、豢龍,則夏滅之矣。彭姓彭祖、豕韋、諸稽,則商滅之矣。禿姓舟人,則周滅之矣。雲姓鄔、鄶、路、逼陽,曹姓鄒、莒,皆為采衛,或在王室,或在夷、狄,莫之數也。而又無令聞,必不興矣。斟姓無後。融之興者,其在羋姓乎?羋姓越不足命也。蠻羋蠻矣,唯荊實有昭德,若周衰,其必興矣。姜、嬴、荊、羋,實與諸姬代相干也。姜,伯夷之後也,嬴,伯翳之後也。伯夷能禮於神以佐堯者也,伯翳能議百物以佐舜者也。其後皆不失祀而未有興者,周衰其將至矣。”
公曰:“謝西之九州,何如?”對曰:“其民沓貪而忍,不可因也。唯謝、郟之間,其冢君侈驕,其民怠沓其君,而未及周德;若更君而周訓之,是易取也,且可長用也。”
公曰:“周其弊乎?”對曰:“殆於必弊者也。《泰誓》曰:‘民之所欲,天必從之。’今王棄高明昭顯,而好讒慝暗昧;惡角犀豐盈,而近頑童窮固。去和而取同。夫和實生物,同則不繼。以他平他謂之和,故能豐長而物歸之;若以同裨同,盡乃棄矣。故先王以土與金木水火雜,以成百物。是以和五味以調口,剛四支以衛體,和六律以聰耳,正七體以役心,平八索以成人,建九紀以立純德,合十數以訓百體。出千品,具萬方,計億事,材兆物,收經入,行亥極。故王者居九亥之田,收經入以食兆民,周訓而能用之,和樂如一。夫如是,和之至也。於是乎先王聘後於異姓,求財於有方,擇臣取諫工而講以多物,務和同也。聲一無聽,物一無文,味一無果,物一不講。王將棄是類也而與專刂同。天奪之明,欲無弊,得乎?
“夫虢石父讒諂巧從之人也,而立以為卿士,與專刂同也;棄聘后而立內妾,好窮固也;侏儒戚施,實御在側,近頑童也;周法不昭,而婦言是行,用讒慝也;不建立卿士,而妖試幸措,行暗昧也。是物也,不可以久。且宣王之時有童謠曰:“檿弧箕服,實亡周國。’於是宣王聞之,有夫婦鬻是器者,王使執而戮之。府之小妾生女而非王子也,懼而棄之。此人也,收以奔褒。天之命此久矣,其又何可為乎?《訓語》有之曰:‘夏之衰也,褒人之神化為二龍,以同於王庭,而言曰:“余,褒之二君也。”夏后卜殺之與去之與止之,莫吉。卜請其漦而藏之,吉。乃布幣焉而策告之,龍亡而漦在,櫝而藏之,傳郊之。’及殷、周,莫之發也。及厲王之末,發而觀之,漦流於庭,不可除也。王使婦人不幃而噪之,化為玄黿,以入於王府。府之童妾未既齔而遭之,既笄而孕,當宣王時而生。不夫而育,故懼而棄之。為弧服者方戮在路,夫婦哀其夜號也,而取之以逸,逃於褒。褒人褒句有獄,而以為入於王,王遂置之,而嬖是女也,使至於為後而生伯服。天之生此久用處,其為毒也大矣,將使候淫德而加之焉。毒之酋臘者,其殺也滋速。申、繒、西戎方強,王室方騷,將以縱慾,不亦難乎?王欲殺太子以成伯服,必求之申,申人弗畀,必伐之。若伐申,而繒與西戎會以伐周,周不守矣!繒與西戎方將德申,申、呂方強,其隩愛太子亦必可知也,王師若在,其救之亦必然矣。王心怒矣,虢公從矣,凡周存亡,不三稔矣!君若欲避其難,其速規所矣,時至而求用,恐無及也!”
公曰:“若周衰,諸姬其孰興?”對曰:“臣聞之,武實昭文之功,文之祚盡,武其嗣乎!武王之子,應、韓不在,其在晉乎!距險而鄰於小,若加之以德,可以大啟。”公曰:“姜、嬴其孰興?”對曰:“夫國大而有德者近興,秦仲、齊侯,姜、嬴之雋也,且大,其將興乎?”公說,乃東寄帑與賄,虢、會阝受之,十邑皆有寄地。
幽王八年而桓公為司徒,九年而王室始騷,十一年而斃。及平王之末,而秦、晉、齊、楚代興,秦景、襄於是乎取周土,晉文侯於是乎定天子,齊莊、僖於是乎小伯,楚蚠冒於是乎始啟濮。

社會評價


哲學史家把伯陽父視作偉大的思想家,因為在中國哲學史上,伯陽父最早提出“陰陽”的範疇,是最早解釋地震現象的人。但這個先知很少為人承認。倒是他的同時代人,賢明的鄭桓公懂得他的價值。鄭桓公擔任幽王的司徒,掌管教化,因見周幽王昏庸無道,王室日益衰微,內憂外患交迫,就向太史伯陽父請教自保的辦法。伯陽父認為洛水以東、黃河以南的一片地方地處險要、沃野千里,進可以經略中原,退可以據關扼守,足可保家興業。於是,鄭桓公採納了太史伯陽父的建議,把家屬和重要財產安置在虢、鄶之間的京城,後來成就了鄭國的霸業
當然伯陽父的先知多少有點神秘,但他的預言卻無意中暗合了現代環保思想。所謂水土通氣,人才可以利用它來種植穀物。水土不通氣,缺乏財用,國家也就滅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