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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源
當代青年詩人
徐源,穿青人,民革黨員,1984年生於貴州納雍。曾參加《詩刊》社第27屆“青春詩會” ,獲《時代報告·中國報告文學》首屆“希望杯”中國文學創作新人獎、貴州省作協首屆“尹珍詩歌獎”新人獎。著有詩集《一夢經年》、《頌詞》。
詩作散見《詩刊》《星星》《詩選刊》《揚子江》《綠風》《散文詩徠》《詩潮》《中國詩歌》《上海詩人》《山花》《陽光》《青春》《貴州作家》《山東文學》等國內外多家報刊。曾獲全國“粵地杯”詩歌大賽一等獎;《詩歌月刊》桃園杯·世界華語詩歌大獎賽三等獎,《星星》詩刊第三屆“名廣杯”詩歌大賽二等獎、《文學報》“夜話周庄”全國散文詩歌大賽一等獎等徵文獎二十餘次。
西部,炸山
別再炸了,村莊在顫抖
空曠荒涼的石廠
像臉上,一道醜陋的傷疤
從林中驚起的鳥,在我們頭頂盤旋、哀鳴
從洞里逃出的蛇,爬滿我們密密麻麻的血管
別再炸了,再堅硬的高原
也經不起愚昧的雷管、炸藥——也經不起
我們慾望的雙手
破壞。摧殘。索要
別再炸了,你是炸不完的
炸了這一座,還有另外一座,兩座,十座
想想我們的十指,從中剁掉一個,鑽心疼痛
要把眼淚流成血的人,才能感受
別再炸了,你是炸不完的。西部以西的
貧窮。溫飽線。粗陋的醫療器件。落後的教育。貪官
最終受傷的還是我們,還是
我們賴以生存的家園
別再炸了,山口已開至胸膛
想想明天,想想我們的子孫
面對狼藉的大地,為我們的罪惡下跪吧!
用多少發展,多少文明,多少艱辛和祈禱
也換不回,山青水秀的昨天。別再炸了
追求幸福的方式有多種,走向春天的小路有多條
如果,你一定要炸
就把炸藥塞進我們空茫的大腦里
炸我們的頭顱好了
現象
一條魚在砧板上張了張嘴
它呼喚的聲音我聽不見
我的耳朵已聾了;
一隻鳥在籠子里拍打著翅膀
它遼闊的飛翔我看不見
我的眼睛已瞎了
我像棉花一樣,嗓子里塞滿陽光
無法說出一個現象的真實
遐想
一些臉孔像門牌,被釘在大街小巷
一些臉孔像風中的浮雕
經年的人,從這兒走回了這兒,發現時光
孤獨得像一把鑰匙
娘的叮囑
娘的叮囑從額上溢出
一滴一滴滑落在土壤里
滋潤著禾苗,滋潤著清苦的生活
而她不斷枯萎
手上多了道道深如犁痕的紋。
娘的叮囑跑到清晨的菜葉上
變成露珠,每一滴里
都有她慈愛的目光,在晶瑩在閃爍
她看著我們長大,成家立業
然後幸福地老去蒸發。
最後,娘的叮囑在我眼眶裡
我想大喊一聲:娘——
鼻子一酸,它滴落下來
像娘微小的一生那麼乾淨。
西部,坐牢的小夥子
冰涼的鐵是看向故鄉的目光
窗內守著憨厚的人,邪惡的生活和骯髒的慾望
西部的兒子
從明天起,要回到土地
做一株善良的小草
還原他,孩提時純真的小鳥,潔白的雲朵
沉默是陽光的水
他在清洗,南方
清洗城市皈依肌膚上的塵埃
他掌心的金子,和胸腔內斑駁沉重的夢
昨日的刀具和裝載歡樂的麻袋
他的弟兄他的馬子
是傍晚稻穀上與他一刀兩斷的螞蚱
他為什麼不是個好人,一如他生活的那片土地
貧瘠。但不自卑
荒涼。但不放棄,卧於天空下的村莊
開成花朵
像山一樣質樸,像水一樣謙遜
從明天起,流浪的人將聽到神的召喚
丟下遠方的鞋子,成群結隊返回
拿起農具
重新在荒蕪的大地上,種上莊稼,月亮和星星
種上西部明日的風雨
和春天的蛩音
婦產科,一聲嬰兒的啼叫
音樂來自玉人簫中
露珠在葉上晶瑩動人裡面有陽光
一朵玉蘭花開了動作被放慢一千倍
滿大廳飛舞蝴蝶馨香溢出
浸入肌膚浸入骨髓最後浸入
一絲沒有說出口的萌動中
我終於經過神話中的聖地
驚訝看到她們看到了生命
我的腳步粗俗有玷污之罪
完美無暇的哭聲中
很久以前生長在暗角的一株芽
在骨縫裡一節一節地往上拔
小病記
小病光顧我
對我百般依賴,千般溫柔,萬般忠誠
我的小情人們
左邊一個,右邊一個
前面一個,後面一個
不同膚色的孩子,拉著我的衣角叫爸爸
讓我,應付不過來。
我勵精圖治,怎奈紅塵滾滾
自古男兒多風流,註定江山
敗於後宮三千,不如
做一個徹底的亡國奴,躲進和尚廟
六根清凈。
更多的時候,小病如夜晚
薄得輕柔
它們飄落在我身上,我習以為常
不擔心孤獨,也不害怕時光
其實我很脆弱,像一個水中的小氣泡
只不過,我心裡
多了一盞燈,時時對著生命
念念有詞
火葬場
這座小縣城,要建火葬場了
消息像風一樣散開
像春天的艾草一樣蔓延
街頭巷尾,都在談論有關死亡的話題
人們彷彿聞到了
多年後自己骨頭焦臭的氣息
此時心裡極力隱藏一個莊嚴的小匣子
離陽光僅一步之遙
這一生的喜怒哀樂,富貴貧窮
終為黑暗裡一把卑微的灰燼
有人說這未必不是好事,有人不禁打了一個寒戰
更多的人,早已不懼怕離開這世界,只擔心
疲憊一生的軀體
被一火焚化
火葬場高高挻起的煙囪,將像死亡的鼻子
對我們嗤之以鼻
對於該事件,只有極少數的人,持沉默的態度
半邊人
我的母親,一半身子在陽光處,一半冰涼
一半光陰有聲,一半已啞
一半幸福開滿白髮,一半悲傷鎖於眼中
我的母親,一半成了陪葬品,埋在父親的墳墓里
一半負著生活的疲憊,繼續在田埂上行走
一半交給了命運,一半交給了兒女
直到後來,我生活在城市,我的母親,依舊殘缺
一半在心裡,一半在故鄉
對比
我在林蔭處,養了一隻小鳥
它每天對我呢喃
彷彿我們,歷經幸福,是熱戀的情人
我在陽光下,養了一條影子
它每天沉默,沉默
彷彿我們,無須言語,早已生死相許
我在書桌上,養了一盞青燈
它守著荒蕪的塵埃
彷彿我們,多年後面對黑暗,它將用卑微的雙唇
喚醒我白骨上
高貴的磷火
寫什麼?我願意把它歸為四類:一是寫胸中之情,二是寫對客觀事物的微妙感受,三是寫人性,四是寫生命意識。當然,這是相對的,四者也並不是孤立,而是相互穿插,相互依偎而存在。
寫胸中之情。詩歌的情感表達比其它文學作品更濃烈,或用形象的語言直抒胸臆,或借景抒情,在具體描繪的景物中滲透著作者的感情。比如我的《西部,炸山》一詩,具有很濃的抒情味道,且在抒情之中,讓人感到的揪心的痛。詩歌需要疼痛,我曾說過:“疼痛能喚醒我們麻木的靈魂和觸動的歲月塵封,我們迷失在物慾中的良知和擱淺在人生邊緣的信仰”,疼痛能給抒情注入更多的深沉、深刻,使它不飄浮,具有了重量。如果用書法來比喻的話,“疼痛”就是抒情中“錐划沙”力量,抒情沒有沉重深刻的元素在裡面,只能像浮在紙面上的筆畫,不能入木三分。寫胸中之情,在詩歌創作中佔了很重要的地位,但是,任何東西都有一定的度,抒情也一樣,不能泛濫,要節制,才能達到事半功倍的效果。紅豆杉為什麼珍貴,是因為它極其稀少;而楊柳為什麼不受青睞,是因為它太多,隨處可見。所以,寫胸中之情,要做到“吝嗇”二字,不要牙齒才痛一分鐘,你就在那兒抒發一個小時的情感。
寫對客觀事物的微妙感受。這類詩歌的重點是詩人剎那間的感覺,有的甚至不想表達一個明確的主題。比如,我的《現象》一詩,“我像棉花一樣,嗓子里塞滿陽光/無法說出一個現象的真實”,這種對客觀事物的微妙感受,具有生動的細節,是獨特的,因此,它最具有創造性。再如,我的《遐想》一詩,“一些臉孔像門牌,被釘在大街小巷/一些臉孔像風中的浮雕”,在那個場境之中,我認為“臉孔”就是“門牌”,“臉孔”就是“浮雕”,這就是微妙的感受,即使在同一時間同一環境,面對同一事物,由於每個人的人生歷經、價值觀、審美趣向、學識等不同,所以他們的感受也千姿百態,這就讓感受之微妙具有了不可替代性。當下,許多詩人及批評家提出了詩歌“冷抒情”這一概念,我個人認為,它就是對客觀事物的微妙感受,通過安靜甚至冷漠的微妙感受的描寫,使詩歌表現出比狂熱抒情更持久、更具彈性、更具感染性的生命力。
寫人性。對藝術作品而言,人性的才是世界的,人性讓不同地域、國家,不同膚色的人有了共同的語言,甚至讓動物與人也有了共同的語言。人性追求的是“真善美”,但對詩歌創作而言,它並不需要如此大而空的概念,而是把它具體到某一事物之中,以小見大。比如我的《娘的叮囑》一詩,通過對“叮囑”的具象描寫來寫母愛。再比如我的《西部,坐牢的小夥子》一詩,寫了人性暫時的墮落和扭曲,“小夥子”的本性是善的,是什麼讓他變成這樣?這僅僅是他一個人的錯嗎?我們的社會怎麼了?通過叩問和對比,進一步反映社會現實,也使作品具有了一定的批判性。有人也許會問,這首詩明明是寫現實的,為什麼不叫寫現實生活,而叫寫人性呢?我認為,寫人性是寫現實生活的提煉,就比如電腦,現實生活是硬體,而人性是軟體,我們最終的目的不是運用硬體,而是運用軟體,我只是把它提到了一個高度而已。
寫生命意識。如果仿照人本主義心理學家馬斯洛的需要層次,處於“金”字塔尖上的才是寫生命意識。“生命意識”是一個深刻、敏感、永恆、讓人戰慄的主題,比如我的《婦產科,一聲嬰兒的啼叫》一詩,寫了生命最初的美;《小病記》一詩,寫了對生命的敬畏;《火葬場》一詩,寫了對生命終結時的態度。寫生命意識,還可寫存在的駁論,寫世界的懷疑,寫虛無的烏托邦等,這就涉及到哲學問題。
寫作是一種精神,痛苦並欣狂著。於繁瑣的生活中尋捕著素材,冥思苦想里激起靈感的浪花,夜晚爬著格子,黎明打著哈欠,一首小詩,往往要經過幾十次的修改,才能成功,當它像玉一樣從黑暗中升起時,它的光照著你,你就會有一種淋漓盡致的酣暢。這是你的藝術品,這時,你就是一個精神的王。
但是,能夠堅持的卻不多。
我慶幸,在納雍這片貧瘠的土地上,還有這樣一群十多年來“為伊消得人憔悴”的詩人:空空、丁垂賦、王家洋、西籬、曾居一……今年6月份,《當代教育》第2期就重點推出了納雍17位詩人的作品,著名詩歌評論家、北京師範大學教授譚五昌先生和著名詩人馬忠先生,也對即將出版的《納雍跨世紀詩歌精選》作了詳細的評析,這無疑是納雍的幸事。
對於納雍來說,詩歌是向外打響的又一張王牌。
記得去年,有人曾拿納雍的寫作者和黔西的寫作者相比,這雖然是一場鬧劇,卻從另一個方面刺痛著我們的神經。各個地方的經濟條件不同,文化氣氛也就不同,比鄰我們的織金縣,在文學方面投入了較大的資金,每年為寫作者提供了出版經費,這在全省來說,是走在了前面的。而我們,離這一個夢想,還有一步之遙。
作為一位泛泛之輩,我只是在做自己想做的事,說自己想說的心裡話。當然,有些東西,是不能相提並論的。我對自己說:一個寫作者,寫出好的作品,比什麼都重要。
還好,至少我們還有一個平台,還有《納雍文藝》和《納雍詩詞》,它為我們展示著成熟作者的作品,不斷扶持文學新人。納雍的寫作者們在這小小的舞台上,舞出了一個大世界。
上面提到的幾位詩人,在詩歌界有著不可動搖的地位;周春榮的散文,是納雍文化的又一面旗幟;顏若水的評論,有著獨特的個性,具著一定的影響力;周治萍上了大刊《中華詩詞》,唐敏是黔西北舊體詩詞界升起的又一顆耀眼的星星;馬孝軍的小小說,頻頻榮登各大報刊雜誌;蔣能和彭華章的詩歌,已展現出了不凡的潛質……
在物慾橫流的今天,納雍能夠堅持著這兩份刊物,已經不容易了,周春榮與丁垂賦兩位編輯老師,付出了很大的心血。《納雍文藝》和《納雍詩詞》,正向寫作者們敞開堅實的肩膀,讓他們站在上面,向著更高的夢想而努力。作為一位納雍人,我真誠地祝願這兩份刊物越辦越好。我相信,這兩份刊物,一定能為家鄉的文化事業作出更大的貢獻。
寫徠作,說小了,是極為個人的事;說大了,卻是時代的。因為,那些默默的耕耘者們,正在為這個社會提供著可貴的精神之糧。
提起手中的筆,是為了守護我們的精神家園!如果說痛苦,那這種痛苦也是幸福的;如果說欣狂,那這種欣狂也是理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