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讀互助團
教育和職業合一的團體
北京工讀互助團。是由李大釗、蔡元培、陳獨秀、胡適、王光祈等17人聯合發起並募集經費,達到教育和職業合一的理想。僅僅兩個多月後,工讀互助團第一小組宣布解散了。它震動了新文化界、知識分子群體。又一年,當工讀互助運動無聲無息地消亡后,那些原來的發起人、參與者,陳獨秀、李大釗、惲代英、毛澤東、施存統……紛紛建立起了自己的共產主義小組。
1。“工讀互助團”實踐活動失敗的根本原因是:在中國社會沒有得到根本的改造之前,點點滴滴的改造是行不通的
3。意見分歧。
該團規定:第一,團員須每天工作4小時。第二,團員生活必需之衣、食、住,由團體供給;團員所需的教育費、醫藥費、書籍費,由團體供給;惟書籍為團體公用。第三,工作所得歸團體公有。北京工讀團成立後分為4組。第一組設在北京大學附近;第二組設在北京專門工業學校、法文專修館、北京師範學校附近;第三組設在女子高等師範學校附近;團員全是婦女,稱“女子工讀互助團”;第四組設在景山東松公府夾道8號。
北京工讀互助團成立后,上海、天津、南京、武昌、廣州和揚州等地也開始成立各種名稱的工讀互助團。
後來,第一組成員施存統這麼回顧自己對工讀互助運動的最初理解:“……工是勞力,讀是勞心,互助是進化。工讀互助,是人的生活;工讀互助團,是做人的團體。我們以為要做人,就要入工讀互助團。……一邊勞力,一邊勞心;終生工作,終生讀書……”
正因此,在“《非孝》事件”發生后,他才與三名同學趕赴北京、加入工讀互助團。
加入工讀互助團后,他們那樣地激動、驕傲。以施存統為例,他反覆強調,這是個“終身以之”的團體,“我即是團、團即是我”,“團的利害,就是個人的利害”;以俞秀松為例,離家出走、抵達北京后,這個富家子弟當即給自己的父母寫了一封長信,宣布與他們脫離關係:“……我來的目的是:實驗我底思想生活,想傳播到全人類,使他們共同來享受這甘美、快樂、博愛、互助、自由……的新生活,才算完事!”
這是與家庭決裂的宣言,也是個體理想的書寫。為了這個宣言、這種書寫,他們投入了陌生、清新而又激情滿懷的生活。加入第一組后,他們起初負責洗衣服、製作信紙信封之類,儘管“收入都很少”,他們還是夜以繼日、不知疲倦;不久,第一組主要收入來源“儉潔食堂”開張了,他們以無比驕傲的心情,在食堂牆壁上貼了這麼一副對聯:“寧流額上汗,毋染手中血”……
這是對軍閥、政客乃至千萬民眾的告誡;它也是對自己的告誡:獻身、實踐、改良、創造,這就是“第三代人”對自己的最初期許。他們要成為這個“萬惡社會的保險團體”,他們要成為未來“少年中國的模範團體”;為此,他們告別了過去的生活,他們兢兢業業地充當起了夥計、跑堂、業餘教師、手工匠人乃至洗衣工、洗碗工的角色,他們忘記了自己曾經是少爺、“洋學生”和中產子弟……
然而,無論他們怎麼努力,一個多月後,小組危機還是出現了。
一開始,小組的危機,似乎是“人的問題”。
好奇、衝動、喜好嘗試、易變……是青年人的普遍特點。工讀互助試驗興起后,各地報名者猶如過江之鯽,然而,小組聯絡人很快發現,許多人純粹抱著湊熱鬧的態度。以第一組為例,1月20日,《新青年》刊載了十五名成員名單,然而,僅僅兩天後,《晨報》發表的一則報告寫道,“家斌、周方二人,現已出團,故不列入”……
大浪淘沙后,十三名青年開始集體生活了。起初,他們異常融洽,相互視為“同志”。他們“每星期至少開會一次”,談論著未來的工讀互助社會。傅彬然後來回憶說,“……曾經把團員的衣服都集中起來,分類放置。只要誰愛穿,誰都可以自由檢來穿。這是我們對所憧憬的‘各盡所能、各取所需’的美好理想的嘗試”……
然而,對工讀互助社會的不同理解,很快引發了衝突。
收入歸公,是《工讀互助團簡章》明文規定的,成員們對此並無分歧。但,入團之後,一些成員還不時收到家裡的匯款。這部分收入該不該歸公呢?倘若不歸公,工讀互助的意義何在?倘若不歸公,幾個人饒有餘資,大部分成員節衣縮食,小組又怎能維持下去?……正是這些考慮,引發了小組“共產”的爭論。
爭論產生了兩個結果。其一,大部分成員決議共產;其次則是施存統後來回顧的,“主張不合,自願退團者五人”……
五人退團前夕,“團體非常緊張,差不多要破裂的樣子”。對此,王光祈非常著急,“跑到我們團里來,向我們幾個主張激烈點的人疏通……主張不要太趨極端”(施存統,《“工讀互助團”底實驗和教訓》)。但施存統等人認為,這是關乎工讀互助理想的根本問題,萬難遷就,“所以對於若愚的勸告毫不採取”……
激烈、“極端”,又何止這一次?“共產”風潮后,接踵而來的是“脫離家庭”風波。
為什麼會發生“共產”之爭、使團體瀕臨分裂呢?還不是因為老朽、腐爛的舊家庭制度!不脫離舊家庭,團體將時時籠罩在它的陰影下;不破壞舊家庭制度,美好的工讀互助社會就不會產生!……在寫過《非孝》、並引發軒然大波的施存統等看來,“家庭制度是萬惡之源,非打破不可”,“脫離是打破之先聲”……
由此引發的,是一場曠日持久、“極傷感情”的爭論。施存統後來說,爭論尚未結束,“退團者也有一人”;而全體決議脫離家庭后,“退團的還有兩人”。
八個成員退團前後,又有六名青年先後加入第一組。一個異常激進、“全體一致”的團體出現了:談論婚約問題時,“離婚的離婚,解約的解約”;談論學校問題時,“退出的退出,改為旁聽生的改為旁聽生”;談論男女共同生活問題時,女團員繆伯英的態度比大多數男青年還要激進……施存統後來回憶,“這幾個問題解決后,精神上很有幾天愉快。我們那時以為,我們的無政府、無強權、無法律、無宗教、無家庭、無婚姻的理想社會,在團里總算實現一部分了,所以精神上非常快樂”……
然而,接踵出現的,是經濟問題。
如果說,各小組風格不同,第一組因聚集了施存統、俞秀松、何孟雄等激進青年,因而衝突不斷的話,那麼,一兩個月以後,經濟問題成為工讀互助團的普遍危機了。後來,施存統留下了一份饒有意味的賬單,它折射了工讀互助團的必然命運。
第一組的營業,分為電影、洗衣、印刷、食堂、英算專修館五種。大約1月20日,領取130元開辦費后,電影股開始在各大高校輪流放映。起初,這份營生頗讓團員們興奮,它符合青年人的性情,並且很輕鬆,“不過只管收票、賣票的事情”;一開始生意也還興隆,“在女子高等師範演了三次,承她們同學的好意,高興來看,每次賣了二百左右張票”……
但此後生意時好時壞;寒假前夕,“一連好幾天生意冷落”。一個多月的維持后,團員們算了一筆賬,發現三十元盈餘主要來自姑娘們的捧場。於是,在匆促的會議后,電影股解散了。
電影股之後,又一個被停掉的,是石印業務。石印分為印信紙、印信封兩種,“做的人一個兩個不一定”。它的利潤異常微薄,並且不時滯銷;不久,“大概賺三元”、還不夠飯錢的結果出現了,它也就被“辦理結束”了。
最讓人啼笑皆非的,當屬洗衣業務。洗衣股有四個人,“每天作工五點鐘”;但接連三四天,“收了還不到二十件衣服”。無奈之下,施存統只好去找學生宿舍的齋夫,讓齋夫幫忙代收。“齋夫幫洗衣局收衣服,每件是得到百分之二的報酬……我們加他百分之三。”施存統後來回憶:“我們以為這樣一定有衣服洗了……”
出乎他們意料的是,齋夫轉身就去找洗衣局,以此為籌碼討價還價,“一定向洗衣局要求百分之四或百分之五”!更可笑的是,這一天,施存統去收衣服時,在齋夫房裡和洗衣局的人狹路相逢……
“(洗衣股)辦了兩個多星期,僅僅收入七十幾枚銅子”。而在電影、石印、洗衣幾股紛紛停業后,更大的危機發生了:食堂辦不下去了。
食堂地址在北大沙灘校區附近,以北大師生為主要顧客。一開始,這個名為“儉潔”的食堂似乎生意興隆;它只有三間房子、五張餐桌,於是,兩個多月後食堂擴大規模,“另租兩間房子,增添五張桌子”。
就是這次“擴充”引發了食堂危機。團員們很快發現,“生意既不發達,開銷又比前大”;而十幾天以後,不僅“每天要虧本一元五角”,料理食堂的共有八個人,“連這八個人的飯都沒得吃”!……
施存統後來談到,“食堂無異是我們的根據地”,“差不多我們這回失敗,形式上都是它的緣故”……值得一提的是,直到此時,施存統還沒有發現食堂失敗的真正原因:它的大部分收入來自外賣、學生“包飯”,來飯堂點餐的顧客很少很少;擴大店堂規模,在增加開支之外,絲毫無助於食堂生意。
更富有意味的是,五種營業中最賺錢的,當屬僅有兩名團員、區區七八名學生的英算專修館。前後兩個多月,它僅支出兩元,收入七十餘元……
1920年3月23日,在“萬難支持”、無法維持生活的情況下,工讀互助團第一組解散了。施存統寫道:“開了一個會,議決各人自由另找工作。工讀互助團的主張,從根本上推翻了!……”
第一組的解散,震動了新文化界、千萬知識分子。
4月1日,在《新青年》第七卷第五期上,王光祈、陳獨秀分別發表文章,探討第一組失敗的根源。在《為什麼不能實行工讀互助主義?》的標題下,王光祈以一個副標題表達了自己的看法:“是人的問題,不是經濟的問題”。
王光祈列舉了種種問題,人浮於事、浪費較多、經營不善、感情不融洽、“互相懷疑”、精神渙散、一些人“不肯努力作工”、一些人不了解工讀互助團“深厚遠大的意思”……他並反思了自己的責任:雖經審慎挑選,但知行合一的團員“實不多見”;他說,“今日演出此種現象,完全是我當日急於組織成功的罪惡”!
或許,最令他耿耿於懷的,卻是他一語未及,但令第一組“感情大壞”、不得安生的易群先事件?
如前所述,易群先是國會議員易夔龍之女,因反對父親的婚姻安排,出走北京參加工讀互助團。她漂亮、活潑、大膽,“差不多每個團員都喜歡她”。這一天,易群先告訴施存統,她與何孟雄自由戀愛了。這句話引起了軒然大波。
施存統後來說,他對此“又驚又喜”。但幾天後,幾名成員連夜開會,以妒怒交加的態度逼迫何孟雄承認錯誤;一怒之下,易群先遠走天津。這麼一來,事情愈演愈烈,那幾名成員決議驅逐何孟雄、施存統、陳公培和易群先……
在王光祈看來,這是“人的問題”的明證。陳獨秀也認為是“人的問題”。他並轉引了一名成員的來信,“只可說第一組的人失敗了,並不是工讀互助團不能辦”。而對此,胡適站在“原教旨”、實用主義的立場上,嗤之以鼻。
遠在工讀互助團發起不久,在一次演說中,胡適就批評工讀互助運動“名實不符”、掛羊頭賣狗肉。他說,17名發起人中,“有幾個人的目的並不注重工讀,他們的眼光射在‘新生活’和‘新組織’上。因此只做了一個‘工’的計劃,不曾做‘讀’的計劃”……
這個批評,針對的無疑是王光祈、陳獨秀。胡適認為,這是計劃的“根本大錯”。因為這個錯,“工作的時間太多……沒有做學問的機會”;因為這個錯,工讀變成了“挨役”,“只有做工的苦趣,沒有工讀的樂趣”;因為這個錯,工讀互助團朝不保夕、困難重重,“但他們對於家庭、婚姻、男女、財產等等絕大問題,都早已有了武斷的解決,都早已定為成文的戒約了”!
那麼,胡適怎樣理解工讀互助運動呢?
胡適談到,美國至少有幾萬人過著工讀生活,但在他們自己看來,這是極平常、極現實的選擇;他說,“工讀主義只不過是靠自己的工作去換一點教育經費,是一件極平常的事……算不得什麼‘了不得’的新生活”;他並刻薄地挖苦道,“用不著掛什麼金字招牌……如不能使團員有自修求學的工夫,那麼,叫他泛勞動主義也罷,叫他新組織也罷,請不要亂掛‘工讀主義’的招牌”……
如果說,王光祈、陳獨秀、胡適等人,都還在工讀互助團範圍內探討問題的話,那麼,戴季陶、施存統的思考,則指向了工讀互助團背後的那個社會、那種制度。
1920年5月1日,“國際勞動節”定名三十四周年。這一天,戴季陶創辦的《星期評論》發行了“勞動紀念號”;在這一期雜誌上,這個深研馬克思主義、曾翻譯《資本論解說》的
國民黨元老,發表了《工讀互助團與資本家的生產制》一文。這篇學養深厚、冷靜精闢的長文,為工讀互助團的失敗提供了一個新解釋。
戴季陶反對胡適的“原教旨”立場。他說,個體出路與“分工協作”、“勞工神聖”觀念的結合,是工讀互助團的出發點;王光祈為“工讀互助”而發起,團員們也是為“工讀互助”而不是單純的工讀而來,美國工讀主義是什麼樣的,和工讀互助團沒有關係。所以,“不能因此便說他們要解決‘婚姻問題’、‘財產問題’有什麼不對,更不能在他們的理想上面便去加上武斷兩個字”……
那麼,工讀互助團為什麼失敗?這些思想與生活相衝突、因此追求新社會的青年,他們的出路又在何方呢?
戴季陶認為,工讀互助團失敗的根源,在於財產私有、大機器生產與資本化社會;一句話,在於資本主義制度。大機器擠壓著作坊、工場、手工業者,讓他們無法抵抗地、“一步一步的立在劣敗的地位去”;它並席捲、壓迫著大多數人群,職員、農夫、商業僱員、學生……以農夫為例,他的紡車閑置、他的失去手工兼職、他的被迫購買商品,都是明證,更不必說未來農機和工業化農場的出現了;以學生為例,古代求學的人,只要有兩本破書,“都可以咀嚼出許多高尚的哲學來”,但如今,學制也已經工業化,它逼迫大部分學生脫離鄉村、繳納學費、積年累月。而這也是工讀互助運動的成因之一。
在資本的擠壓下,手工業者、小商人、中產農民……“中流階級的貧民化”已經是一個趨勢。戴季陶說,“市場上面手工業工人的生活難,就是工讀互助團團員的生活難……因為工讀互助團里的設備,還是手工業的設備”;又何況,他們經驗不足、熟練程度差、協作不流暢,更何況,手工業者起早貪黑,而工讀互助團卻有一個必要條件,“勞動時間少”。他認為,“我想這是把最困難做到的條件,做了必要條件”……
正因此,工讀互助團的“作工”時間不斷增加,從四小時到六小時、八小時,乃至十小時;也因此,工讀互助團的失敗是註定的……
那麼,他們該向何處去呢?
如果說,戴季陶的上述分析,無一不以《資本論》為理論基礎,那麼,他的建議與呼喊卻有著“工黨”色彩、合法鬥爭的鮮明傾向。他大聲呼籲:“投向資本家生產制下的工場去!”
他說,既然資本化不可抗拒,“獨善其身、獨善其家、獨善其國,都是不可能的事情”,那麼,還不如走進工廠、組織工會,“謀工場勞動者的團結”;他說,“時間問題、工銀問題、幼年保護問題、婦女保護問題、社會的保險、勞動者住宅、教育、娛樂、慰安,都是只有靠勞動者的團結與奮鬥才可以解決”,這是唯一的辦法……
也是在這一期雜誌上,年僅22歲的施存統,發表了長達萬餘字的《“工讀互助團”底實驗和教訓》。此後幾十年,這篇文章被反覆轉載、不斷引用。
在這篇長達萬餘字的長文里,施存統以真誠、悲憤、略顯偏激的情感,回顧了工讀互助團第一組的營業、賬目、生活、工作、衝突、危機,陳述著他的理想、激情、希望、失落、傷感、憂慮……他說,“對於工讀互助團,抱有莫大的希望,希望將來的社會……成為一個工讀互助的社會”;他直言不諱地宣稱,經過三番五次的討論,他們擬定了實施步驟,“第一步鞏固團體的基礎……第二步擴張我們的團體,實行主義的宣傳。第三步聯絡各處的同志,結成一個大團體,實行世界革命”……
對自己的偏激、“極端”,他並不後悔。他說,“幸而這幾位不贊成共產的團員,自己願意退團,讓我們試驗新生活”;他說,“我們這種態度,自己也很以為不好,不過我們為團體著想,只希望團的基礎打得穩固”。他並不避諱易群先事件的影響,“直到群先離團、外面攻擊、適之演說,於是感情大壞、精神愈散,團體已不能一日存在”……
在所有當事人中,他是唯一一個談及易群先事件的。
他激動地質問胡適:“適之稱我們為武斷的解決……但我要請問適之:你沒有成為學者的時候,有沒有問題?你如有問題,而且也要解決它,那麼是不是也和我們一樣的武斷解決?我以為武斷的解決,比不解決總要好一點!……”
不僅胡適。他也不滿王光祈的結論。他說:“我以為他們兩個有同一的謬誤,就是太相信自己的理想,不顧事實怎麼樣。若愚相信工讀互助團定可以組織,所以一切失敗都歸罪於人的身上;適之相信實行工讀定可以維持生活,所以一切失敗都歸罪於主義身上……”
那麼,他認為工讀互助團失敗的根源是什麼呢?
和戴季陶一樣,施存統將根源歸結於社會。他說,“現社會的組織是資本主義的組織,一般平民都做資本家的奴隸”;他說,“凡是在資本主義的社會組織底下……都要直接間接受經濟的壓迫”……
不僅如此。工讀互助團的努力,有什麼意義呢?賺了一些錢的電影股,承蒙的是女子師範姑娘們的好意,“她們的錢是哪裡來的”?賺了一些錢的英算專修館,學生大多是富家子弟,還不是替資本家作工!不管願意不願意,承認不承認,活在這個社會、這種秩序里,都參與乃至贊助著資本主義的運轉!
儘管如此,他說,“我們並不因此懷疑共產主義(作者按:非專門名詞,僅指財產公有)。我們因此更信共產主義。……我們最敬愛的朋友,不要因為我們一時的失敗,就去懷疑我們神聖的主義!”……
那麼,該怎麼實現財產公有呢?他說,“我們如果有能力把資本家所掠奪去的資本收得回來,那才不至於受經濟的壓迫”;
他說,“從這一次的工讀互助團的實驗,我們可以得著二個很大的教訓……(一)要改造社會,須從根本上謀全體的改造,枝枝葉葉地一部分的改造是不中用的。(二)社會沒有根本改造以前,不能試驗新生活。不論工讀互助團和新村。”……
“如果要免除這些試驗新生活的障礙……惟有合全人類同起革命之一法”!
在這樣的評論、回顧和歸結中,1920年10月12日,在《北京大學日刊》,命運多舛的第三組刊登了一則廣告:“諸君要做衣服嗎?請快到女子工讀互助團去!……必能令諸君滿意”;而10月28日,第四組則以“快!清潔”的標題,刊登了食勞軒食堂重新裱糊、更換廚夫的消息。此時,沒有多少人關心它們的前路了。不久后,這兩個小組連同第二組,連同在各大城市的眾多小組,無聲無息地消失了。
一個駁雜而短暫的時代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