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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志安
近代學者
丁志安先生原名步坤,號象庵,因立志淮安地方文獻的搜集和整理,解放后改名“志安”。1914年出生於淮安一個“世代書香,詩禮傳家”的名門望族,高祖丁晏,道光元年舉人,是道咸年間著名經學家,在文學、史學、考古等方面有很深的造詣,著有《頤志齋叢書》47種,是《重修山陽縣誌》的總纂之一,還編纂過《淮安藝文志》、《山陽詩征》等。曾祖丁壽恆也是著名的鄉賢學者。家鄉燦爛的文化,浩如煙海的典籍,淵源的家學薰陶了年幼的丁志安先生。然而時代滄桑,家道中落,丁先生的父親丁萬章則是一個小本的生意人。在“舉家食粥”的困境里,丁先生自幼立志向學,14時歲因貧困不得不中途輟學,到淮安華康布店“學生意”。學徒生活屆滿后,他成了店員,有了微薄的收入,除了維持家庭起碼的生活開支外,其餘的錢均用來購買書籍。他時常流連於古籍書攤,發現自己沒有的文獻書籍,立即傾囊而購之,忘記家中正等錢購米買柴。由於他酷愛家鄉文獻,日寇佔領淮安時,丁先生寧可將衣囊服飾拋棄,而把自己搜集到的珍貴書籍攜帶身邊,輾轉於鄉間、城鎮。
為了保護鄉幫文獻,歷經顛沛流離之苦。抗日戰爭勝利后,1946年國民黨政府國防部在南京成立審理日本戰犯的“高級軍事法庭”,由邑人高鏞(號伯期)舉薦,到“高級法庭”任書記官,後任“主任書記官”,成了一名國民黨“軍事文職人員”。這個時期,他有了份固定的工資收入。他對本職工作並不熱心,仍把主要精力放在搜集家鄉文獻上。這時丁先生住南京龍蟠里,家離“國立南京圖書館”很近,他的業餘時間幾乎都是在圖書館里度過的。圖書館長就是大名鼎鼎的學者柳詒徵。柳先生十分賞識這位勤奮刻苦的年青人,常加以指點。他博覽強記,勤於抄錄,二、三年時間內,他的學識有了長足的進步,收藏的書籍冊數大大增加。他曾寫到:“坤自幼喜讀桑梓文獻,於先高祖著作之付刻與否,必詳加核實。暇取先曾祖編本,刪繁就簡,別成一帙,於稀有之本,並注其所藏處所,俾學者有以查閱。”1948年在寧期間,丁先生自費編印了《頤志齋文集》(“頤志齋”為丁晏書房名),柳先生為該書寫《跋》,現全國各大圖書館均有收藏。
解放后,丁志安旅居鎮江,以做小生意維持生計,56年以後成為公私合營商店的一名職員。在那“火紅的年代”,丁志安先生這箇舊軍職人員所得到的“待遇”是可以不言而喻的。後下放到鎮江藥材培植場,一介高度近視的文弱書生,當然不堪沉重的體力勞動,竟成為下放單位不接受,原單位又不要的“社會渣滓”。萬般無奈之時,丁先生多方挪借,買來一台縫紉機,在鎮江中山路上一間不足十平方米的鋪面里,專門以“補舊”維持生計。政治上坎坷,經濟上困窘,丁志安毫不在意,只要有書,自有欣慰和樂趣。
大革文化命。丁志安數十年搜集的文獻古籍當然是“不折不扣”的“四舊”,他料定自己心愛的書籍難逃厄運。在“以階級鬥爭為綱”的日子裡,這個有“嚴重歷史問題”、“嗜古籍成癖”的老人的一舉一動,均被視著“階級鬥爭”的“新動向”,他把這些古籍文獻分散藏匿各地,有的從鎮江送到淮安平橋親戚家。儘管他煞費苦心,但這些書籍均被一一“起”了出來。面對目不識丁的“革命小將”,丁志安力陳這些書籍的史料價值,表示願意將他保存的古籍全部獻給國家。丁志安這一明智之舉,使大量的文獻資料沒有毀於動亂。這些文獻、書籍現均藏於鎮江博物館紹宗國學藏書樓(伯先公園內)。動亂過去,丁志安受聘在藏書樓幫助整理古籍,他為保存地方史料的功績是值得稱道的。
丁志安先生在晚年終於迎來了學術上的豐收季節。
丁志安在年青時嗜讀書、抄書、藏書,並不動筆作文,而他生命歷程的最後幾年,寫了數十萬字的學術專著、學術文章。他不顧年邁體弱,筆耕不輟,時常工作到深夜,實在困盹了,上床躺一躺,又起來奮筆直書。多種疾病迫使他不得不躺到醫院的病床上。所幸的是丁志安一生辛苦經營、搜集收藏的豐富典籍已經保存下來,由國家珍藏;丁志安先生未竟的工作,必有後來者去完成。丁先生可以安然長眠於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