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多妮·加布里埃爾·科萊特
法國國寶級女作家
西多妮·加布里埃爾·科萊特(1873--1954),法國國寶級女作家。
科萊特從她的第一部書《克羅蒂娜上學》開始,就獲得成功,遭受非議,經歷誤解。為了寫這個傲慢無禮、機靈調皮的少女在勃艮第鄉村小學,後來在巴黎社會生活的日記,作者無疑從自己的回憶中汲取材料,但這並不是簡單的自傳體作品。
1912年, 科萊特39歲。在女作家朱莉雅·克麗斯岱娃看來, 這個女人“的作品自始至終是對愛情關係的逃避, 對夫妻生活的掙脫, 為了追求一種永恆的境界”
西多妮·加布里埃爾·科萊特
她是美好年代的傳奇人物和非議人物, 她是“二十世紀法國最偉大的散文作家”, 她的著作翻譯成各國文字, 在各國被閱讀, 科萊特一人千面, 科萊特愛意濃濃, “既自由, 又受束縛”, 她在有生之年受到大眾的歡迎, 也為文學界所承認。在她1954年逝世五十年後的今天, 她的生活和她的作品依然動人心弦, 人們不斷重新發現她的作品的深度和現代性。
——雷恩第二大學名譽教授 弗朗西納·杜加斯特
她的丈夫維利單獨一人在四本《克羅蒂娜》系列上署名(1900年至1903年), 這套書有許多優點:語言生動, 目光犀利, 善於譏諷勾畫時代的骯髒勾當, 女主人公邪惡的誘惑力, 對景色的抒情描寫。在這些書的寫作過程中, 科萊特主要是學習寫作, 意識到自己的才幹, 雖然她從不以女作家自居。但她的生活卻因此發生了根本的變化。
她在《克羅蒂娜的房子》中糾正了對童年的第一印象:西多妮·加布里愛爾·科萊特1873年生於聖索佛爾昂普伊塞(約訥省)。她回顧了在那裡的幸福童年, 父母和睦, 家庭有教養, 特別是有一位傑出的母親。小女孩和他的弟兄們像“野人”一樣在田野和樹林中奔跑, 回憶是動人的。
在《我的學習》中, 科萊特介紹了她二十歲時與一個巴黎名人戀愛結婚的情況, 這是粗暴的斷裂。誠然, 比她年長十四歲, 外號維利的記者兼作家亨利·戈蒂埃-維拉爾頗有才幹, 並將她引入巴黎的文藝圈, 使她認識了馬賽爾·普魯斯特、克羅德·德彪西和瑪格麗特·莫雷諾, 後者還成了她的朋友。然而, 維利不斷地欺騙她, 逼迫她寫作, 又剝奪她的勞動成果。只是到了1904年, 她才能夠在《野獸對話》上署自己的名字。
科萊特逐步解放自己, 經過了許多曲折后, 於1910年離婚。有一個時期, 她得到了外號為米茜的瑪蒂爾德·德·莫爾尼子爵夫人的庇護。更重要的是她自己掙錢養活自己:在舞台上, 作啞劇演員、舞蹈演員、話劇演員, 期間不乏諸多非議。她經歷了雜耍歌舞場藝術家們朝不保夕的流浪生活的風霜。小說《流浪女》反映了這段充滿考驗和孤獨的階段。
從此以後, 科萊特的活動範圍十分廣泛。她從小說家又成為一名十分活躍的記者, 並且堅持到最後;這是她的所愛, 也是她獲得經濟自由的手段。她所寫的關於演出、訴訟、社會新聞的報道可以列為典範。
她在亨利·德·茹伏內爾身上找到了感情上的滿足。茹伏內爾是《晨報》的主編, 也是頗有前途的政治人物, 他們在1912年結婚。他們女兒的出生幾乎沒有妨礙她的工作, 她的私人生活也經歷了一個和諧的階段但是第一次世界大戰爆發了, 她的丈夫應徵入伍。科萊特寫了許多報道(其中一些載入她的文集《漫長的時刻》中), 同時又通過《米楚》回到了雜耍歌舞場的後台, 那是一個甜蜜而辛酸的愛情故事, 1917年, 她在羅馬開始與電影節打交道, 看到了電影的前途, 從此一直沒有中止對電影的關心。
1918年以後, 她在報界和出版界擔負一定的責任, 用短小的文字描述二十世紀二十年代的輕浮與茫然, 出版了她有理由引以為自豪的小說, 如《鍾愛之人》、《田間的麥穗》、《愛情的終結》。第一部小說寫的是一個很年輕的男子和一個成熟女人的愛情, 用作家自己的話說, 這是一個先兆:亨利離開了她, 而她和非常年輕的貝特朗·德·茹伏內爾, 亨利的前妻之子走到了一起。這一關係, 在1925年莫里斯·古德凱出場后便結束了;古德凱伴隨著科萊特一直到生命盡頭。
此後, 科萊特嫻熟地把握各種文體。在二十年代的《克羅蒂娜的房子》、《太陽的誕生》和《西多》里, 她巧妙地行走在自傳和虛構之間。然後她又重新拿起第三者敘事的筆, 在十二年中出版了六部小說, 其中有《雌貓》, 一個嫉妒的悲劇, 而這是科萊特所熟悉的, 冷冰冰地講述兩個已婚青年和一隻雌貓的奇怪三角關係。
經濟危機沒有饒過科萊特:她給一個女友的信中寫道:“錢可不好賺。”她甚至在1931年開過一家美容院, 但很快就關了門。在這些活動的漩渦里, 從第二年起, 她發表了一部非常複雜的出色的論述:《純與不純》
她也為電影寫作(有好幾部她的小說改編成了電影), 為婦女雜誌寫作, 為電台節目錄音。但是關節炎使她逐漸麻痹, 往往使她痛苦不堪。
1939年9月3日對德宣戰時, 她寫道:“我沒有想到人類還會又一次走到這步田地。”經過幾個星期的逃難后, 她返回巴黎, 一直到解放。莫里斯·古德凱因為是猶太人而被捕了, 她費盡心機把他救出來。她的戰爭紀實(《逆向日記》、《我窗前的巴黎》), 她的書信, 悲愴而生動, 道出了日常生活的困難。她的短篇小說, 多少有些輕盈, 避免提到當時的可怕情狀, 特別是在《吉吉》中, 她再一次回到美好時代的交際花社會。
戰後, 她出版了兩部總結生活經驗和思考的論述(《晚禱星》和《藍色信號燈》), 還有幾本文集。改編成電影的作品越來越多, 《吉吉》的影片大獲成功, 而由《田間的麥穗》改編的影片卻引起一片嘩然, 這種少年的愛情總是離經叛道的。但是, 在巴黎皇宮居所窗戶後面的科萊特, 已經成為一個光榮的偶像, 為評論界所推崇, 為學者所研究, 為同行所器重。她是比利時的院士, 龔古爾文學獎的評委, 得到了二十世紀上半葉最偉大作家的敬意, 這些人中有安德列·紀德、保爾·瓦萊里、讓·科克托、弗朗索瓦·莫里亞克保爾·克洛代爾, 也受到更年輕一代作家, 如路易·阿拉貢、讓-保爾·薩特、西蒙娜·德·波伏瓦等的尊敬波伏瓦在提起她的時候稱之為“了不起的女神—母親”她的作品被譯成各種文字。法蘭西共和國對她的官方繆斯有禮有加——授勛、舉行典禮與總統談話。1954年8月在為她舉行的國葬上, 數不清的普通仰慕者伴隨著她。這是因為科萊特確實受到廣大群眾的歡迎, 這無疑來自她不平凡的一生, 她的記者生涯, 她利用媒體的技巧。她與既令人不快、又充滿誘惑的美好時代已融為一體, 同時, 又被對其作品的課堂解析所定格, 這些準確但稍簡單化了的形象是:大自然, 小動物, 西多的形象, 美好的、有點兒惡作劇的、野性的孩提時代。在科萊特的筆下, 兒童永遠是“不可探測的”。但是她的成功也可以用更為複雜的原因去解釋。今天的評論致力於突出科萊特的矛盾。首先是她自己的神秘:雖然有那麼多的肖像、照片, 還有她在書信中的坦誠, 她依然躲在《隱藏的女人》(一部短篇的題目)中間, 不讓人從她的書中找出“活生生的”的她。
關於人類與大自然的關係、人類與動物的關係, 她的觀點是:我們離田園牧歌相去甚遠。女作家通過野貓巴圖所讚頌的是一個古老的世界, 那裡的規則仍然是捕食。她善於在動物身上揭示人性, 也善於在人身上揭示獸性。
她不墨守成規, 描述了各種出軌行為, 同時又主張自我控制的必要性:這是一種基於對各種形式的生活的探求, 一種孜孜以求的好奇性, 也基於對自己的清醒認識和自我控制, 也就是“克制”。西多在這方面是個榜樣:“她知道人們在剋制中佔有, 也只能在剋制中佔有。”科萊特賦予她母親傳奇色彩:一位擺脫一切偏見, 體現苛刻道德精神的女性, 她與人交流, 接納“從各個方面傳遞給她的信息”。
科萊特認為個人接受外面的信息與影響比影響他人更重要, 因此她極少參加集體活動她僅限於盡情地表達她對兩次大戰期間日常生活的感受。在她的小說里, 謝利的自殺, 同第一次大戰後的景象使他產生的厭惡有關。雖然她留戀世紀初的美好時代, 這並未妨礙她揭開其面具, 揭露最脆弱者命運的乖舛, 特別是婦女的遭遇。
她從來沒有認同女權運動, 但卻對婦女受奴役的情況表示憤怒, 她們經常沒有職業, 受到剝削, 除了結婚和受人供養外, 別無他途。她經常將女性同性戀看作為躲避男人的途徑。她自己的生活和她筆下的女主人公宣揚婦女在確定她們命運時要負起責任, 但又對她們是否依舊喜歡受到束縛抱有幾分疑惑。
她從未停止描述在她看來是無藥可救的男人與女人之間的敵意。《白日的誕生》這個寓意深長的題目就隱喻著對建立一種友好關係的嚮往——“男人, 我的朋友......”。在她的作品中, 愛情佔據著重要位置, 然而用她自己的話來講, 那都是些“不能開花結果的”愛情:年齡的差異, 早熟的戀情, 門戶不相當, 缺少基本的共同點......也許讀者更傾心這種與常規的羅曼蒂克和悲劇相去甚遠的曖昧題材。
作家讓-馬利·勒克雷齊奧在說到科萊特時說, 我們都被“迷住”了。所有這些模稜兩可之處只是由於女作家的藝術才具有了生命力。科萊特與馬塞爾·普魯斯特、瓦萊里·拉爾波、讓·科克托和彼埃爾-讓·茹夫一起, 參與了故事的革新。她的小說建築在缺少定見的人物活動的主觀性內心獨白、隱秘的感覺、瞬間放大到頂點、自傳中不可捉摸的自我的基礎之上。大膽而靦腆地寫出情愛:《純與不純》歌頌其中一切的細微之處。
她的寫作中的詩意(從1908年起, 《葡萄的卷鬚》集合了真正的散文詩)來自一種罕見的音樂性和形象的擺弄, 總是出乎意料的, 喚起書信讀者的各種情感。她的女兒貝爾-加蘇由於“感覺的優越”成了典範, “她能夠用舌頭品嘗香味, 觸摸顏色, 看到想象中的歌唱的線條, 如頭髮絲一般細的線條, 如草葉那麼細的線條”。
科萊特的筆法不斷出人意外, 更新語言和世界的景象今天的讀者可以在詞語、感覺、人和自然的融合中找到超越美學愉悅的衝動:這種筆法使得科萊特經常改造自己, 也向讀者提出了相應的步驟。
*弗朗西納·杜加斯特(Francine Dugast)從1991年至1998年任科萊特之友會會長。
1829年 柯萊特的父親朱爾-約瑟夫·柯萊特出生,稱“上尉”。
1835年 柯萊特的母親安岱爾-茜多妮·朗多瓦出生,稱“茜多”。
1873年 1月28日,茜多妮-加布里埃爾·柯萊特出生在勃艮第地區的一個小山村,稱“柯萊特”。
1893年 嫁給亨利·戈蒂埃·維拉爾,稱“維里”。隨丈夫——著名的音樂專欄作家來到巴黎,進入當時巴黎的文學音樂圈子,結識了馬塞爾·普魯斯特、阿納托爾·法朗士、克洛德·德彪西、莫里斯·拉威爾……
1900年 出版《克洛蒂娜》系列的第一部作品《克洛蒂娜在學校》,署名為維里。隨後於1901年發表了《克洛蒂娜在巴黎》、1902年《克洛蒂娜在婚後》、1903年《克洛蒂娜走了》。
1904年 《動物對話》出版。
1906年 維里-柯萊特夫婦分居,但直到1910年才正式離婚。柯萊特開始了啞劇演員的生涯,出入各類劇院。結識德·貝爾伯夫侯爵夫人——瑪蒂爾德·德·莫爾尼,稱“米茜”。
1907年 柯萊特發表《情感退隱》,署名柯萊特·維里;在《埃及之夢》、《肉慾》中出演角色。維里賣掉了《克洛蒂娜》系列作品的全部版權。
1909年 米茜為柯萊特在布列塔尼買了一處房產。開始步入報界。結識《晨報》的主編亨利·德·若弗奈爾。《流浪女伶》出版,入圍龔古爾獎,得三票。
1912年 茜多去世。柯萊特和亨利·德·若弗奈爾結婚。
1913年 生下女兒柯萊特·德·若弗奈爾。《束縛》、《歌舞場內幕》等出版。
1914年 第一次世界大戰初期,亨利·德·若弗奈爾應徵入伍。
1916年 柯萊特和亨利·德·若弗奈爾搬到蘇歇大街的一所私宅。
1917年 亨利·德·若弗奈爾被派到義大利前線,柯萊特陪同前往並在《漫長的時日》編輯部工作。
1919年 柯萊特成了《晨報》知名記者和文學主管。
1920年 《謝里寶貝》出版。
1922年 《克洛蒂娜一家》出版。柯萊特在巴黎米歇爾劇院第100場《謝里寶貝》的演出中扮演蕾阿的角色。
1923年 柯萊特參加《謝里寶貝》的巡迴演出。《尚未長穗的麥子》出版。亨利·德·若弗奈爾和柯萊特分居,1925年正式離婚。
1924年 柯萊特和准前夫亨利的兒子貝朗特一道去瑞士格斯塔德度假。
1925年 柯萊特在法國藍色海岸的卡普塔耶結識莫里斯·古德蓋,和他一道回巴黎。
1926年 柯萊特離開蘇歇大街搬到博若萊街。她在聖特洛貝買了一座房子,取名“麝香葡萄架”。每年夏天她都到那裡去住,直到1938年。
1928年 《白天的誕生》出版。
1930年 《茜多》出版。
1932年 《這些快活事……》出版(在作者的要求下,再版時更名為《純潔與不純潔的》)。6月,柯萊特在巴黎的美容用品店開張,隨後是在聖特洛貝的店。為推銷她的產品做巡迴講座。
1933年 出版《母貓》。
1935年 4月,嫁給第三個丈夫莫里斯·古德蓋,為了可以以合法夫妻的身份和他一起到美國旅行。
1936年 入選比利時語言文學皇家學院院士。《我的學習》出版。
1938年 科萊特終於在皇宮一樓買了一個套房。1月入住。
1941年 《反向日記》、《朱麗·德·卡爾內朗》出版。莫里斯·古德蓋於12月12日被關進集中營,直到1942年2月。
1944年 《三、六、九……》和《琪琪》出版。
1945年 全票當選龔古爾文學獎的評委。
1949年 《藍色信號燈》出版。小說《琪琪》被搬上銀幕。柯萊特當選龔古爾獎評委會主席。
1953年 龔古爾獎評委會成員登門慶祝柯萊特八十大壽,各種榮譽紛至沓來:《文學費加羅》出了柯萊特專號,巴黎市授予她金質獎章,晉陞為法國二級榮譽勛位……
1954年 8月3日 科萊特在巴黎的公寓里去世。法國政府為她舉行了國葬。埋葬在貝爾拉雪茲公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