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達邦

黃埔軍校、莫斯科東方大學教授

陳達邦(1900年—1966年),又名陳大榜,湖南長沙人,革命烈士趙一曼丈夫,任弼時夫人陳琮英之兄,畢業於黃埔軍校第六期。

1927年9月赴莫斯科中山大學學習,和趙一曼認識並結婚。后留在蘇聯繼續學習,后被共產國際派到法國工作。1942年回國參加抗日鬥爭,未能接上組織關係而“自行脫黨”。1950年2月經中共中央組織部批准重新入黨,后擔任中國人民銀行國外業務局印刷處處長,並作為全權代表,赴蘇聯處理、協調人民幣代印事項。1958年7月5日第78次國務院全體會議任命為國務院參事。“文化大革命”時,陳達邦被誣為“蘇修派遣的特務”、“叛徒”。

人物關係


人物生平


早年經歷

陳達邦照片
陳達邦照片
1900年出身於湖南長沙縣的一家書香門第,在陳氏大家族中,排行老八。陳家與任弼時一家是姑婊親,陳達邦曾和任弼時一起在長沙求學;陳達邦妹妹陳琮英,后與任弼時結為夫妻。
第一次國共合作形成后,廣州黃埔軍校成立,任弼時和陳琮英都覺得這是一個培養革命幹部的好機會,便聯名寫信到長沙老家,動員陳達邦投身革命,報考黃埔軍校。
陳達邦接信后,按照妹弟任弼時指引的途徑,在湖南黨組織的幫助下。
1926考進黃埔軍校,成為第六期學員,並於1927年加入中國共產黨。
蔣介石發動“四·一二”反革命政變后,黨組織決定派陳達邦等一批革命意志堅定的青年,赴蘇聯莫斯科中山大學學習馬克思主義基本知識。

留學蘇聯

陳達邦妻子趙一曼
陳達邦妻子趙一曼
當時選派黨員去蘇聯學習,既是為了保存革命力量,也是為了培養革命幹部。和陳達邦一同出發的共有幾十人,學員們每10人編為一組,陳達邦被指定為組長。
在陳達邦的小組裡有一位四川姑娘,名叫李淑寧。她是四川宜賓人,1927年初,經四川黨組織推選,考入黃埔軍校武漢分校女兵隊,同年加入中國共產黨。汪精衛“七一五”反革命政變后,疏散到上海,經上海黨組織選派,送往莫斯科中山大學學習。
李淑寧本是大家閨秀,因為暈船而嘔吐得一塌糊塗,幸虧有組長陳達邦的精心照料,因而對其產生了感激之情。進入中山大學之後,李淑寧的中文名字改為李一超,俄文名字叫科斯瑪秋娃。李一超在國內沒有學過外語,初進中山大學學俄語,方法不對,進步較慢,也是在陳達邦的啟發下,改變了學習方法,提高很快。陳達邦天資聰慧,俄語、法語、英語成績都很好,並且能夠應用,蘇聯老師講俄語,很多同學聽不懂,他就主動當翻譯,同學們佩服他,給他起了個外號叫“陳院士”。據柳溥慶回憶,陳達邦還是中山大學名噪一時的“二十八個半”(即二十八個半布爾什維克,該名詞在1929年夏召開的中山大學“十天大會”上產生)之一。
趙一曼與其子留影
趙一曼與其子留影
陳達邦為人穩健,政治上比較成熟。李一超因為有他的幫助,兩人都沒有捲入中山大學的派性漩渦。二人長期相處,情投意合,經校方批准,於1928年五一國際勞動節期間結為伉儷。
李一超懷孕后,經組織安排,離蘇回國,先後在江西、湖北、上海從事黨的秘密工作。
1929年,中山大學解散,陳達邦繼續留在蘇聯,任莫斯科外國出版社中國印刷部主任,專門負責中共駐共產國際代表團的印刷業務,同蘇聯印刷界有廣泛交往。
1931年“九·一八”事變發生后,李一超主動請纓,被派往東北參加抗日鬥爭,改名為趙一曼。
李一超回國后,陳達邦繼續留在中山大學學習。

轉赴法國

1935年,吳玉章在法國巴黎創辦《救國時報》,通過中共代表團調陳達邦去巴黎主持印刷業務,任《救國時報》印刷部主任,兼印刷廠廠長。陳達邦熟悉印刷業務,又懂法語,很快結識了不少巴黎印刷界的朋友,在他們的幫助下,克服重重困難,保證了《救國時報》的印刷質量。因此,吳老對陳達邦的印刷業務能力非常看好。
《救國時報》在巴黎共出版發行了152期,每一期、每篇文稿,都浸透著陳達邦的心血。當他親手排印出《為抗日救國告全體同胞書》(即《八一宣言》)之後,讀了一遍又一遍,預感到國內抗戰形勢必將發生重大變化,從而感到無比欣慰;當他看到東北義勇軍、東北抗日聯軍與日本侵略軍浴血奮戰的英勇事迹出現在自己印刷的《救國時報》上時,受到極大的鼓舞。
但是,他卻無法知道自己的妻子李一超改名為趙一曼,也是東北抗日聯軍的指揮員,成為著名的抗日英雄,壯烈犧牲在日本侵略者的刑場上。
1938年2月,共產國際中國部為進一步擴大抗日宣傳,決定將《救國時報》遷往美國印刷出版,命吳老先行回國,進行必要的準備。陳達邦繼續留在巴黎,等待接受新的任務。這一等就是4年。在美國出版報紙的計劃一直沒有消息,陳達邦只好靠自己的手藝,以經營印刷業務謀生。後來知道在美國出版報紙已經不可能,中共駐共產國際代表團成員也陸續撤離,陳達邦才於1942年從巴黎動身回國。

陪都歲月

陳達邦的五哥陳岳雲,早年在湖南長沙開辦紙印公司,北伐戰爭開始后,紙印公司遷到武漢。陳岳雲的紙印公司是陳、任兩家的一個聯絡點,兩大家族的幾十口人分散在全國各地,有的還在國外,主要通過這個紙印公司進行聯絡,實際上這也成了中共秘密交通站。李一超回國后從事黨的秘密工作,在湖北宜昌生下一子,起名寧兒。去東北參加抗日之前,她和陳琮英一起,把寧兒送到武漢,托陳岳雲夫婦撫養。在離開陳家之前,李一超抱著寧兒去照相館照了相,給陳達邦寫了一封信,表達對丈夫的思念之情,告知將寧兒放在五哥家中寄養的事,信封內裝著她和寧兒的合影照片,一起寄往莫斯科中山大學。
抗日戰爭爆發后,武漢淪陷,陳岳雲的紙印公司隨著淪陷區大舉內遷的浪潮,遷到了戰時首都重慶。這時,紙印公司已改名為“中國印刷廠”,廠址設在重慶中華路官井巷3號,註冊資本為100萬元法幣。由於陳岳雲的精心經營,中國印刷廠以其雄厚的經濟實力和技術實力,在重慶印刷界頗有影響。以周恩來為書記的中共南方中央局在重慶印刷《新華日報》《群眾》雜誌和其它出版物,也曾得到中國印刷廠的幫助和支持。
陳達邦回國后,輾轉來到重慶。在陳岳雲家中,親人久別重逢。五哥五嫂先把寧兒叫到陳達邦面前讓他叫爸爸。這時寧兒已經十二三歲,高高的個子和他爸爸已不相上下。陳達邦把寧兒拉到自己身邊,左看右看,搜索著那張照片的記憶。看到寧兒健康成長,陳邦達對兄嫂的精心教養,充滿了感激之情。他撫摸著寧兒的頭,輕聲問道:“媽媽有信來嗎?”孩子低頭不語,五嫂長嘆一聲,沒有言語。五哥示意五嫂把寧兒帶開,自己和八弟進入內室,促膝談心。
陳達邦已經預感到不測。二人坐定,五哥慢吞吞地說:“一超和妹妹把寧兒送來之後,就再也沒有回來過。”他停了停,看了弟弟一眼,接著說,“在武漢的時候,聽說她去了東北,以後一直沒有消息。她和你通過信沒有?”陳達邦說:“寄了一張寧兒兩歲時照片以後,也一直沒有通信。”陳達邦收到李一超寄去的照片之後,本來一直帶在身邊,撫慰著悠悠情思,直到去巴黎之前,擔心遺失或被敵人搜查,才連同李一超寫的那封信,一併存進了共產國際檔案館。
在重慶,五哥儘力排解陳達邦的悲痛,並問起他在國外的情況。陳達邦談得最多的是印刷上的事,特別提到他在蘇聯和法國掌握的最新印刷技術。五哥聽了高興地說:“我看你回來別的都不要幹了,乾脆和我一起搞印刷吧。”
陳岳雲在經營理念上,不以牟利為重,而把支持抗日放在第一位,很受客戶歡迎。陳達邦在現有條件下,採用在蘇聯和法國學到的新技術,提高了印刷速度和印刷質量,使中國印刷廠的客戶迅速增多,業務不斷擴大。陳氏兩兄弟聲名遠播,被譽為“印刷之王”。

妻子之謎

而關於自己的妻子、寧兒的媽媽李一超就是抗日女英雄趙一曼的重大信息,陳達邦則是多年以後才得以知曉。
1953年5月,周恩來收到一封普通信件,內容是李坤傑打聽曾在上海中央機關工作過的李一超的下落。周總理看了又看,總也想不起這個李一超是誰,只好讓辦公室把這封信轉到全國婦聯代為查找。婦聯主席蔡暢和勞動部副部長劉亞雄看信后,也不知道李一超的情況。
在中共中央辦公廳工作的陳琮英對李一超是了解的,但她無法將李一超和趙一曼兩個名字聯繫到一起。寧兒已長大成人,從中國人民大學外交系畢業后,被分配在北京工學院工作,他知道自己的媽媽李一超是為革命犧牲的烈士,卻也難以想象自己的親生母親就是電影中的趙一曼。
1955年1月2日,李一超的姐姐李坤傑寫信給陳琮英,告訴她:經過李一超的戰友和東北革命烈士紀念館確認,趙一曼就是陳達邦的妻子、寧兒的媽媽李一超,希望能夠了解陳達邦和寧兒的情況。陳琮英接信后十分驚奇,立即回信告訴了陳達邦和寧兒的情況,兩家親戚,相隔20多年,開始互通音訊。
寧兒得知趙一曼是自己親生母親的消息,看到母親在英勇就義前留給自己的遺囑,一字一劃地抄了下來,並把“趙一曼”三個字刻到自己的手臂上,狠下決心,一定要遵從母親的遺教,忠於人民,報效祖國。
1957年底,當陳達邦從蘇聯回國后得知趙一曼就是自己的妻子李一超的消息時,更是百感交集。為了表達他對愛妻的懷念之情,應四川宜賓“趙一曼紀念館”之約,寫下了一段情深意篤的回憶。

印鈔密使

1950年10月27日,任弼時因勞累過度,突發腦溢血,在北京逝世;陳達邦作為任弼時的親屬趕往北京悼唁。其間,他見到了曾在巴黎辦報的老領導吳老,還見到了曾長期在重慶南方局工作過的董(必武)老。董老是中國人民銀行的開山祖師,曾為提高人民幣的印刷質量而煞費苦心。兩位老人都對陳達邦的印刷業務十分了解,聯名將他推薦給中國人民銀行行長南漢宸。
當時,南漢宸正在籌備貨幣改革,正是用人之際,於是批准調陳達邦到中國人民銀行總行印刷局任綜合科科長,具體負責人民幣的印刷工作,后升任國外業務局印刷處處長,並作為中國人民銀行國外業務局專門委員(全權代表)秘密赴蘇處理印鈔事務。
1955年3月1日,蘇聯印製的新版人民幣三元、五元和國內印製的二元、一元及角、分幣共10種開始發行流通。
陳達邦親筆題寫了新版人民幣上包括“中國人民銀行”行名在內的所有需要更換的漢字書法字體,並一直沿用到第三、四、五套人民幣,至今仍清晰可見。

含冤辭世

請蘇聯代印人民幣對於提高印刷質量,更加有效防偽,本是件大好事。但是,隨著蘇聯國內政治局勢的變化,中蘇關係逐漸緊張起來,蘇聯利用手中掌握的人民幣版樣,擅自印發鈔票,擾亂中國金融市場,為此,中國人民銀行發布了《關於收回三種人民幣票券的通告》。
1964年4月15日,開始限期收回1953年版的三元、五元和十元紙幣,一個月後停止收兌,不再流通使用。
與此同時,國內反修防修的政治運動一浪高過一浪,“文革”開始后達到頂峰,許多和蘇聯有一定關係的幹部被打成“蘇修特務”,遭到殘酷批鬥,陳達邦亦未倖免
陳達邦所犯“滔天大罪”主要有兩條:一是“二十八個半”成員,並且長期在中共駐共產國際代表團工作,因而被打成王明“死黨”;二是和“蘇修”“內外勾結”“篡改”人民幣上題字,“投敵叛國”。這時印製人民幣的機密已無密可保,當時參加過批鬥陳達邦的人大都知道此事。
1966年,被迫害致死,臨死之前,他對自己的孩子交底:要相信群眾,相信黨,相信你的父親是清白的,人民幣改版題字是經過領導批准的;寧兒懷揣告狀信獨闖中南海為父伸冤,結果卻被打成“現行反革命”,后自縊身亡。
1979年3月1日,國務院為陳達邦平反昭雪,並在八寶山公墓舉行了隆重的追悼儀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