沜東樂府

沜東樂府

明代康海著。他的散曲寫得豪放爽健。但有時過多的生造和堆砌詞藻,是其缺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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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代康海著。康海(1475~1540),字德涵,號對山、沜東漁父,陝西武功人。自幼機敏,童年事邑人馮寅為蒙師,習小學,“凡灑掃應對之屬”,馮出仕后,又入關中理學名家習毛詩。成化二十二年,其父康鏞從平陽知府任上歸田,嘗為之講授古今賢聖掌故,期其效法。父退,康海嬉戲如忘,父怒欲捶楚,問所授,海從容複述無可責。孝宗弘治七年(1494)入縣學,時提學副使楊一清督學陝西,見海文,盛讚其才,言必中狀元。24歲與三原馬理同舉於鄉,次年赴京會試落榜。弘治十五年(1502),康海28歲復參與會試,順利通過殿試對策稱旨。遂登進士第一,大魁天下。康海在殿試對策中,仗義執言,力陳改善吏制,裁汰庸官,重用才智之士,興利除弊,升為翰林院修撰兼經筵講官,曾參與修憲宗、孝宗兩朝實錄。武宗正德三年(1508)李夢陽入獄,為救文友,海往見同鄉劉瑾,通宵暢飲,不日夢陽獲釋。正德五年(1510)八月,劉瑾事發,康海以同鄉受其株連,被削職為民。已經官復原職的李夢陽不曾進一言以救。康海憤於此,寫成著名的雜劇《中山狼》譴責李夢陽背恩。曾有人勸他向朝廷申辯其冤,以圖起複,康海斷然拒絕。從此遂以文為身累,倦於修辭。乃曰:“辭章小技耳,壯夫不為,吾詠歌舞蹈泉石間矣!”從此放形物外,寄情山水,廣蓄優伶,制樂府、諧聲容,自操琵琶創家樂班子,人稱“康家班社”。與戶縣王九思共創“康王腔”,扶植周至張於朋、王蘭卿組建張家班。曾廣集千名藝人,參與秋神極賽活動。張家班,又名華慶班,在歷史上活動長達500年之久,為秦腔藝術的發展,建樹了不朽的功勛。康海放歌泉林30餘年,初衷不改。歿時,遺命以山人巾服成殮。檢其遺資“借金百餘”,而大小鼓卻存有300多副。
康海是明代“前七子”之一,又與李夢陽、何景明徐禎卿邊貢、朱應登、顧璘、陳沂、鄭善夫、王九思等號稱“十才子”。著有詩文集《對山集》、雜著《納涼餘興》、《春遊余錄》等,尤以《武功縣誌》最為有名。評者認為康海編纂的《武功縣誌》體例嚴謹,源出《漢書》,“鄉國之史,莫良於此。”後世編纂地方志,多以康氏此志作為楷模。除詩文集外,另有雜劇《中山狼》、《王蘭卿服信明忠烈》。
康海的散曲,今存套數30餘首、小令200餘首。多系罷官後放歸鄉里時作。康海正德五年(1510)被罷黜后,精神上受到沉重打擊,於是將“仕宦之志”,“根株悉拔”。為尋求精神解脫與心理平衡,遂以山水聲妓自娛,“放蕩形態”,“日與酩酊為伍,人間百事,一切置之”,其曲作的主要內容就是他這種生活和精神狀態再現,風格基調以沉鬱豪放為主。其中抒發其憤世嫉俗之作寫得不多,但卻是康海作品中寫的最好,也最值得稱道的篇什,如[罵玉郎感皇恩採茶歌]《丁卯即事》之一:,是他面對奸人當道、鴟小弄權時所寫的即事感懷之篇:“玉階昨夜妖星見,排正直,寵奸權,人人剝削誇劉晏。奏文宣,阿武偃,題封禪。順水推船,揀空拋磚。假裝幺,胡捏鬼,大欺天。翻了舊典,弄出新圈。竄馮唐,囚李廣,薦韓嫣。盡爭先,要調元,搬騰的赤眉銅馬遍中原。已往斯、高須未遠,方來狐鼠要憂”。正德元年(1506),劉瑾專權亂政,胡作非為,大學士劉健謝遷等請殺劉瑾,武宗非但不聽,反而加以重用。正德二年(丁卯),劉瑾矯詔將劉健、謝遷等53人列為奸黨,榜示朝堂,又命天下鎮守太監干預刑名政事,朝野為之不安,江西等地農民起義軍開始行動。對山有感於此,作曲以諷,對劉瑾“假裝幺,胡捏鬼,大欺天”的膽大妄為和“竄馮唐,囚李廣,薦韓嫣”的倒行逆施予以有力抨擊,並直言劉瑾是歷史上的李斯和趙高。如此大膽直接幾乎是指名道姓地指斥當朝權奸,這在散曲史上,應是首開先河。在康海的憤世訴悲之曲中,其蘊涵最為厚重者,是把對權奸當道的感憤,與自己無辜受黜的憤懣融為一體,因此,在他的筆端,便不時奔涌著壯志難展的憤激並迴旋著蒙冤受屈的悲涼,如[寄生草]《讀史有感》之一:“天應醉,地豈迷,青霄白日風雷歷。昌時盛世奸諛蔽,忠臣孝子難存立。朱雲未斬佞人頭,禰衡休使英雄氣”;[清江引]《九日》之二:“流年算來三十七,折盡英雄氣。難收張禹頭,為就朱雲義。死林侵醉模糊因甚的”。〔叨叨令〕《秋興次渼陂韻》、〔雁兒落帶過得勝令〕等。在〔雁兒落帶過得勝令〕中,他盡情抒發自認為無辜遭殃的滿腹牢騷,並夾雜著幾分玩世不恭的幽默:“真箇是不精不細醜行藏,怪不得沒頭沒腦受災殃。從今後花底朝朝醉,人間事事忘。剛方,溪落了膺和滂;荒唐,周全了籍與康”。這類散曲,風格往往是豪健而勃鬱。
康海小令中更多的是傾吐其徜徉山水的閒情逸緻,重表現他“有時節望青山看綠水乘嘉樹,有時節伴漁樵歌窈窕盟鷗鷺”生活的欣喜和淡盪,這類小令一般都清新明麗,饒有韻味。如[紅繡鞋]《秋碧》:“撲翠色秋山如靛,涌寒波秋水連天。西風黃葉滿秋川。秋喚起天邊雁,秋折盡水中蓮,秋添出階下蘚。”
《沜東樂府》中也還有記游、詠物、贈答、閨情之作,但比起上述作品來,其特色就不那麼鮮明突出了。就曲式而言,康海雖然南北兼作,但其南曲的特色並不突出,故王驥德《曲律·雜論》稱其“非當家也”。
他的散曲一般都寫得豪放爽健。但有時過多的生造和堆砌詞藻,是其缺點。任訥在《散曲概論·派別》中肯定康海在散曲史上的地位,也批評其有三點缺失:“用本色為豪放,擺脫明初蒙茸之習,力為振拔,有功於明代散曲作風不少。惟貪多務博,殊欠剪裁,是其一失;用俗之處,往往為俗所累,元人衣缽為盡真傳,是其二失;其中極熱極怨,而表面以解脫之語蓋之,時覺捉襟露肘,展其全集以觀,無非憤世樂閑兩類之作,而志趣並非真正恬淡,根本有異於元賢,是其三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