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裡的秋天
巴金創作小說
《春天裡的秋天》1932年由開明書店出版社出版的圖書,作者是巴金。本書介紹了個溫和的哭泣的故事,它還是整整一代的青年的呼籲。我要拿起我的筆做武器,為他們衝鋒,向著這垂死的社會發出我的堅決的呼聲“I’accuse”(我控訴)。
巴金選集
春天。枯黃的原野變綠了。新綠的葉子在枯枝上長出來。陽光溫柔地對著每個人微笑,鳥兒在歌唱飛翔。花開放著,紅的花,白的花,紫的花。星閃耀著,紅的星,綠的星,白的星。蔚藍的天,自由的風,夢一般美麗的愛情。每個人都有春天。無論是你,或者是我,每個人在春天裡都可以有歡笑,有愛情,有陶醉。然而秋天在春天裡哭泣了。這一個春天,在迷人的南國的古城裡,我送走了我的一段光陰。秋天的雨落了,但是又給春天的風掃盡了。在雨後的一個晴天里,我同兩個朋友走過泥濘的道路。走過石板的橋,走過田畔的小徑,去訪問一個南國的女性,一個我不曾會過面的瘋狂的女郎。在—個並不很小的莊院的門前,我們站住了。一個說著我不懂的語言的小女孩給我們開了黑色的木柵門,這木柵門和我的小說里的完全不同。這裡是本地有錢人的住家。在一個陰暗的房間里,我看見了我們的主人。寬大的架子床,寬大的涼席,薄薄的被。她坐起來,我看見了她的上半身。是一個正在開花的年紀的女郎。我們三個坐在她對面一張長凳上。一個朋友說明了來意。她只是默默地笑,笑得和哭一樣。我默默地看了她幾眼。我就明白我那個朋友所告訴我的一切了。留在那裡的半個多小時內,我們談了不到十句以上的話,看見了她十多次秋天的笑。別了她出來,我懷著一顆秋天的痛苦的心。我想起我的來意,我那想幫助她的來意,我差不多要哭了。一個女郎,一個正在開花的年紀的女郎……我一生里第一次懂得瘋狂的意義了。
我的許多年來的努力,我的用血和淚寫成的書,我的生活的目標無一不是在:幫助人,使每個人都得著春天,每顆心都得著光明,每個人的生活都得著幸福,每個人的發展都得著自由。我給人喚起了渴望,對於光明的渴望;我在人的前面安放了一個事業,值得獻身的事業。然而我的一切努力都給另一種勢力摧殘了。在喚醒了一個年輕的靈魂以後,只讓他或她去受更難堪的蹂躪和折磨。於是那個女郎瘋狂了。不合理的社會制度,不自由的婚姻、傳統觀念的束縛,家庭的專制,不知道摧殘了多少正在開花的年青的靈魂,我的二十八年的歲月里,已經堆積了那麼多、那麼多的陰影了。在那秋天的笑,像哭—樣的笑里,我看見了過去一個整代的青年的屍體。我彷彿聽見—個痛苦的聲音說:“這應該終結了。”
《春天裡的秋天》不止是一個溫和地哭泣的故事,它還是一個整代的青年的呼籲。我要拿起我的筆做武器,為他們衝鋒,向著這垂死的社會發出我的堅決的呼聲“Je accuser”。
巴金的中篇《春天裡的秋天》(寫於一九三二年春天)描寫了一對青年男女在封建專制家庭摧殘下愛情的悲劇,是一個“溫和地哭泣的故事”,也是“整整一代的青年的呼籲”。小說全篇成功而嫻熟地運用第一人稱手法,通過男主人公林敘述和描寫了他和少女鄭佩蓉的戀愛生活、愛情悲劇,筆調柔婉,簡潔細膩,抒情氣息濃郁,就象一首精妙雋永的散文詩,充滿媚人的詩情味。
具體考察這種動人的抒情氣息和媚人的詩情味的來源,存在於內容、語言形式諸多方面,而各種修辭手法精當貼切的運用,尤其是比喻的運用,則尤有不可忽視的突出意義‘ 老詩人艾青說:“比喻的作用,在於使一切無生命的東西活起來,而且斌予思想感情。”(轉引自黃漢生《修辭漫議》)巴金在《春天裡的秋天》中對於比喻的運用,正是如此,多想感情是他筆下各種結構形式的比喻的真正靈魂。
巴金是我國著名的小說家,歷任全國人大代表、全國政協委員、中國作協名譽主席、五屆全國人大常委、中國文聯副主席等職。他一生勤奮寫作,著作頗豐,即使進入耄耋之年仍能寫出《隨想錄》這樣的驚世之作。他1982年摔斷左腿,后又患“帕金森氏病”住院治療,但由於他有堅強的意志,積極鍛煉,配合醫生治療,身體恢復得比一般老人快。 1927年,巴金以第一部小說《滅亡》,被人們認識以後,以自己的光和熱,逐漸成為中國文壇的領軍人。巴金的財富,是他26卷本的不朽著作和10卷本的精彩譯著。巴金的財富,更是他高尚的精神境界和完美的人格力量。
愛國主義,是巴金兩大財富的重要基礎。巴金12歲那年通讀了《說岳全傳》,深深被岳飛的愛國精神、民族精神震動。上世紀90年代,巴金在眾人的勸說下,到杭州休養。從來怕麻煩別人的他,有一天卻提出了要求,想去拜謁岳墳。在文徵明《滿江紅》詞碑前,年過九十,平時說話吐字不太清楚的巴金,像小學生那樣吟誦起這首詞來,聲音越來越清楚、高亢:“拂拭殘碑,敕飛字、依稀堪讀……笑區區、一檜亦何能,逢其欲。”
“使每個人都得著春天”
“讓每個人都有住房,每個口都有飽飯,每個心都得到溫暖”,巴金的心裡始終珍藏著這一美好願望。
巴金出生於成都一個封建大家庭。仁愛的母親,是他人生的第一個老師。他從母親這裡懂得了愛,懂得了寬容。巴金幼年另一位老師是轎夫老周。老周總跟他說:“要好好地做人,對人要真實,不管別人待你怎樣,自己總不要走錯腳步。”“人要忠心,火要空心”。
成年後的巴金,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是什麼精神和力量,使瘦弱的老周在那樣困苦的條件下,講出這番深刻的道理。這就是仁義、道德、忠愛。而恰恰是這些,正是中華民族的精神之根、為人之本。
巴金把他的愛,他的思想,反映在他的作品中。反帝、反封建、反壓迫,呼求平等、自由、幸福,是巴金作品主要內容。在巴金許多文論中,我們可以讀到他火一樣的文字:“我們的生活信條應該是:忠實地行為,熱烈地愛人民,幫助那需要愛的。”“我的生活的目標,無一不是在幫助人,使每個人都得著春天,每顆心都得著光明,每個人的生活都得著幸福,每個人的發展都得著自由”。
小張、小吳,從農村來到巴老身邊工作。轉眼多年過去了,有一天,時任中國作協黨組書記的翟泰豐來探視,問巴老有什麼要求?從來不向組織提任何要求的他,不假思索地提出:希望安排好小張、小吳的工作。
仁愛、忠誠、正義、自律,人道主義相伴巴金一生。
巴金(1904年—2005年),現代作家,翻譯家。原名李堯棠,字芾甘。筆名巴金。1927年至1928年旅法期間,他接觸了一些無政府主義者,在巴黎創作第一部長篇小說《滅亡》。1928年底他回國,從事文學創作和編輯工作。抗戰前的作品主要有《愛情三部曲》(《霧》《雨》《電》)、《家》以及短篇小說集《復仇》《光明》等。抗日戰爭期間,巴金的主要作品有長篇小說《火》《憩園》《寒夜》和《第四病室》。解放后,巴金歷任中國作協副主席、上海作協主席、中國作協主席等職。新時期出版的《隨想錄》《探索與回憶》等,具有極高思想價值與藝術價值,是新時期文學最重要的收穫之一。巴金於1982年獲義大利但丁文學獎,1983年獲法國榮譽勳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