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天樂
齊天樂·煙波桃葉西陵路
《齊天樂·煙波桃葉西陵路》是南宋著名詞人吳文英的作品。這首詞的內容是憶戀小妾,上闋寫故地重遊,昔日“江花”依舊,佳人不在,極盡哀愁。下闋第一句追憶離別情景。“素骨”、“柔蔥”,狀寫佳人的嫵媚;“分瓜深意”寫二人的親密無間。“夢不濕行雲”寫出對佳人的無盡思念。最後以“秋宵”、“亂蛩疏雨”結束,凄涼景襯凄涼情,更增無限凄涼。
這是一首別後思念之情詞。上片寫白倚亭時的相思,下片寫夜間獨處時的懷念。撫今追昔,無限流連。
“煙波”二句,化用王獻之《桃葉歌》“桃葉復桃葉,渡江不用楫”,寫十年後重遊與情人分手的渡口,不勝傷感。“斷魂潮尾”,不僅說明了別後懷念之殷,相思之苦,也為下片寫十年前相見的情形埋下伏筆,使上下片遙相映帶,兩兩相形。
“古柳”三句,傷今感昔。在亭上聚首,攀柳話別,是當日情形。“驟”、“重”二字,寫出了當年別離的匆匆和此時故地重遊、獨倚危亭時的感慨。
“涼颸”以下五句,則寫倚亭時所見。先是遠眺:涼風天末、急送輕舟掠過水中沙洲,黃昏時遠山翠影依稀。“乍”指突然變化,“渺”指煙波浩渺,“煙磧”指朦朧的沙洲,“飛”指輕舟疾速遠逝。“橫”字見暮山突出之妙,令人想起李白《送友人》詩“青山橫北郭”一句中“橫”字的使用。遠處山光水色,一片迷濛。再看近處,江面如鏡,映花照人。江水映出秋天的花影是憔悴的,人影也同樣憔悴。“但有”二句,憐花惜人,借花託人,更見相思憔悴之苦。
下片轉入回憶。“華堂”是化用《史記·滑稽列傳》淳于髡(kūn)語:“堂上燭滅,主人留髡而送客。”堂上,即此詞中的華堂。燭滅,即燭暗。乃追憶初見時的情景:送走別的客人,單獨留下自己。回頭顧盼,傳達出含蓄的柔情蜜意。“芳艷流水”則是對回盼的眼波更為傳神的描繪:“流水”,描寫出回盼時眼波的流動,“芳艷”則是回盼時留下的美的感受。“芳”是從視覺引起嗅覺的能感,“艷”狀眼波的光采;隨眼波的傳情彷彿感到美人四溢的芳香。
“素骨”三句,寫玉腕纖指分瓜時的情景。“素骨凝冰”,從《莊子·逍遙遊》“肌膚若冰雪”語意化出,亦即蘇軾《洞仙歌》所說“冰肌玉骨”,以狀手腕之潔白如玉:“柔蔥蘸雪”,即方干《採蓮》詩所說的“指剝春蔥”,用以描寫纖指的潔白,用字凝鍊。
以下為秋宵的懷念。不洗清尊,是想留下殘酒消愁。“夢不濕行雲”二句化用宋玉《高唐賦》巫山神女“旦為朝雲,暮為行雨”的話,而語言清雅,多情而不輕佻,表現夢中與情人幽會,未及歡會即風流雲散,醒來殘淚滿沾衣衫的情景。結句寫秋宵雨聲和窗下蛩聲,伴人度過孤獨無眠之夜。結句凄涼的景色與凄冷的心境融合而一,增強了懷人這一主題的感染力量。
這首詞脈絡細密,用意尤為綿密。“但有江花”二句、“清尊未洗”三句的鍊句,“渺煙磧飛帆”三句、“素骨凝冰”二句的鍊字,尤顯功力。“眼波回盼處”二句、“可惜秋宵”二句的寫情,既精鍊,又空靈,於縝密中見疏放,在夢窗詞中為別調。
吳文英(約1200~1260),字君特,號夢窗,晚年又號覺翁,四明(今浙江寧波)人。原出翁姓,后出嗣吳氏。《宋史》無傳。一生未第,游幕終身。於蘇、杭、越三地居留最久。並以蘇州為中心,北上到過淮安、鎮江,蘇杭道中又歷經吳江垂虹亭、無錫惠山,及茹霅二溪。遊蹤所至,每有題詠。晚年一度客居越州,先後為浙東安撫使吳潛及嗣榮王趙與芮門下客,后“困躓以死”。
有《夢窗詞集》一部,存詞三百四十餘首,分四卷本與一卷本。其詞作數量豐沃,風格雅緻,多酬答、傷時與憶悼之作,號“詞中李商隱”。而後世品評卻甚有爭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