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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賦

唐代呂向所作

唐玄宗時期,因天下太平無事,皇帝漸趨於奢侈享樂,每年派中官使者到各地採擇天下美女,以充後宮,時稱“花鳥使”。呂向曾因此而作《美人賦》以諷諫,得玄宗嘉賞,擢升為左拾遺。

作品原文


帝初馳六飛之不測,奄四海而作君,曜明威,嶷崇勛,固盡善而盡美,又焉得而稱雲。時屯既康,聖躬之豫,樂以和操,色以怡慮。豈曰帝則,實惟君舉,庸克推腹心,增耳目。燕趙鄭衛楚越巴漢之邦,士農工商皂隸輿台之族,不鄙褊陋,不隔賤卑,工技者密聞,淑邈者遽知。上心由是震蕩,中使載以交馳,周若雲布,迅如飆發。以日系時,以時系月,德雋相次,為樂不歇。闐紫微,環帝座,蕖華灼爍,柳容婀娜,輕羅隨風,長縠舒霧。肌膚紅潤,柔姿靡質;妖艷夭逸,絕眾挺出。嬛然容冶,霍若明媚;曼錄騰光以橫波,修蛾濯色以總翠。齒編貝,鬢含雲;顏綽約以冰雪,氣芬郁而蘭薰;腰佩激而成響,首飾曜而騰文。或纖麗婉以似羸,或穠盛態而多肌;有沈靜見節,有語笑呈姿。思若老成,體類嬰兒,真天子所御者,非庶人當有之,懷春暮,睇情晷;列筵於林,泛舟於水。自任縱誕,相與攀倚;鳥間關而共嬌,花散亂而增美。吹碧葉,吐紅蕊,左右相視,游嬉未已。見頹景之迫濛汜,攜密親,召近臣;陳金罍與瑤席,朗月垂光而射人;列星奪采,長河滅津。然後絲竹發越,金石鏗鈜;守則異器,動則和鳴。妙舞謂何尚以輕,善歌取何矜以清;齊列捷獵,按次屏營。間直往以曳緒,炊轉入而旋縈;低視候節,紆體遺聲。遏行雲,結遺風;眾工相錯,迭美不同。夕以闌,樂亦闋;醉以盪情,樂以忘節。帝曰:“今日為娛,前代固無,當以共悅,可得而說。”眾皆蹁躚,離席遷延。咸齊首,互舉酒;歌千春,稱萬壽。因進曰:“妾家賤族,陋目褊心。陛下衣綺縠與羅紈,飾珠翠與碧金;燕私陳乎笙鼓,和樂象乎瑟琴。何恩渥以增極,而悅愉之備深;顧薄軀之無谷,空負惠以難任。”有美一人,激憤含顰;凜若秋霜,肅然寒筠。乃徐進而前止,遂抗詞而外陳,曰:“眾妾面諛,不可侍君之側。指摘背意,委曲順色;故毀妍而成鄙,自崇謬而破直。妾異爾情,敢對以臆。若彼之來,違所親,離厥夫;別兄弟,棄舅姑。戚族愧羞,鄰里嗟吁;氣哽咽以填塞,涕流離以霑濡;心絕瑤台之表,目斷層城之隅。人知君命乃天不可仇,尚懼盜有移國、水或覆舟。伊自古之亡主,莫不耽此嫚游;借為元龜,鑒在宗周;眾以為喜,妾以為憂。”於時天顏回移,聖心感通;竟夜罷寢,須明導衷。俾革進伎樂者為薦士之官,征艷色者為聘賢之使;闕下駿奔,王庭麇至。野無遺材,山無逸人;賁然偕道,與物恆春。若此之淑美,豈同夫玉顏絳唇、巧笑工顰、惑有國之君臣者哉。

創作背景


《美人賦》之諫是因為“花鳥使”為帝王採擇天下姝好之事而發,我們先須考證“花鳥使”的身份。唐代李德裕《次柳氏舊聞》有一段材料述玄宗曾幸肅宗之宅,見其無女樂之娛。於是“上即詔力士下京兆尹”為其選女,力士奏曰:“臣他日嘗宣旨京兆閱致女子,人間囂囂然,而朝廷好言事者,得以為口實。臣以為掖廷中故衣冠以事沒其家者,宜可備選。”[6](P5-6)后得三人,章敬皇后在選中,不久遂有代宗。《舊唐書·代宗紀》載:“代宗……以開元十四年(726)十二月十三日生於東都上陽宮。”[7](P267)上推時日,玄宗與高力士商量為肅宗納女之事當在開元十三年(725)為宜,正在《美人賦》呈獻之後。高力士的奏詞中所謂“人間囂囂然”正與《美人賦》中“若彼之來,違所親,離厥夫;別兄弟,棄舅姑。戚族愧羞,鄰里嗟吁”等語相涉。而“朝廷好言事者,得以為口實”又與呂向獻賦的本事相合。由此看來,當年為帝王選美的“花鳥使”恐即高力士。這從他日後的所為中也能得到印證,《長恨歌傳》載:“(玄宗)召高力士潛搜外宮,得弘農楊玄琰女於壽邸。”[8](P117)《楊太真外傳》載:“玄宗幸溫泉宮,使高力士娶楊氏女於壽邸。”[9](P21)楊貴妃入選後宮即為高力士之力。大抵他在玄宗身邊既是近臣、信臣,亦充當獵艷之使。
陳寅恪先生《記唐代之李武韋楊婚姻集團》一文對高力士搜求楊貴妃入宮之事曾有論述,陳先生認為武瞾一手組建了李唐皇族與武氏家族的婚姻集團,宰制政局多年,至玄宗時代而不衰歇,玄宗的元獻皇后楊氏即為武瞾外家,武惠妃更是武氏本族。而明皇、貴妃之結合亦不出於此婚姻集團的範圍,貴妃曾選為壽王(武惠妃之子)妃,從這一來歷看,她應屬於武氏集團,不過當為“距核心較遠之外圍人物耳”。至於楊妃才貌,不必為“大唐帝國數千萬女性之冠”,而當只為“此集團中色藝無雙之人”。由此,陳先生以為高力士實際是武氏之黨,他為玄宗搜拔美人的範圍當不出於武氏集團。[10](P293-295)陳先生的觀點對本文的論述很有啟發。在上文提及的《次柳氏舊聞》里,高力士在為肅宗“選女”的問題上就明確地表示過要選用“故衣冠”之女。當然,入選的章敬皇后並非武氏族人,但是當時的肅宗既非太子,又很不得勢,屢為李林甫所陷,武氏集團自無攀附之必要。我想,這則材料至少表明了在搜拔美人的任務之中高力士對權力階層出身的女性的傾向性。於此,我們有理由推測,開元十年(722)中,充當“花鳥使”的高力士“採擇天下姝好”,在造成民間之人“囂囂然”,“違所親,離厥夫,別兄弟,棄舅姑”的同時,他或許也會做出特別的考慮,有意拔擢權力階層,特別是武氏集團的女子入宮,而她們的到來,很可能會直接導致後庭妃嬪權勢格局的改變,這對於唐王朝政治走向的影響是不可低估的,恐怕這一點更易於引起關注政局者如呂向之輩的警覺,於此,我們有必要聯繫《美人賦》文本對開元十年(722)前後唐廷後宮妃嬪的情況進行考察。

作者簡介


呂向(?~742年),字子回,涇州宜祿縣(今陝西省長武縣)人。唐朝時期大臣、學者、書法家,食象亭十八學士之一。
少年喪母,由外祖母封無雙撫養成人。愛好讀書,博通今古,工於草隸,善於“連錦書”。開元十年(722年),進入翰林院,授集賢院校理,服侍宗室文學事宜。感言直諫,評議朝政,授左拾遺、右補闕,再遷中書舍人、主客郎中,拜工部侍郎。開元六年(718年),出家信佛,成為密宗祖師金剛智三藏的俗家弟子,著有《金剛智行記》。
唐玄宗天寶元年,去世,追贈華陰太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