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隗

晉文公夫人

季隗是赤狄部族的一支廧咎如的公主,隗姓,和晉文公重耳生活了十二年。夷吾派人刺殺重耳的時候,重耳匆匆逃離狄國,臨行時候告訴季隗希望能撫養好孩子,等自己回來,並且說二十五年後如果回不來,就讓季隗改嫁。對於季隗來說,自然不捨得他離開,但出口的話語卻讓人吃驚,她不但安慰重耳好男兒志在四方,又說道二十五年之後,自己已經是行將就木,還嫁什麼人。言外之意就是我會撫養好孩子,也會等你回來。言語之中飽含著深情款款。這段“不復成嫁,請待子”的歷史典故也在後世傳為佳話。

人物生平


咎如乃赤狄的一支,狄國討伐咎如國,擄獲兩名絕色美女,名叔隗,季隗。時諺云:前叔隗,后季隗,如珠比玉生光輝,可以想見季隗之美。狄王便將這兩個女子送給了當時逃亡在狄的重耳為妻,重耳又將姐姐叔隗送給趙衰,留妹妹季隗作為自己的妻子。在《史記》中則說季隗為姐,叔隗為妹,則叔隗還不到十三歲,是不正確的。那時候的季隗僅剛剛十三歲(十二年後重耳離開時為二十五歲),春秋時期,不到十三歲的女子是不可以作為戰俘的。
在這裡值得一提的是既然季隗能作為戰俘帶回白狄,就說明季隗是赤狄首領的女兒,因為如果是普通百姓人家,覆巢之下豈有完卵,早就被將士斬首或蹂躪了,哪裡能帶回來?所以說季隗應是赤狄的一位公主。
十三歲的季隗還是個孩子,正值妙齡,被當作婢妾賞賜給年過不惑的重耳,心裡難免一腔鬱憤。弱國無外交,身為敗軍臣擄又能奈何?遭此國破家亡的突變,哪裡有應對能力,只能忍辱負重,任人宰割了。值得慶幸的是狄王把季隗送給了重耳,重耳待臣下姬妾寬厚,季隗也就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了。重耳逃亡到白狄后,雖然有個作狄王的舅舅,生活還算安逸,但畢竟父子相殘的血腥才剛剛過去,勃鞮那明晃晃的大刀在頭上揮舞的情景還歷歷在目,多虧他奮力一躲才倖免於難,只被斬去袍袖,此時仍心有餘悸。重耳在狄國天天逐狐射鳥,狩兔獵鷹,一住就是十二年。季隗為他生了兩個兒子伯鯈、叔劉。一班隨從也娶妻生子,安享太平。季隗以為就這樣波瀾不驚地與重耳慢慢變老。
《史記》中說:“重耳遂奔狄。狄,其母國也。是時重耳年四十三。”四十三歲的重耳,作季隗的父親也綽綽有餘,是歷史的惡作劇讓他們結合在一起。這樣,一個逃亡公子,一個落難公主,同是天涯淪落人,便相依為命,一起生活在黑水湖畔了。四十三歲的重耳自然懂得憐香惜玉,又是從刀下逃得殘生,所以倍加珍惜人生,對季隗便施以慈父般的呵護和丈夫的體貼,所以季隗婚後的生活十分美滿。
在重耳曾經住過的重耳川澗峪岔鎮,有一個叫邊家灣的村子。村南的城檯子山上有黑水城,是宋代為抗擊金兵的侵略而修建的;山下有一眼清泉,泉水清澈晶瑩,汩汩的流了出來,無論春夏秋冬都不停歇,即使在五黃六月,陝北乾旱,重耳川的河水都幹了,這眼泉水仍然汩汩的流著,似乎勁頭更足了,邊家灣的村民便把這股水引到自己的田裡,灌溉著邊家灣的百十畝良田。由於泉水源自黑水城下流出,有的人便叫他“黑水泉”,但大部分人都叫他“相思泉”,因為這裡有一段美麗的傳說。
重耳和季隗結婚後,夫妻恩愛,同病相憐,關係甚為親密。
有一天,重耳正在黑水湖邊圍獵,忽然有一人衝進圍場要求見狐氏兄弟,說老國舅狐突有家書。狐毛狐偃認得正是父親府中的家奴,只見來人將信遞給狐氏弟兄后,一句話不說,只叩了個頭就走了。弟兄二人深為奇怪,急急拆開看時,原來是重耳的弟弟夷吾歸國,當了國君,是為晉惠公,夷吾知道自己的德行遠不及重耳,晉國人都擁戴重耳,因此害怕重耳歸國奪他的君位,便讓侍衛勃鞮來追殺。重耳這時已在這裡居住十二個年頭,有兩個兒子了,便有些戀戀不捨。狐偃提醒他:“我們來這裡不是為了娶妻生子,而是為了國家大事,當時我們匆匆忙忙,只得暫時在這裡落腳,現在應到一個能幫助咱們復國的強大國家去。”重耳便給他的妻子留下一句話,要季隗等他回來。
季隗與晉文公
季隗與晉文公
季隗問:“要等到什麼時候?”
重耳隨口回答:“你今年二十五歲,就再等二十五年吧。”
季隗苦笑著說:“再等二十五年,我恐怕都老死了,還能再嫁人?雖然這樣,我還是會等你的,你放心的走吧。”
正說著,狐毛急匆匆跑來說:“勃鞮提前動了身,家父連書信也來不及寫,打發能行快腿使者秘密前來告知,勃鞮恐怕就要到了。”
這個勃鞮的辦事速度重耳是領教過的,上次獻公便是派他到蒲地追殺重耳,獻公的命令是三天到蒲,勃鞮兩天就到了,重耳沒有準備,措手不及,險險被這個勃鞮抓住。這一次惠公讓三天後動身,勃鞮又第二天就動身了,重耳便吸取上次的教訓,連狄王也來不及辭行就急急忙忙的走了。
季隗見十二年來相依為命的重耳只撂下一句話就走了,自然戀戀不捨,直追到當地最高的山——尖山疙瘩,在山頂上直望到看不見人影,才回了家。
自從重耳走後,季隗便在人想人的日子中度過。開始還罷了,季隗只是有時跑到尖山疙瘩望一望,望著望著,只看見白雲悠悠,草原空曠,那散落在草原上星星點點的牛羊依舊,就是看不見朝思暮想的重耳,季隗忍不住相思之情,淚如泉湧,便躲到黑水湖畔的山凹里哭泣,久而久之,淚水落下之處便形成了兩汪泉水,汩汩的流入黑水湖中。
由於這兩眼水泉流的是季隗思念重耳的淚水,所以人們都叫作“相思泉”。後來隨著黑水湖的外瀉,一眼水泉便隨著地表的沖蝕而逐漸下降到現在的位置,而另一眼便隨著水位的下降漸漸乾涸,但現在依然可以在城檯子山的城南灣看見水泉的舊址,即使在最乾旱的日子裡,這裡仍濕漉漉的,因此不宜種地,只長些水草。相傳宋代的楊家六郎楊延昭也曾在這裡駐足飲馬,讚譽這兩眼泉水。
從這個傳說中我們便知道季隗和重耳的關係是何等親密,何等的融洽。
重耳歸國成為晉文公后,狄王便派使者朝賀,順便把季隗母子也送回晉國,重耳相見后甚為歡喜,問季隗的年齡,季隗回答說:“分別八年,現在已經三十三歲了。”文公開玩笑說:“幸虧還不到二十五年。”齊孝公也派使者送回姜氏,文公把季隗、姜氏的賢德都對在秦國結婚的夫人懷嬴說了,懷嬴便稱讚不已,一定要把夫人的位子讓給他們倆個。齊女姜氏便說:“季隗和文公結婚在先,當為元配,應是理所當然的夫人。”季隗極力推讓說:“夫君文公在齊時,姜氏妹妹照顧得無微不至,以至於夫君文公都不願意離開齊國了,姜氏妹妹又和趙衰、狐偃共同設計,灌醉夫君文公,才得使狐偃、趙衰趁醉將夫君帶出齊國,成就了今天的事業,其德高矣,其功大矣,當為夫人。”於是文公重新排定了後宮名次:齊女姜氏封為第一夫人,季隗為第二夫人,懷贏第三。
至是,三位夫人同掌後宮,禮讓恭謙,和睦共處,一直和諧到老。
史料中再沒有季隗的下落。也許,她就依照千年來一切這樣故事的套路默默無聞地生活著,年復一年,日復一日,直到平靜祥和地“就木”……

史籍記載


《史記 卷三十九 晉世家第九》
狄伐咎如,得二女:以長女妻重耳,生伯鯈、叔劉;以少女妻趙衰,生盾。居狄五歲而晉獻公卒,里克已殺奚齊、悼子,乃使人迎,欲立重耳。重耳畏殺,因固謝,不敢入。已而晉更迎其弟夷吾立之,是為惠公。惠公七年,畏重耳,乃使宦者履鞮與壯士欲殺重耳。重耳聞之,乃謀趙衰等曰:‘始吾奔狄,非以為可用與,非翟可用興起,故奔之也。以近易通,故且休足。休足久矣,固原徙之大國。夫齊桓公好善,志在霸王,收恤諸侯。今聞管仲、隰朋死,此亦欲得賢佐,盍往乎?’於是遂行。重耳謂其妻曰:‘待我二十五年不來,乃嫁。’其妻笑曰:‘犁二十五年,吾冢上柏大矣。雖然,妾待子。’重耳居狄凡十二年而去。
《左傳·晉公子重耳之亡》
狄人伐廧咎如,獲其二女叔隗,季隗,納諸公子。公子娶季隗,生伯儵,叔劉;以叔隗妻趙衰,生盾。將適齊,謂季隗曰:“待我二十五年,不來而後嫁。”對曰:“我二十五年矣,又如是而嫁,則就木焉,請待子。”處狄十二年而行。
……
狄人歸季隗於晉而請其二子。
卻說重耳,是日正與翟君‘獵於渭水之濱。忽有一人冒圍而入,求見狐氏兄弟,說:“有老國舅家書此。”狐毛、狐偃曰:“吾父素不通外信,今有家書,心然國中有事。”即召其人至前。那人呈上書信,叩了一頭,轉身就走。毛偃心疑。啟函讀之,書中云:“主公謀刺公子,已遣寺人勃鞮,限三日內起身。汝兄弟稟知公子,速往他國,無得久延取禍。”二狐大驚,將書稟知重耳。重耳曰:“吾妻子皆在此,此吾家矣。欲去將何之?”狐偃曰:“吾之適此,非以營家,將以圖國也;以力不能適遠,故暫休足於此。今為日已久,宜徙大國。勃鞮之來,殆天遣之以促公子之行乎?”重耳曰:“即行,適何國為可?”狐偃曰:“齊侯雖耄,伯業尚存,收恤諸侯,錄用賢士。今管仲、隰朋新亡,國無賢佐。公子若至齊,齊侯必然加禮。倘晉有變,又可借齊之力,以圖復也。”重耳以為然。乃罷獵歸,告其妻季隗曰:“晉君將使人行刺於我,恐遭毒手,將遠適大國,結連秦、楚,為復國之計。子宜盡心撫育二子,待我二十五年不至,方可別嫁他人。”季隗泣曰:“男子志在四方,非妾敢留。然妄今二十五歲矣,再過二十五年,妾當老死,尚嫁人乎?妾自當待子,子勿慮也!”趙衰亦囑咐叔隗,不必盡述。
……
翟君聞晉侯嗣位,遣使稱賀。送季隗歸晉。
文公問季隗之年。對曰:“別來八載,今三十有二矣!”
文公戲曰:“猶幸不及二十五年也!”
齊孝公亦遣使送姜氏於晉。
晉侯謝其玉成之美。姜氏曰:“妾非不貪夫婦之樂,所以勸駕者,正為今日耳。”
文公將齊、翟二姬平昔賢德,述於懷嬴。懷贏稱讚不已,固請讓夫人之位於二姬。於是更定宮中之位。立齊女為夫人:翟女次之,懷嬴又次之。

歷史評價


季隗是柔情似水,對丈夫忠心耿耿,能保持理性的女性形象。她願意犧牲兒女私情,成全重耳的國家大事。季隗支持重耳的計劃,不僅對重耳“將適齊”沒有絲毫的阻擾,而且還忠心耿耿地表示等待重耳而不另嫁他人。
季隗的出現,給失魂落魄的重耳帶來了溫暖和重新生活的勇氣。季隗不但在生活上、愛情滿足了重耳的要求,而且對重耳忠貞不二。重耳奔狄,只是為了以近易通,姑且休足而已,而季隗無微不在狄國至的體貼,撫慰了重耳心靈的創傷。重耳與隨從在狄生活了12年,後由於晉惠公繼位,懼怕重耳返國,便派人刺殺重耳。為尋求大國的幫助,重耳決定去狄及齊,這夫妻離別的場面頗為感人。
這段話很短。重耳要走了,他捨不得妻子。但這一走,不知能否再來。他的內心是很矛盾,季隗是狄人之女,在婚姻上沒有像中原人那樣有嚴格的約束,非得從一而終,丈夫走了,她是完全可以改嫁的。因此,他跟她約定,等他二十五年,二十五年不來再改嫁。這好象是夫妻恩愛,不忍分離,實質上是重耳自私自利的表現。據《史記》記載,重耳亡國時已43歲,在狄12年,離狄時當為55歲,再等上25年,已經80歲了,而季隗這時只有25歲,要作長期守活寡的準備,這對她來說是頗為嚴酷的。再者,重耳奔齊,還可再娶,季隗在狄,要忍受長期的分離之苦,這實在是個嚴重的考驗。而此時的季隗,真是百感交集,滿腹辛酸,自己國家破亡,由一個尊貴的公主而淪為階下囚,被迫嫁給年長自己許多,又在外流亡寄人籬下的重耳。本欲平平安安地度過一生,可如今唯一可以依靠的重耳又要遠走他鄉,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相間。對重耳依戀不舍,但為了顧全大局又必須理智地讓重耳繼續流亡,去尋求大國的幫助,回國奪取政權。於是,季隗的回答就像開玩笑似的:“我已經25歲了,再等25年才改嫁,也快進棺材了,請讓我等你吧。”從這話中,我們聽到的是面對突發事變的無奈,對丈夫的順從和對不可預見的未來的抉擇,這艱難的抉擇反映了季隗識大體、顧大局和對感情的忠貞不渝。表面上輕鬆幽默,細細品味則意味無窮。既然我已下決心不再改嫁,立志等你,你就不要有後顧之憂,一心一意去完成復國大業,一個弱女子尚能在異國他鄉苦等你二十五年,難道一個男子漢就沒有勇氣去建立大業嗎?她的勇氣和信心對重耳來講,真是莫大的鼓舞。季隗話語不多,卻充分體現了中國古代婦女善良、忍辱負重、顧全大局、犧牲自我的崇高獻身精神,為了成就男人事業不惜放棄自己應得的幸福。假如季隗目光短淺,為了自己和兒子的幸福著想,採用各種手段阻止重耳離開狄國,默默無聞地度過他的一生,那麼在中國歷史上就不會有春秋五霸之一的晉文公了。可見季隗對幫助重耳將來登上霸主的寶座邁出了關鍵的一步。正是季隗無私地奉獻和犧牲才換得了重耳後來的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