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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典
張南庄創作編輯滑稽諷刺小說
《何典》是一部用吳方言寫的借鬼說事的清代諷刺小說。成於清嘉慶年間,翻刻於光緒四年(1879年),而真正流傳開來則在1926年。1981年,工商出版社印行“內部發行”版。2005年,學林出版社再出新注彩繪本。《何典》編著者“過路人”原名張南庄,清代上海人;評者“纏夾二先生”原名陳得仁,清代長洲(今江蘇吳縣)人。一九二六年六月,劉復(半農)將此書標點重印,魯迅曾為作題記(后收入《集外集拾遺》)。
《何典》,又名《十一才子書·鬼話連篇錄》,是清代用吳方言撰寫的長篇滑稽諷刺小說,被稱為天下奇書之一。在五四新文化運動中,此書得到新文化名家的推崇。故事梗概
《何典》是一部很怪異很奇特的章回體小說,共10回。該書以滑稽幽默、口無遮攔的吳方言,虛構了一部鬼話連篇的鬼世間的鬼故事,通過鬼的故事來諷刺人間的現實,在中國古典小說中可謂別具一格。
通篇故事都安排在鬼蜮世界里,說的是陰山下鬼谷中三家村有一財主名活鬼,中年得子,不料在謝神還願之際,有人因鬥毆死了,遂被當地土地餓殺鬼訛財,氣病而亡。其子活死人少小無依,母親雌鬼改嫁,為舅母逐出行乞,得遇仙人指點,從鬼谷先生學藝,后因平息黑漆大頭鬼等反叛有功,被閻羅王封為蓬頭大將,並奉旨與臭花娘成親,安居樂業。
藝術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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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0年5月學林出版社《何典》
一是強烈的反傳統傾向。《何典》通篇運用方言,一改引經據典的八股作風,讀來親切,膾炙人口,與傳統的文學創作套路分庭抗禮。
這一點得到了劉半農、魯迅、吳稚暉等文學大家的高度評價。尤其是魯迅,不但喜歡這部鬼書,而且在對《何典》的出版刊行方面做了大量的工作。《何典》的反傳統傾向與魯迅的文學主張有相似的地方,正是魯迅推崇它的原因之一。
二是結構緊湊,語言簡練,往往只有三言兩語,就能把一段故事情節說得清楚明白。雖然有許多詞語添加了滑稽的修飾,但並沒有拖泥帶水之感。
作者在塑造眾鬼形象上,頗化心思,如活鬼、死鬼、雌鬼、形容鬼、老鬼、扛喪鬼、酒鬼、催命鬼、餓殺鬼、令死鬼、野鬼、色鬼、臭鬼、冒失鬼、冤鬼、大頭鬼、替死鬼、偷飯鬼、摸壁鬼等等,足有40多個。
還有叫作臭花娘、醋八姐、雌雄人、羅剎女等,和許多沒有名字的眾鬼,可謂鬼物眾多,栩栩如生,讓人讀來不但不覺可怕,還使人歡喜暢快,各個關係交代得清晰,一點不覺繁雜,表現出了作者非凡的文字功力。
三是辛辣的諷刺,模寫人情世故生動活潑。這些很有意思的鬼名字,完全可以與人間各類人物的形容一一對應,應有盡有,極具諷刺意味。能於嬉笑怒罵之間,現出憤世嫉俗之深,在一定程度上揭示了當時社會的世態人情。
《何典》的風趣文筆帶有一些粗獷的野性,它的結構,它的設色,它的手法就像閃爍著聰明智慧的桃花塢版畫,樸素無華,親切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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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年9月盲文出版社《何典》
《何典》中大量收集了吳語方言的成語、俚語,且常常使用其轉義和借義,隨手拈掇,信口開河,筆墨恣肆,窮形盡相,常令讀者會心而笑,是方言文學的別緻之作。但是,作者過分著力於此,不免失於油滑淺薄。
附錄:學林出版社《何典》目錄: 序一 序二 序三 題記 為半農題記《何典》后,作 重印《何典》序 關於《何典》的再版 此出何典,何出此典 第一回 五臟廟活鬼求兒 三家村死人出世 ![]() 何典 做新戲惹出飛來禍 第三回 搖小船陽溝里失風 出老材死路上遠轉 第四回 假燒香賠錢養漢 左嫁人坐產招夫 第五回 劉莽賊使盡老婆錢 形容鬼領回開口貨 第六回 活死人討飯遇仙人 臭花娘燒香逢色鬼 第七回 騷師站痴心幫色鬼 活死人結髮聘花娘 第八回 鬼谷先生白日升天 畔房小姐黑夜打鬼 第九回 貪城隍激反大頭鬼 怯總兵偏聽長舌婦 第十回 閻羅王君臣際會 序跋 序一 昔坡公嘗強人劭平鬼;辭曰無有,則曰"姑妄言之"。漢《藝文志》云:"小說家者流,蓋出於稗官,街談巷語道聽途說者之所為也。"由是言之,何必引經據典而自詡為鬼之董狐哉?吾聞諸:天有鬼星;地有鬼國;南海小虞山中有鬼母;盧充有鬼妻,生鬼子;《呂覽》載黎邱奇鬼;《漢書》記嫠亭冤鬼;而尺郭之朝吞惡鬼三千,夜吞八百,以鬼為飯,則較鍾進士之啖鬼尤甚。然或者造無為有,典而不典。若乃"三年伐鬼",則見於《書》;"一車載鬼",則詳於《易》;"新鬼大,故鬼小",則著於《春秋》。豈知韓昌黎之送窮鬼,羅友之路見揶揄鬼,借題發揮,一味搗鬼而已哉?今過路人務以街談巷語,記其道聽途說,名之曰《何典》;其言則鬼話也,其人則鬼名也,其事實則不離乎開鬼心,扮鬼臉,懷鬼胎,釣鬼火,搶鬼飯,釘鬼門,做鬼戲,搭鬼棚,上鬼當,登鬼籙,真可稱一步一個鬼矣。此不典而典者也。吾只恐讀是編者疑心生鬼,或入街鬼窠路雲。太平客人題。 序二 無中生有,萃來海外奇談;忙裡偷閒,架就室中樓閣。全憑插科打諢,用不著子曰詩云;詎能嚼字咬文,又何須之乎者也。不過逢場作戲,隨口噴蛆;何妨見景生情,憑空搗鬼。一路順手牽羊,恰似拾蒲鞋配對;到處搜須捉虱,賽過搲迷露做餅。總屬有口無心,安用設身處地;儘是小頭關目,何嫌脫嘴落須。新翻騰使出花斧頭,老話頭箍成舊馬桶。陰空撮撮,一相情願;口徑唐唐,半句不通。引得笑斷肚腸根,歡天喜地;且由我落開黃牙床,指東說西。天殼海蓋,講來七纏八丫叉;神出鬼沒,鬧得六缸水弗渾。豈是造言生事,偶然口說無憑;任從掇冊查考,方信出於《何典》。新年新歲,過路人題於罨頭軒。 跋 《何典》一書,上邑張南庄先生作也。先生為姑丈春蕃貳尹之尊人,外兄小蕃學博之祖。當乾嘉時,邑中有十布衣,皆高才不遇者,而先生為之冠。先生書法歐陽,詩宗范、陸,尤劬書;歲入千金,盡以購善本,藏書甲於時。著作等身,而身後不名一錢,無力付手民。憶余齠齡時,猶見先生編年詩稿,蠅頭細書,共十餘冊。而咸豐初,紅巾據邑城,盡付一炬,獨是書倖存。夫是書特先生遊戲筆墨耳,烏足以見先生?然並是書不傳,則吉光片羽,無復留者,後人又何自見先生?爰商於縷馨仙史,代為印行,庶後人藉是書見先生,而悲先生以是書傳之非幸也。光緒戊寅端午前一日,海上餐霞客跋。 重印何典序 吳老丈屢次三番的說,他做文章,乃是在小書攤上看見了一部小書得了個訣。這小書名叫《豈有此理》;它開場兩句,便是“放屁放屁,真正豈有些理!” 疑古玄同耳朵里聽著了這話,就連忙買部《豈有此理》來看,不對,開場並沒有那兩句;再買部《更豈有些理》來看,更不對,更沒有那兩句。這疑古老爹不但是個“街楦頭”(是他令兄“紅履公”送他的雅號),而且是一到書攤子旁邊,就要攤下鋪蓋來安身立命,生男育女,生子抱孫的。以他這種資格,當然有發現吳老丈所說的那部書的可能,無如一年又一年,直過了五六七八年,還仍是半夜裡點了牛皮燈籠瞎摸,半點頭腦摸不著。於是疑古老爹乃廢然浩嘆曰:“此吳老丈造謠言也!” 夫吳老丈豈造謠言也哉?不過晃記錯了個書名,而其書又不甚習見耳。 我得此書,乃在今年逛廠甸時。買的時候,只當它是一部隨便的小書,並沒有細看內容。拿到家中,我兄弟就接了過去,隨便翻開一回看看;看不三分鐘,就格格格格的笑個不止。我問為什麼,他說:“這書做得好極,一味七支八搭,使用尖刁促揢的挖空心思,頗有吳老丈風味。”我說“真的么?”搶過來一看,而開場詞中“放屁放屁,真正豈有此理”兩句赫然在目! 於是我等乃歡天喜地而言曰:“吳老丈的老師被我們抓到了。” 於是我乃悉心靜氣,將此書一氣讀完。讀完了將它筆墨與吳文筆墨相比。真是一絲不差,驢頭恰對馬嘴。 一層是此書中善用俚言土語,甚至極土極村的字眼,也全不避忌;在看的人卻並不覺得它蠢俗討厭,反覺得別有風趣。在吳文中,也恰恰是如此。 二層是此書中所寫三家村風物,乃是今日以前無論什麼小說書都比不上的。在吳文中碰到寫三家村風物時,或將別種事物強拉硬扯化作三家村事物觀時,也總特別的精神飽滿,興會淋漓。 三層是此書能將兩個或多個色采絕不相同的詞句,緊接在一起,開滑稽文中從來未有的新鮮局面。(例如第四回中,六事鬼勸雌鬼嫁劉打鬼,上句說“肉面對肉面的睡在一處”,是句極土的句子,下句接“也黨風光搖曳,與眾不同”,何典乃是句極飄逸的句子)這種作品,不是絕頂聰明的人是弄不來的。吳老丈卻能深得此中三味;看他不費吹灰之力,只輕輕的一搭湊,便又搗了一個大鬼。 四層是此書把世間一切事事物物,全部看得米小米小;憑你是天皇老子烏龜虱,作者只一例的看做了什麼都不值的鬼東西。這樣的態度,是吳老丈直到“此刻現在”還奉行不背的。 綜觀全書,無一句不是荒荒唐唐亂說鬼,卻又無一句不是痛痛切切說人情世故。這種作品,可以比做圖畫中的caricature;它儘管是把某一個人的眼耳鼻舌,四肢百體的分寸比例全部變換了、將人形變做了鬼形,看的人仍可以一望而知:這是誰,這是某,斷斷不會弄惜。 我們既知道Caricature 在圖畫中所佔的地位,也就不難知道這部書及吳老丈的文章在文學上所佔的地位。 但此書雖然是吳老丈的老師,吳老丈卻是個“青出於藍”,“強耶娘,勝祖宗”的大門生;因為說到學問見識,此書作者張南庄先生是萬萬比不上吳老丈的。但這是時代關係,我們那裡能將我們的祖老太太從棺材里挖出來,請她穿上高低皮鞋去跳舞,被人一聲聲的喚作“密司”呢!我今將此書標點重印,並將書中所用俚語標出(用○號),又略加校注(用⊙號),以便讀者。事畢,將我意略略寫出。如其寫得不對,讀者不妨痛罵:“放屁放屁,真正豈有此理!” 劉復一九二六,三,二,北京 魯迅題記 《何典》的出世,至少也該有四十七年了,有光緒五年的申報館書目續集可證。我知道那名目,卻只在前兩三年,向來也曾訪求,但到底得不到。現在半農加以校點,先示我印成的樣本,這實在使我很喜歡。只是必須寫一點序,卻正如阿Q 之畫圓圈,我的手不免有些發抖。我是最不擅長於此道的,雖然老朋友的事,也還是不會捧場,寫出洋洋大文,俾於書,於店,於人,有什麼涓埃之助。 我看了樣本,以為校勘有時稍迂,空格令人氣悶,半農的士大夫氣似乎還太多。至於書呢?那是:談鬼物正像人間,用新典一如古典,三家村的達人穿了赤膊大衫向大成至聖先師拱手,甚而至於翻筋斗,嚇得“子曰”店的老闆昏厥過去;但到站直之後,究竟都還是長衫朋友。不過這一個筋斗,在那時,敢於翻的人的魄力,可總要算是極大的了。 成語和死古典又不同,多是現世相的神髓,隨手拈掇,自然使文字分外精神;又即從成語中,另外抽出思緒:既然從世相的種子出,開的也一定是世相的花。於是作者便在死的鬼畫符和鬼打牆中,展示了活的人間相,或者也可以說是將活的人間相,都看作了死的鬼畫符和鬼打牆。便是信口開河的地方,也常能令人彷彿有會於心,禁不住不很為難的苦笑。 夠了。並非博士般腳色,何敢開頭?難違舊友的面情,又該動手。應酬不免,圓滑有方;只作短文,庶無大過雲爾。 中華民國十五年五月二十五日,魯迅謹撰 |
《何典》最早的版本是在清代光緒四年(公元1878年)由上海《申報》館刊行。
1926年5月,劉半農在北京的廠甸廟市中無意間得到了《何典》的舊版本,標點校注后準備出版,並請魯迅作序。魯迅在5月25日連寫了《題記》和《為半農題記<何典>后,作》兩篇文章,前者收入《集外集拾遺》,後者收入《華蓋集續編》。
1926年6月北新書局出版排印本,為民國的初版,有魯迅的《題記》。
1928年5月刊行的第三版,上海卿雲圖書公司藏版。《何典》32開本(13x18.3cm),100頁,平裝書,右翻。封面以鬼的形象作畫面,設計大膽,黑、深藍和淺藍三色蝕版印刷,內文繁體豎排。
書前有《購書諸君注意》一則,卿雲圖書公司謹啟。然後是《提要》,海上浪人識;目錄;《原序一》,太平客人題;《原序二》,過路人題;《原跋》,海上餐霞客跋。本書的扉頁上表明中華民國十五年七月(1926年7月)初版,與北新書局初版僅差一月,可見在同一年出版了兩種版本。

標註吳稚暉的《何典》
1926年7月上海卿雲圖書公司出版《何典》初版,1928年5月第三版;裝幀精緻,封面是羊皮的,燙金字,書上標明是陸友白校,內文與友聯出版的差不多,改的部分文字也相同,扉頁前有“海上浪人”寫的提要,內容也出自北新書局版和光緒四年版的廣告,行文中沒有新意。
1932年,日本打算編印《世界幽默全集》,魯迅把《何典》作為中國的八種幽默作品之一,推薦給增田涉。
1935年5月上海大達圖書供應社出版《何典》,標明是再版的,周郁浩標點。
1946年10月上海友聯出版公司收入“萬人手冊第一輯”的《何典》,口袋書開本,封面上寫著“吳稚暉先生推薦不朽傑作”,印數一萬;文中部分文字已改。
1981年2月,中國工商出版社印行“內部發行”版《何典》。
1981年5月,中國人民文學出版社出版新排校注本《何典》。
2000年12月,中國學林出版社出版新注彩繪本《何典》,封面標:“張南庄著 魯迅題記 成江點注 唐西林彩繪”。
2003年9月,中國盲文出版社出版《何典》,封面標:“這本書拯救了北大”。
此書出版前後,新文化運動正在大力推動“白話化”,把白話文叫“人話文”,把文言文叫“鬼話文”。《何典》徹底的口語化、俗語化及“鬼話連篇”的文字,正合“白話文”的胃口。《何典》初版時,劉半農刪除了一些“鬼話”。魯迅看后,批評了他,說:“空格令人氣悶”,“士大夫氣似乎還太多”。當年年底,劉半農再版《何典》時,恢復了全本。魯迅在為這個版本所作“題記”中評《何典》“談鬼物正像人間”,“展示了活得人間相”,可謂精到。正因為《何典》說“鬼話”,所以,也就顧不得人間許多“當講不當講”的,口無遮攔,直抒胸臆,讓人在閱歷“人間相”時更為解頤。
1932年,日本編印《世界幽默全集》,魯迅把《何典》作為中國的八種幽默作品之一,推薦給增田涉。
張南庄
《何典》原署名“纏夾二先生評,過路人編定”。
1926年,劉復考訂其作者為張南庄,評者為陳得仁。
張南庄生平不詳。據光緒刊本“海上餐霞客”跋,張為乾、嘉時上海“高才不遇”的“十布衣”之冠首。他的書法學習歐陽詢,詩詞則仿效范成大、陸遊,“歲入千金,盡以購善本,藏書甲於時。著作等身;而身後不名一錢,無力付手民”。所作文稿在咸豐初毀於兵火,獨此書倖存。據考證,“南庄”是其號,並非實名。因此“張南庄”究竟為誰人仍是謎團。張南庄兒張春蕾,孫張小蕃。“海上餐霞客”乃是張小蕃的表兄弟。人們對張南庄所知,僅此而已。
(約公元一八六八年前後在世)字不詳,號過路人,里居及生卒年均不詳,約清穆宗同治中前後在世。生平亦無考。著有《何典》十回,—名十一才子書鬼話連篇錄,《中國通俗小說書目》陳詩仁為之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