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清音圖
山水清音圖
《山水清音圖》是清代畫家石濤於1685年—1686年創作的一幅紙本水墨畫,現藏於上海博物館。
該畫作描繪了在錯落縱橫的山岩間,奇松突兀,橫亘在山岩之間的黃山景色。畫中峭壁大嶺,飛泉湍急,新松夭矯,叢篁滴翠。水閣涼亭間,兩位高士正對坐橋亭,默參造化的神機。涓涓清流,潺潺流淌,時而出於山澗,時而避入灌木石崖。
整個畫面雖內容豐富,緊密複雜,但近實遠虛,陰濃陽淡,毫不紊亂,極有章法。
《山水清音圖》全圖
圖上自識“山水清音,石濤、濟”。上下鈐兩印,還有王文治鑒題。
中國畫發展至明清時期,文人畫盛極一時,受到推崇,發展勢頭迅猛,當時在畫壇上幾乎處於霸主的地位。石濤所處的時代,正是董其昌思想盛行並被普遍接受的時代。董其昌主觀臆斷地將山水畫,按不同地域性、人文性等因素而長期形成的風格特徵,和個人的欣賞喜好來劃分,以形成“南頓”、“北漸”等觀,提倡南派為正宗,褒南貶北。而石濤則提出“古之鬚眉,不能生在我之面目,古之肺腑,不能安我之腹腸”的美學思想,高揚自己的創作理念,一掃“摹古之風。但由於這種摹古風在當時畫壇形成不良的影響,創作個性和創作自由受到極大的束縛,致使畫家寫生多為規矩所限,不能充分施展其才華,所以石濤要打破這種局限,勇敢提出了自己的觀點——“我自用我法”,重新解放創作者的心靈,以達到“蒙養生活”、物我同一的境界。《山水清音圖》大約為1685年—1686年期間所作,是為石濤在南京時期末期的作品,正是他的這一美學思想的體現。
石濤性喜漫遊,曾屢次游黃山、南京等。1666年—1680年間曾三游黃山。黃山對其山水畫的影響如此之大,以至於他多次在畫上題寫“黃山是我師,我是黃山友”、“余得黃山之性,不必指定其名”之類的詩歌,以抒發其對黃山的熱愛。因此,在石濤的多數山水畫上都可以看到黃山的影子,《山水清音圖》就是其中的一幅。
《山水清音圖》軸以優美的格調和超凡入勝的情趣,十分巧妙地把人們引入了一種自然環境與精神生活頗為和諧的,彷彿是人間又好似仙界的氛圍。這裡的“自然”散發著“精神的光采;而這裡的“精神”同樣又充滿了“自然”的氣韻,這正是石濤所刻意追求的理性境界。他認為畫家應用自己的“想象”去深入對象,以透過自然事物的形象,領悟其豐富的內涵。他強調有必要從宇宙論的高度來說明,在一幅作品中創造一個完整的精神世界的重要性。
從《山水清音圖》軸的筆墨背後、意深處,不難品出畫家對於世事的矛盾心理雖然對世間充滿愛意,卻不能盡情地、熱烈地表現出來。山還是明朝的山,水還是明朝的水,人還是明朝的人,而天下卻是滿清的天下,這抑制不住的亡國苦,像這山溪的“清音”永遠回蕩在畫家的心靈深處。
石濤的畫在構圖上往往不落前人窠臼,以奇制勝,極富創造性。這幅《山水清音圖》就是一個例證,在錯落縱橫的山岩間,奇松突兀橫亘在山岩之間,如龍飛鳳舞;一股瀑布從山頭上直瀉下來,穿越郁密的竹林和棧閣,衝擊山石,注入深潭,噴雪跳珠,動人心魄。在這幅畫上石濤用了自己擅長的“截取法”,取了叢林中幽閣深藏的景緻,以特寫的手法繪出,雖然畫的不是全景,卻傳達了一種深邃的意境。
從畫面的空間營造上來看,《山水清音圖》是借畫中景物的前後掩映暗示空間的。具體講就是一塊斜倚的巨石在畫面正中,被近景中一棵松樹橫生出來掩映著。這樣使巨石不顯得突兀和呆板,而且又暗示了近景到中景的一層空間。在中景與後部山峰之間,借用房屋周圍的叢竹隔開;畫面中又精心安排了從峰頂傾瀉而下的水流延續到前景,以及伸往山後的山間小徑,間接地暗示出了深遠的空間關係。
局部
同時,作者用筆勁利沉著,用墨淋漓潑辣,山石以淡墨勾皴,用濃墨、焦墨破擦,多種皴法交織互施,帶光帶毛,夾水夾墨,頗得生動節奏之效。描繪遠山則用濃墨潑染,用以增加前山的亮感。畫雜樹,樹榦行筆古拙,枯筆后再多使用濕墨破暈,點葉墨色較重,粗闊墨跡中往往有細勾的夾葉,“大都以寫石之法寫之”。整幅畫筆與墨會,混沌氤氳,化機一片。特別是那滿幅灑落的濃墨苔點配合著尖筆剔出的叢草,使整個畫面蕭森郁茂,蒼莽幽邃,體現了一種豪情奔放的壯美。
中國藝術研究院美術系主任蔡星儀:“此圖用墨亦極為功,濃、淡、干、濕渾然一體,形成層次豐富的色階,可視為中國畫‘用墨如用色’的一個典範。”
《山水清音圖》代表了石濤的另一種畫風實踐:不奔放而有收斂之姿,不粗豪而有細膩之態,章法結構也不是“神龍見首不見尾”,規行矩步,饒有法度。他的這一藝術實踐和理論建樹對於後世中國畫的發展起了推動作用,促進了雍、乾間“揚州八家”的創新之風,對於近代吳昌碩、齊白石、張大千、傅抱石等畫家亦深有影響。
2004年9月3日—11月21日,“至人無法——故宮、上博珍藏八大山人、石濤書畫精品展”在澳門藝術博物館開展,《山水清音圖》為其展品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