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杜少府之任蜀州
唐代詩人王勃的一首詩作品
《送杜少府之任蜀州》是唐代詩人王勃的作品。此詩意在慰勉友人勿在離別之時悲哀。首聯描畫出送別地與友人出發地的形勢和風貌,隱含送別的情意,嚴整對仗;頷聯為寬慰之辭,點明離別的必然性,以散調相承,以實轉虛,文情跌宕;頸聯奇峰突起,高度地概括了“友情深厚,江山難阻”的情景,使友情升華到一種更高的美學境界;尾聯點出“送”的主題,而且繼續勸勉、叮嚀朋友,也是自己情懷的吐露。此詩開合頓挫,氣脈流通,意境曠達,堪稱送別詩中的不世經典,全詩僅僅四十個字,卻縱橫捭闔,變化無窮,彷彿在一張小小的畫幅上,包容著無數的丘壑,有看不盡的風光,至今廣泛流傳。
送杜少府之任蜀州
城闕輔三秦,風煙望五津。
與君離別意,同是宦遊人。
海內存知己,天涯若比鄰。
無為在歧路,兒女共沾巾。
⑴少府:官名。之:到、往。蜀州:今四川崇州。
⑵城闕(què )輔三秦:城闕,即城樓,指唐代京師長安城。輔,護衛。三秦,指長安城附近的關中之地,即今陝西省潼關以西一帶。秦朝末年,項羽破秦,把關中分為三區,分別封給三個秦國的降將,所以稱三秦。這句是倒裝句,意思是京師長安三秦作保護。五津:指岷江的五個渡口白華津、萬里津、江首津、涉頭津、江南津。這裡泛指蜀川。輔三秦:一作“俯西秦”。
⑶風煙望五津:“風煙”兩字名詞用作狀語,表示行為的處所。全句意為江邊因遠望而顯得迷茫如啼眼,是說在風煙迷茫之中,遙望蜀州。
⑷君:對人的尊稱,相當於“您”。
⑸同:一作“俱”。宦(huàn)游:出外做官。
⑹海內:四海之內,即全國各地。古代人認為我國疆土四周環海,所以稱天下為四海之內。
⑺天涯:天邊,這裡比喻極遠的地方。比鄰:並鄰,近鄰。
⑻無為:無須、不必。歧(qí)路:岔路。古人送行常在大路分岔處告別。
⑼沾巾:淚水沾濕衣服和腰帶。意思是揮淚告別。
雄偉長安城由三秦之地拱衛,透過那風雲煙霧遙望著五津。
和你離別心中懷著無限情意,因為我們同是在宦海中浮沉。
只要在世上還有你這個知己,縱使遠在天涯也如近在比鄰。
絕不要在岔路口上分手之時,像小兒女那樣悲傷淚濕佩巾。
《送杜少府之任蜀州》是作者在長安的時候寫的。“少府”,是唐朝對縣尉的通稱。姓杜的少府將到四川去做官,王勃在長安相送,臨別時贈送給他這首送別詩。
此詩是送別詩的名作,詩意慰勉勿在離別之時悲哀。首聯嚴整對仗;頸聯以實轉虛,文情跌宕;頸聯奇峰突起,高度地概括了“友情深厚,江山難阻”的情景;尾聯點出“送”的主題。全詩開合頓挫,氣脈流通,意境曠達,一掃送別詩中的悲涼凄愴之氣和悲苦纏綿之態,音調明快爽朗,語言清新高遠,內容獨樹碑石,體現出詩人高遠的志向、豁達的情趣和曠達的胸懷。
詩從送別的地點落筆,“城闕輔三秦,風煙望五津”。詩人站在京城郊外,看到雄偉的長安城為遼闊的三秦之地所拱衛,向遠處眺望,在風煙迷濛的地方便是四川的“五津”,點出杜少府要赴任的處所。因為朋友要從長安遠赴四川,這兩個地方在詩人的感情上自然發生了聯繫。詩的開頭不說離別,只描畫出這兩個地方的形勢和風貌。送別的情意自在其中了。詩人身在長安,連三秦之地也難以一眼望盡,遠在千里之外的五津是根本無法看到。超越常人的視力所及,用想象的眼睛看世界,運用誇張手法,開頭就展開壯闊的境界,與一般送別詩只著眼於燕羽、楊枝、淚痕、酒盞不相同。首聯屬“工對”中的“地名對”,極為壯闊,極為精整。
頷聯以散句上承,句法起了變化,表現方法也由寫景改為抒情。“與君離別意,同是宦遊人”是說彼此離別的意味同樣都有遊宦人的情意。離鄉背井,已有一重別緒,彼此在客居中話別,又多了一重別緒,其中真有無限凄惻。這裡,詩人安排了兩個聯結紐帶:感情的一致(與君離別意)和處境的一致(同是宦遊人),將自己的杜少府的心貼近了,也將遠隔千里的距離縮短了。這兩句對偶不求工整,疏散,固然由於當時律詩還沒有一套嚴格的規定,卻有其獨到的妙處,使此詩形成了起伏、跌宕,使人感到矯夭變化,不可端睨。
頸聯兩句,境界又從狹小轉為宏大,情調從凄惻轉為豪邁。“海內存知己,天涯若比鄰。”遠離分不開知己,只要同在四海之內,就是天涯海角也如同近在鄰居一樣,表現友誼不受時間的限制和空間的阻隔,是永恆的,無所不在的,所抒發的情感是樂觀豁達的。這兩句因此成為遠隔千山萬水的朋友之間表達深厚情誼的不朽名句。這一聯上下句是因果關係,十字一意,應作一句讀,宋人稱之為“流水對”,藝術性極高。儘管它們是從曹植《贈白馬王彪》的詩句中化出,但是顯得更加精簡、明快,富有節奏感。
詩的前六句意境闊大,情調開朗,感情深厚,因此結尾處寫出“無為在歧路,兒女共沾巾”這樣的詩句,實在是水到渠成,完全掃除了送別詩“流淚”“傷感”的余習,一反離愁別恨的常調。“在歧路”三字點出題面上的“送字。這是詩人臨別時對朋友的叮嚀,也是自己情懷的吐露。”在結構上緊接前兩句,於極高峻處忽然又落入舒緩,然後終止。
這首詩從押韻、平仄、對仗等方面看,算是一首相當成熟的五言律詩,表明了王勃在唐代新體詩形成階段所作出的努力。全詩抒發對友人的真情實感,從胸臆中流出,沒有絲毫宮廷式的讚美和矯飾,脫凈了宮廷詩的格調,為初唐詩壇的改革倡導剛健詩風邁出了可喜的步伐。
明代顧璘《批點唐音》:讀《送盧主簿》並《白下驛》及此詩,乃知初唐所以盛,晚唐所以衰。
明代郭濬《增訂評註唐詩正聲》:郭云:蒼然率然,多少感慨,說無為愁,我始欲愁。
明代凌宏憲《唐詩廣選》:顧華玉曰:多少嘆息,不見愁語。胡元瑞曰:唐初五言律唯王勃《送薛華》及此詩,終篇不著景物而氣骨蒼然,實首啟盛、中妙境。
明代陸時雍《唐詩鏡》:此是高調,讀之不覺其高,以氣厚故。
徠明代鍾惺、譚元春《唐詩歸》:此等作,取其氣完而不碎,真律成之始也。其工拙自不必論,然詩文有創有修,不可靠定此一派,不復求變也。
清代黃白山《唐詩矩》:前後兩截格。前二句實,后六句悉虛,恐筆力不到則易疏弱,此體固不足多尚。
清代孫洙《唐詩三百首》:陳婉俊補註云:贈別不作悲酸語,魄力自異。
清代王堯衢《古唐詩合解》:此等詩氣格渾成,不以景物取妍,具初唐之風骨。
清代張錫麟《唐詩近體》:前四句言宦遊中作別,后四句翻出達見,語意迥不猶人,灑脫超詣,初唐風格。
清代高步瀛《唐宋詩舉要》:吳北江曰:壯闊精整(首二句下)。又曰:憑空挺起,是大家筆力(“海內”二句下)。姚曰:用陳思《贈白馬王彪》詩意,實自渾轉。
清代俞陛雲《詩境淺說》:一氣貫注,如娓娓清談,極行雲流水之妙。大凡作律詩,忌支節橫斷,唐人律詩,無不氣脈流通。此詩尤顯。作七律亦然。
清代盧麰、王溥《聞鶴軒初盛唐近體讀本》:陳德公先生曰:通首質序,未免起率易之嫌。顧爾時開拓此境,聲情婉上,正是絕塵處。陳伯玉之近調,高達夫之先驅也。五六直作腐語,氣旺筆婉,不同學究。結強言耳,黯然之意,彌復神傷。
收錄於語文八年級下冊(2018年教育部組編、人教社出版教材)第三單元課外古詩詞誦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