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縷曲·亡婦忌日有感
清代納蘭性德所寫的一首詞
《金縷曲·亡婦忌日有感》是清代詞人納蘭性德所寫的一首悼亡詞。該詞上片敘天人永隔之恨,起筆直抒恩愛夫妻生離死別的無窮憾恨,雖然三年過去,沉重的哀思仍然纏繞詞人,無法釋懷。下片抒思念亡妻之情,設想九泉之下妻子會寄來書信,這樣就能了解她死後的苦樂和相伴的魂靈。
《金縷曲·亡婦忌日有感》是納蘭性德悼亡詞中的代表作。
上片“此恨何時已?”此乃化用李之儀《卜運算元》詞“此水幾時休,此恨何時已”成句,劈頭一個反問,道出詞人心中對盧氏之死深切綿長、無窮無盡的哀思。作者既恨新婚三年竟成永訣,歡樂不終而哀思無限;又恨人天懸隔,相見無由,值此亡婦忌日,這種愁恨更有增無已。“滴空階、寒更雨歇,葬花天氣”三句,更渲染出悼亡的環境氛圍。“滴空階”二句,化用溫庭筠《更漏子》下闋詞意,能清晰聽到夜雨停歇之後,殘雨滴空階之聲的人,一定有著鬱悶難排的心事,溫飛卿是為離情所苦,納蘭容若則為喪妻之痛,死別之傷痛自然遠過於生離,故其凄苦更甚。盧氏死於農曆五月三十日,此時已是夏天,爭奇鬥豔的百花已大都凋謝,故稱“葬花天氣”。此處有兩措辭當注意:其一明屬夏夜,卻稱“寒更”,此非自然天氣所致,乃寂寞凄涼之心境感受使然;其二是詞人不謂“落花”,而稱“葬花”,“葬”與“落”平仄相同自非韻律所限。人死方謂“葬”,用“葬”字則更切合盧氏之死,如春花一樣美艷的嬌妻,卻如落花一樣“零落成泥碾作塵”。如今之“葬花天氣”,妻死整整三年,彷彿大夢一場,但果真是夢也早該醒了。“不及夜台塵土隔,冷清清一片埋愁地”二句承上句來,人間無味,倒不如一抔黃土,與人世隔開,雖覺冷清,卻能將愁埋葬。夜台,即墓穴。埋愁地,亦指墓地。盧氏葬於玉河皂莢屯祖塋。“釵鈿約,竟拋棄”二句,再從自身痛苦生髮,謂你因覺人間無味而撒手歸去,卻不顧我倆當年白頭到老的誓言,竟使我一人痛苦地生活在人間。古時夫婦常以釵鈿作為定情之物,表示對愛情的忠誠。釵為古代婦女的首飾之一,乃雙股笄,鈿,即金花,為珠寶鑲嵌的首飾,亦由兩片合成。上片寫詞人對亡婦的深切懷念。
下片開頭,詞人期望能了解盧氏亡故以後的情況。這當然是以人死後精神不死,還有一個幽冥的陰間世界為前提的。此亦時代局限使然,也未嘗不是詞人的精誠所至,自然無可厚非。“重泉若有雙魚寄。好知他、年來苦樂,與誰相依?”“重泉”,即黃泉,九泉,俗稱陰間。雙魚,指書信。古樂府有“客從遠方來,遺我雙鯉魚。呼兒烹鯉魚,中有尺素書”之詩,後世故以雙鯉魚指書信。倘能與九泉之下的亡妻通信,一定得問問她,這幾年生活是苦是樂,他和誰人伴。此乃由生前之恩愛聯想所及。由生前恩愛,而關心愛人死後的生活,鍾愛之情,可謂深入骨髓。詞人終夜輾轉反側,難以成眠。欲以重理湘琴消遣,又不忍聽這琴聲,因為這是亡妻的遺物,睹物思人,只會起到“舉杯消愁”“抽刀斷水”的作用,而於事無補。湘弦,原指湘妃之琴。理琴,即彈琴。捎信既難達,彈琴又不忍,詞人只好盼望來生仍能與她結為知己。據葉舒崇所撰盧氏墓誌,性德於其妻死後,“悼亡之吟不少,知己之恨尤多。”詞人不僅把盧氏當作親人,也當成摯友,在封建婚姻制度下,這是極難得的。詞人慾“結個他生知己”的願望,仍怕不能實現:“還怕兩人俱薄命,再緣慳、剩月零風裡。”詞人甚至擔心兩人依舊薄命,來生的夫妻仍不能長久。緣慳,指緣份少;剩月零風,好景不長之意。讀詞至此,不能不使人潸然淚下。
全詞感情層層遞進,最後萬念俱灰。寫作上虛實相間,實景與虛擬,所見與所思,糅合為一,歷歷往事與冥冥玄想密合無間。
康熙十六年(1677年)盧氏因難產不幸去世,這首詞即作於康熙十九年(1680年)農曆五月三十日,為盧氏亡故三周年之時。
十七歲入國子監,被祭酒徐元文賞識。十八歲考中舉人,次年成為貢士。康熙十二年(1673年)因病錯過殿試。康熙十五年(1676年)補殿試,考中第二甲第七名,賜進士出身。主持編纂了一部儒學彙編——《通志堂經解》,深受康熙皇帝賞識,為今後發展奠定基礎。
康熙二十四年(1685年)五月三十日(1685年7月1日)溘然而逝,年僅三十歲(虛齡三十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