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燕然山銘

東漢班固創作的銘文

《封燕然山銘》是東漢永元元年(公元89年),將軍竇憲率領漢軍及南匈奴、東胡烏桓、西戎氐羌大敗北匈奴之後,在燕然山(今蒙古境內的杭愛山)南麓勒石記功,由隨軍出征的中護軍班固撰文,宣揚了東漢與北匈奴之間最後一場大戰的戰績與漢朝的德威。后以“燕然勒功”作為建立或成就功勛的典故。

蒙古國成吉思汗大學於2017年8月15日宣布,在蒙古國中戈壁省發現的一處摩崖石刻,被中蒙兩國聯合考察隊確認為班固所作《封燕然山銘》。

作品原文


蒙古國杭愛山考古現場。齊木德道爾吉供圖
蒙古國杭愛山考古現場。齊木德道爾吉供圖
惟永元元年秋七月,有漢元舅曰車騎將軍竇憲,寅亮聖明,登翼王室,納於大麓,維清緝熙。乃與執金吾耿秉,述職巡御。理兵於朔方。鷹揚之校,螭虎之士,爰該六師,暨南單於、東胡烏桓、西戎氐羌,侯王君長之群,驍騎三萬。元戎輕武,長轂四分,雲輜蔽路,萬有三千餘乘。勒以八陣,蒞以威神,玄甲耀目,朱旗絳天。遂陵高闕,下雞鹿,經磧鹵,絕大漠,斬溫禺以釁鼓,血屍逐以染鍔。然後四校橫徂,星流彗掃,蕭條萬里,野無遺寇。於是域滅區殫,反旆而旋,考傳驗圖,窮覽其山川。遂逾涿邪,跨安侯,乘燕然,躡冒頓之區落,焚老上之龍庭。上以攄高、文之宿憤,光祖宗之玄靈;下以安固後嗣,恢拓境宇,振大漢之天聲。茲所謂一勞而久逸,暫費而永寧者也,乃遂封山刊石,昭銘盛德。其辭曰:
鑠王師兮征荒裔,剿凶虐兮截海外。夐其邈兮亘地界,封神丘兮建隆嵑,熙帝載兮振萬世!

註釋譯文


白話譯文

考古現場
考古現場
大漢永元元年秋七月,國舅、車騎將軍竇憲,恭敬天子、輔佐王室,理國事,高潔光明。就和執金吾耿秉,述職巡視,出兵朔方。軍校們像雄鷹般威武,將士們似龍虎般勇猛,這就是天子的王師。六軍俱備,及南單於、東胡烏桓、西戎、氐羌侯王君長等人,猛騎三萬。戰車疾馳,兵車四奔,輜重滿路,一萬三千多輛。統以八陣,臨以威神,鐵甲耀日,紅旗蔽空。於是登高闕,下雞鹿,經荒野,過沙漠,斬殺“溫禺鞮王”,用其血塗鼓行祭;用“屍逐骨都侯”的血來塗刀劍之刃。然後四方將校橫行,流星閃電,萬里寂靜,野無遺寇。於是統一區宇,舉旗凱旋,查考害傳圖籍,遍觀當地山河。終於越過“涿邪山”,跨過“安侯河”,登燕然山。踐踏冒頓的部落,焚燒老上的龍庭。上以泄高帝、文帝的宿憤,光耀祖宗的神靈;下以穩固後代,拓寬疆域,振揚大漢的聲威。此所渭一次勞神而長期安逸,暫時費事而永久安寧。於是封山刻石,銘記至德。銘辭說:
威武王師,征伐四方;剿減兇殘,統一海外;萬里迢迢,天涯海角;封祭神山,建造豐碑;廣揚帝事,振奮萬代。

創作背景


章和二(88)年,漢章帝駕崩,年僅10歲的漢和帝即位,竇太后臨朝。竇憲成為國舅,很快即被起用為侍中,控制大權。竇憲專橫跋扈,無視朝廷法律,隨意殺人。齊殤王的兒子都鄉侯劉暢,因章帝喪事來朝弔問,乘機討好了竇太后,得到一個宮內職位。竇憲怕劉暢受寵,妨礙他專擅朝政,競派人將他刺殺。後來,事情暴露,竇憲被關在宮內,等候治罪。竇憲請求率軍北征匈奴以贖死罪。當時正逢南匈奴請兵攻伐北匈奴,朝廷便拜竇憲為車騎將軍,率大軍出塞。竇憲北征匈奴就是在這樣的形勢下出現的。班固不知其中內情,隨軍出發,任中護軍,參與軍中謀議。
山東蒼山漢墓畫像石《胡漢交戰圖》拓片
山東蒼山漢墓畫像石《胡漢交戰圖》拓片
大軍從朔方三路北襲,竇憲遣各部將及匈奴左谷蠡王等,率精騎萬餘,在稽落山(今蒙古達蘭札達加德西北額布根山)大破北匈奴軍隊,前後俘獲招撫匈奴部眾二十萬人,窮追北單於直至燕然山,大獲全勝。竇憲與副將等登上遠離邊塞三千餘里的燕然山(今蒙古杭愛山),由班固撰寫《封燕然山銘》文,並刻石紀功,頌揚漢軍出塞三千里,奔襲北匈奴,破軍斬將的赫赫戰績。班固還撰有《竇將軍北征頌》一文,對竇憲北征匈奴大加歌頌。竇憲班師后出鎮涼州。第二年,北匈奴單於因大敗之後勢力衰弱,派親王向竇憲通報希望覲見東漢皇帝,請求派使者前來迎接。竇憲上奏,派遣班固以中護軍兼代中郎將職務,與司馬梁諷一起,帶領數百人騎馬出居延塞(今甘肅額濟納旗)迎接,正遇上南匈奴出兵打敗北匈奴,班固一行到達私渠海(在稽落山西北),獲知北匈奴已遁走而折回。永元三(91)年,竇憲派部將出兵北擊,此後北匈奴向西遠徙,東漢最後解除了匈奴的威脅。
竇憲破北匈奴之戰
竇憲破北匈奴之戰
《封燕然山銘》被認為是我國有史記載的“邊塞紀功碑”的源頭,後世以“燕然勒功”這一成語指把記功文字刻在石上,即刻石記功。也泛指建立或成就功勛。

科學考察


蒙古國杭愛山考古現場。齊木德道爾吉供圖
蒙古國杭愛山考古現場。齊木德道爾吉供圖
歷代以來,發現《封燕然山銘》石刻之事有多次記錄,包括清代名將左宗棠部下張曜所訪得之拓片,但具體位置一直未被確認。清代以來,在離杭愛山不遠的新疆天山的東部,接連發現了漢人與匈奴戰役往後留下來的石刻,有些間隔燕然勒銘的年代只有四年。
1990年,兩位牧民在蒙古國杭愛山南麓避雨時發現了一處漢字摩崖石刻,經當地有關專家幾經研究,但一直未能成功釋讀。2014年,蒙方把這一情況告訴中國內蒙古大學著名蒙古學家齊木德道爾吉,並邀請他到蒙古國進行實地考察。2017年7月下旬,蒙古國成吉思汗大學和內蒙古大學專家組成聯合考察隊,來到蒙古國中戈壁省德勒格爾杭愛縣對摩崖石刻進行實地考察。
2017年8月15日,蒙古國成吉思汗大學宣布,在蒙古國中戈壁省發現的一處摩崖石刻,被中蒙兩國聯合考察隊確認為東漢班固所作《封燕然山銘》。石刻位於蒙古國中戈壁省偏西南杭愛山一支脈(當地稱此山為Inil Hairhan,北緯45°10′403″,東經104°33′147″,海拔1488m)向西南突出的紅色岩石上,摩崖石刻寬1.3米、高約0.94米,離地高4米多。石刻凡260餘字,考察隊已成功釋讀其中220餘字。

銘文意義


為確認北匈奴西遷提供確切的地理路徑信息
北匈奴西遷示意圖
北匈奴西遷示意圖
內蒙古大學教授齊木德道爾吉認為,由於歷史上中國北方匈奴、突厥、蒙古等游牧民族紛紛登上歷史舞台,在地名等傳承上語言不同,造成北方許多歷史地理信息無法與今天的稱呼對應,給研究和還原歷史造成了不少困難。本次考古可以充分確認燕然山的位置坐標,也可確認燕然山是匈奴語
對於北匈奴的西遷,也有了確切的地理路徑信息。東漢永元元(89)年,車騎將軍竇憲北伐匈奴,一直打到燕然山,獲得大勝,幾乎全殲了北單於主力。當時,隨軍的班固寫了《燕然山銘》。這在《後漢書·竇憲傳》中有清晰記載。然而,古代沒有經緯度的概念,原來的燕然山也是很大一片山脈,因此,《燕然山銘》的石刻具體地點在哪裡一直沒人知道。燕然山一戰歷史上非常著名,因為當時東漢聯合了南單於、東烏桓、西戎、氐羌等北方勢力一起攻打北匈奴。此戰後,北匈奴脫離了漠北高原,往西遠遁。
《封燕然山銘》是中國邊塞記功碑的源頭
考古工作現場
考古工作現場
北京大學教授朱玉麒指出,我國的古人比較偏好用文字的辦法把功勛記載在石刻上,至今能夠看到最早的紀功石刻是石鼓文(石鼓文之前必定還有)。公元前八世紀左右的中國,就有記功石刻出現了。晚清時期的葉昌熾在《語石》中,依據功用,把紀功碑分出了幾種類型,如秦始皇東巡刻石,也是紀功,但它不是為了留念戰役的成功。戰役成功的留念碑僅僅紀功碑的一種,葉昌熾歸納為“邊庭諸將之紀功碑”,也可以簡稱為“邊塞紀功碑”,由於許多的戰役是發生在遠離本土的邊塞,發生在西域的戰役留下的紀功碑,也簡稱“西域紀功碑”。
關於邊塞紀功碑,如今能夠找到的最早的源頭,是《封燕然刻石》。如今蒙古高原上的杭愛山,史書上稱燕然山。東漢時期發生在漢與匈奴之間的許屢次戰役中,永元元(89)年在這個地方有過一場決議性的戰役,使匈奴脫離了漠北高原,往西遠遁。作為漢軍統帥的車騎將軍竇憲為了紀念這一場首要的戰役,把記載成功的文字刻在了杭愛山的摩崖上,史稱《封燕然山銘》。
雖然《封燕然山銘》被長期湮沒,但其文字被記載在《後漢書》中。在我國歷史上,相似這種邊塞戰役還有許多,所以這最早的“燕然刻石”就在後來唐詩宋詞的邊塞吟詠中傳揚不停。假設對比一下,分外有意思:唐朝人是“佇見燕然上,抽毫頌武功”(李嶠《餞薛大夫護邊》),人還沒有抵達邊關,就能夠推想到這將來的戰役必勝,必定能夠提筆來寫燕然勒銘的續篇;而宋朝呢,最有名的比方,便是范仲淹的“燕然未勒歸無計”(《漁家傲》),現已駐紮在了西北邊關,還覺得是“燕然未勒歸無計”,一點點沒有凱旋的信仰。唐詩宋詞,的確有它各自的年代氣息在裡邊。

作者簡介


班固(公元32年—公元92年),字孟堅,扶風安陵(今陝西咸陽東北)人,班彪長子。九歲能文。建武二十三年(公元47年)前後入洛陽太學,博覽群書,窮究九流百家之言。建武三十年(公元54年),其父班彪卒,自太學返回鄉里。為父守喪時期,在班彪續補《史記》之作《史記後傳》的基礎上開始編寫《漢書》,至建初年間基本完成。漢明帝時,曾任蘭台令史,與陳宗、尹敏、孟異共同撰成《世祖本紀》,升遷為郎,負責校定秘書。章帝時,以史官兼任記錄,奉命把討論結果整理成《白虎通義》,又稱《白虎通德論》。永元元年(公元89年),大將軍竇憲奉旨遠征匈奴,他參與謀議,竇憲在政爭中失敗自殺,洛陽令藉機捕他入獄,後於永元四年(公元92年)死於獄中。他擅長作賦,撰有《兩都賦》、《幽通賦》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