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夫
明代黃峨七言律詩
《寄夫》是明代女文學家黃峨創作的一首七言律詩。詩的首聯描寫希望寄書信給貶謫遠地的丈夫,又擔心無法送到;頷聯描寫詩人的哀怨,並設想丈夫思己之狀;頸聯化用典故,描寫思念與盼歸之情;尾聯表達了詩人對丈夫回家的期待。全詩哀婉動人,用典貼切自然,典雅含蓄。
詩題《寄夫》,既然是寄書,開篇卻寫“雁飛曾不到衡陽,錦字何由寄永昌。”相傳北雁南來,不過衡陽,而雲南永昌又在衡陽之南,音書更難到達。本欲寄信卻說信無法到達,這是情感的一重壓抑。思念丈夫之心日熾,詩人想到在這美好的春天,夫妻倆天各一方,縱使眼前風景如畫,只是徒增感傷,離情別恨,讓人愁腸寸斷。
“三春花柳妾薄命,六詔風煙君斷腸”,“花柳”本是春天的象徵,同時也因其美好易逝而常常與女性之命運聯繫在一起。常說花紅易衰,紅顏易老,都是薄命之嘆。“花柳”“風煙”,都有美好易逝的特徵,正是這種特徵,讓詩人格外感到時光的促迫,離別的久遠,思念的銘心刻骨。這兩句對仗十分工整,一句寫詩人自己之感,一句設想丈夫思己之詞,有杜甫《月夜》“心也神馳到彼,詩從對面飛來”(清浦起龍《讀杜心解》)的筆法,更增一倍思念。
“曰歸曰歸愁歲暮,其雨其雨怨朝陽”,思念之深,盼歸之切。這兩句化用《詩經》,將盼歸之情表達得淋漓盡致。詩句不單純寫天氣,而是用這種彆扭的天氣比喻聽說丈夫要歸來,但每次都失望的情緒。這種情緒與黃峨要表達的情緒一致,將盼歸表達得深沉、含蓄。這兩句對仗非常工整,自然而富有韻致,如同天造。
“相聞空有刀環約,何日金雞下夜郎”,漫長的等待和無盡的思念,只為守候丈夫的歸來。一個“空”字,包含了詩人無限失望的情緒,而“何日”用反問的形式,表明沒有期限,反問之中蘊含詩人深深的絕望;黃峨的猜想是對的,直到楊慎病逝,她才萬里奔喪,迎得丈夫靈柩回鄉歸葬。
這首詩寫得哀婉動人,讀來似有哽咽克制之聲,用典貼切自然,顯得典雅含蓄。對於“其雨其雨怨朝陽”句,前人認為她有剽竊嫌疑,其實套用前人詩句在詩歌史上並不少見,宋人黃庭堅就有“點鐵成金”“奪胎換骨”之說,關鍵是看用得是否貼切、自然,黃峨稱得上襲舊彌新。
明代·王世貞:“黃峨的《寄外》詩和《黃鶯兒》,字字佳絕,楊狀元連和三首,也總是不如!”(《藝苑卮言》)
作者黃峨於公元1519年(明正德十四年)與狀元、翰林院修撰楊慎結為伉儷。婚後居四川新都桂湖之濱的榴閣。次年,隨楊慎回京。嘉靖三年(公元1524年),楊氏父子在“議大禮”的政爭中,忤觸嘉靖帝,楊慎兩受“廷杖”,謫戍雲南永昌衛。黃峨回到四川新都居處,其間以詩詞寄情。嘉靖五年(公元1526年),楊慎回家探父病,黃峨獲允同赴雲南戍所。嘉靖八年(公元1529年)楊慎夫婦由戍所奔父喪,后楊慎返戍所,她獨居榴閣。在這段時間裡,為了表達對丈夫的思念、關心和盼歸願望,作者創作了此詩。
黃峨(原作“峨”,后亦作“娥”)(1498-1569),明代蜀中才女、文學家,字秀眉,四川遂寧人(今四川省遂寧市安居區玉豐鎮)。明南京工部尚書黃珂之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