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子德誠

六祖慧能四世法嗣

船子德誠(約9世紀上半葉前後在世),唐末遂州(今四川省遂寧市)人。俗家姓氏、生卒年不詳。六祖慧能四世法嗣。出家后師從青原行思下葯山惟儼法脈,獲得開悟。後來隱居華亭(今上海市松江縣)吳江邊上,因為常用小船為人擺渡,所以人稱“船子和尚”。後來,僧人善會向他學習佛法,德誠見善會已盡得其傳,認為大事告畢,乃覆舟而逝。唐咸通十一年(870),僧善會為紀念德誠,在覆舟岸邊創建法忍寺,故法忍寺素稱船子道場。

生平簡述


船子和尚節操高潔,度量不群。受法於澧州葯山弘道儼禪師。盡道三十年。離葯山後,飄然一舟,泛於朱涇、松江之間,接送四方來者,綸釣舞棹,隨緣度世,時人莫測其高深,稱他為船子和尚。一日與夾山禪師(善會)相遇於朱涇,一問一答,言語投機,船子高興地說:“釣盡江波,金鱗始遇”,遂傳授生平佛理心得。后覆舟而逝。朱涇法忍教寺建有船子和尚殿,也稱船子道場。《景德傳燈錄》、《五燈會元》、《續高僧傳》都有他的小傳。著有拔棹歌39首。《法苑珠林》和《藝林伐山》諸書引有他的歌詞,並集有《船子機緣詩》一卷。宋代呂益柔刻石於楓涇海會寺。其詩句法類於唐詩人張志和的《漁父詞》,內容多吟詠漁夫生活而寓以釋家玄理。元、明間均有刻本,1987年,由上海文獻叢書編委會出版,施蟄存為之序。

以身傳法


唐代大禪師葯山惟嚴門下,出了三個禪門巨匠,他們是德誠、道吾和雲岩。三人得法后,奉師命各自去住山弘法。離開藥山時,德誠對兩個師兄弟說,你們應該各據一方,建立葯山宗旨。我這個人率性散淡,惟好山水,沒什麼能力。分別後你們知道了我在什麼地方,如果遇上伶俐的參學僧,指示一個來,也許可以雕琢,我將平生所得傳授給他,報答先師恩德。
德誠到了秀州華亭,在江上來回擺渡,沒有人知道他的來歷,管他叫船子和尚。
道吾到京口寺住持,有個善會禪僧來參學。道吾問了他幾個問題,他都按佛經上說的回答了,道吾笑了。善會就問,我說錯了嗎?這都是經典上說的啊。希望和尚慈悲為懷,不吝賜教。道吾看出這是個伶俐僧人,就說,你去秀州華亭,找船子和尚吧。
善會找到船子德誠后,被船子和尚三次打入水中,在沉浮起落間突然大悟。有無不二,起落不二,一切對立,無不如此。船子和尚對他說,你溯江而上,在深山裡耕耘度日,待有可教誨的,覓取一個半個傳承,不要斷絕。
臨別時船子和尚說:“你此去,須藏身處沒蹤跡,沒蹤跡處莫藏身。吾三十年在葯山,只明斯事。”他說的是“不二法門”。只有悟入“不二”,才是真入佛境。
善會上岸前行,不住的回頭,似乎還有疑慮。船子和尚站在船頭喊了聲:“和尚!”待善會回頭時,他傾翻小船,落水自溺而亡。他用生命告訴善會,不要顛倒妄想,不要有所懷疑。真正禪悟的人,就是生命,也同樣是生滅不二。他以生命,為他開示了什麼是“涅盤寂靜”。
善會不再回頭,善會走進了江上游的夾山,成為弟子眾多的大師。

撥棹歌


有一魚兮偉莫裁,混虛包納信奇哉,能變化,吐風雷,下線何曾釣得來。
千尺絲綸直下垂,一波才動萬波隨,夜靜水寒魚不食,滿船空載月明歸。
莫學他家弄釣船,海風起也不知邊,風拍岸,浪掀天,不易安排得帖然。
大釣何曾離釣求,拋竿卷線卻成愁,法卓卓,樂悠悠,自是遲疑不下鉤。
別人只看采芙蓉,香氣長粘繞指風,兩岸映,一船紅,何曾解染得虛空。
靜不須禪動即禪,斷雲孤鶴兩蕭然,煙浦畔,月川前,槁木形骸在一船。
莫道無修便不修,菩提痴坐若為求,勤作棹,慧為舟,這個男兒始徹頭。
水色春光處處新,本來不俗不同塵,著氣力,用精神,莫作虛生浪死人。
獨倚蘭橈入遠灘,江花漠漠水漫漫,空釣線,渡腥膻,那得凡魚總上竿。
揚卻雲蓬進卻船,一竿雲影一潭煙,既擲網,又拋筌,莫教倒被釣絲牽。
蒼苔滑凈坐忘機,截眼寒雲葉葉飛,戴箬笠,掛蓑衣,別無歸處是吾歸。
外卻形骸放卻情,蕭然孤坐一船輕,圓月上,四方明,不是奇人不易行。
世知我懶一何嗔,宇宙船中不管身,烈香飲,落花茵,祖師元是個閑人。
都大無心罔象間,此中那許是非關,山卓卓,水潺潺,忙者自忙閑者閑。
鼓棹高歌自適情,音稀和寡出囂塵,清風起,浪元平,也且隨流逐勢行。
浪宕從來水國間,高歌龜枕看遙山,紅蓼岸,白蘋灣,肯被蘭橈使不閑。
一葉虛舟一副竿,瞭然無事坐煙灘,忘得喪,任悲歡,卻教人喚有多端。
一任孤舟正又斜,乾坤何路指津涯,拋歲月,卧煙霞,在處江山便是家。
愚迷未識主人翁,終日孜孜恨不同,到彼岸,出樊籠元來只是舊時公。
古釣先生鶴髮垂,穿波出浪不曾疑,心蕩盪,笑怡怡,長道無人畫得伊。
一片江雲倐忽開,翳空朗日若為哉,適消散,又徘徊,試問本從何處來。
不妨輪線不妨鉤,只要鉤輪得自由,擲即擲,收即收,無蹤無跡樂悠悠。
釣下俄逢赤水珠,光明圓澈等清虛,靜即出,覓還無,不在鱺龍不在魚。
卧海拏雲勢莫知,優遊何處不相宜,香象子,大龍兒,甚麼波濤颺得伊。
雖募求魚不食魚,網壺蓬戶本空無,在世界,作凡夫,知聞只是個毗盧。
香餌針頭也不無,向來只是釣名魚,波沃日,浪涵虛,萬象籮籠號有餘。
乾坤為舸月為蓬,一屏雲山一罨風,身放蕩,性靈空,何妨南北與西東。
終日江頭理棹間,忽然失濟若為還,灘急急,水潺潺,爭把浮生作等閑。
有鶴翱翔四海風,往來蹤跡在虛空,圖不得,算何窮,日月還教沒此中。
釣頭曾未曲些些,靜向江濱度歲華,酌山茗,折蘆花,誰言埋沒在煙霞。
吾自無心無事間,此心只有水雲關,攜釣竹,混塵寰,喧靜都來離又閑。
晴川清瀨水橫流,蕭灑元同不系舟,長自在,恣優遊,將心隨逐幾時休。
歐冶銑鋒價最高,海中收得用吹毛,龍鳳繞,鬼神號,不見全牛可下刀。
動靜由來兩本空,誰教日月強施功,波渺渺,霧蒙蒙,卻成江上隱雲中。
問我生涯只是船,子孫各自睹機緣,不由地,不由天,除卻蓑衣無可傳。
媚俗無機獨任真,何須洗耳復澄神,雲與月,友兼親,敢向浮漚任此身。
逐塊追歡不識休,津梁混不掛心頭,霜葉落,岸花秋,卻教漁父為人愁。
二十年來江上游,水清魚見不吞鉤,釣竿斫盡重栽竹,不計工程得便休。
三十餘年坐釣台,鉤頭往往得黃能,錦鱗不遇虛勞力,收取絲綸歸去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