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眼望上蒼

佐拉·尼爾·赫斯頓創作的小說

《他們眼望上蒼》是非裔美國女作家佐拉·尼爾·赫斯頓的小說。故事的主人公珍妮從一個不諳世事的黑人女孩經歷三次婚姻后最終成長為自尊獨立的女性,實現她從童年起就有的按自己意願生活的心愿。

作品簡介


小說描寫了反抗傳統習俗的束縛、爭取自己做人權利的珍妮的一生。珍妮嚮往幸福的愛情,像一棵開花的梨樹,她期待著能有親吻自己的蜜蜂。她先是被迫嫁給了有六十英畝田產的中年黑人洛根,后又跟隨黑人小夥子喬·斯塔克斯到一個建設中的黑人小城去開創新的生活。珍妮不願只是作為寵物被供養玩賞,不願坐在空空如也的高椅子上無所事事,在喬死後,又跟隨無憂無慮、充滿幻想,既無錢又無地位的黑人青年甜點心到佛羅里達去做季節工。他們一起享受著共同勞動的樂趣和黑人季節工群體中豐富生動的詩舞傳統。在突然而至的洪水中,甜點心為救珍妮而被瘋狗咬傷,得了恐水病。他在神志不清中向珍妮開槍,珍妮被迫自衛還擊。最後白人陪審團判決珍妮無罪。

創作背景


佐拉·尼爾·赫斯頓出生於美國第一個黑人小城伊頓維爾,並在那兒度過了她的童年。伊頓維爾沒有一個白人,因此赫斯頓的童年是在沒有種族歧視的環境中度過的。雖然後來由於母親去世寄人籬下的痛苦生活使她體會到了生活的艱辛與種族的歧視、壓迫,但由於從小就受母親要樹立遠大志向的教育,赫斯頓並未被困難嚇倒,相反她靠自己的努力讀了大學,當上了作家,成為哈萊姆文藝復興的一名活躍分子,成為致力於收集整理美國黑人民間文學的工作者。正是這些獨特的經歷,使赫斯頓把她對黑人民族的愛與理解,通過文學創作反映了出來。

角色介紹


珍妮·克勞福德
珍妮的第一次婚姻是由祖母南妮安排的。在勸說珍妮嫁給洛根·基利克斯時,南妮說:“就我所知道的,自人是一切的主宰……白人扔下擔子叫黑人男人去挑,他挑了起來,因為不挑不行,可他不挑走,把擔子交給了家裡的女人。就我所知,黑女人在世界上是頭騾子。”南妮道出了黑人女性的生存狀態:黑人婦女遭受著種族和性別的雙重壓迫,處於社會的最底層。
然而,從與洛根的婚姻中珍妮並沒有找到她渴望的愛情和幸福。洛根比珍妮年齡大得多,無論外貌還是生活習慣都讓珍妮厭惡。他無法理解珍妮浪漫的愛情和婚姻觀念,更不能在精神和肉體上作出回應。他是一個物質主義者,在他眼裡,珍妮同他的房子和土地一樣,只是他的財富,一頭幹活的騾子。珍妮明白了婚姻並不能造成愛情,她的夢破滅了。
於是,珍妮選擇了第二段婚姻。在受了喬·斯塔克斯的引誘並和洛根大吵了一架后,珍妮便同喬一起走了。在路上,珍妮把身上系著的圍裙摘下來,扔到路邊的樹叢中。“這圍裙象徵著她在父權制社會裡只是一頭幹活的騾子。她扔掉圍裙意味著她告別了她人生的‘騾子’階段。”這是珍妮反抗世俗,尋找自我的第一次抗爭。
喬給珍妮帶來了體面、富足的生活,但他有根深蒂固的大男子主義思想,不能平等地對待珍妮,而是要珍妮保持沉默、順從。他認為女人的位置是在家裡。他限制珍妮的聲音,不允許她參加講故事。當發現有人在商店裡撫摸珍妮的秀髮,喬便命令她把頭髮束起來。在父權制的壓迫下,珍妮成了門廊上用來炫耀的擺設和男人的附屬物,失去了自己的聲音。
不願沉默的珍妮終於反抗了。在喬又一次當著眾人羞辱珍妮時,珍妮被壓抑了多年的聲音終於爆發了。她犀利的言語像一把利劍,給了這個傲慢的男人致命一擊,打碎了他的虛榮心和所有權威。喬從此一病不起,不久就死去了。擁有自己聲音的珍妮找回了女性尊嚴,不再是男性的附屬品,並開始用新的眼光來審視自己的生活。在舉行了喬的葬禮的當晚,珍妮把全部髮帶都燒了。“這些髮帶象徵著父權制社會對婦女的束縛,珍妮燒掉髮帶標誌著她終於衝破了傳統的觀念的羈絆,走上了自主的道路,她人生的一個新階段開始了。”
珍妮的第三次婚姻讓她體驗到渴望已久的男女平等的幸福感受。喬去世以後,一個名叫甜點心的年輕人闖入了珍妮的生活。他沒有洛根的財產,也沒有喬的地位,但是他有著黝黑的膚色,快樂的個性和火一般的原始激情。更重要的是,他平等地對待珍妮。他領著珍妮跨越性別界限,嘗試各式各樣只有男人才能做的事情:下棋、釣魚、打獵、講故事。他還一次次地鼓勵珍妮去展示自己、大膽地表達自己的內心感受。他要珍妮換上工裝褲,一起下地勞作,共同分享收穫的喜悅。珍妮盡情地享受這前所未有的自由。這裡,“珍妮的‘工裝褲’成了她獲得自由和平等地位的象徵。”
然而,在一次颶風引起的洪水中,甜點心為救珍妮被瘋狗咬傷得了恐水病,在病情發作時用槍威脅珍妮,珍妮出於自衛拿起一支來福槍,同時開火時,珍妮打死了甜點心。
洛根·基利克斯
洛根是一個比珍妮老得多的人,他雖然愛珍妮,但是他對珍妮浪漫的愛情和婚姻觀念不能理解,更不能在精神和肉體上做出回應。除此以外,洛根還是個恪守傳統觀念,注重實用的男人,也許浪漫和激情已逐漸消失於生活的磨礪,他眼裡只有玉米麵包和鹹豬肉;還認為能娶珍妮這種在白人後院長大的女人是上帝的恩賜。他希望珍妮可以和他一起勞動,共同創造幸福的生活。
喬·斯塔克斯
喬勤勞能幹,是一個物質主義者。他崇尚拜仁的觀念,渴望成為了不起的人物,他為珍妮帶來富裕體面的生活。喬按照自己理想中的鎮長夫人來塑造珍妮,還一次次剝奪珍妮的話語權。在鎮長任命儀式上喬阻止珍妮發言,說一個妻子不該在這中場合說話。珍妮同情經常被大家打趣的一頭騾子,喬買下了那頭騾子,珍妮很高興併當眾表揚了丈夫的做法,由於她措辭得當,得到大家的讚賞,這卻讓喬極為不高興;喬要求珍妮只能做“門廊上的皇后”,因為“她是個女人,她的位子在家庭里”。珍妮有一頭漂亮的長發,它是表明珍妮身份的關鍵特徵,也展現了她的個性魅力。此外,這頭秀髮也顯露出了她的性感。喬擔心她頭髮散發出的女人魅力會吸引他人。為了完全佔有她,喬讓珍妮用頭巾包住她頭髮。喬在拚命地維護自己的地位,控制和支配珍妮的言語和行為。在他眼裡,“男主外,女主內”的傳統性別分工是理所當然的,女人不該參加社交活動,而應該是“屋子裡沉默的天使”。
甜點心
甜點心是一個比珍妮小的臨時工。甜點心和珍妮交往的時間裡,他帶她看壘球賽、打獵、釣魚。珍妮不顧朋友和周圍人的反對,她賣了店鋪,離開自己生活了二十多年的伊頓維爾,並和甜點心結婚了。婚後甜點心將珍妮帶到大沼澤地,過起了自由自在的生活。但甜點心也並非一個完美的丈夫,他時有賭博、鬥毆。珍妮也意識到甜點心不是他夢想的化身,但她愛甜點心並珍惜他,這使得她包容了甜點心這些缺點。甜點心與珍妮的幸福生活並不長久。在颶風帶來的洪水中,甜點心為救珍妮被瘋狗咬傷並感染了恐水病。甜點心病情發作時,珍妮在別無選擇的情況下打死了他。

作品鑒賞


主題思想
《他們眼望上蒼》是一部成長小說,再現了黑人女性的成長過程。
小說從珍妮十六歲的時候開始敘述。珍妮連續三天在自家後院里觀察梨樹開花。她躺在梨樹下,觀看蜜蜂在盛開的梨花中采蜜。她看見:“一隻帶著花粉的蜜蜂進入一朵花的聖堂,成千的姊妹花萼躬身迎接這愛的擁抱,梨樹從根到最細小的枝椏狂喜地戰慄,凝聚在每一個花朵中,處處翻騰著喜悅。”珍妮把自己幻想為一顆開滿花的梨樹,一棵有著“鬱鬱蔥蔥的葉片和含苞欲放的花蕾”的樹;並且,她渴望地平線,期待著為她“歌唱的蜜蜂”的出現。單純的珍妮熱切地期待著愛情和婚姻的到來。
珍妮的祖母南妮認為對於黑人女性來說,經濟保護是最重要的。她不希望她的外孫女遭受她曾受過的苦。當她某天突然發現珍妮同黑人窮光蛋接吻時,她便匆匆決定把珍妮嫁給洛根·克里克斯,一個上了年紀但擁有六十畝地的“成功的人”。珍妮此時面臨著她成長中的第一個矛盾。在南妮的哀求下,珍妮妥協了,嫁給了洛根,矛盾得到了緩解。珍妮原以為婚姻或許會讓她產生愛情,但她發現她只是一條任由洛根擺布。必須臣服於他的一頭騾子,是他的私人財富。隨著矛盾的累積,在梨樹下幻想的少女珍妮消失了。最終化解了這一矛盾的是她與喬的私奔。
但是喬是一個典型的大男子主義者,但喬卻將珍妮當做是他控制下的私有物,隱藏珍妮的美麗,不允許珍妮發言。珍妮的反抗在矛盾的逐漸累積中終於爆發,她通過言語的反抗發出她的聲音。而這一過程正是珍妮的再次成長。最終喬的死亡解決了他和珍妮男女權利的矛盾。
在擁有了富足的物質生活后,珍妮沒有停步不前。她跟隨內心的召喚,迎來了同甜點心的第三段婚姻。甜點心真實地愛著珍妮,他讓珍妮真實地表達自己的一切想法。珍妮的生活因為甜點心的出現變得多姿多彩。不管是精神上還是生理上,珍妮都在這段婚姻中得到了極大的滿足,體驗到了她渴望已久的男女平等的幸福。但他們的美好生活在甜點心得病去世后中斷了。
甜點心的去世並沒有讓珍妮灰心失望。她回到了伊頓維爾的家,但“這所房子不像甜點心來到之前那樣光禿禿了,這裡充滿了萬種情思,特別是哪件卧室,充滿了思想”。從“光禿禿”到“充滿了思想”,珍妮的內心世界變得豐富而充實。珍妮的內心反而因為甜點心的離開而真正獨立,獲得了完全的自由和解放。不僅僅是甜點心,珍妮的三任丈夫在珍妮的成長中不可或缺。他們引領著珍妮從懵懂一步步走向成熟,成為珍妮認識性別差異到識別女性與世界差異的引路人。
經歷了三段婚姻后珍妮已不再是最初幻想著甜美愛情的懵懂少女“在經歷了生活的磨難之後,獲得了對社會、對人生、對自我的重新認識。”她不再以愛情婚姻為生活重心,她懂得了人生的意義:“只要她自己尚能感覺、思考,她就永遠不會死。對他的思念輕輕撩動著她,在牆上畫下了光與愛的圖景。這兒一片安寧。她如同收攏一張大魚網般把自己的地平線收攏起來……在它的網眼裡充溢著如此豐富的生活!她在自己的靈魂中呼喚:快來看看這多彩的生活吧”。在經歷了三段婚姻后,珍妮獨自一人回到以前的小鎮,在對甜點心的思念中,面對過去,向朋友講述著自己的心理歷程,衝破了男性、白人的雙重束縛,成長為“具有女性主義意識的成熟婦女”。
藝術特色
在《他們眼望上蒼》中,赫斯頓在故事情節安排上充分利用了整體象徵策略,通過主人公的生活和婚姻經歷來反映其個人成長與女性意識覺醒的進程。小說伊始,作者採用了倒敘的敘事策略。女主人公珍妮向好友講述自己從童年起的經歷。小說結束,故事又回到主人公敘述的時刻。整個故事框架形成一個環形結構。在情節安排上,赫斯頓也同樣採用了環形結構,使人物命運得到回歸。從珍妮的少女時期,到三次婚姻,最後又已個人獨自生活,這象徵著珍妮經歷了從自由到受父權制束縛再到衝破束縛回歸自由的過程,同時也是體現珍妮個人成長和女性意識覺醒的過程。
《他們眼望上蒼》中,赫斯頓就多次運用了自然物象作為象徵載體。來暗示文中人物的命運及心理狀況。
梨花在小說中多次出現,貫穿全文。它象徵著珍妮對愛情與生活的理想和追求。少女時期的珍妮就像燦爛盛開的梨花。對愛情和婚姻充滿了美好的幻想。她渴望自己也成為一顆盛開著花朵的樹。能有帶著花粉的蜜蜂進入她的花的聖堂。當外祖母將珍妮嫁給洛根時,珍妮覺得她那充滿春天氣息的梨樹彷彿遭到冬日嚴霜的摧殘。當珍妮為自己缺乏愛情的婚姻而苦悶時。喬的到來改變了她的生活。“她彷彿看到自己生命中的梨花即將再次開放。”然而經過多年的婚姻生活之後,珍妮發現喬並沒有給他帶來理想中的生活時。“她開始覺得和喬在一起她的花瓣不再張開。她不再有怒放的花朵把花粉撒滿自己的男人。”甜點心的到來才使她覺得自己的梨花又爭奇鬥豔,竟相開放。
“大路”在文中也具有象徵意義。當珍妮為第一次婚姻而感到失望時。“她在門外徘徊。向大路遠方望去。”這已經暗示珍妮的自立意識開始覺醒,她即將踏上追求理想生活的道路,這次婚姻必將以珍妮的離去而結束。珍妮也正是在自家的路邊遇到喬。這條“大路”對於喬來說也同樣具有象徵意義。它象徵著喬的遠大抱負,順著這條大路,喬將實現自己的理想。
“地平線”同樣具有象徵意義。當喬死後,珍妮開始對自己的婚姻生活反思。她恨外祖母。因為“阿媽把上帝所造物中最大的東西地平線拿來,捏成小到能緊緊捆住外孫女的脖子使她窒息的程度。地平線是最大的東西,因為不管一個人能走多遠,地平線仍然在遙不可及的地方。”“地平線”暗指一個人對自我的發現,對理想的追求。這也表明珍妮對人生和愛有了新的認識,體現了她女性意識的覺醒。當初喬吸引珍妮也是因為“他渴望遙遠的地平線,渴望改變和機遇。”後來的生活證明那條地平線不屬於她,她要追尋自己的地平線。
文中還運用了象徵的心理蘊涵來表達珍妮的感受。象徵常常深入到人物的心靈隱秘處,對人的內心世界呈現出更多的直覺感悟。如文中對月光的描寫“她坐在迴廊上望著月亮升起,很快它那琥珀色的流光就浸透著大地,解除了白日的乾渴。”這裡月光浸透大地象徵著珍妮在經歷了多年不平等的婚姻的壓迫后,第一次體會到渴望已久的男女平等的幸福感受。
“大沼澤地”也具有象徵意義。那是一片未開發地,它象徵著平等的基礎。人們得靠自己的勞動生存,一切都重新開始,珍妮和甜點心也將在一個平等的基礎之上共同體驗生活的酸甜苦辣。大沼澤地將珍妮作為黑人和女人的自卑一掃而光,給予了她一個全新的身份。成了一個完整的人。

作品評價


小說出版之初,正是黑人抗議小說潮流盛行的年代,因此,這部小說遭到了許多黑人作家和批評家的責難。抗議小說的代表理查德·賴特甚至認為這部小說“沒有主題,沒有信息,沒有思想”。
直到20世紀70年代,女權運動高漲,這部曾被湮沒的傑作在美國當代黑人女作家愛麗絲·沃克等人的發掘下重登文學經典的殿堂而大放異彩。愛麗絲·沃克對這本小說給予了正面評價:“對我來說,再也沒有比這本書(《他們眼望上蒼》)更為重要的書了。”

作者簡介


佐拉·尼爾·赫斯頓(1891-1960)是20世紀美國哈萊姆文藝復興時期的一位主要作家,她既是一位文學家,也是人類學家和民俗學家。她的一生波折起伏,充滿神秘色彩。赫斯頓童年喪母,十幾歲就作侍女隨一個流動劇團四處漂泊,後來上了著名的霍華德大學,接著進了著名的巴納德學院,最後還讀了哥倫比亞大學,成為著名人類學家弗朗茲·博厄斯的研究生。赫斯頓一生得過多種文學獎,兩次得到古根海姆研究基金,獲得過名譽博士學位,還做過全國性刊物《周六評論》的封面人物。赫斯頓是哈萊姆文藝復興時期最優秀的多產作家,她發表的著作主要有:民俗學著作《騾子與人》和《告訴我的馬》;長篇小說《約拿的葫蘆蔓》、《他們眼望上蒼》、《摩西,山之人》、《蘇旺尼的六翼天使》;自傳《道路上的塵埃》,另外還有短篇小說、劇本及散文50多篇。